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館其實隻是一個小院子,也就兩層高,有點陳舊,其內布置也相當簡潔,桌椅等都顯得老舊,但擦的光亮,基本上跟平常農家沒什麽兩樣。


    後院足有兩百多平,充當演武場。


    十幾個青少年正在後院練武,“嘿嗬嘿嗬”之聲不斷傳來。


    “拳館粗陋,小兄弟別介意。”


    洪老說著,親自為楚雲兩人泡了杯茶,隨口問道:“小兄弟功夫不錯,不知師傳哪位名家?”


    楚雲道:“家傳,龍尊拳,沒啥名氣。”


    洪老說道:“龍尊拳,南派拳種,八閩之地相當有名氣,我老頭聞名已久,可惜身在海外,無緣一見。”


    楚雲道:“哪有啥名氣,就連福省知道龍尊拳的也沒多少個。哪像洪老詠春拳幾乎家戶喻曉,威名遠播。”


    洪老隻是笑笑,轉頭向王娟問道:“小妹妹也是福省人?”


    王娟搖頭說道:“不是,我是山西的。”


    三人閑聊了一會,不知不覺間又聊到拳上麵去,王娟聽的一頭霧水,根本就聽不明白,但她依然很認真在聽。


    特別聽洪老說起詠春很適合女子練,讓她興趣大增。


    忽然,洪老起身,問道:“小兄弟,可有興趣,搭把手如何?”


    難得遇到同道中人,洪老也是見獵心喜,通過聊天他感覺楚雲為人不錯,有良好的武德修養,而且精通拳理,不在他之下,有心一試。


    行家一搭手就知有沒有!武者通病,遇上同道中人難免都會想切磋一下。


    搭手,一種簡直的比試方式,就是雙方各自先伸出一個胳膊,搭在一起。然後由雙方用手推和腕轉等勁在手上做的一種攻防練習,練到一定程度,你的全身發勁會渾然一體,腳底板的勁可以傳到手上,用勁的話對方會感覺到和單單用手發力有很大不同。


    同道中人,搭手也是一種認可。相互認同,你我實力相近,我們放開了打要兩敗俱傷,因此搭手試勁,點到即止。


    此時,洪老提出搭手就是認可楚雲的實力。


    “求之不得,洪老請!”


    楚雲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同樣見獵心喜,毫不猶豫起身,隨洪老走到廳中。


    雙方沉肩紮馬,腳底生根,下盤穩如山。


    單單這一紮馬,就可看出雙方功底深厚。


    兩人手臂一搭,都並沒有直接發力,身不動如鬆,手臂圓轉,於互相推送間慢慢加勁,同時體會對方對勁的控製力。搭手也是一種交流,內在的勁道交流,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王娟饒有興致看著兩互相推來推去,隻感覺挺有意思,甚至有點想笑。她不禁想起,小時候見爸媽互相推讓時,也是這樣推來推去。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她哪裏知道雙方渾身勁道變化之妙。


    此時,楚雲兩人已渾身勁起,集於手臂,沾、粘、引、化、壓,沉、按、擠、采、靠、截、鑽……種種勁道不斷變化,如兩軍爭戰,攻防交錯,打的異常激烈,一個疏忽就可能被擊飛出去。


    “咦,師父在跟誰搭手切磋?”


    後院,傳來一聲驚呼。


    刹那間,十幾個少年都停下來,好奇心起,紛紛趕到大廳中觀看。


    “居然是一個少年。”


    “這少年是誰?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跟師父搭手。”


    “勇氣可嘉,我賭他堅持不到一分鍾。”


    “切,十秒都不錯了。”


    “不被師父拍飛才怪。”


    “都閉嘴,你們知道個屁。師父同意跟他搭手,就足以說明這個少年不簡單。好好看著吧!”


    “啊——”


    一群少年初時還說楚雲不知天高地厚,心中想著肯定是洪老讓著對方。


    但越是看下去,他們越是驚心。


    雙方手臂不時抖動震蕩,粘彈鑽切,沉壓拉引……越是懂行,就越震驚。


    看楚雲的年紀也就跟他們差不多,甚至還要小一點,卻能跟洪師父切磋較勁而不落下風。反觀他們自己,苦練幾年詠春,連跟師父一招都接不下,更別的搭手了。


    這時,幾個原先看不起楚雲的青年,隻感麵上發燙,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火辣辣的疼。


    雙方搭手已有十分鍾,兩人的下盤依然不動如山,連上半身都沒動過,僅一隻手臂在動。


    時而靈動如蛇,時而凶猛如虎,動靜相間,陰陽輪轉,剛柔如意……


    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勁合!手眼相合,氣貫周身,上下相隨,內外相合!


    這是拳道高深的境界,內外三合。


    楚雲也隻不過初入門徑而已,相比起來,洪老就比楚雲高明多了,應變神速,勁道圓轉如意,赫然已達到暗勁巔峰境界,一隻腳邁入化勁。


    眼力不足者,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的奧妙。


    這些青年們基本都是明勁境界,最厲害也就能打出幾聲脆響而已,離暗勁差遠了。


    如換了他們跟洪老搭手,恐怕方一搭手就被洪師父一碰而飛。


    楚雲兩人自然知道這些人在觀看,但他們無動於衷,絲毫不受影響,雙方都已沉浸其中,體悟勁道變化,樂此不疲。


    可以說,這一老一少才是同類,都是武癡。


    漸漸的,兩人手臂動作越來越慢,額頭已微微見汗。到這時,兩人都已使出全力。


    一分鍾後,兩人手臂膠著,已難寸進。


    洪老功底深厚,論境界,他甩楚雲十八條街。隻不過,他已年愈古稀,難免力不從心。


    而楚雲雖然才暗勁初期巔峰,但勝在年輕,身強體壯,一身蠻力更勝洪老三分,耐力更是遠勝洪老。


    雙方可謂旗鼓相當,難分上下。


    不過,久戰之下,楚雲更勝一籌。他明顯感覺到對方後力有點不繼,頓時微微收力,禮讓三分。


    點到即止,不在乎勝敗,重在交流!他沒必要跟老人家爭個勝負。


    而且,通過一翻搭手,他對勁道又有更深刻有體會,隨時可能突破暗勁中期。心中很是感激,知是洪老有意提點。


    否則若是真正交手,對方一上來就使出全力,楚雲絕對一敗塗地。雙方境界差距太大。


    洪老微微一笑,收手而立:“小兄弟好功夫,我老頭子甘敗下風。”


    楚雲微笑抱拳:“洪老有心相讓,您老當益壯,一身勁道圓轉如意,剛柔並濟,這等境界遠非小子可比。小子多謝洪老指點!”


    隨後,洪老又跟楚雲交流一會功夫,不時拉開架式比劃著,有心把詠春拳相授。那十幾青少年各個瞪大眼,幾乎不敢相信,洪老居然會傳楚雲詠春真意。


    不過,他們托楚雲的福,也是受益匪淺。


    楚雲同樣也沒藏私,除了秘傳六陽奪神手不可外傳,龍尊拳的精要毫無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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