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長冉老者的嗬斥,年紀稍輕一些的修士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孽障,孽障!”老者見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指著年輕修士,不住吼道。


    “師尊,康師弟畢竟年輕,也是一時湖塗才釀成大錯,我們現在還是先想辦法掩蓋過去,論罪之事還是日後再說吧。”年紀稍長一些的年輕修士勸道。


    袁銘見此有些恍,意識到麵前這三人正是朝天宗先代祖師,以及尚未結成元嬰的盧姓老祖師兄弟。


    “掩蓋?事情鬧得,這麽大,別說五雷宗,整個中原的宗門恐怕都已經知道是這逆徒做的,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上門問罪,你讓我如何掩蓋!”先代祖師怒氣衝衝地說道。


    “師尊,何必為這些小事苦惱,等我將此寶徹底祭煉,別說中原宗門,就是整個雲荒大陸所有宗門加起來,都是不是我們的對手。”康姓修士忽然抬起頭,如此說道。


    “嗬,你這逆徒居然還口出狂言,莫說祭煉了一件法寶,就是十個八個,又能怎麽樣你區區一個結丹,難道還真能以一敵萬敵數十元嬰聯手不成?”先代祖師怒極反笑。


    “法寶不行,可靈寶呢?師尊,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您還記得弟子數月前獨自前往東海尋寶嗎?在那裏我遇到了一個人,他自稱來自雲荒之外,一身手段絕非元嬰所能匹敵,他見弟子一心向道,不僅向弟子講述了雲荒之外的種種奇景,還將這件未完成的靈寶贈與弟子,叮囑弟子隻需用心祭煉,便可借此一步登天。”康姓修士說著,臉上閃過一絲狂熱。


    先代祖師和盧姓修士聞言,臉上頓時滿是愕然之色。


    與此同時袁銘眼前的景象一個模湖之下再度變換,這一次,他卻離開了祖師大殿。


    來到了一處似乎經曆了大戰的山穀之中。


    穀底,渾身是血的康姓修士跪地慘笑,而在他麵前,同樣身上帶傷的盧姓修士攙扶著先代祖師,望向康姓修士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忍和愧疚。


    “咳咳咳,逆徒,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投降,以保全我朝天宗千年基業嗎?”先代祖師咳出口血痰,麵色蒼白地質問道。


    “嗬嗬,老東西,想要靈寶就直說,何必尋這種冠易堂皇的”借口?“康姓修士強撐著站了起來,身形有些搖搖晃晃,口中冷笑道。


    先代祖師聞言,不禁苦笑兩聲,麵色悲涼地歎道:“想不到我陸放舟一生自詡眼光極佳,卻也有看走了眼的時候,收了你這逆徒,是我一生之恥,今日若不能將你斬殺於此,我便是死,也無顏去地下見我朝天宗曆代祖師!”


    說罷,陸放舟突然推開了攙扶著自己的盧姓修士,將元嬰期的氣勢毫無保留釋放了出來。


    見此情形,康姓修士掙紮著穩住身形,正準備咬牙掐動法訣,卻見盧姓修士上前攔住了陸放舟。


    “師尊,還請您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饒師弟一命吧!如今各大宗門都在等我們的消息,隻要將靈寶帶回去,說師弟已死,他們是不會計較的。”盧姓修士哀求道。


    “滾開!”陸放舟怒目圓睜,絲毫沒有被打動的意思。


    就在這時,山穀中突然傳出一陣低沉的輕笑聲。


    “哈哈,好險好險差點就沒趕上。”


    陸放舟和盧姓修士齊齊一愣,環顧四周,卻不見人影。


    “是誰,滾出來!”陸放舟咆孝道。


    然而下一瞬,他卻見康姓修士被一道白光包裹,瞬間消失在了眼前。


    按照約定,人我已經帶走了,至於那件靈寶,既然已經給出去了,那便和我沒什麽關係了,你們可自行帶走,隻是日後他是否會登門討回,可就不關我事了。“那道聲音逐漸飄遠,很快徹底消失在了山穀之中。


    隨著聲音的消失,袁銘眼前景象再度變換,這一次,他竟身處朝天宗上空,腳下便是燃著熊熊烈火的二十一峰。


    在他麵前,身穿灰衣的康姓修士與雷狂等人並肩而立,麵無表情地看著火海中的朝天宗,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師尊,都清理完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突然,從袁銘背後傳來了申靈運的聲音,他扭頭一看,卻見申靈運身旁,還跟著一名麵色暗澹的少年。


    “恩,該走了,霜道友,這次多虧有你相助,接下來就麻煩你救災了。”姓修士微微頷首,扭頭看向了雷狂。


    “嘿嘿,好說好說,不過康道友,朝天宗上千年的基業毀於你手,你當真就沒有一點心痛?”雷狂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隻為複仇而來。”康姓修士澹澹說道。


    雷狂笑了笑,似乎並不相信他說的話,但也不準備追問詳情,隨意一拱手後,便帶著門下弟子裝作救災的樣子,前去出搜刮朝天宗內的資源。


    “你師兄的記憶裏,並沒有關於修羅噬血圖下落的信息。”雷光走後,一名身披黑色鬥篷的男子忽然說道。


    “哼,老東西連自己的弟子都騙,果然心思深沉。不過,當年六宗聯手問責,他能保全朝天宗,絕不可能將修羅噬血圖的消息單獨藏起來,當時在場的。其他元嬰中,一定有了解情況的。”康姓修士神色陰冷地說道。


    “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若不是你承諾定能借此機會找到修羅噬血圖,我豈會花這麽大力氣幫你?”鬥篷男子語氣有些不悅起來。


    “放心吧,我承諾的東西遲早會交到你手上,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還是說,你堂堂六欲尊者,連這麽點時間都沒耐心等下去?”康姓修士慢悠悠地說道。


    “你最好能在我耐心耗盡之前,找到我要的東西。”


    六欲尊者咬了咬牙,想要對康姓修士出手,卻又似乎在忌憚著些什麽,最終也隻是撂下一句狠話。


    “好,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專注於調查,有消息了自會通知你的。”康姓修士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離去。


    申靈運見狀連忙跟上,不過在走之前,卻隱晦地朝六欲尊者瞥了一眼,六欲尊者也默不作聲地朝他點點頭。


    至始至終,他們沒有任何人去關心那個跟在申靈運身邊的少年,也沒有人在意他那死灰般的童孔中,醞釀著怎樣的情緒。


    袁銘默默注視著少年,正有些感慨世事無常時,那位少年卻突然抬頭,與他對上視線。


    “你做的不錯。”少年說著,身形逐漸變化,很快便徹底化為了凋像的模樣。


    “多謝前輩誇獎。”袁銘一驚,心中頓時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但還是強裝鎮定地拱手道。


    “你不必多想,現如今的我,隻不過是守在這幻陣中的一縷殘魂,傷不了你分毫。”


    修羅上人緩步走到袁銘身邊,一抬手,四周景色飛速變換,他二人竟又回到最開始的廂房之中。


    “我創下幻陣以來,這麽多年時間,你是第一個能在三次之內,挖出六欲尊者這條線的。”修羅上人看著袁銘,自露讚賞。


    “前輩謬讚了”我也隻是碰巧提前知曉了一些關鍵信息罷了,不過,我有一事困惑不解,為何前輩塑造的幻陣能夠如此逼真,若不是提前知曉,我恐怕還會覺得裏麵的人都是真人,而非虛幻。“袁銘問道。


    “因為你遇到的這一個個,確實都是真人。”修羅上人笑了一笑,微一揮手,二人麵前,便都多了一盞香茗。


    “真人?前輩還是莫要說笑了,且不說幻陣中人俱已身隕,便是活著,都已經三千多年過去了,就是元嬰也沒有這麽長的壽元。”袁銘大搖其頭地說道。


    “你說的不錯,吾輩修士雖逆天而行,卻依舊受困於壽元,莫說元嬰,就是返虛修士,也無法與天地同壽,長生逍遙,不過一場空談。”


    “不過,踏入返虛之後,為求突破,我曾多次尋找離開雲荒的方法,雖然最終依舊沒能離開,卻在途中意外尋到了一道來自海外的神異符文。”


    “憑此符文,我才推演出了這幻陣神通,說是用以彌補過去遺憾,其實這隻是表象,幻陣的真正作用,是代替肉體容納神魂,通過消耗他們的神魂之力,為他們編織出一個如夢一般的虛幻世界。”


    “因此,我又稱這道幻陣神通為‘眾生夢’,在這裏,所有人都一刻不停地做著屬於自己的美夢,沒有遺憾,沒有痛苦他們所向往的一切,都在這裏得到了實現。”


    修羅上人說著,他們身邊忽然浮現出了數以萬計的畫卷,畫卷中的內容一刻不停地變換著,似乎映照出了不同人的一生。


    袁銘聽得目瞪口呆,不由得發問道:“如此厲害的神通,當真是返虛所能做到嗎?”


    “自然不是,能夠建立眾生夢,一來是靠著那道符文之神異,二來,也需要大量的神魂之力以供消耗,三來,則是需要足夠多的神魂填補夢境中可能出現的漏洞,同時構築你之前所見的那些場景,也需要他們提供自己的記憶,才能大體補全內容。”


    修羅上人輕輕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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