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旁隨從的疑惑眼神中,這位尚書之子雙眼瞪大,臉色驟然變得難看無比,同時身子往後倒退,仿佛受了什麽驚嚇一般。


    身穿一襲大紅衣裳的公冶靈微微驚訝,道:“你竟能想起我來?”


    聞言,包光華拚命搖頭,否認自己認識紅衣女子。


    包光華不敢拿眼睛去看身前那紅衣女子,躲到了其中一個隨從的身後。


    公冶靈臉上露出一抹莫名的淺笑。


    多日前,公冶靈剛到鹹陽城,結果就遇到了這位色膽包天的大草包,想要跟以往欺負其他普通女子一般欺負她。


    也就是公冶靈當時正被幾個龍虎山道士追著,才沒有閑暇功夫好好懲罰那草包一番,而隻是不輕不重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這位尚書之子就成了恍惚之人,看人看物總是眼神呆滯,甚至連言語都成了困難。


    尚書府當時就亂成了一團,其父初時以為自己兒子得了什麽怪病,於是就給請了許多的大夫名醫,結果包光華的“病”仍舊沒有得到半點的好轉。


    就在尚書大人快要絕望的時候,有一個身後背著一把桃木劍且自稱是龍虎山的道士的人來到尚書府,說他可以醫治好包光華的怪病,尚書大人信少疑多,但因為委實是走投無路了,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讓那道士且去試上一試。


    尚書大人一開始以為這位中年道士精通醫術,但沒想到道士見了包光華之後,並沒有觀察病情,而是拿出了一張黃符。隻見他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拿著黃符,在那念念叨叨,同時腳下踩著奇怪步子。


    尚書大人見狀,直以為這是個騙吃騙喝的遊方術士,就要叫府上下人將其轟出門去,但忽然那道士手中的黃符自燃了起來,生出的金色的火焰,尚書大人從未見過,一時間被震住,以為遇到了高人。


    那道士低聲念叨完之後,忽然一聲嗬斥,將手中正燒著的黃符打向包光華,同時桃木劍直刺包光華眉心。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登時將向來把獨子視作心肝命根的尚書大人嚇得魂不附體,但想要阻止顯然已經來不及。


    尚書大人隻聽得自己兒子慘叫一聲,那道士的桃木劍劍尖就刺入了其子的眉心。其實更為準確的說,劍尖隻是刺破了包光華眉心處的表層肌膚而已。


    隨著劍尖的刺入,一抹紅芒從包光華的體內被逼出。之前打出的黃符正好打在了那抹詭異的紅芒上,在金色火焰的燃燒下紅芒消失不見。


    那道士旋即收回桃木劍,包光華眉心處沒有流出一絲血,僅僅隻有一個若不仔細看便難以察覺的破皮。


    包光華身子一個激靈,如大夢初醒,終於恢複如常。


    包光華醒來之後,那自稱是從龍虎山而來的中年道士問了好些在尚書大人看來很是莫名其妙的問題,但讓中年道士失望的是,包光華對於近幾日的事情完全不記得,中年道士隻得悻悻然的離開。


    但這會兒見到這一身大紅衣裳,以及公冶靈臉上那獨特麵具,包光華登時將幾日前的一切都回想了起來。


    一想到那日這個紅衣女子看自己的眼神,包光華就登時想起最近在城裏傳的沸沸揚揚的鬧妖之事,額頭和後背頓時冷汗如雨。


    “公子不認識小女子?”公冶靈看了包光華一眼,笑著說道:“剛才公子不還認出我來了嗎?怎麽才轉眼的功夫,公子就不認得我了。”


    “我剛才...隻是認錯人了,真的不認識...姑娘您。”包光華嚇的連說話都帶有顫音。


    他心裏清楚,如果眼前這位會妖術的紅衣女子真是傳聞中的那隻大妖的話,並且此刻想要殺他滅口的話,就他身邊的這幾個酒囊飯袋,根本就保護不了他。


    正當猜到了公冶靈身份的包光華嚇得腿肚子都快要抽筋的時候,公冶靈說了一句話,包光華登時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公冶靈笑著說道:“還以為公子當真認得小女子,讓小女子震驚的,敢情隻是認錯了人。罷了,既然公子不認得小女子,且一副拒人家於千裏之外的模樣,那小女子也就不自討沒趣了。”


    公冶靈聲音輕酥如蜜,叫人聽了連骨頭都要酸軟幾分。旁人看在眼裏,無不以為她隻是想要攀附包光華的輕佻女子。


    隻是讓包括包光華身旁四五個漢子在內的所有看客都不解的是,為何這位家世顯赫的尚書之子見到該女子,會如此的驚慌害怕。又或者說這個紅衣女子也大有來頭,而且還是尚書之子所不能得罪的那種?


    公冶靈搖曳著款款身姿向樓上走去,與包光華擦肩而過,公冶靈沒有停頓,而是沒來由的說了一句:“隻要公子回去之後能回想起小女子,無需公子招呼,小女子自會前去找公子你。”


    說完,公冶靈笑聲如鈴,上了二樓。


    原本還打定主意等回到府上之後就將事情告知父親的包光華,聽到紅衣女子最後所說的話,當時就嚇得差些暈厥了過去。


    此時此刻,包光華哪裏還有心思理會旁人看他的眼神如何,趕忙讓身旁的隨從攙扶著然後快速離開這家客棧。


    公冶靈由二樓上到了三樓,原本偽裝出來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隻見她黛眉微蹙,秋水眸子中隱然有殺意。


    從來到鹹陽之後,她便盡可能的隱藏自己的身份,甚至連一次法術都不曾動用過,除了多日前用魅術攝了包光華的心神。她原本以為即便有人能發現這個草包的端倪,那也得花上好些陣子,而那時候即便龍虎山的道士和六劍閣的劍客覓到這些蛛絲馬跡,她也早已做完了她想要做的事情,早已離開鹹陽了。但萬萬沒想到才幾日功夫,包光華就被人“醫治”好了,並且方才還想了起她。


    雖說她施加於包光華身上的隻是微末的小法術,但也不是尋常道士就能破解得了的,公冶靈不禁猜測,替這個草包解除身上魅咒的很有可能就是龍虎山的牛鼻子。


    要是這個草包回去將她的身份說了出去,龍虎山以及六劍閣的人定然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屆時她就會脫不開身,做不了要做之事。


    不過有了剛才的警告,隻要這個草包不至於草包到沒救的地步,應該是不敢將她的身份說出去的。


    公冶靈自嘲一笑,不再去想這件瑣事。


    穿過回廊,公冶靈來到一間天字號客房的房門前,房門已經打了開來,門口一個美似天仙的白衣女子盈盈而立。正是聽到了樓下動靜的趙清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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