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鱗上人與明空女王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後,便上前幾步,開始禱告起來。


    他剛剛雖然被困於幻境,致使神魂受傷不輕,但此刻禱告起來卻意外的虔誠,也不知是真的被冥月神的力量折服,還是有了什麽別的心思。


    袁銘對於白鱗上人的真實想法也懶得去計較,畢竟哪怕對方心裏打著鬼主意,但他提供的願力卻是實打實的,在這一點上做不了什麽手腳。


    很快,袁銘也將他向族人下達的命令記下,並收了兩件法寶上來,準備按照白鱗上人的請求,一並轉交出去。


    最後一位禱告之人,自然是明空女王。


    相比其他兩人,此女心思更重,提供的願力稍遜一籌,不過願力濃鬱程度仍舊遠超結丹期存在,至於築基期乃至凡人更無法相提並論了。


    她同樣讓袁銘替她轉達了一些命令,並拿出了兩張符籙和一塊玉簡要求轉交,不過在最後,她卻又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若是我族人裏有其他人向你禱告,祈求你拯救碧鮫島,你是否會回應?”


    袁銘一下想通明空女王的心思,不由得笑了出來:“隻要真心祈禱,我自會相助。”


    明空女王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不再多言結束了禱告。


    ……


    一個時辰後。


    爛柯島上,袁銘自偷天鼎中現身,收起銀色令牌,繼續朝島嶼深處行去。


    關於明空女王三人的請求,他已經向顏思韻下令,讓百丹坊的人想辦法聯係上碧鮫三島,屆時他便能通過偷天鼎,將明空女王三人的命令和物品傳遞出去。


    袁銘處理完雜事後,又花了些時間煉化了明空女王三人提供的部分願力,神魂修為得到了長足提升。


    雖然明空女王三人的信仰遠不如顏思婧等人虔誠,但身為元嬰,他們提供願力的數量實在太過龐大,袁銘一時難以完全吸收,更何況,如今當務之急依舊是探索仙島,因此他並未在偷天鼎內多做逗留。


    時間緩緩流逝,然而袁銘所見的景色依舊一成不變,他本因獲得願力而愉悅的心情,也漸漸低沉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他聽到遠處傳來了輕微的爆炸聲。


    他頓時精神一震,連忙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行去,可走到半途,他卻忽然停下腳步,目光一掃,望向了左手邊的位置。


    在數棵大樹的環繞下,地麵上出現了一處小小的坑窪,坑窪中央,一粒黑色棋子靜靜地躺著,雖然不大,但在周圍一眾純白之色的襯托下,倒是格外顯眼。


    袁銘走上前去,撚起棋子,朝內注入法力,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回應,再用神識探查,也未能發現棋子內部有什麽符文或是禁製。


    這似乎隻是一粒普通的棋子。


    袁銘微微皺眉,思索片刻,還是將棋子收入儲物戒,隨後便繼續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行去。


    棋子所在的位置,距離聲音傳來之處並不遠。


    袁銘繞過幾棵大樹,很快便遠遠看到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兩撥人相互對峙著。


    保險起見,他並未靠近,暗暗放出神識,朝空地探去。


    空地上共有五人,其中一方乃是參加仙果會元嬰期修士,都曾參與過啟動外海傳送大陣,因此袁銘倒也大致認識。


    為首的是一位麵容消瘦的老者,頭戴竹帽,一身蓑衣,手持一根黑色竹竿,正是毓竹島元嬰黑竹叟。


    在他身旁又有一男一女兩名修士,男的名為石硯師,乃是紅葉島元嬰,其身著淡青文士服,唇下蓄有山羊胡,看起來倒像是個私塾先生一般。


    女的則是萬花島的萬花姑,她身材嬌小,頭戴百花環,渾身衣物皆由細葉編織而成,嫩白的皮膚被綠葉襯著,好似自花苞中誕生的仙子,叫人看了便不由得心生憐愛。


    他們三人的修為都隻有元嬰初期,而與他們對峙的兩名元嬰中,卻有一個是元嬰中期存在。


    那名元嬰中期修士,乃是一位有些病態的赤發男子,他麵色慘白無血,一道長長的疤痕自鼻梁劃過,將他的臉分成上下兩半,看起來就像是曾被人斬斷過一般。


    他右手拄著一根血紅拐杖,在手背處有一道十字傷口,赤紅的鮮血自傷口中滲出,卻又好似具有靈性一般懸浮著,宛若絲帶一般,將他與血紅拐杖連接起來。


    身後則是一位白瞳白眉的少年,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冰雕,渾身上下都籠罩著一股寒氣。


    “血界尊者,如今島上可有不少樹人遊蕩,即便我們聯手都未必能討得什麽好,伱當真要在這裏與我們動手?”黑竹叟神色陰沉,大聲喝問道。


    “不然呢?那些樹人體內幹巴巴的,都是木屑,吃著一點都不過癮,如今我好不容易遇上你們這些血氣充盈的血食,便是我想放過你們,可我的肚子卻不肯答應。”血界尊者笑道。


    “哼,口出狂言,你莫不是覺得,光憑你們兩個當真能留得下我們!”萬花姑冷哼一聲。


    血界尊者盯著萬花姑,眼中忽地閃過一絲喜色:“喲,今天倒是運氣好,居然遇上個青木長春體,說實話,往日那些醃臢血食我早就吃膩了,倒是你這種素口的我還沒怎麽吃過,想必應該別有一番風味吧?嘿嘿!”


    說著,他還伸出猩紅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喉結也隨之滾動了一下。


    萬花姑被他目光盯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當即怒喝一聲,抬手一揮,一隻裝滿了花卉的花籃脫手而起,淩空飛了出來。


    花籃在半空中滴溜溜轉動下,從中噴湧出一大片淡黃粉霧,朝血界尊者罩去。


    血界尊者絲毫不懼,手中拐杖在地上一頓,他麵前的土地上瞬間出現一汪血潭,從中猛地鑽出一頭血龍,迎著淡黃粉霧張口一吸,輕易便將所有粉霧吞下。


    袁銘通過神識看到這一幕,識海內的修羅噬血圖中,忽然傳來了血影驚喜的聲音。


    “是化血功!太好了,竟有修士將此法修煉到元嬰層次,看來我化血門並未衰退,至少還有傳承於世!”


    袁銘聽到“化血功”三字時,神色微微一動,剛想詢問詳細,卻發現戰況又有了變化。


    血界尊者輕易破解了萬花姑的招數,剛想嘲諷一聲,卻突然神色一動,似乎有些意外。


    隻見他凝聚出的血龍上忽然冒出了一朵朵色澤各異的鮮花,鮮花以極短的速度生長綻放,從花苞中又噴灑出大片花粉,朝血界尊者飄來。


    就在此時血界尊者身後的白眉少年動了。


    隻見他微微抬手,從指尖飛出一道白色冰錐,冰錐中噴湧出大片寒霧,仿佛兩隻手臂一般,繞過血界尊者的身體,將他護了起來。


    花粉鑽入冰霧,隻飄了不到一息便被寒霜包裹,紛紛砸落在地。


    黑竹叟見此女出手,忽地將釣竿一甩,釣繩破入虛空,下一瞬竟出現在了白眉少年身後。


    就在此時,血界尊者卻詭笑一聲,血龍身上驟然長出無數血絲,直接將鮮花包裹,隨後血龍忽地扭頭,精準地尋到釣鉤位置,張口便朝釣鉤咬去。


    黑竹叟當即色變,立刻想要將釣鉤收回,可白眉少年也同時出手,漫漫寒氣湧向吊鉤,令其速度大減。


    下一瞬,血龍咬上釣鉤,他身上的血絲也隨之爬上釣繩,鑽入釣竿破開的虛空之中,朝黑竹叟撲來。


    突然,石硯師右手一翻,一柄沾滿墨汁的毛筆出現在他掌中,隨著他提筆疾書,隻片刻功夫,一個墨黑的“禁”字便浮現在空中。


    隨著禁字出現,黑竹叟釣竿破開的虛空隧道驟然關閉,險之又險地將湧來的血絲阻隔開來。


    但黑竹叟的法寶釣竿也因此失去了一大截釣繩與釣鉤,同時由於受到反噬,黑竹叟咳了兩聲,也噴出兩口鮮血,渾身氣勢也紊亂起來。


    不過,黑竹叟依舊朝石硯師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畢竟法寶本體竹竿未損,尚有恢複的可能,而若是被血絲侵蝕,可就徹底沒法再用了。


    血界尊者未能徹底侵蝕黑竹叟法寶,也不在意,隻是輕笑一聲:


    “嘿嘿,早聞黑竹叟釣功出眾每逢甩杆必有收獲,怎麽,如今釣上我這頭大魚,卻是連釣線都不敢收了?”


    黑竹叟並未理會他的嘲諷,向石硯師傳音道:“石道友,憑你的陣法造詣,可有辦法用陣法將我們送離此地?”


    “難。”石硯師搖搖頭。


    “難,就是說還是有可能的嘍?若是我和萬道友全力阻攔他二人,需要支撐多久?”黑竹叟追問道。


    石硯師沉默片刻:“兩刻鍾。”


    聞言,黑竹叟望向萬花姑,將石硯師所言轉達,然而萬花姑卻歎息一聲。


    “此地花草生機不顯,隻憑法寶,我不是他們對手。”她微微搖頭。


    黑竹叟麵色一沉,一咬牙,取出了三張靈光內斂的玉符。


    “這是我島祖師留下的……”


    他話沒說完,便聽到血界尊者大笑一聲:“商量完了嗎?商量完,便可以去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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