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畫舫船隻眾多,陸之玄和虞奕瑤兩人扒在船欄上,低著頭往水裏看。


    “真的有魚嗎?”陸之玄問。


    “真的啊。”虞奕瑤非常的肯定。“西湖裏都是魚來的,還有蟹,都蠻好吃的。”


    “那我們來釣魚吧。”陸之玄提議。


    “有點難吧……”虞奕瑤看了眼周圍,大大小小的船隻熙熙攘攘的。“我覺得他們都會被嚇走。”


    陸之玄也覺得這是很讓人頭疼的事情,忽然他眼睛一亮,伸手一指道:“在那裏!我看到了!”


    “對吧對吧!都是大魚來的!一定很好吃!”虞奕瑤也跟著興奮。


    令狐虞麵無表情的走過來,把兩人都從船欄上拉下來。“別看了,真的想吃我明天讓人捉給你們吃。”


    陸之玄點點頭道:“好好好。”


    令狐虞有些無奈道:“你這個樣子,是不是誰給魚就跟誰跑啊。”


    陸之玄搖頭道:“自然不是,我又不是不長腦子。”


    “你還記得你長腦子就好。”


    陸之玄:“……”正常這種時候,他是不是應該生氣?


    虞奕瑤:“……”正常這種時候,她是不是應該回避?


    “還有你。”令狐虞並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我剛接到兄長的書信,說之前的事情他會幫你解決,但是你不能在外麵多待了。”


    “誒?不是和皇……嫂子說好給我三個月時間嗎?”


    “你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他們放心你在外麵三個月時間?”


    “不是還有你嗎……”虞奕瑤想了想,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不太好,她私自套了皇後的話跑出來,皇兄不和她計較已經是寬宏大量了。“算了,時間短就時間短吧……”


    陸之玄裝作自己沒聽到他們之間的話,令狐虞家的事情似乎很奇怪,他現在是個外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要是到時候因為知道的太多了跑不了了那就不好了。


    要知道他這兩天已經收了不少的小魚幹和小零食離開的路上留著吃了,連離開的路都計劃好了,先往西域走,到了西域再做決定。


    不管如何,他對夢中那大漠黃沙的場景還是很在意,而且最近做夢越來越頻繁,夢裏總是有些麵孔在麵前閃,雖然一醒來就記不得夢中的內容了,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對夢很懷念。


    已經是百花節的第三天了,今晚就是陸之玄期待了好幾天的花魁賽了,西湖上遊船畫舫眾多,湖心島圍滿了船,大抵是借用了武林盟主的名頭,所以令狐虞一行人的船格外的靠前,舞台看的清清楚楚。


    花魁賽是百花節的傳統,在百花節的最後一天,花魁們要爭奪每一年的百花之王稱號,她們會使出渾身解數,不管是是文是武,每一年都會豔驚四座。


    明月升空,灑下一片月華,喧鬧的人們漸漸安靜下來了,湖心島上,鼓聲響起,鍾聲撞響了三次,花魁賽正式開始了。


    這艘船並不算大型船隻,船上的人大部分都聚到了船頭,陸之玄看了半天,挑了一個較高視野較好的地方,輕功一點,直接飛了上去。


    虞奕瑤雖然有武功傍身,但是輕功什麽的卻沒有到陸之玄的境界,隻有令狐虞拿著東西跟著飛了上去,於是陸之玄又收獲了一袋小魚幹。


    “花魁賽一般有什麽流程嗎?”陸之玄叼著小魚幹,有些好奇的看著台上忙碌的人們。


    “我也不是很清楚。”令狐虞對於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所以並未了解過。“約莫是歌舞之類的展示吧。”


    “這些花魁都是哪裏來的呢?”


    “各地有名青樓的頭牌,這些人都是有名的女子,才貌技藝皆是上等,且大部分賣藝不賣身,有什麽樣子的實力就能得到什麽樣子的待遇。”令狐虞雖然不清楚規則,但是對這後麵的實質倒是看得清楚,人們看的是熱鬧,但是對她們來說,卻是極為重要的人生一刻。


    “唔……”陸之玄思考人生還沒停下來,耳邊就傳來極為空靈的聲音。


    一群白衣姑娘們舞動著水袖,如同一朵水蓮一般緩緩開放,女子一身淡藍色的衣裙,懷抱著古琴,一步步走來,她的歌聲高昂,極為純淨,就像她的人一般,宛若空穀幽蘭,立身於為她伴舞的其他女子身邊,卻顯得那般的遺世獨立。


    琴聲緩緩響起,伴著她的歌聲,引人入勝,淒淒切切,歌曲之中的故事仿若發生在眼前。


    令狐虞隻是在最開始看了那位花魁一眼,然後目光就轉移到了陸之玄的身上,然後就忍不住嘴角的笑容裏。


    陸之玄最開始的確被花魁的歌聲所吸引,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轉移到了水麵上,水下的魚群因為下方的虞奕瑤扔的魚食而聚在了一堆,陸之玄的目光定在了那一處就再也移不開了,後麵花魁唱的再淒涼,也沒能轉移他絲毫的注意力。


    魚比女人重要,令狐虞默默在心中記上這麽一筆。


    實際上上輩子娛樂節目綜藝節目看多了的陸之玄對於這種一上場就唱悲歌的妹子簡直槽多無口。古代沒有麥克風就算了,姑娘的聲音的確非常好聽,高音也很清亮,但是禁不住這是湖邊,周圍還圍著一大群人,這種情況下唱歌,還是唱悲歌,還是作為開場,簡直了……


    比起唱歌跳舞的那位姑娘,陸之玄更多注意的是另外三個人。


    挺奇怪的,這三人自前天晚上的燈會之後就一直跟著他們,不知道他們到底用了什麽辦法,魔教的暗衛和令狐虞似乎都沒有察覺到他們,但是他們也不敢靠近,所以總是遠遠的看著。


    陸之玄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找誰,但是莫名的對那三個小綠點格外的好奇。


    陸之玄的直覺告訴他,他們沒有惡意,而且,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


    已經下去兩個姑娘了,陸之玄抬頭,就見到台上一片的紅。


    鼓聲樂聲傳來,舞女們揮動著水袖,踩著蓮步,身姿揶揄的舞動著,陸之玄正覺得頗有些無趣,便見到一根紅色的彩帶被拋到了半空,一身紅衣的女子踩著那根彩帶,在空中舞動著,猶如一朵展開的玫瑰,衣裙飄飄,眼角的一抹紅格外的攝心奪魄。她旋轉著飄然落地,陸之玄剛想評價她頗有七秀的風采,便見到剛才還身姿妖嬈的女子,落地之後直接僵在了原地。


    陸之玄微微探出身子,凝神看去,頓時一驚。


    舞台上的舞女們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尖叫聲隨之傳來,僵住的花魁腳步蹣跚,整個人的扭曲了起來。


    她的四肢都扭成了奇怪的角度,鮮血在她的身下噴灑出一朵漂亮的花朵,映得那一片的紅更加的耀眼奪目。


    她的麵目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猙獰,再不複姣好的容顏,七竅流血,最後倒地身亡。


    還不待人上台查看,便有破空聲隨之而來,一排的飛鏢,在地上排出了一朵薔薇花朵。武林盟的長老大喝了一聲,想要用內力將躲在暗處的人震出來,但是卻是做了無用功。


    陸之玄神色一凝,足尖輕點,翩然而出。


    輕功絢麗的光芒讓人們的視線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但是他卻毫無所覺,朝著一個方向飛掠而出。


    令狐虞愣了一愣,也趕著就要離開,卻被下方武林盟的人一掌攔住了。“剛才離開的那位公子留不住,您卻是必須留下來的,今天事情我武林盟是要給眾位一個交代的,不知道公子方不方便下來一敘?”


    令狐虞神色陰沉,示意暗衛趕上陸之玄,自己足尖一點,落在了甲板之上。“若是我說,不方便呢?”


    武林盟的長老大概沒想到會遇到這樣不配合的,本來並無針對他們的意思,現在卻多留了一個心眼。“幾位的船是我盟內的船,不知道是何人引薦,借的船?”


    “段祁謙。”


    大抵是沒想到會在他的口中聽到自家盟主的名字,負責此次百花節的長老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間惱羞成怒。“盟主尚在閉關,就算您有盟主的引薦,今晚怕也是不能離開了!”


    令狐虞眯起了眼睛,已經起了殺意。


    虞奕瑤在他的身後扯他的袖子:“在別的人地盤,你不要一臉的你最大啊!”


    令狐虞掙開了她的手:“可笑,這是往大了說是武林盟的事,往小了說是那個花魁的事情,與我何幹,我又為何要在此浪費時間!”


    此刻現場已經是議論紛紛了,膽小的已經嚇破了膽子,尖叫著要離開了,有的姑娘已經泣不成聲了,台上亂成了一鍋粥,也得虧武林盟的長老有空抓著令狐虞不放。


    舞台上都是看不見的細線,剛才花魁就是被這些細線切開了身體,到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一臉的錯愕與痛苦。這樣的手法在江湖上還是初次見,若不是細線沾了血不再隱在黑暗之中,怕是上台的那些武林人士多半會為他所傷。


    令狐虞著急去找陸之玄,沒空和這些老頭胡扯,根本不想好好和他們講話。


    武林盟又都是些倔性子,陸之玄剛才那樣離開,他們絕對不可能讓令狐虞也一樣走。


    正當雙方覺得一樣不合準備開打的時候,一個一身黑色的人直接被丟到了船頭的甲板上,陸之玄緊跟著也落了下來,他踢了那個還試圖亂動的人一腳,道:“再不老實,就送你去見那花魁。”


    地上的人老實了。


    令狐虞眯了眯眼,覺得眼前的陸之玄他有些看不穿了。


    陸之玄又踩了兩腳那人,才對趕過來的那些武林盟的人道:“這是剛才在暗處放飛鏢的人,不過看起來不像是布絲線的,人我給你們抓回來了,我們的人能離開了?”


    這場異動來得快,解決的似乎也很快,陸之玄眯了眯眼,心中有些沉重。


    如果他的感覺沒有錯的話,剛才那個黑衣人的功法,是可以做到和明教隱身一樣的事的,隻是他無法完全遮掩身形,隻是能讓人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而且持續的事件並不長,黑衣人隻是在扔完飛鏢要離開的時候施展了那樣的功法,之前都是靠著極為高超的隱蔽手法。如果不是陸之玄剛才一直開著地圖的話,他都不會發現那個人。


    可是剛才問了,他卻說不出功法的來處,隻說他曾是西域魔教的弟子,那是西域魔教的功法。


    西域魔教……


    陸之玄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上西域魔教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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