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前一陣子傳出太湖中心鬧妖怪之後,住在太湖沿岸的船家或者漁家,個個擔驚受怕,生怕那湖底的東西突然跑到這裏來吃人。


    但如此過了快要一個月了,也從沒有人見過那妖怪模樣,於是大夥便開始懷疑最先說太湖裏有妖怪的鄧老船頭,多半是腦子出了毛病,胡說八道而已,不然憑啥你讓妖怪遇上了卻還能安然無恙的活著回來。


    有兩個搭乘你的破船的神仙救了你鄧老船頭?


    仙人不都住在天上嗎,這凡間哪來的仙人。


    “公子,您讀的書多,這世間真有仙人嗎?”在太湖一帶做了二十餘年載客營生的老劉問道。


    老劉今日心情不錯,因為許久沒有接到過大活計的他,今日終於攬到了一單子大活。雇他船隻的雇主是個身上貴氣很足的年輕公子,從城裏買了五大頭殺好了的羊,就放在船艙裏麵,說要去瀛塢那個方向。


    那身形修長的年輕公子身穿青衣,與人說話時臉上微笑不止,讓人如沐春風,很是容易產生好感,不說話的時候,他就那麽靜靜的站著,儼然一個恭謙禮讓的溫良君子。


    他老劉自詡這大半輩子見過的人不少,但要說跟眼前這位年輕公子這般俊美的,還真沒有。


    老劉晚來得女,今年正好二八芳齡,家裏雖不怎麽殷實,但對家中那位寶貝女兒卻是疼愛不已,隻要是她想吃的東西,或者想穿的衣服,他都會竭力滿足,愛女之深當真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給摘下來,送給自家寶貝閨女。


    不過最近一些時日,老劉開始為已然到了改嫁之齡的閨女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真不是他老劉賣瓜,自賣自誇,他的閨女確實是長得水靈漂亮,甚至隻因為閨女說她想讀書識字,所以老劉還不顧鄰裏在私下裏的指指點點,花了大價錢請了個有學問的老秀才,到他的家中教閨女斷文識字。


    當然,老劉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閨女不能跟那些真正的大家閨秀相比,但他敢拍著胸腹說一句,除了那些深宅大院裏的大家閨秀之外,還真就沒有人能比得過他的寶貝閨女了。


    咱老劉家雖然沒什麽錢,也不奢求閨女能嫁入豪門大宅,但至少這未來姑爺的肚子裏得有些東西,而不能像隔壁那殺豬老榮的肥豬兒子那般,真心配不上他閨女啊。


    見到這位說話總是帶笑的青衣公子,老劉就覺得很是滿意,心說倘若自家那未來姑爺,能有這位宋公子的一半的話,那他老劉便是死了也能把自己給美的活回來。


    當然,咱老劉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斤兩的人,像宋公子一般一身貴氣的世家子肯定是看不上咱小老百姓家的閨女的,所以老劉也沒好意思開這個口。


    隻見那青衣公子抬頭看了看天,然後微笑著說道:“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大家都是人。”


    老劉微微一愣,就小時候讀過半個月書的他細細琢磨了一下前者的話,一臉滿是憨厚淳樸的笑道:“公子不愧是從大戶裏出來的讀書人,說的話就是在理,給我家閨女教書的老秀才就斷然說不出公子這樣的話來。”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實際上老劉仍舊沒搞明白年輕公子的話是什麽個意思,大家都是人?那到底是有仙人呢,還是沒有仙人呢。


    長得很是英俊的青衣公子溫顏道:“哦,老劉叔家裏還有個女兒?你還給請了秀才,看來令愛也是知書達理啊。”


    正撐著船的老劉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讓公子見笑了,咱小老百姓家的閨女,哪敢說什麽知書達理,但幾個字還是認得的。”


    聽到青衣公子主動問起他閨女的事情,老劉心中高興的同時又有些緊張。


    青衣公子遠眺了一下,發現離到達瀛塢還要有些功夫,約莫是覺得閑來無事,便索性坐了下來,與船家老劉閑談兩句。


    青衣公子點頭說道:“這年頭認得幾個字不容易,更何況是個女子,老劉叔你這個父親當真不易。”


    聞言,老劉當時眼眶就濕潤了起來。


    這麽些年下來,來自鄰裏的冷嘲熱諷沒有停歇過,無非就是嘲笑他老劉是屁股上插狗尾巴草,那是在裝大尾巴狼,大家都是最低賤的小百姓,讓一個女子讀什麽書,這不是浪費錢嘛這不是?


    但不管那些冷嘲熱諷是多麽的難聽,他老劉向來都是把它們當做是狗放的臭屁,不聞不問,不曾想今日聽到一個陌生公子這麽一說,他積壓多年的情緒反而有些快要控製不住。


    沒有多想,老劉便脫口而出了一句,說道:“公子,小女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您認識的懂識字的人多,要是公子認識的人當中有正好要婚娶的,還鬥膽請公子給搭個線。”


    話剛說完,老劉就覺得自己言語失敬了,這位宋公子雖然溫良有禮,不像之前見到的那些高門子弟那般囂張跋扈,但說到底隻是萍水相逢,人家如此身份肯跟你說話,就已經是大度了,你老劉咋還得寸進尺呢?


    似乎看出了老劉心中的不安,那青衣公子柔聲笑道:“那樣的話,就正是再好不過了,正好我認識的那些都是直上直下的家夥,光棍一群。”


    是的,話說這位青衣公子不是別人,正是進城了一趟的宋玉塵。


    宋玉塵正好想到了牛欄村少年牛小虎,記得當初去收這小子為瀛塢弟子的時候,這小子問了很讓人哭笑不得的問題,他問拜入瀛塢的話能不能保證他娶得上媳婦,要是可以的話,他就答應拜入瀛塢。


    受了宋玉塵之祖師爺旨意前去牛欄村收弟子的常老塢主,為了能完成祖師爺交代的事情,從來不撒謊的他那一次撒了他這輩子的第一個謊。


    前些天宋玉塵還跟老塢主一起喝酒,不勝酒力的老塢主幾杯下肚就醉的暈頭轉向了,而且喝醉之後的他頓時變成了一個話嘮,向宋玉塵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其中就有牛欄村收弟子一事。弄得宋玉塵哭笑不得當時。


    現在好了,回去之後可以先把這船家的閨女介紹給牛小虎,至於成不成,那就不是他應該關心,也不是他能夠說的了事情了,至少算是兌現了瀛塢對牛小虎這小子的承諾。


    宋玉塵沒來由的想要感慨一聲,他這個祖師爺真的是又當爹又當娘的,還要操心徒子徒孫的終身大事,也真是操碎了心。


    如果說之前老劉還有什麽不安的話,那麽聽完這話之後,就徹底放下了心,這位宋公子卻是與其他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大不一樣。


    “那老劉頭就先謝過公子了。”老劉激動說道。


    確定青衣公子不會因為他嘴笨說錯話而生氣動怒之後,老劉再說起話來也就不再向先前那麽拘謹了,而麵對話匣子大開的老船家,青衣公子始終很有耐性的在聽。


    過了大概有半柱香的功夫,眼看就要到達瀛塢島的岸邊了,正好,此刻船隻就來到了太湖的湖中心位置。


    在老劉驚愕的神情中,那青衣公子站了起來,忽然說了一句:“老劉叔就把船停這吧,我到了。”


    老劉一臉疑惑,以為是自己耳朵不好使給聽錯了,不禁問道:“公子是說船到這就行了?”


    青衣公子點了點頭,“對,停這就行。”


    “可是公子,咱還沒有到岸呢,停這湖中心的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老劉百思不得其解,心說這青衣公子怎麽好端端的要把船停在這兒呢。


    青衣公子隻是微笑,說道:“還麻煩老劉叔搭把手,幫我把這船上的五隻羊都丟到湖裏去。”


    聞言,老劉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小半步,同時眼神古怪的看向青衣公子。


    青衣風流的年輕公子搖頭苦笑,看來這船家是以為他發瘋了,或者懷有歹意。


    無奈,宋玉塵隻能自己動手,將這五隻從城裏買來的肥羊丟入湖中。


    做完這些之後,宋玉塵溫顏對神色有些慌亂的老劉說道:“老劉叔,你回去吧,從這裏到瀛塢島距離不遠,我一會自己遊過去就好,我現在先去見個老朋友先,哦對了,回頭會有人去找你詢問那門親事的。”


    說完,沒等發愣的老劉反應過來,宋玉塵便縱身一躍,躍進了水中,並往湖底鑽去了,很快便消失了蹤影。


    半晌,老劉這才驚醒過來。


    他剛才說他去見一個老朋友?!


    似乎想起了什麽的老劉臉色驟變,變得煞白之極,哪裏還記得宋玉塵說的後麵半句話,拚了命的就將船隻往回劃。


    娘咧,莫不是前段時間的傳聞是真的,這湖中心底下果真有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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