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接連三日了,隻要他睡著,夢中必定會出現他親手將刀送入陸之玄胸膛的畫麵,令狐虞無數次從中夢中驚醒,身邊卻沒有那個人的存在。


    而後他便想起,因為蠱毒已解,所以陸之玄已經單獨搬出去自己住一間房了。


    還是他做主,讓他搬走的……


    令狐虞數次在深夜睜著眼躺在**上,無法入眠。


    他不想再重複那樣的畫麵了,他也無顏去見陸之玄,所以這幾日隻是聽手下的匯報,並未去見他。說什麽都要把他壓在**上,也隻是因為前幾日看著他在自己麵前氣絕身亡的模樣讓他印象太過深刻罷了。


    他知道陸之玄好了,全好了……


    “教主……”左雅歌叫了三聲,才把他們教主的魂叫回來:“西域魔教那幾人,上午去見過陸公子之後,下午便帶著人離開了,我們什麽時候走,我也好去安排。”


    令狐虞也沒空去理會那些西方魔教的人了,他現在一個人就能糾結許久:“他如何了?”


    “陸公子嗎?”左雅歌想了想道:“上午還看到他和曲公子在外麵曬太陽……說是下午要出去到處看看。身體想來已經無礙了。”若不是親身經曆,左雅歌也不會相信那麽嚴重的毒,隻是用了三天時間,就完全解掉,還可以活蹦亂跳了。


    楚清軒現在還在迷茫之中,對於自己的醫術已經產生了質疑,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也沒比他們教主好上多少。


    左雅歌並不清楚曲盡青為陸之玄治療的那天房內究竟發生了什麽,能讓他們教主魂不守舍這麽多日,但是確實沒有什麽時間在這裏繼續拖了。


    “還有一個多月時間,便要到天清節了,教主現在快馬加鞭往回趕,應該可以在節前入京。”左雅歌無奈道:“陛下那邊已經催了無數次了,畢竟是祭天祭祖,教主不可不去啊。”


    令狐虞回神,才記起這麽多日子過去了,的確距離皇族祭天的不遠了。


    他雖然並不怎麽攙和京中的事情,但是每年的祭天,卻是必須出席的,到底是虞家子孫,祭祖也沒理由不去……


    “那明天便出發吧,我們快馬加鞭,要趕在節前回去。”令狐虞起身道:“教內的人按照往年那般安排下去,京中萬不可出錯。”


    “是。”左雅歌領了命,忽然記起來另一件事:“教主,燼王那邊……”


    “先讓他跳幾天吧,待我進了京再動他。”


    “是……”


    陸之玄和曲盡青回來的時候,便聽左雅歌說了明日要啟程的事情,他也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而且告訴左雅歌他也買了一匹馬,啟程的時候他就不坐馬車了,要騎馬。


    左雅歌也沒有在意太多。曲盡青來的時候就帶著一匹馬,陸之玄當時對那匹馬就非常的喜歡,想來出去一趟買了匹馬也可以理解,雖然左雅歌並不覺得陸之玄能在這樣的偏遠地方買到什麽好馬。


    買是肯定買不到的,但是陸之玄可以召喚啊,他的裏飛沙現在已經和踏雅烏炎放一起了,兩匹馬看起來感情好不錯。


    關上了房門,曲盡青挑了挑眉道:“看樣子他們是有急事要趕回去,你呢?跟著他們一道走,還是和我一起上天?”


    陸之玄翻了個白眼道:“我之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有童心,還上天,你怎麽不遁地啊。”


    “那樣看不見,有地圖也容易迷路。”曲盡青把玩著他手中的蟲笛。“你還在猶豫不決?”


    “嗯……”


    “我說句實話好了。”曲盡青欺身上前,捏了捏陸之玄的臉。“雖然我不信這世上有情這玩意,但是你們兩個之間,若是這麽糾糾結結下去,遲早藥丸,不如兩人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冷靜。他現在不知道要如何麵對你,過段日子就會知道,愧疚算什麽,人都不在麵前了,再愧疚也不能當飯吃。”


    “額……”陸之玄發現他總是在曲盡青的麵前無言以對,明明對方就是個完全沒有這方麵經曆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沒說一句話,都能往他膝蓋上插箭。


    “你呢,也會很快發現,人這一輩子找個喜歡的不容易,想那麽多還不如放開手去做。”曲盡青勾了勾唇道:“當然,現在的你是沒有這份覺悟的。”


    “嗬嗬。”


    “再說了,你們兩個大男人,整天黏在一起算怎麽回事。”


    “哦,那那位武林盟主怎麽解釋?”


    “他那個叫犯賤。”曲盡青托著腮道:“比起當年的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嘖。”陸之玄有些不爽的嘖了一聲:“怎麽覺得養了這麽多年的大白菜,要被豬拱了呢。”


    “你說他是豬我不反對,但是我可不做大白菜,還是被拱的。”曲盡青劃拉著桌上的杯子,道:“我這麽積極的慫恿和和我上天,也未嚐沒有擺脫他的意思。”


    陸之玄轉了轉眼睛,看了一眼曲盡青,眸中盡是曲盡青看不懂的惋惜之情,曲盡青被他這麽看得身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怒道:“你不走我一個人走啦,然後等著你來和我哭,你們雖然整日在一起,但是心卻是生分了,最後雙方鬧得僵了,這輩子難得動一次心,卻讓自己傷的遍體鱗傷。”


    “情傷,我們五毒可治不好。”


    “有你這麽詛咒我的嗎!”陸之玄憤憤然,最後思來想去,他和令狐虞現在的確陷在了死局之中,分開一陣子也許真的能讓雙方都想的清楚些。“好吧,我和你一起走,可是怎麽樣才能走的神不知鬼不覺?”


    曲盡青臉上總是出現了些許的笑意:“簡單,今晚夜深人靜,我們便出發。”


    陸之玄一陣迷一般的沉默,怎麽覺得他們兩個像是私奔呢。“然後?”


    “我有雕,你可以隱身,而且我們還有輕功,隻要趁著沒人注意我們開窗上天,等到有人注意了,自然是什麽痕跡也沒有。”曲盡青策劃的非常的好:“劍三的鳥你是知道的,天高海闊任你飛。隻要注意喂食和休息,我們趕路的速度可以快他們很多。”


    陸之玄哦了一聲,曲盡青有一隻雕,還是兩人一塊養大的,以前也雙人一起飛過,這倒不是什麽大事,主要是他沒有什麽具體的目標:“那我們去哪?”


    “飛到哪算哪。”曲盡青漫不經心道:“反正隻是散心,讓人找不到就好了。”


    “也是。”


    “我們都有包裹,還有係統,錢也不少,你安心吧。”


    “好……”


    雖然還是有些猶豫,但是陸之玄定了定心,還是決定走了好了。他現在見到令狐虞也尷尬,令狐虞更是因為殺了他那件事情一直避著自己,這種狀態不打破,他們兩個大概也就這麽完了。


    雖然他知道令狐虞要是知道他走了大概會很生氣,但是目前來說,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他現在的思緒也亂,總是要找個地方好好理理的。


    曲盡青看著他走來走去,最後還是拿出了紙筆,給令狐虞留了信,頗有些無語,這人談起戀來,果然和煞筆一樣。


    陸之玄表示,如果不留信,令狐虞大概還會花費大量的時間找他,要是打擾到了他們的正事,就不好了。


    曲盡青表示你還真是賢妻良母。


    然後就被陸之玄掃地出門了。


    段祁謙蹲在陸之玄的門口畫圈圈,曲盡青出來之後就歡天喜地的拉住人道:“青青,他們明天就要走,你要去哪裏?和他們一道回去嗎?”


    曲盡青有些情緒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道:“嗯。”


    “那我去準備東西~”


    目送著他回房,曲盡青張開了剛才被他握住的手,盯了許久,他皺了皺眉頭道:“抱歉了。”


    是夜,靜謐的客舍之中,隱約響起了一聲口哨聲,但是誰都沒有在意。暗衛躲在暗處,打了個哈欠,四下看了看,並未發現異常。


    陸之玄的窗戶從下午就沒有關上,熄了燈他便已經站在了窗前,曲盡青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陸之玄在窗前站了半夜,才聽到他召喚坐騎的聲音。


    口哨聲很少,在這樣的夜裏,並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陸之玄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歎息一聲,隱去了自己的身形。


    大輕功帶動了屋內的窗簾翩飛,光效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屋內徹底沒有了人影。


    天空之上,大雕扇動著翅膀,鳴叫一聲,飛離了這塊區域。


    黑暗之中,段祁謙睜開了眼,心頭有些空落落的,他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翻了個身,也不知道到底對這件事情,知不知情。


    令狐虞又一次從睡夢之中驚醒了。


    與往常不同,往日裏他的夢,總是到他把刀插到了陸之玄的心髒處便停止了,他在此驚醒,今夜的夢中,他等了許久,許久,等到那具身體變得冰冷,也沒等到陸之玄睜開眼睛。


    曲盡青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沒有任何的感情,讓他整個人都冷了起來:“他死了。”


    令狐虞隻覺得自己如墜冰窖,可是他的聲音卻不依不饒,沒有要停息的意思。“你殺的。”


    令狐虞猛地坐起來,取過外衫,便下**。


    暗衛被他開門嚇得差點從房梁上摔下來,跳下來道:“教主……”


    令狐虞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走向陸之玄的房間。房門被猛地推開了,房中一片漆黑,打開的窗戶吹進來陣陣的冷風,令狐虞一凜,直奔向陸之玄的**鋪。


    **上空無一人,被子都疊得整齊,顯然,今晚並沒有人在這張**上休憩。


    令狐虞整個人一陣的恍惚,在此奪門而出,這次開的卻是陸之玄隔壁曲盡青的房間,同樣的,房間裏也沒有半個人影。


    暗衛都被嚇傻了。


    眼看著他們教主的臉色越來越黑,有人從樓下奔下來道:“教主,兩位公子的馬都不見了!”


    又有人道:“教主,陸公子的房間裏有信。”


    令狐虞深呼吸一口氣,轉身,走向陸之玄的房間。


    他這一番折騰,睡著的人便都醒了,段祁謙睡眼朦朧的打開了自己的房門,疑惑道:“發生什麽事了?”


    他話音剛落,下一秒,這個人就被令狐虞扯著領子,按在了牆上。


    段祁謙對上令狐虞滿是殺意的目光,神情,也慢慢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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