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寒露冷風烈,坡根陡石影不斜。陌上無花卑群芳,自有霜雪證高潔。


    柳旭突然插言,使得氣機大亂,韋祺祥和楊卓英的氣機反擊而來,甫一入體,楊卓英那縷罡煞氣,立刻化為一隻煞魔,而韋祺祥那絲氣血轉變成一條黑龍,二者尖嘯、咆哮著撲向神魂。


    搬運所有內息抵擋,一息都不到,就耗費一空,堪堪就要灰飛煙滅,姚正平渡入一道法力相助。


    這對他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久旱逢之甘霖,乃是救命的稻草。


    柳旭剛剛煉化一個竅穴,神魂吞吐的元氣有限,目前非常脆弱,罡煞之氣所化的煞魔,就是致命毒藥。


    而姚正平已成就金丹,使罡煞之氣合一,至精至純,就是俗稱的法力。


    煞魔、黑龍、法力,三股力量左衝右突,往複廝殺,養魂樓搖晃震動,隨時都要坍塌。


    柳旭神魂弱小,搬運這股法力異常吃力,就像是幼童揮舞鐵錘,難以撼動。


    因此,往往黑龍咬完一口逃了,方來得及調動法力抵擋,而那邊煞魔卻趁機飽餐一頓,隻是堅持數息,神魂愈發虛弱,隨時都要寂滅。


    “要想把這股法力隨意調動,得需數年苦工,眼下神魂隨時耗盡,如此死法,太過憋屈。”


    一時沒了主意,隻能眼睜睜看死亡逼近,呼啦啦大廈將傾。


    成大事者,必有靜氣,須得想辦法解決。


    在這生死攸關之際,突然閃現一句口訣,“人之一念,聚則成神,散則成氣,是以神能服氣,氣清則神爽,服氣者,綿綿而不死,身飛於天。”


    神魂似是得了號令,直接把三道力量全部吸入,就像油鍋內落入火星,立刻沸騰燃燒,比剛才凶險萬倍。


    緊接著,神魂解析三股力量的本質,就像一場科舉,題目就是對天道的理解,答對了,可以過關,答錯了,死。


    柳旭開口道:“天地初開,鴻蒙初判,清氣上升,濁氣沉降,罡氣為鴻蒙之陽,煞氣為鴻蒙之陰。”


    隨著話語出口,煞魔停止了尖嘯,黑龍卻仍不知疲倦的撕咬,勉力調動姚正平的法力抵擋。


    “離後相衝,陰陽轉化。”煞魔分裂成一縷天罡和一縷地煞,二者盤旋纏繞,最後不分彼此,化為一道法力,一些雜質順著毛孔散逸而出。


    柳旭竟然以入竅的修為,煉化罡煞成法力,世所罕見,不過神魂已不堪其累,負重而行,眼看就要湮滅。


    這道法力一成,白塔符猶如長鯨吸水,直接將其吞了進去。


    一聲驚天動地的劍吟傳出,將黑龍連同姚正平的法力繳了個粉碎,化為最精純的天地元氣。


    白塔符似是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徹底碎成兩半,從中掉落兩枚種子,一枚金光閃閃,一枚雪刃輝輝。


    經過三息運轉,大敵已去,神魂已經奄奄一息,隱約還剩一絲虛影。


    此時還有一道龐大的天地元氣在內,神魂虛不受補,直接將其吐出,衝向丹田內的三處要穴。


    這股元氣,好似銀河自九天而落,滔滔不絕,嘣…嘣…嘣…三聲脆響,直接衝開氣海,神闕、命門三穴,勢結而盡。


    至此,一場死劫徹底化解,心中閃過唯一的念頭,“活著,真好。”


    大約過了三個時辰,柳旭稍感好過一些,睜眼掃視,二樓包廂緊閉,隻見一白麵少年,在門外探頭探腦,正是幼時一起練武的張一然。


    剛剛曾在人群中見過,不過由於數年不來往,稍感陌生,且接二連三生變,也沒打招呼,此刻見他去而複返,心中思量。


    看他穿著打扮,定是過得艱難,左右人還沒尋到,那就成全了他吧:“一然,快過來。”


    張一然家世了得,乃地主家獨子,雖然一起練武,不過對柳旭這樣一個孤兒,愛答不理,兩人沒什麽深交。


    不過由於家中生變,現在過得舉步維艱,見柳旭呼喊,心中有些猶豫,不過終究走了過去,低頭扭捏的說道:“許久不見了,沒想到你已成為一個小管事了。”


    柳旭連忙說道:“千萬別這麽說,什麽管事,就是個打雜跑腿兒的,這還是因為我叔父與張大人有些交情,所以才給安排個職位,你要是有意,咱們可以一起為知府效力。”


    張一然覺得好過了一些,道:“那好吧,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兒,正好可以鍛煉鍛煉。”


    柳旭見他死鴨子嘴還硬,心中腹誹,“好似我求你一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當下也不點破:“我受了些傷,需要回去修養,你就在這兒候著,等張大人下來,就說是我招募你,想必他會做出安排,另外你在幫忙告個假,大概一周左右。”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轉自家。


    張一然看著柳旭背影,心道“不就是仗著有些關係嗎,神氣什麽,既然你告假,這幾日我就好好表現,到時可別怪我占了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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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語雲,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柳旭經此一劫,雖然身受重傷,卻一舉衝開丹田四穴,穩定了養魂樓根基。


    抱元守一,意守丹田,一邊修複傷勢,一邊觀察那兩枚種子,感覺金色的隱含一股禪意,銀色的卻鋒銳異常。


    試探著打入一縷內息,一穿而過,毫無變化,心中暗忖,“這枚種子應是出自佛門,對於佛法我可是個門外漢,近期也沒有做和尚的打算,日後有機緣,自然會發現其奧秘。”


    再把內息打入白色之內,頃刻間閃過一道銀光,順著經脈鑽入肺部華蓋穴,來回跳動。


    過了片刻,種子生根發芽,生出一片銀色的嫩葉,神魂仔細感應,發現其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小字,叫做太白青蓮劍歌。


    當初那位劍仙與羅漢一戰,所有精氣神所化的一劍被封印之後,因不甘道統覆滅,生出一股執念。


    經過數萬年演化,形成這枚道種,機緣巧合之下,便宜了柳旭,若是他對劍道用心參悟,也許這枚道種就會長成參天大樹,不久的將來,太白劍宗的道統,又將重現人間。


    道門、魔門、神宗、佛門包括旁門,本身道法與術法都是分開修習,道法修自身,術法除魔衛道。


    太白劍宗卻與玄、魔、釋、神皆不相同,把道法和術法,盡數歸於劍道之內,萬般大道,隻需一劍斬之。


    青蓮劍歌,分為養劍和劍訣兩部,需吸收庚金之氣藏於肺,等到小成之日,化成劍胎。


    日後慢慢培養,大成之際化成先天劍器,成為劍仙,類似於元神。


    而劍訣配合劍胎施展,附帶萬千氣象,其勢也隨歌訣而不同,忽如長江大河,忽如空穀幽月,其中更有一股傲然仙氣,折服萬物。


    十二重樓通天真解,是無上大道,是修煉自身的無上妙法,卻連一門術法都無,也許創出此法之人,隻重自身修為,不喜爭鬥。


    或是危急時刻,來不及傳下法術,具體是何原因不得而知。


    柳旭現在隻有道法,而符法還沒入門,此劍決來的正是時候,至於日後是走劍仙之路,還是元神大道,暫時無需考慮。


    “我修的功法直接煉化天地元氣,且日後還能修出獨門真氣,而青蓮劍歌卻吸收五行之金氣,那天地元氣和五行之氣有何區別?”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過了三日,傷勢恢複的七七八八,丹田四處竅穴真氣鼓蕩,整個人精神抖擻。


    匆匆忙忙往荀大夫那跑去,蓋因五行的問題一直在困擾他。


    到了一笑堂,見師父正為一老年人號脈,當下站在一邊等候,抓耳撓腮。


    過了漫長的一個時辰,見荀大夫打發走那人,急不可耐的問道:“師父,天地元氣和五行之氣到底有什麽區別?”


    荀大夫哈哈大笑:“你小子不愧入門之名,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曉,聽好了,道書曰:天地之間有一氣,唯有動靜分陰陽;有老少、遂分四象。


    老者極動極靜之時,是為太陽太陰。少者初動初靜之際,是為少陽少陰,五行具於其中矣。水者,太陰也;火者太陽也;木者,少陽也;金者,少陰也;土者,乃陰陽老少、木火金水衝氣所結也。”


    柳旭聽了迷迷糊糊,五行始於四象,四象始於陰陽,那麽五行之氣,也是來源於天地元氣。


    正沉思之際,荀大夫繼續說道:“你能有此一問,想必是發現了自身功法的異處,尋常的道法,都是把天地元氣轉化為五行屬性。


    而你這功法所出之氣,卻沒用屬性,也可以說是陰陽屬性,據我所知,這種功法極其少見,或許是我見識不足吧。”


    柳旭聽了就是一愣,立刻問道:“那我豈不是可以修習很多法術?”


    荀大夫立刻繃緊了臉:“就算你把天下所有的法術都學了,又有何用?整日裏爭強鬥狠,殺來殺去?人生苦短,若是自身修為不夠,到頭來隻能化作一坯黃土。


    你可知有多少鑽研丹道、符法、術法、煉器之輩,到頭來隻能飲恨終生。


    我這一生,一門法術都未修習,不也活了三百多載,你應把精力放在自身修為上,有時間畫幾道靜心咒就可以了,等你摸索到了靜心咒的竅穴,我再傳你幾道符籙。”


    隨後又拿出一柄木劍,交到柳旭手中:“我乃散修出身,身無長物,這是取千年桃木芯,在其上篆刻六枚引火符製成的符劍,給你護身之用,你那輕水環還是少用為妙,人家早晚找上門來。”


    原本聽荀大夫嘮叨,還有些不以為然,此刻拿著手中符劍,感動得幾俞落淚,張口哽咽著說道:“師父……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荀大夫微笑著說道:“癡兒無需如此,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最近我也聽聞了秘府之事,以你現在的修為,還是旁觀為妙,日後等我去了,隻希望你凡事要三思而後行,且不可一時意氣,魯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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