殷水流和滿奎的第二戰,將決定這次死鬥的勝負去向,兩人當中無論誰能贏下對方,隻要能夠連敗敵陣當中剩餘的地脈,便可一鼓作氣完成以一敵數百的壯舉。


    滿奎進入四十步。


    他言語當中特意點出殷水流的人脈百道之強,神態卻從容自信,氣勢攀升到幾如實質的地步,予人巍峨高山傾倒而來的強大壓迫之感,讓盜首賊卒們遠遠望來多有色變。


    彼此還沒有真正廝殺,滿奎已先出手。


    盜首雖強,卻不及他,第二戰他必會勝之,不然他怎會在看過盜首出手之後,選擇由他來和盜首進行第二戰。


    久於戰陣之輩,果然擅於這種未戰而先挫敵之勢的心理手段。


    殷水流巍然不動。


    雙方的距離已近到三十步,無論是滿奎賊卒還是盜首賊卒都在屏息遠望,靜候著廝殺到來之時的各種淩厲殺著。


    馬首倏地輕嘶,被殷水流拉得前蹄人立而起。


    希聿聿。


    滿奎眼瞳微縮,望著馬首四蹄待發,終於止步不再前行。


    他此時距離殷水流隻餘下二十八步距離,再讓他往前五、六步,滿奎自信可在瞬息之間策馬而過,將手中的青銅劍刺入盜首的胸膛結束此戰。


    “滿奎將軍以地脈之巔對陣於我,我所能依仗者,不外乎手中劍與座下騎,可知方才我為何一直任由滿奎將軍,將你我之間的距離如此拉近麽?”


    馬首的前蹄就欲落地,滿奎眼前所見再非實質之物,脈感幻象當中有泉眼之水滴落一泓清泉之內,當即蕩漾開去一圈圈漣漪。


    對方衝殺已至,便在那聲“麽”字結束之時。


    滿奎冷哼一聲,地脈巔峰的脈驅之術隻是霎時之間便把泉眼幻象驅散開去,至於盜首之問,他半點思索其中疑惑的興趣都沒有,那對於他而言,除了能擾亂他心神之外,再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盜首能在一個回合之內傷他族弟滿蟲,全在於滿蟲對於盜首的猝不及防。


    他不同。


    盜首固然有吳越之劍和巨力戰馬為持,而他同樣有巨大優勢足以壓製對方。


    那便是第一重真門境界的一個小境界之壓。


    青銅劍還未完全刺出,幻象風聲便已經大作,卷起少許塵囂,滿奎的劍尖閃爍吞吐,全無著落點,既可籠罩住前麵的攻勢,又可及時回防身上要害。而且對他尤為有利的是,隻消盜首近前,必要受他的脈感幻象全麵壓製,讓盜首的丹田通脈之力損去泰半。


    此戰,他隻需擋住盜首戰馬,便可贏下。


    泉眼消散。


    滿奎眼瞳當中的反應不及脈感之術,有一點劍芒乍起而沒時,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化作網狀,繼而耳旁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滿奎麵上凝重之餘,亦有少許不屑,盜首的劍術竟有如此藏相之法,方才他所驅僅為泉眼,內裏還有如此纏網之相。


    隻是如此幻象之威怎能製住他這個地脈之巔。


    以術驅幻,霎時之間,一人一馬再無遮攔呈現眼前,所有網狀支離破碎,盜首的劍尖已臨麵門,縱是去了幻象之威,仍然快得不可思議。


    滿奎知曉吳越之劍的鋒不可擋,他劍尖吞吐之際,大風吹得直迷人眼,卻不得不在盜首的臨門之劍中被迫舍去所有變化,洶湧如浪潮般的地脈之力貫入左手,甫方成掌之際,已拍中尤為讓他忌憚的盜首之馬。


    地脈之巔的力道何其驚人,尤其滿奎全力而為,掌至馬身立時響起砰地聲響,驚得塵土四滾開去。


    戰馬悲嘶。


    不是殷水流的馬首,而是滿奎胯下戰馬。


    開戰前自信滿滿的滿奎終於色變,掌中所拍之處幾如硬不如催的磐石,以他的巔峰地脈之力,僅僅隻能遏製住少許盜首戰馬的前衝之勢,卻給對方的前衝之力給震得隻能禦力而下,致以牽累胯下戰馬鼻口鮮血直噴,不用去細看也知道必死無疑。


    無暇去想盜首之馬到底是由何物養成,竟能力道驚人到如此地步,滿奎眼瞳餘光當中盜首的劍尖逼來麵門之勢並沒有削去半點。


    撤掌。


    滿奎久於戰陣,怎允許慌亂的情緒大起,臨危順勢借力疾退。


    還不等他雙足落地,大片的馬血噴濺,他所乘騎的戰馬給盜首之馬撞得血肉橫飛,少了他的遏製之掌,盜首人馬合一繼續朝著他落地的所在一撞而來。


    雙方的距離再度分開為三十米左右。


    滿奎神情難看到了極致,盜首借著馬首之衝,劍中幻象泉眼之後,仍是網狀,劍尖便藏在其中一個網線之後,隻待他一個防守不及,便能刺入他的要害當中,尤為可恨的是盜首的馬衝之疾,眨眼之間便已到近前,怎會給予滿奎多少時間反應,迫得他手中青銅劍揮起重重劍影,不再選擇進攻,全力采取防守,罩著要害處密不透風。


    噗。


    青銅劍刺中馬身。


    滿奎眼中的歡喜剛升便遭到滿盆冷水澆滅。


    驅散開來的網線之後,盜首的劍尖迫在麵門當前,而他的青銅劍縱有地脈之力貫入其中,僅僅隻能刺入馬身寸許不到,還不待他看清,馬衝之力已經沿劍而來。


    撤劍。


    滿奎再度後撤疾退,將馬力禦到足下,裂開大片黃土,心中實在驚駭莫名。


    不提其馬之威,區區人脈百道的盜首為何不受他多少脈感之術的壓製,怎會還能擁有如此威力的脈感幻象,尤其是盜首這種雙相之術,讓他心生強烈的危機感覺,隻是短短兩個來回,盜首結出的兩網之狀,任他一時驅得網碎線斷,待下一網出現時,又已是網線連接成勢。


    滿奎在此之前和人交手,固然有勝,也不乏負,但是他從未經曆過如此之戰。


    其馬不可思議,其人也不可思議。


    那種快。


    快到滿奎的肉眼難辨,便是他的眼瞳也感受不到多少劍尖馬影,唯有在一合結束之時,盜首的馬蹄落地,他才能望及一瞬之間身影。


    兩合已過,滿奎足剛落地,已迎來盜首一撞而來的第三合。


    雙方觀戰之人大多看得懵懵懂懂,譬如候補撲火卒中人,他們隻看到將軍在場中縱馬前撞,直把滿奎撞得頻頻後撤,以凶不可擋之勢卻遲遲傷不了對方,而滿奎亦無多少狼狽之態,一時也不知是將軍在場中占優,還是滿奎可後發製人。


    能夠對於場中對決形勢看得再是清楚不過之人,是和滿奎同為地脈之巔,又和殷水流切磋多次的王刺。


    此戰,君上再需幾合便可刺傷滿奎。


    七合時。


    場中的滿奎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他在一撞一退的苦苦掙紮之餘,終於明白了盜首方才的提問。


    以三十步的距離策馬前衝,是盜首戰馬最烈之力,也可使盜首將他的劍術發揮得淋漓盡致,以區區人脈百道修為纏得他這個地脈之巔左支右絀,全無多少反擊之力可言。


    盜首此馬之奇,卿族當中也乏見,而盜首此術,絕非士族級以下法門,而是大夫級往上法門,隻是盜首一介匪人,怎可能會如此劍術,而且有哪個大夫之家的大宗子弟會舍棄家門自甘為匪。


    滿奎口中餘聲還未消,殷水流人馬合一,已把局麵把控到最致命的一合到來。


    九合結網,一合而殺,這是殷水流目前的《厥陰劍術》。


    縱使他再如何苦苦修煉,在他丹田通脈之術不得晉升前,這已是他當前《厥陰劍術》的上限,他能夠提升除了旁道輔助,便是幻象之威。


    馬首之速疾衝起來,可將兩合時間的結網速度大幅度縮短,滿奎能避得開徐徐而結的《厥陰劍術》,卻怎都避不開如此借助馬衝之速的《厥陰劍術》。


    結束。


    九劍過後,殷水流的《厥陰劍術》已把滿奎網在其中,蓄滿其勢的最後一劍是《厥陰劍術》的大殺招,王刺擋不住,滿奎也擋不住。


    “你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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