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布銘一語道破宋玉塵的真實身份。


    宋玉塵兩袖之中紅蛇飄蕩。


    船艙內氣氛微妙。


    陸布銘似笑非笑的瞥了宋玉塵一眼,道:“宋公子該不會是想殺了我這個老頭子滅口吧?”


    宋玉塵哈哈大笑,將袖中紅蛇都收斂了起來。


    “在匡廬山上殺老掌門?我宋玉塵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宋玉塵笑道,“那還不得被你的學生們淩遲嘍?”


    陸布銘瞥了宋玉塵一眼,說道:“放心,老頭我嘴巴嚴實的很,不會把你賣了的。”


    宋玉塵:“......”


    雖然對於對方知道他的身份一事,宋玉塵很是驚訝,但其實早在到這裏來之前,宋玉塵心裏就已經有了一定的準備了。


    因為白天他釋放了神魂,他作為儒家聖人,肯定能夠察覺得到。


    陸布銘很識趣,盡管他識破了宋玉塵的身份,但接下來的談話,他都沒有牽扯到那方麵。


    過沒多久,一壇子美酒就見了底了。陸布銘不顧儒家聖人的形象,直接將壇子高舉過頭,硬是要將最後一點殘留的酒都吃到嘴裏去。


    宋玉塵在一旁有些忍禁不禁。


    陸布銘忽然話鋒一轉,問宋玉塵此去鹹陽為何。


    宋玉塵當然不會直接說是去解救紅狐。宋玉塵隨便說了一個理由,就說去找一個趙姓女子。


    宋玉塵口中的趙姓女子自然就是趙清影了。


    宋玉塵這話其實不假,所以算不得是騙了陸布銘。


    而陸布銘也沒有追問和繼續深究。他似乎微微猶豫了一番,才開口說道:“我知道公子此去關係到一個故人,但有些事情,你恐怕是並不知道。”


    宋玉塵微微皺了皺眉,覺得前者話裏有話。


    陸布銘看了一眼宋玉塵,說道:“二百餘年前,龍虎山動用了破魔印,對一個山村秀才下了囚龍咒......”


    陸布銘娓娓道來,說的乃是鮮有人知的武林秘辛,宋玉塵越是聽到後麵,臉色越是難看。


    兩人心照不宣,顯然都大抵知道那個秀才是何人。


    “好一個龍虎山。”聽陸布銘講完,宋玉塵聲音沉冷,滿眼殺機,說道:“居然將鎮壓妖魔鬼魅之用的破魔印用在一個凡人身上,真是好一個名門正派。


    如此一來,宋玉塵總算是知道公冶靈為何要跑到鹹陽城去了。


    如果蘇文浩的轉世,也即現如今的那個靳弘方被施了囚龍咒而沒有被解除的話,不論他轉世幾次,都永遠無法成聖證道。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倒還不至於太陰毒。囚龍咒真正陰毒之處在於但凡中了此咒的人,都絕難活到而立之年。


    哪怕你輪回了十次百次,都難以逃脫這個魔咒。


    宋玉塵算了算靳弘方的年紀,發現他今年至少有二十八了,也就是說,要是兩年之內還不能將其體內的囚龍咒破除的話,他必死無疑。


    “我聽聞龍虎山與白鹿書院素來交好,老掌門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難道就不怕我找龍虎山的麻煩?”宋玉塵眯眼問道。


    陸布銘說道:“龍虎山是與白鹿書院交好,這不假,但這哪比得上同根之情不是?”


    宋玉塵挑了一下眉頭,輕聲問道:“他也是你們書院的弟子?”


    陸布銘點了點頭,但旋即又搖了搖頭,道:“很久以前是,現在不是。”


    宋玉塵默不作聲,但此刻他心中了然。


    五百年前的時候,他就對蘇文浩突然入儒聖境一事很是疑惑,雖然當時也想過那小子在暗中是不是受了白鹿書院的教誨和指點,但沒等他有機會找他問清楚,兄弟二人就一個被殺一個飛升,從此再無機會。


    但現在看來,那小子當年的確是書院的弟子,隻不過很可能是“山野弟子”而已。


    陸布銘眼睛看向宋玉塵,說道:“恕老頭我直言,公子的天上之物還是盡量不要顯露出來的好。天道仁慈,卻也殺伐無情,不是人間該有之物,怕是不能容忍啊。”


    宋玉塵輕輕頷首,道:“多謝老先生提醒。”


    陸布銘擺手朗笑道:“老先生這三個字,別人叫也就算了,尊駕就不要這般叫了,老頭我可受不起啊。”


    宋玉塵哈哈大笑。


    -----


    翌日,晁安虎早早起床,驚訝發現庭院中插著一柄長劍,還帶著劍鞘一塊插入了堅硬地板中。


    劍鞘和劍柄皆為濃重的墨黑色,看起來很是沉重。


    晁安虎很是好奇,湊近打量了一番,並試著將其從地板中拔出,但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將長劍從地裏拔出分毫。


    要知道晁安虎雖然武功平平,但一身氣力卻是大的驚人。甚至一些個後天巔峰的武夫,都未必有他這麽大的力氣。


    晁安虎滿頭大汗,找到了少爺宋玉塵,並把事情告訴了後者。


    昨夜從白酒湖回來之後就一夜沒睡,而是打坐修煉了一晚上的宋玉塵,跟著晁安虎來到了庭院中。


    遠遠見到插在地上的那把長劍,宋玉塵就沒來由的笑了笑。


    晁安虎則表示一頭霧水。


    宋玉塵走到長劍旁,輕輕將手搭了上去,不見他如何用力,就將長劍拔了出來。


    晁安虎看的目瞪口呆。


    宋玉塵將長劍打量了一番,但並沒有將劍抽出劍鞘。期間,宋玉塵嘖嘖稱奇,不時發出笑聲。


    “虎子,一會兒下山的時候,把這把劍也背著。”宋玉塵忽然把長劍拋向幾步之外的晁安虎,同時他還說道:“這把劍是書院的至寶,名貴的很,你可得小心了。”


    聞言,晁安虎手忙腳亂,差些就沒能將長劍接住。


    晁安虎小心翼翼的拿著長劍,忍不住向宋玉塵發問道:“少爺,這劍叫什麽名字,既然是書院的至寶,怎麽會跑到咱這庭院裏來?”


    宋玉塵瞥了一眼被晁安虎小心抱在懷中的長劍,輕聲道:“要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叫承影,是我昨晚用一壇子酒從一個老頭那裏換來的。”


    老頭自然就是儒家掌門陸布銘了。隻不過宋玉塵臉皮厚,這劍分明就是他趁著人家喝醉了而騙來的。


    當然,這隻是暫借,用完之後還是要還的。


    此去鹹陽,肯定不會太平,宋玉塵現如今神魂恢複過半,不能再隨意釋放出來,否則很容易被頭上的賊老天發現,會惹來大麻煩的。


    神魂輕易不能用,那無疑是少了一張底牌。


    既然少了,那自然是需要補上的。


    宋玉塵在劍道上造詣非凡,要是配上絕世名劍,對敵遇險之時勝算總會大上一些。


    本來借劍一事,宋玉塵昨晚也是半開玩笑的,但沒想到陸布銘如此“通情達理”,大清早就送來了書院用來壓箱底之用的名劍。


    “承影?!”晁安虎瞪大了眼睛,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少爺...,那可是古周時期的帝王雙劍之一啊。”


    因為是癡迷武學江湖,所以晁安虎從小就對這些事情格外上心,故而知道不少。


    宋玉塵點了點頭,道:“要是那老頭沒拿贗品來糊弄我的話,你此刻手中的,應該就是了。”


    “我滴個乖乖。”晁安虎興奮得難以言喻。


    ------


    草草用完早飯後,兩人就離開了清流小築,準備下山去。


    宋玉塵兩手空空,走在前頭。


    晁安虎背後背著承影,同時提著包袱,跟著後頭。


    晁安虎正納悶,怎麽今天沒怎麽見到書院的白衣學子,但到了山門前一看,原來都跑到這裏來了。


    晁安虎放眼望去,端的是一片雪白。山道兩側都快要站不下人了。


    晁安虎一眼就看到了兩張熟悉麵孔,是朱元亮和裴景同二人。


    晁安虎當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快步走到少爺的身旁,壓低聲音說道:“少爺,他們這麽多人跑這裏來,該不會是專門欺負咱來的吧?如果是的話,他們人這麽多,那該如何是好?”


    晁安虎擔心的不行。


    宋玉塵笑道:“放心吧,想要欺負咱的人都沒來。”


    宋玉塵一眼望去,發現除了朱元亮和裴景同之外,都是些生麵孔。而昨日被他打入水中的那些個學子,則是一個都沒有到這裏來。


    當看到山門前來了這麽多學子的時候,其實宋玉塵也是吃了一驚,但之後他在人群的最角落看到了姬開誠,宋玉塵當時心裏就猜到了幾分。


    “白鹿書院李雄一恭送宋公子下山。”忽然,安靜的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


    同時隻見人群中有一學子拱手為禮。


    沒等那句說完,又傳出一聲:“白鹿書院王平貴恭送宋公子下山。”


    王平貴拱手為禮。


    “白鹿書院徐離恭送宋公子下山。”


    “白鹿書院劉偶恭送......”


    “白鹿書院......”


    ......


    一時間山門前學子之聲不斷,如滔滔江水。


    晁安虎差些驚掉了下巴,瞪大眼珠的看著眼前一個個相繼拱手為禮的白衣學子。


    人群中姬開誠對著宋玉塵做出了個鬼臉,後者登時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問,這些個學子之所以突然出現在此處,肯定是因為方涵老夫子的事情。


    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這裏頭絕大多數應該都是方老夫子的學生。


    而這件事情肯定就是姬開誠說出去,所以這些個學子才會紛紛趕來此處,為他送行。


    近年來,宋玉塵本來名聲極臭,要是這些學子在昨天之前知道,估計沒有幾人會相信是他宋玉塵一路保護,而且還負了傷,才得以保方老夫子無恙。


    但昨天,宋玉塵在白酒湖大顯神通,所有人有目共睹。所以當後來得知他就是宋玉塵的時候,有的隻會是震驚,而不是質疑。


    宋玉塵微微一笑,輕輕踏出一步,從眾學子的中間走過。


    沒來由的,這一刻,宋玉塵隻覺得周身有許多看不見卻能隱約感知到的力量向他這邊雲集而來。


    山門前沒有絲毫風來,但宋玉塵的一襲青衣卻是翻飛不止,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好像飄了起來。


    有學子眼神恍惚,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謫仙人踏風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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