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妖在山中行走,順著依稀的小徑下山回家。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卻忽然發現,前麵有篝火和炊煙。


    在這深林之中,誰會在這裏生火做飯呢?


    徐文山示意鹿澤小聲。兩人輕手輕腳,摸到了那篝火附近,才發現,那裏圍著的是七八個獵戶。


    鹿鶴溝周圍山林眾多,林中禽類、野兔、野獸眾多,幾乎取之不盡,因此鹿鶴溝的獵戶也頗多,不過他們大多分散打獵,很少有聚在一起的,看來是幾個人偶爾遇到了,便在一起吃了頓飯。


    徐文山小聲對鹿澤道:“還是不要現身的好,若是別他們看到了,話語傳到我父親耳朵裏,那就不太好了。”


    鹿澤認真地點了點頭,縮了縮身子,讓自己看上去更小了一點。


    徐文山笑了笑,躲在樹後,聽那群獵戶閑聊。


    聽了一會兒他就發現,這些獵戶是在吹牛。


    “就我這一手落月弓的手藝,反手一箭,能射中那棵樺樹的小枝子。”一獵戶拍著胸脯道。


    另一獵戶嗤笑道:“你那算什麽?我一箭能射下大雕!”


    其別的獵戶都紛紛開始吹牛,有說自己能百步穿楊的,還有說能射蚊子蒼蠅的,徐文山聽得津津有味。


    實際上,徐文山上輩子是某個弓箭社團的成員,也是玩弓的。對古代的傳統弓尤為感興趣。


    不過他穿越後,已經許多年沒有摸過弓了,此時聽到他們吹牛,雙手又開始發癢。


    幾個獵戶說著說著,互相不服,紛紛站起身來,準備實戰較量較量。


    結果較量的過程讓徐文山大開眼界:


    有的用食指和中指勾弦,大拇指搭箭,還給這種手法起了個名字,叫“雙龍在天”;


    有的食指勾弦,拇指和食指成一個角度,起名叫“落月箭”;


    還有的拇指和食指成圓形,就起名叫“落日弓”。


    還有的反手撐弓,還有的不蹲著就不會開弓,總之各種各樣的都有,可謂是千奇百怪,就是沒一個正常的。


    這讓躲在一旁的徐文山笑出了聲。


    “什麽人?”


    到底還是獵戶耳朵尖,聽到了徐文山的笑聲。徐文山也沒辦法隱藏了,便走了出來。


    “你是誰?”一獵戶厲聲問道。


    旁邊的人拉了拉他的衣服,小聲道:“這不是徐家的公子嗎?”


    徐文山也經常在村裏到處走,獵戶自然也就認得他了,得知是地主家的大少爺,所有獵戶的神情都變得恭敬了起來。


    “徐公子。”


    “徐公子好。”


    徐文山擺了擺手,道:“毋需多禮。”


    他現在身上衣服破破爛爛,獵戶們也不好詢問,裝模作樣地寒暄一陣後,一獵戶道:“公子剛才何故發笑?”


    徐文山本來一本正經的,說著說著又笑起來:“沒什麽……噗嗤,好吧,你們剛才射箭的手法,非常可笑。”


    獵戶們麵麵相覷,一個性子急點的獵戶直接道:“什麽意思?”


    徐文山借過一張弓,說:“我剛才看了你們的撒放手法,發覺你們都不太懂弓。這種弓臂比較短的單體弓,應該用蒙古式射法,就像這樣……”


    他用大拇指勾弦,食指和中指自然地搭在拇指上,弓箭的箭尾抵在虎口處。這是標準的蒙古式射法。


    徐文山向這些獵戶們科普撒放手法本是好意,但問題是,這些獵戶聽不懂。


    什麽是“撒放手法”?什麽是“單體弓”?什麽是“蒙古”?


    徐文山的一長串話,他們都沒聽懂,隻聽懂了“你們都不太懂弓”。


    所以獵戶們憤怒了。


    “他一個公子哥,說我們不懂箭術?”


    “這徐家公子還真敢說!”


    “以前就覺得他瘋瘋癲癲的,今天才發現他是真的傻!”


    徐文山歎了一口氣,道:“你們不妨試試我的手法再說,我接受質疑。”


    一個老獵戶出來打圓場道:“徐公子,是這樣的,我們大家各人有各人習慣的射法,各有優劣,誰也沒辦法說服誰,不如大家相互尊重,這個各讓一步……”


    徐文山打斷他的話道:“但是我這種手法比你們的手法優得更多。”


    這個徐家公子如此不給麵子,這話就沒辦法說下去了。一個獵戶站出來道:“你說你這種手法好,那你開弓證明給我們看啊!”


    徐文山馬上說:“好啊。”


    他接過一張弓,瞄準了數十步外一棵樹的樹枝。


    周圍的獵戶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開弓,遠處的鹿澤也露出半隻腦袋,盯著徐文山。


    開弓,放箭,徐文山這一箭……不出意外地,沒有射中。


    按他上輩子的水平,這種距離上的這種目標,基本上是十有九中。所以他有信心當場打這些獵戶的臉。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他現在已經不是上輩子的水平了。


    他的身體、力量,手裏用的弓箭,都和以前大不相同。弓箭主要就是練感覺,現在感覺不一樣了,自然就不好瞄準。偏偏現在他是趕鴨子上架,沒有熟悉一下就上陣了。


    所以自然沒有射中。


    獵戶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鹿澤在遠處捂住了臉。


    徐文山深呼吸一口氣,放下了弓,麵無表情地道:“我們走。”


    說罷,他便帶著鹿澤一步一步離開了這裏。


    在背後,獵戶們終於反應過來,爆發出一陣驚人的哂笑聲。


    “我還以為多厲害呢!原來不過如此!”


    “看來真是被驕縱壞了,以為啥都得依著他,這下有他好看的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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