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塵將女子捏在手中,感應到她確實生機黯淡,哪怕他今日不殺她,也絕難活過半旬。


    當然,若是有他宋玉塵出手相救的話,她自然是可以活的。但對於初衷就是來殺她報仇的宋玉塵來說,出手相救顯然是不可能的。


    女子似乎早已視死如歸,被人如捏螞蟻一般給捏住,卻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大手將她從深坑之中抓起,她竟然還有心思打量宋玉塵。


    女子輕聲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以來都想不通,那就是宋公子是何時會的武功,之前與公子朝夕相處了月餘,也從來沒有發現公子會半點武功,不然我想,當時被殺的應該就不是公子你了,而應該是我戴秋念了。”


    “戴秋念?”宋玉塵將女子扔在地上,問道:“這個就是你的真名?”


    “算是吧。”戴秋念自嘲一笑,說道:“但公子要是叫不慣這個名字,還跟以前一般叫我念秋就好。”


    宋玉塵微微皺了皺眉。


    女子從地上起身,將一頭淩亂的長發稍稍整理了一下,同時說道:“公子不願說也無妨,反正事到如今,知道了又能如何。”


    女子抬頭忽然癡癡的看著身前這個愈發英俊不凡的年輕男子,呢喃道:“要是當時並沒有聽他們的用蠱毒蠱惑你,更沒有殺你,而是好好的跟你相遇相識......”


    說到最後,女子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化為一聲歎息。


    宋玉塵置若罔聞,他隨口問道:“你們既然是同門,那她們為何要如此對你?”


    戴秋念自嘲一笑,說道:“報應,一切都是報應。之前老妖婆下令要我害你性命,但沒想到宋公子你並沒有死,她們便以為當初是我違抗了命令,故意放過了公子你......”


    戴秋念看了宋玉塵一眼,用手指了指深坑之中的三個男子,憤恨說道:“我知道她們肯定不會放過我,為此,我還逃過一段時間,但終究還是被抓了回來,被她們百般折磨。她們用從外麵抓回來的男人試那種藥,然後又將我作為測試的工具,公子今日所見,對於我而言,隻不過是家常便飯而已。”


    戴秋念見宋玉塵似乎並沒有什麽興趣聽她說這些,她便言歸正傳,說道:“公子若是答應先幫我殺了那胡老妖婆,怕是要抓緊些了,那老妖婆疑心重的很,雖然在山腰間的一間隱秘石洞裏閉關,但要是這麽久了還沒有人回去跟她稟報這裏的消息的話,怕是要起疑了。這山穀叢林繁茂,再加上被濃霧籠罩,老妖婆要是事先逃跑或者藏了起來,縱然公子再神通廣大,隻怕找起來也沒有那麽容易。”


    宋玉塵心念一動,承影自主懸停在腳下離地麵三寸的上方,宋玉塵踏了上去,說了兩個字:“帶路。”


    戴秋念麵露淺笑,也踏到了承影劍上,挨著宋玉塵的後背站立。


    忽然,宋玉塵隻覺得背上傳來一陣酥軟,同時兩隻白嫩如藕的手從後麵環抱而來。


    宋玉塵當時一對劍眉就差些碰到了一起。


    但身後女子卻輕聲說道:“公子莫怪,小女子有些懼高。”


    宋玉塵啞然無語。


    禦劍而飛,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在戴秋念的指引下,兩人就來到了一麵摩崖石刻前,上麵留有許多文人墨客的真跡。


    乍一看,這塊摩崖似乎很是尋常,就連宋玉塵看不出什麽端倪來,若不是戴秋念跟他說,此處就是胡老妖婆的藏身之所的話。


    聽戴秋念講述,這塊摩崖石刻的後麵有一個天然的洞穴,隱秘之極。摩崖上麵有一個區域是可以打開的,就好像一扇厚重石門一般,且是通過設置在附近隱秘處的一個機關所控製的。但這麽些年以來,但凡是知道機關在哪裏了,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發現的,統統都被老妖婆給殺了,所以現如今除了胡老妖婆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活人知道這機關被設置在了哪裏。


    戴秋念還想著在四周找找看,心說沒準就能找著,而一旁的宋玉塵卻是直接朝厚重石壁上遞出一劍。


    轟然一聲巨響。


    在戴秋念驚愕的眼神中,厚重勝過城牆的摩崖石門被轟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也難怪戴秋念如此震驚,因為她曾聽老妖婆說起過,就這扇摩崖石門的堅固程度,非乾坤境的高手所不能破。


    然而即便放眼整個大嬴王朝,修為臻至乾坤境的大高手又能有多少?


    眼前這個宋家才子哪怕再如何天資出眾,也不至於能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就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搖身變成一個乾坤境高手吧?


    “小心老妖婆的毒物。”戴秋念出聲提醒道。


    話音剛落,就有東西從猶自還是塵土飛揚的破口處飛射出來。


    宋玉塵向後退了兩步,手中有著帝王雙劍之美譽的承影青光大綻,隻見他朝著身前隨手劃出一劍。


    摩崖前登時淒慘叫聲一片,血肉橫飛,掉下了許多諸如蟲蛇的毒物。


    除此之外,裏麵還傳出了一聲人的慘叫。一道藍色身影從洞中飛了出來。


    藍色身影才出洞口,就想著先逃離此地,但宋玉塵早有提防,隻見他身子一個晃動,出現在了藍色身影的前方,攔住了她的去路。


    宋玉塵這會兒才得以看清對方模樣,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是個看起來才三十六七年歲的美豔婦人,而不是戴秋念之前口中所說的那般,是個老妖婆。


    因為被宋玉塵攔住了去路,所以美豔婦人隻得站在洞口,她右手捂著左胳膊,但即便如此左胳膊上還是血如泉湧。顯然,她的胳膊是被宋玉塵先前的一劍給斬到了。


    “你是何人?”美豔婦人眼神陰鷙的看向宋玉塵,說道:“為何要無緣無故的毀我石洞,還出手傷我。”


    當婦人目光落在宋玉塵身上的時候,她當時就楞了一下。她本以為傷她之人應該是個武林名宿,沒想到居然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後生。


    即便此刻回想起剛才那劍意磅礴的一劍,修為已然臻至太素巔峰的她,也不由得後怕不已。方才若不是有毒物稍微抵擋了一下,她才得以將身子往一旁閃了一些,恐怕早已在一個照麵就被劍氣給劈成兩半了。


    宋玉塵沒有回答,但一旁的戴秋念卻冷笑一聲,說道:“老妖婆,你倒是猜猜,但隻怕猜到死也猜不到他的身份。”


    婦人這才注意到戴秋念也在一旁。


    “你怎麽也在這裏?”婦人皺眉道:“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已經......”


    “已經?已經什麽?”戴秋念笑得肆無忌憚,這麽些年來,她從未像今天這般,笑得如此隨心所欲,而不用去看這個老妖婆的臉色。


    “你是不是想說,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死在了穀底的深坑之中,是麽?”雖然被喂了藥而全身沒有多少力氣,甚至身子忍不住想要癱軟在地上,但此刻,戴秋念寧可將嘴唇咬破咬爛,她也想要讓自己保持傲立姿勢。


    婦人眼睛下意識的向穀底方向瞥去,似乎想要看清穀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怎奈穀底白霧又更濃了幾分。


    “別看啦,看你也看不見。”戴秋念輕笑道:“讓我告訴你吧,你的那些個寶貝愛徒早已經被這位公子給殺了,且隻用了一劍。”


    婦人聽了心裏又是一驚。


    婦人把目光落在了宋玉塵的身上,說道:“敢問公子大名,在下胡半枝,是鹹陽君候府龐家的奶娘,也是這穀中夜孤洞的洞主,不知道往日哪裏不小心得罪了公子......”


    戴秋念也不管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搶宋玉塵的話,到底會不會惱怒了他,她又打斷了胡半枝的話,說道:“胡半枝,念在我也曾叫你多年師傅的份上,我好心勸你一句,不要試著客套甚至拉攏這位公子,因為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想殺你而後快,哦,還有你的那個什麽狗屁世子,這位公子隻怕也不會放過。”


    胡半枝神色變得凝重異常,向宋玉塵問道:“你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姬愈和三皇子姬備爭奪東宮之位,朝野上下的大小勢力,大抵分為了兩個陣營,其中君候府則是支持三皇子姬備,而作為奶娘,胡半枝自然而然是站在三皇子這一邊的。


    這些年,兩派黨爭結怨極深,已近成水火之勢,就單單死在她胡半枝手底下的“愈黨中人”,就多不勝數。如果這個年輕後生真的是二皇子派來的人,那麽今日就算她胡半枝磨破了嘴皮子,隻怕也難逃一死。


    宋玉塵麵無表情的說道:“這麽說來,之前便是她叫你來殺我的,又或者更為準確的說,她也是受了龐湛這個肥豬的意思。”


    一聽胡半枝說到鹹陽君侯府龐家,宋玉塵身體中的一段記憶就自主湧現了出來。宋玉城,也就身體原主人,早些年曾當著許多人的麵作詩一首嘲諷了龐湛,讓那位君侯府世子很是難堪丟人。以至於被龐湛懷恨在心,才導致後來的悲劇發生。


    聽到宋玉塵說出“龐湛”這兩個字,胡半枝的心猛然一沉,心說果然是二皇子派來的人,不然怎麽能說出世子龐湛的名字來。


    似乎猜到了胡半枝的心中所想,戴秋念笑道:“老妖婆你真的是蠢透了,這樣都猜不到他是何人。好那我問你,之前你叫我去晉陽禍害的是誰?”


    胡半枝心中猛然一凜,吐口而出道:“宋家才子宋玉城?!”


    “他是宋玉城?”胡半枝雙眼直直的盯著身前的青衣男子,說道:“不可能,宋玉城隻是一個文弱書生而已,怎麽可能......”


    宋玉塵冷哼一聲,說道:“胡半枝,你藏身這煙霞穀之中,與門人弟子盡幹了些傷天害理的惡事,不管我宋玉塵之前有沒有被你們害過,既然今日路過撞見,我都不可能會放過你們。”


    曾幾何時,他孟長明也是以鏟奸除惡為習武初衷。


    聽到身前男子親口承認,胡半枝震驚的無以複加。


    說完,宋玉塵淩厲斬出一劍。劍氣漫天,封住了胡半枝所有的逃生路。


    胡半枝試圖與之抗衡,但才接觸,就發現,自己壓根就抵擋不住這劍意磅礴的一劍。更何況她此刻胳膊上還帶有劍傷。


    頃刻間身上又增添了多處劍傷的胡半枝,一咬牙,居然選擇退回到石洞之中。


    “不好。”戴秋念驚呼一聲,說道:“老妖婆狡猾無比,石洞之中說不定還藏有別的出口。”


    說完,戴秋念連忙跟了進去。


    宋玉塵也正準備進入石洞之中,但剛到缺口處,就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慘叫。


    宋玉塵快步進入其中,視野所及處,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被人一劍刺穿了胸膛,倒在了血泊之中。正是戴秋念。


    雖然倒下,但戴秋念的雙手卻死死的抱住了胡半枝的一隻腳,叫後者雖然已經打開了暗道石門,卻無法脫身。


    見宋玉塵這麽快也跟了進來,胡半枝嚇了一跳,趕忙向宋玉塵甩出各種喂毒暗器,同時快速將長劍從戴秋念的身上拔出,然後揚起,想要將戴秋念的雙手斬斷。


    宋玉塵身形晃了兩晃,避過了所有暗器,手中承影劍劍光炫目,直取胡半枝喉嚨。


    胡半枝大驚失色,急忙將手中長劍格擋在身前,但一聲長劍斷裂的脆響之後,她沒來由的覺得喉嚨一陣冰冷。


    胡半枝瞳孔放大的看了一眼喉嚨間的黑色長劍,忽然想起白鹿書院那有著帝王劍美譽的承影古劍,就是通體漆黑如墨。


    宋玉塵將劍收回,胡半枝轟然倒地,但猶自沒有立馬死去,而是雙眼圓睜的盯著石洞的頂壁,但終究還是沒有了呼吸。


    胡半枝雖然名義上也是罕見的太素境高手,但她的境界是通過旁門左道得來了,又未經錘煉,自然不是現在的宋玉塵的敵手。宋玉塵似有所思,方才一劍是他在得到“儒家造化”之後全力遞出的第一劍,就效果而言,有些超過宋玉塵原先的預期。


    如此一來,他進鹹陽便多了一份保障。


    宋玉塵看了一眼早已死絕了的戴秋念,沒來由地歎息了一聲。


    宋玉塵退出石洞,朝著摩崖石刻斬出一劍,石洞裏登時傳來崩塌的轟隆巨響,將裏麵二人土葬了起來。


    轟隆聲響中,宋玉塵已然禦劍升到了高空,腳下承影陡然加速,化為一道黑芒越過了險峻的山頭,朝著鹹陽方向快速飛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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