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陽莫名其妙來到這個類似於中國古代的世界已經有幾天了,至於是如何來到這裏的,他沒法解釋。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多重宇宙,平行世界?


    至於過程他自然是一無所知的,醒來後便占據了現在的這具身體,他的名字便從張雲陽變成了現在的雲陽。而且還繼承了前宿主的一些零零碎碎的記憶,大抵知道了他現在是個什麽樣的身份。


    這種隻有在前世小說中才會出現的荒謬情節,當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令人興奮,有的隻是猝不及防的茫然和無助。不過既然重獲新生,那也隻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上一輩子過得太單調,在匆匆而過的數十年裏錯過了許多美好的東西,事業成功卻隻是孤家寡人。如果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也就隻有自己的父母了。不過還好家裏還有兄弟姐妹可以照顧。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雲陽微微一歎,有些事情該忘記的就不要耿耿於懷,人總不能一輩子回首,而忘了前方的路。


    夜已深,雲陽心中在想著這些事情,久久無法入眠。從前世的回憶慢慢想到了現在的自己,目光從茫然無神似乎漸漸變得炯炯有神起來。


    此時,借著微弱的月光依稀看到這間房子的輪廓。這是一間既陌生又熟悉的古代廂房,他已經在這間房這張床榻上整整躺了三天,剛剛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渾渾噩噩,現在倒是完全清醒了。


    從腦海中獲得的一些零碎記憶中,他知道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叫著燕王府,而這座王府的主人叫薛禮,除此之外對於這個世界便一無所知了。


    而對於自己的身份,雲陽更是鬱悶之極,按套路,穿越者不是皇子就是王子,再不濟也是錦衣玉食,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他倒好穿越在了一個侍從的身上……


    醉臥美人膝,掌管天下權。那隻是小說中如夢一般的美好,可現實就是如他此時一樣,為奴為婢。


    沒有顯赫的身世,更無自由之身,當然腦海中也不會有什麽高科技係統之類的東西,有的隻是一個現代人的頭腦,一切還得從零開始。


    “想要擺脫命運,路漫漫其修遠兮!”


    胡思亂想之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隻覺得渾渾噩噩之間似乎有人在叫他。雲陽猛然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登時門外傳來了劇烈地敲門聲。


    “雲陽!雲陽!”


    一個女孩兒如狼似虎般地叫喊著,雲陽搖晃著睡眼惺忪的腦袋隻好無奈地起床穿好衣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便見外麵站立著倆人,其中一人分明是男裝打扮,可卻體態婀娜,馨香彌漫。倘若是這個時代之人或許會渾然不覺,但以雲陽現代人的基本常識,一眼之下便已知其真實身份。


    雲陽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人,之前他養傷的時候她也過來看望過幾次。此時見她頭戴渾脫帽,身著一襲圓領窄袖長袍,腰係皮帶,足登高腰靴。


    肌膚細膩如雪,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雖是男裝卻難掩其國色之姿,柔美中平添一分英氣更顯得英姿勃發,撩人心魄。


    就連她身邊的那個半青侍女,也是天生麗質,臉上雖還是稚氣未退卻亦有動人之處。隻是可惜此時的她冷著一張臉,目光中明顯帶著不悅,皺了皺眉對著雲陽說道:


    “若不是昨日見你好了,是不是還要繼續裝病下去?今日郎君要出府你且跟著。”


    “郎君?”


    雲陽神色古怪地看了倆人一眼,聽說古代的公子哥身邊的貼身丫鬟、書童。除了照顧主人的生活起居之外還提供一些“特別”服務。這小丫鬟年紀尚小,真是口無遮攔。


    小丫頭哪裏知道這家夥看似眉清目秀心裏卻是這般的齷齪,此時見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登時又怒氣衝衝地道:


    “你還愣著幹甚?沒見著郎君在等你麽?”


    雲陽正假裝自己沒聽到呢,誰知小丫鬟又說了一遍。這個時候他也知道是自己想歪了。沒辦法在現代電視劇的熏陶下,先入為主,以為郎君就是古代妻子對丈夫的稱呼。


    可在唐朝就不是這個意思了。在唐代的稱呼中男性為“郎”女性為“娘”的尊稱很是普遍,無論貴賤亦是如此。譬如唐玄宗,楊貴妃就喜歡叫他“三郎”。


    至於“郎君”則是奴仆對少主人的稱呼,也指青年男子。若是少年男女便稱之為小郎君,小娘子。


    後知後覺,雲陽心中狂汗暗道自己差點出糗了,趕緊幹咳一聲,沒有理會在一旁怒目而視的小丫頭,而是對著那位女扮男裝的少女說道:


    “少爺,我大病初愈身體還有些不適,所以睡過了。”


    這具身體的前宿主是為了救這位女扮男裝的少女而死的,要不然也輪不到他來鳩占鵲巢了。


    雖然身份卑微隻是她身邊的一介侍從,但他也有僭越本分的想法,最後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愛慕之人的性命也算是情有所終了。


    “快去洗漱罷,我和小蠻先去馬廄那邊等你。”


    薛青看了他一眼隻是淡淡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就轉身走了。可心下卻並沒有像表麵那樣的古井無波,“方才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異樣,莫非是那日在湖裏救我之時發現了什麽?”


    “你快點,別讓郎君久等了。”


    那個喚作小蠻的侍女又叮囑了一句方才跟了出去。雲陽的目光落在那個女扮男裝的少女身上,若有所思。


    根據他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知道此女便是燕王長子薛青。沒有人知道她從小就是女扮男裝,即便是王府裏知道這個秘密之人也是寥寥無幾。


    雲陽不禁疑惑,這燕王他到底想要幹什麽?這如果被朝廷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難道為了一個世襲罔替就值得冒這麽大的險?


    雲陽並沒有深究此事就拋之腦後了。這些不是他該操心的事,現在連他自己都前程未卜,哪裏還有閑心管這個?何況他也沒有這個能力和權力。


    打水洗漱完畢之後,雲陽來到了王府的馬廄,一輛稀鬆平常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裏了。他趕緊跑了過去,跟車夫打了聲招呼上了馬車。


    車廂裏除了薛青和小蠻之外便沒有其他人了,這個時候看見雲陽進了馬車,小蠻又是鳳目怒視。雲陽尷尬地笑了笑,趕緊道歉表示下不為例。還好這位“郎君”性格溫和,並沒有責備之意。


    或許是怕被人看穿了身份,這位女扮男裝的世子殿下素來低調,偶爾出門遊玩也都是喬裝打扮。故而所有人也隻是知其名而不識其人。


    因此,私下裏就有人笑談這位世子殿下倒像是養在閨閣之中的郡主一般無人識。倘若要見其一麵,那非得八抬大轎上門娶親才可。


    但也有一些飽讀詩書的文人,覺得如今世人皆沉浸在紙醉金迷之中.身為世子殿下,卻還能如此潔身自好殊為不易。大有“舉世皆濁我獨清”之態,委實令人欽佩。


    不過另有一種傳言,說是這位世子殿下其實是被禁足於王府之中,不出來溜達那是情非得已。


    隻是若他們知道,他們口中的這位潔身自好,淤泥不染的世子殿下其實是女兒之身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這還當真有點“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了。


    年近花甲的車夫,雙鬢已然發白,手腳動作卻頗為嫻熟利索,絲毫不遜年輕力壯的漢子。


    馬車行駛在街道上,雲陽的目光透過間隙向著外麵打量,街道上行人眾多,兩旁的商鋪應有盡有,包羅萬象,倒是一副升平景象。


    雲陽看了一眼還在一旁兀自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小蠻,心中一動,說道:“咱們這座城市看起來倒是挺繁華的。”


    果不其然,小蠻立刻冷哼一聲說道:“在咱們王爺的治理下,晉陽城自然是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


    “晉陽?”


    雲陽開始絞盡腦汁,苦思冥想。曆史上有九朝古都“晉陽城”,也就是太原,素有龍城之稱,與西都長安、東都洛陽、北都晉陽並稱唐代三都。後被宋太宗以“盛則後服,衰則先叛”將晉陽城火燒水淹,徹底摧毀。


    “原來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山西太原。”


    雲陽總算弄明白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一抬頭卻見薛青和小蠻都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你們這麽看著我幹嘛?難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雲陽胡亂地擦了擦臉。


    “雲陽,最近你的言談舉止怎麽有些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薛青一雙眼睛如皓月一般地照射在他臉上,似要在他的身上看出些什麽東西出來。


    雲陽故作茫然說道:“郎君,我能有什麽事情能夠瞞得住你的啊。”


    薛青仍是一臉狐疑,直直看著他不肯罷休,雲陽隻能無奈地笑了笑:“好吧,我確實有一件事瞞著你們了。”


    “何事?”


    薛青心中一凜,不知為何有些心跳加速,俏臉之上也有些發熱,“難道他真的發現我的真實身份了麽?”


    “其實我失憶了。”雲陽小聲說道。


    “失憶?”


    薛青和貼身侍女小蠻都是一愣。


    雲陽一臉的沮喪道,“是啊,以前的事情我大都不記得了。”


    “那你可記得那日在晉陽湖畔遇刺之事?”


    “遇刺?”雲陽一臉的茫然之色,他當然知道眼前的這位假公子是何居心了。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其實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兒之身的事實,恐怕會慘遭滅口之禍。


    “那天我們在晉陽湖畔遊玩,突遭一個蒙麵人刺殺。你為了救我受了那人一掌然後便掉進了湖中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雲陽搖了搖頭故作努力地想了想:“我醒來之後就隻記得我叫雲陽,是郎君的侍從其他之事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薛青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神情放鬆了下來說道:“嗯,既然想不起來了便不要想了。那日你為了救我不畏生死,我很是感動。”


    雲陽登時滿臉激動,慷慨激昂道:“既然身為少爺的侍從,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辭!”


    心中卻是暗暗鬆了口氣,那些古裝電視劇裏的豪門貴族的公子小姐們對待丫鬟隨從一個不如意便是杖斃棄屍荒野,嚇人的很,不得不小心謹慎啊。


    不過雲陽顯然是杞人憂天,有些草木皆兵了。就算薛青證實了他知道她是兒女之身也未曾想過要殺人滅口。不過謹慎也沒有錯,畢竟這是在古代,小心行事方能有一絲的自保之力。


    一路穿過張燈結彩的繁華街道,半晌之後便來到了一條河邊的街道。


    這邊倒是風景幽靜,綠樹成蔭,隻是地處稍偏,周圍的房屋稀稀疏疏的。街上行人也大多是挑擔子來往的販商走卒,偶爾也可看見婦女下到河邊洗衣取水之類的忙碌身影。


    不多時,馬車在一家府邸停下。


    雲陽、薛青以及小蠻三人下了車便在門足的帶路下走進了府裏。府邸的主人看來頗為文雅,房間的布置,花園中一山一水的點綴,皆是處處顯詩情,點滴露畫意。


    “哈哈,此子落盤,勝負已定!”


    三人走至書房外便聽到書房裏傳來爽朗的笑聲,隻是笑聲未盡便戛然而止,“咦?你這老不死的,果然老奸巨猾!”


    這個時候另一人也笑了起來,聞聲便知是個老者,“第一手天元,泰山壓頂,確實是高招。”


    另一人後知後覺道:“棋從斷處生,隱中藏變。我步步進逼,你卻在退讓之中錦密布局,將我的大龍活活斬斷。”


    “一花獨放不是春。步步進逼,更容易顧前失後,陷入危局。這招誘敵深入百試不爽,郭老頭誰叫你貪得無厭?”


    兩人說話之間,這邊薛青已經走進了書房,雲陽和小蠻則在門外等候。


    “學生見過老師。見過郭老。”


    “小青啊,你來得正好!老朽我可是輸慘了快來幫我殺他幾局。”


    “我哪裏是老師的對手啊,郭老怕是要失望了。”


    “哈哈,你這小子不實誠,明明棋藝精湛,卻說實力不濟。莫非是是怕楊老頭責備?你大可放心有老朽擔保你盡管下手便是。”


    裏麵三人下得津津有味,在門外的雲陽卻是百無聊賴。這古代人的娛樂方式著實單調,平日想必除了琴棋書畫之外,大抵也就是隻有青樓畫舫之類的風月之所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薛青才從書房出來。聽他們說起雲陽方才知道今天是上元佳節,薛青這一趟則是來送請帖,請這位姓楊的老人去王府赴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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