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如同楚清軒所說的,陸之玄發起了高燒。


    令狐虞點著燈在看書,時不時伸手過去探探的額頭,然後就發現他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令狐虞微微皺起眉,開門吩咐門外的侍女把冰水拿進來。


    侍女們放完了冰水就被人趕了出去,一個兩個都有些莫名……不留下他們的話,教主這是要自己動手?


    魔教有專門的冰窖放冰,從晚上就一直準備著冰水,所以在陸之玄燒起來的時候,令狐虞就準備按照楚清軒的話,把他全身上下都用冰山擦一下。


    雖然陸之玄身上穿著的衣服他沒辦法脫下來,但是好在那套衣服該露的不該露的通通都露完了,不脫下來也不妨礙他幫他擦身。


    陸之玄整個人都是滾燙的,因為發燒,身上都泛著不健康的粉紅色,汗水在白皙的皮膚上緩緩滑動,燭光下,令狐虞覺得自己被眼前的一切晃得眼睛疼。


    默念著非禮勿視,令狐虞麵不改色的把陸之玄全身上下都用冰水擦了一遍。


    特別是胸前的到腹部那一段,他麵無表情的擦了兩遍。


    沒有什麽理由,教主大人做事從不需要理由。


    他身上的金飾因為又是泡水又是出汗,而變得有些澀,令狐虞順手就把他們一起擦了,特別是腰上卡著人魚線的金飾,擦了兩遍。


    雖然汗水都會擦掉了,陸之玄看起來也沒有一開始那麽難受了,是一摸額頭,令狐虞就知道他還在燒。


    雖然楚清軒說這是正常現象,但是令狐虞就是克製不住自己想要把楚清軒叫過來的*。


    於是楚神醫大半夜被人暗衛從床上搖醒,衣服還來不及套好,就被暗衛趕著走,一路走到教主的門前,他清醒了過來,整個人一臉的懵逼。


    挺神奇的,在魔教當了這麽多年的堂主,他還是第一次大半夜就被人鑿起來看病。雖然看病的對象似乎不是教內人士,而且身份不明,但是還是挺有意思的。


    楚清軒理了理自己有些亂的長發,進去之後躬身道:“教主。”


    令狐虞就站在他自己的床前,床上那位還是被被子包的隻剩個腦袋,隻是與下午他初來時不同,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由最開始的外間,移到了內間。楚清軒再一次對床上的那位改換了評價。


    神人簡直,能躺到教主的床上去,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他發燒了,我用冰水擦拭了他的全身,但是燒還是沒有退。”令狐虞麵無表情的說出這段話,雖然語調沒有什麽起伏,但是楚清軒還是聽出了他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麽,楚清軒愣是聽出了幾分你治不好他,就給他陪葬的味道。


    把腦袋裏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到一邊,楚清軒走過去,想要再為這位躺著的大爺探探脈。還沒有走近,就被令狐虞擋住了。“做什麽?”


    楚清軒躬身道:“請容許屬下為陸公子探一下脈。”


    令狐虞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就差沒開口說他醫術差,居然這都要探脈,搞得好像白天沒來過一般。


    令狐虞轉身,親手把陸之玄的手從被子之中慢慢挪了出來,愣是半點其他的景色都沒有露出來給人看到。


    楚清軒趁著教主大人背對著自己,和暗衛對眼神,想知道現在到底是鬧哪樣,他們教主這到底是做的哪門子妖。


    暗衛表示愛莫能助,您還是好好看病吧。


    楚清軒無奈的歎息一聲,心想著我教遲早藥丸,走過去為陸之玄診治。


    陸之玄的情況其實算是穩定的,他的底子非常的好,隻要今晚的發燒把毒素都燒出來了,明天醒來之後就不會太過難受了。楚清軒在教主大人的瞪視下施施然的收了手,淡定道:“陸公子沒有什麽大礙,教主吩咐人看著,隔一段時間為他換一次降溫的濕布即可。明天陸公子醒來,應當沒什麽大礙。”


    令狐虞有些不信任的打量了一番楚清軒,最後還是沒有把質疑說出口,而是讓暗衛送他回去。


    出了房門,剛想要發脾氣,楚清軒猛地想起這還是令狐虞的地方,他在這裏罵人,令狐虞在裏麵絕對的一清二楚,隻能是憤憤然的轉身就走,暗暗詛咒他們教主自作自受,最好那位中毒的陸公子醒來,理都不理他!


    簡直了,剛才那一臉的病人家屬不相信醫生的表情是鬧哪樣!


    不就是發個燒嗎!最多燒傻了!還能怎麽樣!一臉他要是治不好了我就殺了你陪葬!


    皇家的人果然都是腦殘!


    腹誹了教主一頓,楚清軒氣消了不少,反正也睡不著了,幹脆去幫陸之玄把藥又配了一遍。


    苦死你!


    令狐虞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兩個眼神害的陸之玄喝藥的道路有多麽的痛苦,他在陸之玄身邊守了一晚上,一直到他退燒了,才安下心來。


    陸之玄覺得又死了,他之前這一個月經曆的那些似乎是一場荒誕的夢境,他現在懸浮在半空,看著下方進行的自己的葬禮,就算再二的二貨,這個時候也能感覺到一絲的悲傷了。


    他的母親哭紅了眼,父親繃著一張臉,還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


    似乎小受了不少的青年在他的墓碑前放上他最喜歡的花,這些年偶爾會露出些許笑容的臉,此刻滿世哀傷,他注視著自己的照片,許久,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之玄看著自家大哥拍了拍曲盡青的肩膀,告訴他不要太悲傷了,節哀順變。


    看著曲盡青一邊參加葬禮一邊出神,有些著急的想要用手去碰一碰死黨。


    但是最後都從他的身上穿過去了。


    陸之玄有些喃喃,他站在曲盡青的麵前,不斷的喊著青青,不要哭了笑一個。


    但是沒有什麽用。


    葬禮的全程都非常的安靜,所有人慢慢的離開了這座墓碑,隻留下一身黑衣,一身蕭肅的青年。


    他一直待到所有人都走了,才緩緩在陸之玄的墓碑前坐了下來,盯著他的墓碑看了好一會,半天,吐出了兩個字。“蠢貨。”


    他的眼眶慢慢變紅了:“你就是被你自己蠢死的!”


    陸之玄在一旁抓耳撓腮,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溝通,隻能是不斷從他的身邊走過,希望能刮起一點風,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曲盡青剛想好好罵罵那個不會在自己麵前的蠢貨,就被一陣風糊了眼睛。


    就算冷靜如他,看到周圍紋絲不動的其他東西,再感受到隻往他身上刮的風,也有些懵。“之玄?”


    風刮的更猛了。


    曲盡青苦笑一聲:“我真是傻。”他看來並不相信這一點,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墓碑,然後站起身來。“也不知道人死後是去了哪,如果是換了個世界,傻成你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


    陸之玄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曲盡青看不見,嘴角卻緩緩勾出了一個笑容“不知道時間的流速有沒有改變,不如你等等我?也許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麵呢。”


    陸之玄又罵他了,哪有這麽傻的人詛咒自己死掉!


    不過罵完他也笑了。


    知道他們都沒事就好了,他最擔心的就是曲盡青了,被他纏了這麽些年,這人好不容易才從自己的世界走出來,沒有因為他的死而縮回去,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也許是心安了,陸之玄感覺到自己就要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


    他伸手去碰了碰曲盡青的腦袋,然後被他猛然伸出來的手嚇了一跳。


    曲盡青有些愣愣的看著自己抓住的那一片空氣,最後釋然的笑了笑。


    “等我呀。”他這樣說。


    陸之玄點了點腦袋。


    也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其他的意思。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陸之玄的眼前還是那間不知道何時所有的裝飾都了然於心間的臥室。


    他被緊緊包裹在被子裏,隻露出一個腦袋,身邊沒有什麽人,房間裏安靜到嚇人。


    陸之玄猛地坐起來。


    不大對啊!


    這不是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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