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元神高手立於虛空,漫天星鬥亦失了顏色。


    白化真人所布大陣,似也感受到窮途末路,熊熊火光高漲,虛張聲勢,靜待最後的裁決。


    公良子聽韋豪問詢,猶豫了一下說道:“咱們還是稍等片刻,等玄機道宗來人,一起商量下再做安排,不知二位以為如何?”


    墨夢白額首示意,韋豪也不再多言。


    玄機道宗乃中州一等一的宗門,聲威顯赫,威壓數萬年,三人輕易不想得罪,而且最早就是他們發現此地,於情於理,也該等其宗門來人。


    不大光景,一道流光如飛而至,隻見歸雲子衣袂飄飄,隨手收了神雷鑒,落到三人近前,開口說道:“害幾位前輩久等,實是罪過,鄙宗何掌門讓我全權代表,不知幾位有何說法,晚輩悉聽尊便!”


    公良子、韋豪見隻有歸雲子前來,具是麵現不愉,不過聽其言語恭敬,隻得按捺而下,不想多生事端,墨夢白卻麵無表情,自始至終看向星空深處,不言不語。


    韋豪說道:“要飯的,這些人中屬你最是精明,你且說說看,此事該如何解決?”


    公良子連連擺手,滿含怒氣的說道:“好你個老泥鰍,你們大周偷雞不成,反倒還算計我,得罪人的事兒讓我來幹,真是豈有此理!”


    韋豪聽他口口聲聲老泥鰍,果真化為一隻手腕粗的泥鰍,笑著說道:“臭要飯的,現下你滿意了沒?別再扯閑篇了,我可沒時間跟這耗著!”


    歸雲子麵皮抽搐,強忍著笑說道:“公良前輩,這裏數您輩分最高,就不要客氣啦,趁早定記為妙。”


    公良子看韋豪憊懶模樣,在一杆小輩麵前出醜賣乖,亦搖頭苦笑道:“那好吧,承蒙你們抬舉,我就說道說道。此處是白化老兒的洞府,千年前我還與他有過一麵之緣,沒想到他卻先行而去,哎!……逝者已矣,咱們就合力破開此陣,至於究竟有何機緣,就看小輩門的了,你我三人就不要再去爭搶,畢竟白化未成元神,裏麵之物對我等無用!”


    墨夢白收回目光,開口說道:“可,等我兩位師侄到了之後,立刻動手。”


    眾人皆無意義,又過了數息,兩道劍光劃過天際,現出姚正平與楊卓英二人,站於墨夢白身後。


    隻聽她冷哼一聲:“你倆可真有出息,丟盡了滄浪劍派的臉。”


    姚正平微微一笑,不作分辨,楊卓英看著她曼妙的背影,麵漏狂熱之色:“師叔,我倆去追殺左無墟了,省得他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韋豪幹笑一聲說道:“嗯,既然人到齊了,那麽就速速動手吧,有什麽貼心話,最好回去再說。“此人太過碎嘴,毫無真身的風範。


    墨夢白聽其譏諷之言,又要動手攻擊,他卻直接化成黑龍真身,龍尾猛力隔空拍下,直接攻擊大陣。


    公良子亦不再多言,坐下缽盂猛的跳入虛空,顯現無數光點,與夜空中的星辰呼應。


    隨後吐出一縷內息,光點立刻按照一種玄奧的軌跡運轉,虛空中幻化出一對巨大的星辰之眸,開合間射出兩道粗大星光,直接射入陣法之內。


    ‘轟隆隆’一聲巨響,陣法內的符盤碎裂小半。


    墨夢白看準時機,對姚、楊二人說道:“聽好了,仔細領悟。靈劍空中藏,聚散自心上。”


    劍丸飄飛而起,如一彎明月,冷冷清輝灑下,幻化成上百道劍光,斬入大陣之內,每一道都破開一座陣盤。


    三人合力一擊,立刻將大陣破開一道縫隙。


    韋豪又是一聲龍吟,兩隻龍爪沿著縫隙用力撕扯,劈啪聲中,掀起無數符文碎片。


    墨夢白又開口道:“心劍不可息,神意化萬丈。”緊接著隨手一指,劍丸所化之明月,自天外急墜而下,順著缺口垂落入陣法內,旋轉間拉伸成無數道銀絲,看似輕飄飛蕩,深淺搖曳,卻將所有陣旗如豆腐般,切割成無數碎片。


    大陣受此一擊,無數爆裂的符文亂舞,欲要再次凝結到一處。


    公良子怎能讓它如願,虛空中演化出的星眸,轉瞬間炸散開來,飄起一陣迷蒙星雨,每一滴都落到符文之上,瞬間由內至外,將其化為灰燼。


    這座曆經千年的碧落玄火陣,在三位元神高手合擊之下,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發出陣陣哀鳴,徹底灰飛煙滅,完成了主人賦予它的使命。


    而隨著大陣崩塌,時隔千年之後,古井入口再次顯露在世人眼前。


    歸雲子等人目睹元神的手段,具是麵露羨慕之色,各自品味所得。


    韋豪的攻擊霸道無比,完全憑借強橫肉身,拳拳到肉,公良子卻舉重若輕,調動星辰之力,而墨夢白更顯隨意,還不忘指點門下劍法,隻使出練劍成絲的手段,談笑間強擼灰飛煙滅。


    洞府之內,地動山搖,張溫瑜和柳旭到光門處查看,不一會兒,就見數人到了外側,大半都是熟人。


    田正還在洞府裏哀嚎,張溫瑜急的似熱鍋上的螞蟻,跑過去敲擊石門。


    柳旭看那些人指指點點,隨即一瘦小老者抬手攻擊,光門隻是蕩起層層漣漪,貌似一時半刻也不得入內。


    心中急速思量對策,“若他們闖入進來,看到我和田正廝混,定是不會饒過我的,而洞府內隻有這一個出口,叫我去哪裏躲藏?真要被甕中捉鱉,可如何是好?”


    那邊廂,隨著張溫瑜連續敲擊石門,田正終於露麵,到光門這查看一番之後,對張溫瑜說道:“溫瑜,你跟隨我多少時日了?”


    張溫瑜以為田正窮途末路,因而心生感懷,連忙勸慰道:“自我入府,至今已有九年另七個月又十天,大人不必過於焦慮,車到山前必有路,定會有脫身之策的。”


    田正仰望星空,沉思片刻,好似下定了決心,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你且隨我前來,有話交代與你。”


    二人入內之後,石門應聲滑落,隻是數息,就傳出張溫瑜淒慘的叫聲,如泣如訴,不忍聞聽,直至低不可聞,逐漸消失,而那石門處,透出絲絲縷縷陰寒的氣息,令人頭皮發麻。


    洞府內,鬼蓮吞掉張溫瑜最後一絲陰氣,似是吃了大補之物,頃刻間發出絕強吸力,亦將田正最後一縷魂魄攝入。


    緊接著,鬼蓮瘋狂搖擺,時漲時縮,顏色也從黝黑轉向淡青,最後完全透明,轉為田正的模樣。


    原來,鬼蓮的神魂被覺性淨化消失,而田正三魂與陰氣相合轉為陰魂,七魄與鬼蓮合為一體,機緣巧合之下,居然直接奪了鬼蓮軀殼,田正即鬼蓮,鬼蓮即是田正。


    柳旭耳聞各種聲音,立刻想到鬼道之法,不由得恍然大悟。


    “看來這張溫瑜,就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之人,怪不得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田正心機夠深,居然謀劃了這麽些年,此刻應是在抽取其陰氣。不過他提前行事,不知是否會有不妥,看來他狗急跳牆,顧不得那些了!”


    正在這時,光門處一聲巨響,剛剛平息的洞府,又顫抖了數下,光門隨時就要消散。


    柳旭像是瘋了一樣,挨個洞府亂竄,希望能找到一處藏身之所,不過終歸無功而返,萬不得已之下,又把主意打到竹林小築上。


    所有手段齊出,石門卻不為所動,隻是發出反震之力,攻擊越強,反震之力越大。


    柳旭披頭散發,盯著正中央的方孔出神,他此刻心亂如麻,始終抓不到那一線靈光。


    強迫自身冷靜下來,通過所見所聞,回想白化真人的生平。


    “此人精修符法,妄圖以符法正道,師父說他有個後輩,曾作過一任宰相,還曾叫我去崇文閣查看地方誌。”


    柳旭冥思苦想,終於將線索竄連到一處,宰相、地方誌、熟悉的方孔,那不正是見聞錄的形製,而且見聞錄正是傳自宰相府。


    當下拿出見聞錄,顫抖著送入方孔之內,果不其然,嚴絲合縫。


    隻見其直接化為數道符籙,融入石門內部,刹時間,轟隆隆震動,石門緩緩向上升起,一股至純的靈氣飄出,露出入口。


    柳旭大喜過望,直接鑽了進去,而光門亦是被歸雲子等人攻破,跨入進來。


    柳旭入內之後,石門又緩緩落下,還剩最後一絲縫隙之時,一道淡淡的影子,急速飄入,石門轟隆聲中,閉合到一處。


    田正入內之後,立刻被柳旭發現,而洞府最沒側,有一枚金色的心髒,散發出縷縷光輝,攝人眼球,還有一堆枯骨散落兩旁,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田正急衝而去,想要獨得此物,柳旭亦不甘放棄,斬妖劍囊一抖,發出一道劍氣斬了過去,欲等其閃避之時,搶占先機,將此物拿到手。


    哪知田正混不在意,劍氣從體內穿過,絲毫無礙,直接將心髒抓到手中,哈哈大笑。


    不過卻樂極生悲,一聲慘呼,魂體冒出縷縷青煙,被灼燒掉小半,心髒掉落於地,向柳旭滾動而來。


    柳旭拾起之後,嗤笑道:“田正,豈不知靈禽擇木而棲,似你這等陰邪之物,還妄想占據寶物,真是自作自受。”


    仔細觀看,此物完全是由數萬枚符籙,按照常人心髒的樣式構建而成,其內血管,腔室一應俱全,若不細看,完全就是一顆真正的心髒。


    田正見寶物不能入手,完全撕掉往日的麵具,氣急敗壞的撲上,嘶聲尖叫:“那是我的,這洞府裏所有東西都是我的,誰也別想拿了去。”


    田正自忖得了鬼蓮軀殼,已經完全與其融為一體,現今已無形無質,刀劍不傷,他以為柳旭隻有一柄長劍,卻不知其還有諸般手段。


    柳旭看田正撲來,立刻祭出輕水環,直接將其緊緊纏住,現出鬼蓮原型,隨後陽火術發出,化為一道火焰,煆燒其魂體。


    輕水環乃是玄冥重水祭煉而成,至純至淨,專克邪魅,而田正陰魂初成,最怕火係法術。


    田正受此攻擊,立刻尖嘯出聲,卻是掙脫不得,被火焰灼燒片刻,直至完全消散。


    一代梟雄人物,剛剛踏入鬼道,長生有望,卻轉瞬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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