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拿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消息。”修鶴解下身上的披風,笑眯眯的對陸之玄搖了搖手指頭:“教主要不要來猜猜和誰有關?”


    陸之玄桌上是一大堆的京中勢力關係分布圖,他看得有些心煩,見到修鶴那一臉揶揄的笑容,無奈道:“無非是和令狐有關的消息,你不用每次得到他的消息都這樣和我說話。”自從知道了陸之玄和令狐虞那一段糾結的“戀情”,修鶴見到陸之玄的時候少不了總要提上一兩句。


    “這次是真的很有意思。”修鶴也不是要逗他笑話他的意思,純粹的隻是事實。“之前教主不和我說,皇家的一些秘辛往事我怕是還查不到,但是教主給的資料實在太多,有些事情,就被我的人挖出來了。”


    曲盡青在陸之玄的房間喝茶,聞言有些感興趣,問道:“西方魔教不是還未在中原立足,你們什麽時候連情報網建起來了?還是在這耳目眾多,最難以見縫插針的京都查東西?”


    “教主救我之後,一麵複興我教,同時安排我在中原行事。我們的力量在中原的這些龐然大物看來還是有些過份的渺小,當初教內還未真正的掌控在教主的手中,但是中原又是教主計劃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我們便選擇了一位王爺,在他原有的情報體係之上,發展獨屬於我們自己的情報網。”


    曲盡青此人,雖然腹黑了些,但是對於搞情報,搞謀劃這些事情其實非常的不喜,所以這次來京城他也就看看熱鬧,並不是要幫著陸之玄的意思。雖然他腦子不錯,但是對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他還是不願意接觸。


    聽到修鶴的這番話,不禁為被他們選擇的那位王爺點了一排的蠟燭。“你們選擇的那人,便是燼王?”


    “是。”修鶴一臉淡定的開始分析。“先帝有六位皇子與一位公主。大皇子早年病逝,二皇子便是當今的陛下。三皇子封號為逍遙王,一直在雲遊,已有數年未回京了。都不在考慮的範圍。五皇子封地位於南方,雖然頗有野心,但是聯係頗有些麻煩。七皇子珵王,一直都被傳身子不好,難有高壽,一年裏常常臥床,所以當初也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文茵公主在京中雖然受寵,但是其實被限製頗多,隻有四皇子,有野心,有手段也有準備。”所以最適合用來坑了。


    “所以,燼王的情報係統現在已經完全被你們掌控?”


    陸之玄冷笑了一聲道:“引狼入室,莫過於此。”


    “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曲盡青悠悠然道:“搞的你好像是大反派一樣。”


    “我覺得我一直幹的都是反派的事情。”陸之玄擺了擺手:“話題被岔開了,你方才說你查到了什麽皇室的秘辛?”


    “教主也說了,先帝是詐死,按照先帝對珵王殿下的喜歡,為什麽到最後繼位的會是現在的陛下,教主不好奇嗎?”


    陸之玄嘖了一聲,道:“猜得出來,大概是因為令狐不喜歡吧。”他沉思了一會,道:“我記得他與先帝非常的不對盤,似乎當年因為先帝的詐死和一些事情,導致兩人之間有一些矛盾。”


    “那我查出來的東西應該是沒錯的。”修鶴將一封信放在了桌上,道:“先帝當年詐死早有預謀,死前是準備了遺詔的,按照教主的話,我們可以大膽的猜測,當初遺詔之上,應該寫著,讓珵王繼承帝位。”


    “可是令狐並不想,所以他拿到了遺詔,卻沒有公布。”既然是大膽的猜想,陸之玄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推理下去。“而是選擇了和當今的皇上聯手,他助二皇子繼位,但是他要他的自由,而後他轉而投身江湖,若是朝局有變,需要暗中下什麽殺手,魔教就會行動。當今的陛下也不能動他,因為一旦他手中的遺詔被他拿出來,陛下的皇位便來的名不正言不順了。”


    “當年先帝驟然離世,皇室並未公布遺詔,幾位皇子為了爭奪帝位進行了好幾場的廝殺,都是可以查到的。”修鶴沉著臉道:“隻是沒人想到會有這麽一封遺詔,珵王殿下瞞得也是夠深的。”


    “他應該因為這一份遺詔經曆過好幾場廝殺。”這麽一提,陸之玄就想起來了。令狐虞說過,他見過無數的刺客,像陸之玄這種的,還是第一次。當時他沒有細想,現在想來才發現。


    魔教在江湖之中非常的神秘,令狐虞雖然是魔教的教主,但是知道他名字的很少,知道他長相的更少,派人來殺他這種事情大概隻有武林盟高層會做。但是段祁謙並非那種整天想著殺人的人,他也不會傻到一直讓刺客前赴後繼去殺人。


    排除了江湖之中的選項,那麽令狐虞會遭遇刺客,就自然是他的另一個身份,珵王帶來的。


    一個以病弱著稱,非皇室中人都不知道他名諱的王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被人刺殺。


    這些細節仔細推敲,便可以和他們現在的推測聯係起來。


    “所以呢?”聽完了他們兩個的頭腦風暴,曲盡青托著腮問道:“你們知道了這些陳年舊事,可以給你們帶來哪些收獲嗎?”


    修鶴看向陸之玄,道:“有收獲自然就是有用的,隻是要看教主,要用在哪個地方,能不能用了。”


    “把這個消息透露給燼王吧。”陸之玄再一次看向桌子上的形勢布局圖。“給他透點我們的推測,我想他若是不傻,會去找令狐的。”


    “怎麽說?”


    “燼王一心想要謀朝篡位,但是現在的他沒有實力,也沒有騎兵的理由,無緣無故的,他怎麽去推翻現在的皇帝。”陸之玄難得眼中泛起了笑意。“有了這一封遺詔,就好辦多了。他甚至不用知道遺詔上寫的什麽,隻要和令狐虞聯手,他就能用遺詔的事情,去打皇帝的臉。”


    “可是他不會奇怪,為什麽令狐有遺詔,卻不要那個位子嗎?”


    “奇怪自然是會奇怪的,但是他會自己給珵王編借口。”修鶴給燼王出謀劃策的時間並不短,對於這一位的性格,還是自認了解的。“有些人極度的渴望一樣東西,自然不會了解到,有些人對這些東西避之不及。”


    “他愛怎麽想隨便他,我隻是給他提供了一條造反的途徑,去不去走隨他。”


    “若是他真的去找令狐虞了呢?”曲盡青有些不解:“令狐虞又會怎麽做?”


    “兩種可能。”陸之玄伸出了手指。“一,當場就弄死他算了,這樣的煞筆不殺留著過節嗎?二,答應他的計劃,表麵上和他合作,實際上和皇帝設一個局。”


    “燼王這些年苦心經營,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都有他的勢力,聰明人會選擇接著這一次的造反,把這些都挖出來。毒瘤什麽的,連根拔掉,才有效果。”修鶴說的好像他在談論的對象並不是他效忠的主上一樣。


    啊……本來就不是。


    曲盡青饒了一圈,算是明白了這個故事。“我懂了,在這個圈子裏麵,最可憐可悲可歎的,便是燼王了。被你們利用,被令狐虞利用,連自家父皇,其實也未嚐沒有利用他的意思。”


    “其實隻要不爭,做一個和三皇子一樣的逍遙王爺是非常簡單的。”修鶴慢悠悠的說出了這樣的事實。“可惜的是,有人這輩子,想要的東西,總是那般的遙不可及。”


    “我開始有些好奇了。”曲盡青盯著陸之玄的這位智囊看:“你又是什麽身份,在這樣的局中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一個普普通通的角色,會對朝堂和這些事情這麽了解嗎?”


    “一介布衣罷了。”修鶴拂了拂袖。“若是教主無事,我便下去安排燼王之事了。”


    曲盡青目送著修鶴離開,看向陸之玄。


    陸之玄被他盯得有些不爽,無奈的坐下道:“你別當著他的麵和他打聽他以前的事情,他是不願意提起了的。”


    “哦?我一直很奇怪,你怎麽會和他扯上關係?還有,修鶴這個名字也不是真的吧?正常誰叫這個名字。”


    “實際上。”陸之玄頗有些無奈道:“我當年看上的人並非拓拔奎琅。那個家夥隻能被排在第二,我真正想推上西夜國帝位的人是拓拔修。他是拓拔奎琅的長兄,雖然是大王子,當時因為母親是漢人,長相也沒有繼承到西夜人基因,所以被先王所不喜。他雖然身體有先天頑疾,但是智計無雙。我本想與他聯手,但是他當時卻因為中毒而奄奄一息。我將他救過來後,他拒絕了我的提議,並不想繼續留在西夜國內,並向我推薦了拓拔奎琅。”


    “所以你把他救出來,送到了中原,讓他在中原為你謀劃?”


    “算是吧。其實我也沒有將他看作手下,隻是他自認為欠我一條命,還有一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便隻能為我手中兵刃,助我大計。”


    “說的好像你要一統兩國一樣,不過就是一個江湖。”


    “是啊……不過一個江湖。”


    “……”曲盡青見不得他那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這家夥最近害了相思,動不動就一副我很悲傷,我在思考的模樣,曲盡青都有些不適應這樣的陸之玄了。


    他的好友,不動腦子的時候率真任性,想起一出是一出,是一個為了喜歡的東西什麽事情都願意去做的人。但是一旦動了腦子,開始認真了,那絕對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典型,什麽都不能攔著他做他想做的事情。一向風風火火,意氣風發的人,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講真的。”曲盡青敲了敲桌子:“想他便去見他吧,你在這裏糾結些什麽?”


    “他還未入京。”陸之玄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我也不想在這裏悲春感秋的,但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見他。我這一個月來動作不少,按照魔教的速度,查出我的身份不用一個月。他現在應該清楚我到底是什麽人……”


    曲盡青靜默了一會,也知道他們兩個現在處於一種需要人主動出擊的狀態,看陸之玄這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就知道那個主動的人絕對不是他。所以曲盡青不說了,他打開窗道:“距離天清節還有五天,到時候會有什麽活動嗎?”


    “天清節當天,各家各戶都會祭祀儀典,皇族在當年也會祭天。京都之內,提前三天夜裏都會燈火通明,廟會慶典都有,到時候我帶你出去轉轉。”


    “不要說的好像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一樣……明明你也沒來過。”


    “你不拆我台會死啊!”


    “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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