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宅院。


    暗衛千戶畢淩風得到消息,急匆匆帶人趕過來,看著已經挪到房間裏的周通屍體,胸口冰洞,周身滿是箭矢,尤其是兩隻手臂彎曲著,捂著眼睛,僵硬無比,就像是卡死了的機關,掰都掰不動。


    屍體旁邊,一個仵作正在仔細的眼看各種傷痕,畢淩風也不做聲,靜靜的等待著,畢竟,術業有專攻。


    沒過多久,仵作停下,躬身朝著畢淩風行禮,道,“大人,周副千戶一開始受到的箭傷就很重,就是沒有後續這一拳,最終能活下來的幾率,也不過一半。但這出手之人仍是不放心,非要親自出手,闖入房中,顯然確認死亡的意圖很大。這有兩個可能,一是職業的殺手,刺客;一是尋仇的。


    而就目前的情況,職業殺手刺客敢找到我們頭上的,恐怕還真沒有,起碼青州地界的各個勢力,都不夠資格,我覺得,是不是周副千戶的私仇更大一些!”


    畢淩風聞此,當時一擺手道,“不可能,我們剛剛坐上了青州老大的位置,還沒有徹底做穩當呢,哪裏會有這麽巧,正好與周通有私仇的是位高人,過來向周通尋仇。這分明就是挑釁,護著說警告,讓我們行事不要太囂張了,要謹慎點兒,不然,這就是下場!”


    仵作並沒有與畢淩風爭持,他很清楚畢淩風的性格,即時間便順著他說道,“大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太子的人嫌疑最大了,他們在怒龍幫的人雖然撤了,但是六扇門根基可還在,和其他幾位王爺的勢力相比,卻是要大上很多。若是還有其他暗中的勢力,那對抗我們,也不是不可能!”


    “沒錯,看來,我需要和司空猛好好的談上一談了,我們這些做屬下的,關鍵就要看清楚形勢,不然的話,一部踏錯,可能就是萬劫不複!”畢淩風話語顯得陰惻惻的,一個字一個字,就仿佛是從齒縫兒裏蹦出來的一般,頗為瘮人。


    這時,畢淩風身後,另外一個副千戶孫勿用開口道,“大人,要不要我現在就去司空猛家裏拜訪,探一探虛實!”


    “不用,明日,我會親設宴席,請他赴宴,到時,看他怎麽說!”畢淩風搖了搖頭,“我們兩家之間,總歸是要有一個默契的,不然的話,很有可能陛下就會出手了,到時候兒,誰也得不了好。”


    “那周兄就這麽白白死了嗎?”孫勿用又道。


    “白死,當然不可能,形勢剛剛變動,我們占著優勢,是出頭鳥,一有風吹草動,肯定是先傷著我們,等形勢穩下來了,平靜下來了,我要司空猛拿他的命來填!”畢淩風說到這兒,麵上禁不住露出了一抹猙獰。


    “大人,我們要不要向王爺稟告,再調高手過來,如果此事真的是太子之人出手,而司空猛顯然是沒動的,那就說明來了新的人,我們必須得警惕!”孫勿用再次開口,建議道。


    而聽到這個,畢淩風卻是突然一震,轉而問道,“對了,前些天怒龍幫不是來了一個副舵主嗎?據說是太子的人,實力應該不差,會不會是他幹的!”


    不得不說,畢淩風老於江湖,對於事情還是很敏感的,一點兒聯係,便有了聯想,找到了關鍵。


    不過,這時孫勿用卻是搖了搖頭,道,“不會,盧方的人一直在盯著呢,監視的死死的,根本就沒有出來的機會。”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找個機會,試一試他真正的根底。”畢淩風雖然吩咐著,但懷疑目標卻是已經從孟白身上挪開。


    ……


    出來一趟,便辦了一件大事兒,孟白自然是心情暢快。回歸之後,他從地道進入到自家的房間,沒有急著出來,而是先感應一番氣息,觀察一下,沒有發現異樣之後,方才從床底滑出,然後,收了暗弩機關,上床睡覺。


    第二日,天朗氣清,孟白也是一身清爽,帶著和煦的笑容,繼續前去藏經樓,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如常在藏經樓修煉的半天之後,孟白下午卻是轉去了刑堂,這可是他來到青州分舵之後的頭一遭。有那一直在留意的禁不住心中暗道,“終於忍不住了,狐狸尾巴該露出來了!”


    孟白卻是不理會這個,過來之後,直接去找了刑堂大長老尉遲北。刑堂的那些長老、執事,不管對孟白心服與否,但孟白的地位在這兒擺著,他們卻是攔不得的。所以,倒是沒有發生什麽狗血的事情。


    尉遲北對孟白的態度也是不鹹不淡,他的身份,雖然與孟白略微有些差距,但是也不大,基本上算是相當,所以卻是也並沒有對孟白表現的多尊敬,直接開門見山,詢問孟白有什麽事兒。事實上,他對於自家頭上突然多了這麽一位,也是惱火的很。權利這個東西,再說淡泊名利,可一旦沾染上了,那還真的事眼裏揉不得沙子。尉遲北沒有強力的對抗反擊,已經算是心胸大,氣度好了。


    所以,一直以來,他也是盡量的避免與孟白見麵,省得兩個人都別扭。之前,一直挺不錯,他還覺得孟白挺明白事兒,挺好的,沒想到,才沒幾天,就直接找上門兒來了。


    孟白沒有中人做引薦,這個時候兒也沒有與尉遲北暢談的意思,也是非常的幹脆,直接道,“我準備提拔兩個人,隻是初來乍到的,自己一個人的話,可能分量有些輕,所以想要尉遲長老與我一起向上陳情!”


    “這個就不用了吧,幫中晉升,一直都是禮堂來考核,如果副舵主真的需要什麽貼己之人,隻要去找禮堂大長老說明情況,一兩個人,我想他是不會拒絕的。”尉遲北怎麽著也沒有想到,孟白找他居然是為了這個事兒,他的心中甚至覺得有些好笑,認為孟白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事情想的太簡單。這種明擺著有派係之嫌的情況,他怎麽可能摻和進來。


    “這個我豈能不明白,隻不過,尉遲長老也明白,我到底是太子之人,與禮堂大長老盧方的寧王一脈,大不對付,如果他存心要羞辱我,給我難堪,我一個空頭之人,還真的是什麽辦法也沒有。現在,我雖然沒有什麽權柄,但好歹也還受著尊重,如果,連這麽一點兒尊重都被削去,那我今後,可就再也沒有什麽前途可言了。”


    說到這兒,孟白一頓,而後接著道,“尉遲長老也先別急著拒絕,我來找你,也不是空口而來的。舵裏應該都清楚,我是從青州白波香出來的,隻不過,當初與我交好之人隻有一個,級別也不高。我既然出頭了,自然就要拉他一把,我準備將他提拔到禮堂來,做一個副香主級別的主事。


    至於報酬,我願意在此次推薦之上加上白波香主展龍飛的名字,讓他晉升為刑堂長老。當初他對我也還不錯,我這一次也算是順勢幫他一把。怎麽樣,我可知道,展龍飛是尉遲長老你的記名弟子!”


    尉遲北聽得這個,卻是沉默了片刻,不得不說,他心動了。畢竟,能夠擴張自己的勢力,那沒有誰是不願意的。不過,他卻是並沒有就此答應,而是搖了搖頭,提出了新的條件,“長老可以,刑堂就不妥了,我做著刑堂大長老,又讓弟子過來刑堂,這有些犯忌諱了,我覺得改為漕堂長老更為合適,副舵主覺得呢?”


    尉遲北自然不是要避嫌,而是刑堂已經很牢固的掌控在了自己的手裏,再讓弟子升上來也無非是錦上添花,沒有什麽大作用。這一點兒,就是不借用孟白的名頭人情,也無非是多花一點兒時間罷了,不值當的。而轉入漕堂做長老就不同了,這需要的支持可就大了。而且,漕堂是肥厚之地,收益最好,自己若是想要繼續往上晉升,這財力也的積累起來。


    孟白卻是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便點頭應了下來,“沒問題,既然尉遲長老答應了,我們事不宜遲,就此前往吧!”


    “這麽急嗎?”尉遲北問道。


    “其實,要不是為了表演幾天,表明一下鎮定,其實我第一天上任就想要提了!”孟白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


    “那副舵主可真是好靜氣!”尉遲北口中隨口讚了一聲,然後與孟白一起走了出去。


    這個場景,可是著實驚呆了不少刑堂中人的眼睛。


    尉遲北也不在意這個,與孟白一起快速去了禮堂,見到了大長老盧方,表明了來意。


    聽得了這個,盧方卻是若有深意的望了孟白一眼。就像是孟白所想的,如果是他自己一個人前來,那他還真的會卡一下,難為一下他,借機看看他的根底,是另有底牌,還是就憑借自己的實力來鬧,或者直接就隱忍下去。這對於他之後針對孟白的計劃,可是很有助力的。隻是沒想到,孟白卻是狡猾的很,人雖然年輕,但做事兒跟個老狐狸一樣,滴水不漏,居然拉上了刑堂大長老尉遲北一起來。


    這下子,兩家一體,他想要卡,卻是也不好做了。尉遲北可不是一個吃虧的主兒。他執掌刑堂,如果執意給他找麻煩,那盧方也會難受的很,四麵開花,出現問題。要知道,在他升任禮堂大長老之前,他事實上的地位還不如尉遲北呢。現在他實力的提升,其實是得益於太子一係的退出。不過,人家的人馬可是不會留給他來用,所以,他權柄擴大了,地位提升了,但根本實力卻增長有限,與尉遲北差不多就是半斤八兩。今後,隨著時間的增長,他執掌兩堂,肯定會徹底的超越尉遲北,但顯然不是現在。所以,尉遲北的麵子,他是必須要給的。


    盡管,他們不是一路人,但畢竟作為幫派子弟,作為練武之人,很多共識是早就達成的。這可不容易。盧方就是真將尉遲北搞下去,這刑堂大長老,也未必能夠讓他的人接任,就熟不就生,還不如他方便呢。


    一個漕堂長老,對於盧方來說,還真不在乎。就像尉遲北徹底統禦了刑堂一樣,他之前也將漕堂打造的跟鐵桶一樣,安插進來一兩個長老,對他來說,完全沒有威脅。而盧方也正因為看出了這一點兒,卻是以為這一次的事情是孟白在與尉遲北做交易,所以,倒是沒有懷疑兩個人真正聯合什麽的。


    諸般念頭,如閃電一般在盧方腦子裏閃過,最終,讓其臉上露出了和煦如春風一般的笑容,道,“這是應有之意,副舵主身邊,也的確需要一個貼心之人做些瑣事,而龍飛賢侄下去做香主,時間也不短了,大有成就,副舵主不就是從白波香出來的嘛,提拔理所應當。


    兩位盡管放心,今日我就報與舵主知曉,相信,最多兩天,一切手續便都能搞定!”


    “如此,就多謝盧長老了!”孟白也表現的很有禮。


    “謝什麽,副舵主有吩咐,老兄弟有要求,我還能不盡力嗎?”盧方一擺手,表現的無比豪爽,就像眾人真的是親如兄弟一般。


    事情如願辦完,孟白與尉遲北也不多呆,即刻離開。他們兩個剛一走出禮堂,尉遲北便向孟白告辭,獨自離開。孟白知道,他這是在向盧方表明,他們就是一次臨時的合作而已,絕不是什麽合流。


    對此,孟白也不在意。他正準備繼續會法堂看書練功,突然間,一個護衛模樣的人從他身邊不遠處經過,進入了禮堂之中。這一幕,讓孟白麵皮一抽,神色略變。


    這個人,孟白並不認識,但是,他身上卻是有自己下的鎖魂術。而且,根據之前他的遙感,他很長時間都固定在殺堂範圍內。殺堂素來是直屬於舵主的,所以,孟白根據自己感應到的情況,將監視自己的人確定為了舵主和盧方兩派。


    之前,他還心想著,怎麽利用這兩方強勢人馬之間的摩擦,挑唆矛盾,自己好從中漁利呢,可現在,通過現在這一幕,讓他想到了一個十分危險的事實,那就是,這舵主和盧方,很可能是一夥兒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寧王一係的實力,可就太大了。而他的小心謹慎,也算是作對了,不然,很有可能直接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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