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識愁滋味,寒塘月影,冷月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柳旭故意用她的名號開個玩笑,以此來緩解氣憤,見她有所緩和,當下說道:“小鬆鼠,你可知哪裏有血獄鬼蓮?”


    白若瑾翻了個白眼,對於柳旭稱呼她小鬆鼠也不願計較:“我憑什麽告訴你?哼,不陪你玩兒了,本仙子去也!”


    柳旭看著說走就走的家夥,搖頭苦笑,“如今過了四日,卻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萬一真找不到,也隻有跑路一途了。”


    正在這兒愁眉不展,卻見那白若瑾,比去時更快的速度,蹦跳著竄了回來,口中大呼“救命!”跳到柳旭肩頭,仍瑟瑟發抖。


    隻見一個頂著蛇頭,人身蛇尾的家夥,手提一柄長劍,搖搖擺擺的尾隨而來,開口喝道:“臭丫頭,我說你不往自家樹洞逃,原來還有幫手在這兒,你以為憑這小子,就能護得了你?”


    柳旭莫名其妙卷入一場恩怨,且看這蛇怪模樣,至少開了上百處竅穴,想必應付起來頗為不易。


    都說精怪之屬久慕人間氣息,時刻想學習儒門道義,不如略微展示一番,也許能化解一二:“且慢,不知…不知……”


    不知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知朋友如何稱呼,須知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如此為難一個女子,實在有失君子風度,不若化幹戈為玉帛,豈不快哉!”


    “他叫刁誠,蛇品極壞,你省省吧,要是能幫我殺退,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白若瑾低聲說道。


    刁誠聽了柳旭酸腐之語,輕撫巨大的蛇頭,大笑出聲:“君子你奶奶!風度你爺爺!真當自己是清華真人,上來就想架梁子,你他媽算老幾?”


    舉劍就刺。


    柳旭聽他言語粗鄙,如綠林好漢般滿腔黑話,暗罵自己糊塗“與他談君子之風,實在失策,此舉無異於對牛彈琴,白白挨了頓臭罵。”


    氣的不閃不避,直接揮劍相迎,來個硬碰硬。


    “鐺”一聲巨響,振的周身發麻,連連後退數步,桃木劍也化為齏粉,隨風飄散。


    而所發劍氣,隻在其尾部,劃出一道白痕。


    “這蛇怪好大的力氣,比那韋沭軍絲毫不差。”


    刁誠吃痛之下,嘶嘶怪叫,把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舞的如潑墨一般,攻殺過來。


    柳旭沒了兵刃,連忙運使輕水環攻向其後腦。


    而一旁觀戰的白若瑾,見柳旭一招失了兵器,竟然趁其迎敵之際,轉身逃走。那隻剛剛收服的老虎更加不堪,已經如爛泥一般癱軟在地。


    刁誠聽到腦後風聲,低頭彎腰想要躲過,他卻不知這輕水環的妙用。


    柳旭念隨意動,直接自上而下,就要砸爛他的蛇頭。


    刁誠怪叫一聲,就地一滾,化作一條水桶粗細,數丈長的大蛇,閃了開去。


    緊接著長尾甩出,纏繞住柳旭雙腿,將其拋至半空,隨即張開血盆大口,吞了過去。


    精怪之屬,隻要沒化出人形,就修不得法術,隻能靠本體戰鬥。


    刁誠乃是一條青蛇,修煉三百載,吞吐日月精華,一條蛇軀祭煉的完滿如意。


    它有三樣本事最為自傲,一靠血盆大口撕咬,二靠數丈長的身軀纏繞、三靠一條鋼鞭似的鐵尾抽逃,可以說無往不利,在這一帶稱孤道寡。


    柳旭第一次與精怪對敵,因為缺乏經驗,直接被甩到了半空,猝不及防之下,眼看就要落入蛇口。


    危機關頭,身體猛然不可思議的扭曲,把天人萬畢術第一卷修成,化作一個幼小孩童,堪堪躲過致命一脗,飄落在三丈開外。


    暗道好險,“若不是有所突破,怕是要葬身蛇口,這個白若瑾,居然臨陣脫逃,真是豈有此理。”


    一人一蛇遙遙對峙,刁誠人立而起,一對豎瞳緊盯著柳旭,再次蛇行而上。


    柳旭失了長劍,一身本事去了一半,隻能靠輕水環抵擋,而這蛇精異常靈活,閃轉騰挪絲毫不漏破綻。


    兩人苦鬥了數個回合,從左至右,從東到西,蕩起陣陣塵煙,卻是誰也耐不得誰。


    刁誠看著舞動的輕水環,時而化成水流,時而凝成水珠,不由得垂涎三尺,貪念大起,誓要將柳旭拿下。


    “真是好寶貝,若能煉化掉,也許就能入竅圓滿,徹底化身成人,到那時,可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兩人激戰一個時辰,具是氣喘籲籲,正在這時,隻見兩隻鬆鼠急速衝來,前麵一隻瘦小枯幹,垂垂老矣,但兩顆碩大的門牙占了半邊臉,顯得威勢不俗。


    後麵一隻毛發油亮,生機勃勃,卻顯得畏畏縮縮,正是白若瑾祖孫二鼠。


    白若瑾的爺爺名叫白平,自幼生長於蠻荒,幼年時被一散修擒獲,供子孫玩耍,他卻趁機偷學了道法,逃至此地,已經兩百載有餘,與這孫女相依為命。


    白平衝到近前,直接撲到蛇身上撕咬,白若瑾也似受到鼓舞,衝到其尾部抓撓。


    雖然刁誠修為最高,如今三麵對敵,也有些力不從心,當下舍了柳旭,反身撲向白平,心中暗道,“這小子實力低微,白平這老家夥卻是麻煩,得想辦法先把他解決掉。”


    也許是這三位經常廝殺,兩隻鬆鼠配合默契,再加上刁誠消耗巨大,陷入到僵持的局麵。


    刁誠盤坐一團,口吐數寸長的蛇蕊,以上身揮舞長劍對付白平,來回甩動尾巴抽擊白若瑾。


    柳旭反而成了看客,被晾在一邊。


    “都說七寸乃是蛇類致命的要害,不知修煉有成的蛇精,是否有所不同。”


    運起真瞳術仔細查看,果見其七寸處,有一鱗片與周邊有些差異,若不仔細觀看,還真難以發現。


    而刁誠右手揮舞長劍,左手不經意的在那鱗片處徘徊。


    有了如此發現,把輕水環牢牢攥緊,準備關鍵時刻來個狠的。


    忽然,刁誠把長劍急射而出,直取白平,等其躲避之時,來了個聲東擊西,掉頭咬向白若瑾。


    那小家夥沒想到這般變化,居然呆愣在原地,柳旭連忙一個飛踹,將其踢到一邊。


    白平救孫女心切,不顧自身安危,發出刺耳的尖叫,直接躍到空中抓向刁誠七寸。


    若在地麵對敵,他還有些優勢,這跳至半空,徹底失了保障。


    刁誠詭計得逞,心中暗自得意,“就是要給你來個措手不及,這下看你還怎麽逃?”


    蛇頭詭異的直接從下腹鑽出,在空中打了個結,一口咬到白平半邊身子。


    也許是一招得逞,多年心願得償,刁誠忘形之下,將七寸徹底暴露出來。


    機不可失,柳旭立刻打出輕水環,“噗”的一聲,正從那枚鱗片處鑿入。


    刁誠受致命一擊,嘶嚎著摔落於地,翻滾了數下,再也不動。


    “爺爺”白若瑾聲嘶力竭,瘋狂撲到其身邊,柳旭也跑過去查看,隻見白平半邊身子血肉模糊,已奄奄一息。


    抬起爪子指了指白若瑾,目光中漏出懇求之色,“請…請…道友………”還沒說完就咽了氣。


    白若瑾嚎啕大哭:“爺爺,是我害了你啊,我不該貪玩到處亂走,爺爺,爺爺……”直接哭暈了過去。


    柳旭明白了白平之意,是臨終托孤,見她悲傷過度,也沒有打擾,打算讓她休息一會兒再說。


    安葬了白平,拾起蛇怪的長劍,發現並不是法器,不過材質卻是不俗,若是放到綠林之中,是一等一的寶物,必將引來一番爭搶。


    等侯白若瑾醒轉的同時,習練了一遍劍訣。


    感覺這金鐵之物,比那桃木劍強了數倍,與青蓮劍歌配合,可以說相得益彰。


    一口氣把十二路劍訣全部展開,原本還有些滯澀的劍式,越來越順暢。


    太白劍宗的劍訣,應當以五行金氣運使,鋒銳異常,講究無物不破。


    柳旭以自身元氣煉就,威力本就打了折扣,再加上用一柄木劍,更是雪上加霜,至多發揮出一半威力。


    如今寶劍在手,像是魚兒入了水,完全沉入到劍訣之內,隻見周圍劍氣升騰,嘶嘶作響。


    好似有萬道光芒,如清晨的太陽,四散而射,原本茂密的叢林,被削出個方圓五丈的空地。


    據太白劍歌記載,自身修為也與劍術相互對應。


    入竅的時候,便能把內息用寶劍發出,可傷敵數丈之內。


    而到了出竅的層次,再配合有一柄飛劍,靈覺附著其上,可駕馭於百步外飛舞。


    若是凝了地煞,便能在飛劍上環繞一層煞氣,不懼邪汙。如果再煉化罡氣,即可發出劍氣雷音,速度極快。


    等罡煞合一,煉就法力之後,就能劍光化虹,禦劍飛行。


    到了金丹大成,練劍成絲之時,便可開宗立派!可惜,修行中有凡俗三關,十有八九都卡在罡煞這一層,能夠金丹大成者少之又少。


    再進一步金丹破碎,成就陰神,這才算是通開了一條長生之路,能夠把劍光分化,一口飛劍化成數十百口光華,威力比之前強了百倍。


    至於脫劫,已經是淬煉元神之術,一旦元神成就,就是長生不死真仙人,一口本命飛劍也能蛻去凡胎,成為先天劍器。


    就在柳旭悠然向往之時,白若瑾悠悠醒轉,雙目再不複靈動,見到爺爺墳墓,又是抽泣出生。


    柳旭忙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天道循環,你還需節哀!”


    白若瑾抽噎著說道:“是我害死了爺爺,他隻要再把一對兒門牙煉化,就能竅穴圓滿,徹底化生。都是我太貪玩,爺爺我對不起你!嗚…嗚…”


    柳旭聽了也暗暗感歎:“原本還以為她臨陣脫逃,沒想到搬了救兵前來,也許我和這白若瑾,就是白平的劫數,踏過了就能更進一步,沒過了,落了個身死道消。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罷了,現在她孤苦伶仃,就暫時帶在身邊,等日後再為其尋條出路。”


    有了這番明悟,立刻覺得道心通透,體內真氣自發運轉,“嘣”的一聲,又化開一處竅穴。


    至此,入竅十五處,修為又有精進。


    等白若瑾稍微平靜之後,柳旭問道:“這刁誠是何來曆?為何要與你為難?”


    白若瑾立刻雙眼血紅,憤恨的說道:“這王八蛋是土生土長的地頭蛇,當初爺爺來到此地,他們比鄰而居,相處還算和睦,其功法還是爺爺傳授。沒想到他得天獨厚,修為增長極快,徹底露出本性。從此再不把爺爺放在眼裏,數次與我們為難,不知他從何處得知,再過幾日,就是大妖謝滂的金丹大典。而那謝滂的小兒子,最喜收養開了靈智的小輩。因此,他才想拿了我,作為進身之階。”


    柳旭沒想到還有如此曲折,感歎人心的同時,繼續問道:“不知這謝滂又是何方神聖?居然能修成金丹?”


    白若瑾抹了把眼淚,遙望蠻荒,露出向往之色:“蠻荒內有一處蓮塘洞天,是鹿靜真人開辟,是所有精怪心目中的聖地。她本體是一隻五色雲鹿,據說昔年曾做過白眉老祖的坐騎。白眉老祖證道之後,傳了它法決,放其自由。這五色雲鹿煉就元神之後,自號鹿靜真人,在蠻荒大山開了道場,廣收門徒,而那謝滂有幸聽其講道,煉就一身法力,在大運河開了處水府。”


    柳旭聽其說的頭頭是道,不由嘴快的說道:“這都是你爺爺講給你聽的吧?”


    白若瑾想起死去的爺爺,又扁了扁嘴,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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