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雲真僥幸撿回一條命。


    生死關頭,大概他也激發了一把潛力,再折掉三把靈劍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竟躲過幾次,不過,最後還是被一劍劈中身受重傷,為一直觀戰的血止殺救下。


    那魔將本想趁勢進攻,便是血止殺都準備好開打,對方卻突然停手,帶領大軍退回大營。


    不過,當日,魔族大軍駐地便又回到了該處,算是魔族對他們二人的挑釁與威嚇。


    血止殺立於床邊,靜靜看涉雲真睜眼。


    “感覺如何?”


    “嗯,還好。”涉雲真從床上坐起,之前腰腹處可怖的傷痕早已愈合,隻留一絲黑色痕跡。“這魔刀腐蝕性真強,竟現在還沒好。”


    “嗬,你當魔刀是尋常物?”血止殺收起一旁桌上的藥盒,道,“若非用了藥,怕你這傷一時半刻好不了。”


    “對敵的感覺如何?”


    涉雲真伸個懶腰,聽著全身骨頭劈啪作響,慵懶道,“還不錯。”


    血止殺挑眉。


    “讓我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涉雲真看著手掌近乎於無的淺紋。進階鍛體,改血換骨,如此過程中,人類的表現越來越少。他學習的正道功法,且是血止殺特地尋來,皮膚愈加白皙晶瑩,指甲溫潤透明,便是身上寒毛膚紋都少了許多。


    血止殺難得諷他,“嘖嘖,隻是修為較以往高了些,莫不是以為這樣你就天下無敵了?”被滯留在山下穀中的魔物都是些低等老弱,便是普通修士亦能砍殺,這才給了涉雲真自己如今很厲害的錯覺。


    “……我們回穀裏去吧。”


    涉雲真突地道。


    血止殺一愣。


    “這次我要自己鍛一把寶劍,你不許出手!”


    ……血止殺突然覺得怒不可遏,卻還是扯出一臉笑,“你要換兵器?”


    涉雲真點頭。


    他居然還點頭!


    血止殺努力控製住自己即將暴走的軀體。


    涉雲真道,“你太強,若是用你,反讓我無法使力。還是鍛一把靈寶的好。”


    “……”


    “嗯……順便以後便用那個吧。你畢竟是人,總不好常當兵器使。”


    “……”有甚不好!他本來就是把刀,換了個形狀就不能用了嗎當初那人還不是照舊把他用的跟尋常刀具一樣!


    血止殺道,“隨你。這裏怎麽辦?”


    “請佛門。”涉雲真笑道,“他們手上有魔兵,常人來反倒吃虧,隻有佛門能克製。”


    “光頭?他們規矩可多。”血止殺道。


    “無妨。”涉雲真臉上露出微笑,“我能勸動他們。”


    “那便隨你。我們這便啟程?”血止殺問。


    涉雲真道,“不。先去蓬萊島。”


    “去那兒做什麽?”


    “既讓我擔了風險,總也要給些補償,”涉雲真起身,指尖一點,靈氣凝杯,不多時水汽氤氳。“不是嗎?”


    “……”他倒有些不願去。離那些老東西越遠越好。“說得對。我們即刻走?”


    “不,先把這裏布置好,你有什麽主意?”


    血止殺沉吟。劍閣勢力多分布於北方中部,倒是部分與離國接壤,但卻正巧與這兒相對。七情門在南邊,與五行山一道,兩相聯合,也算增加了戰力。


    南方地廣人多,倒也不浪費。


    仙靈穀在南方,卻多去了中部,皆因那裏人少,幾方勢力打亂了區域,故布迷陣,好不讓魔族摸清如今修真的底細。


    千機峰向來不修功法,隻鑽研天機,倒算不得甚戰力,隻治病避災功夫不淺,散了些許有些功夫防身的弟子入凡濟世,卻並不參與直接戰鬥。


    “……讓劍閣人來如何?”


    涉雲真挑眉,“劍閣不是早已去了北方?”他二人剛離古,便有人來呈了最新消息。


    “你師父一人足矣。”血止殺道。劍閣勢力多是師門弟子與長老,那些金丹元嬰都還未出,便是其他門派亦如此。這些都是修真中流砥柱,不到危機不會出手。


    涉雲真皺眉。


    “莫要小瞧你師父,雖如今修真衰敗,但也隻是人數,若論修為,對麵那幾個金丹出竅怕加起來尚不如你師父。”血止殺說的中肯。


    魔界艱險,人間修真界便又好倒哪裏去?


    修真末路,倒是出了不少奇異心法與天地奪運,與萬物爭靈。


    且修為再難進步,便隻好於功法上使勁,當今劍修,隻論劍一道,怕是普通練氣能與古時金丹媲美。


    聞言,涉雲真卻想到自己練的那門心法。


    雖有改動,卻仍能看出有自己初時練的那本的影子。“若我將你的心法教出去,能否對修真界有所助力?”


    血止殺皺眉。


    涉雲真以為這人不豫,道,“罷了,畢竟是你的東西。”


    血止殺卻道,“如今修真對心法倚靠更甚,若要重修心法隻能打散修為重頭再來。此時形式危機,卻有些趕不及。”


    “……”竟非不滿自己要將他的東西外泄?涉雲真挑眉,“你倒比以前更大方了。”


    血止殺在他額間彈了一記,“吾何時小氣過。”


    涉雲真吐舌頭,不語。


    “不過,若是讓下一輩從今練起,亦或讓那些元嬰從此刻重修,應是來得及……”涉雲真捏著下巴道,“看這情形,倒也還拖得幾年。那些人總歸走過一遍的路,想來重走一邊會容易些。”


    血止殺道,“我倒未想過這些,確實不錯。”


    “那我傳信給各門派?”


    “讓我手下去便是,倒是你,願不願意讓你師父來?”


    涉雲真還是略猶豫。“我怕師父雙拳難敵四手。”況對方可是一堆手。


    “放心吧,”見涉雲真猶豫,血止殺不滿道,“那家夥命大著!”連他都敢揍,不僅命大,膽兒也大。


    若非這人是涉雲真師父……


    涉雲真終還是同意。畢竟是為了人間,怎能由著他的性子?這離國算是大國,內中子民何止千萬,此地是邊界,更是要塞。


    “……那我去問問師父。”隻怕師父不願前來。


    血止殺道,“放心,若是你提,他肯定會來。”這人寵徒弟還真到了一個境界。


    若非如此,敢衝他亮兵器,早讓他進了六道。


    不過,他提議止天霆,也非故意。若論修為本事,當今修真數下來,還是他最合適。算不得老妖怪,卻又有些本事,能震懾對方,又不至於讓魔族冒險下辣手。


    止天霆還真來了。


    他本是一派之主,理應坐鎮,聞信卻交代了長老便來,不過三日便至。


    涉雲真見著師父又是一陣激動,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看的血止殺咬牙切齒。頓個悟挨個揍,有什麽好說!


    最後他出聲提了提勢不容緩,涉雲真才停嘴。


    止天霆卻沒說多少話,摸摸涉雲真頭頂,一臉溫和,“才沒幾天,又長個兒了,怕是下次見麵,就有我高了。”


    涉雲真笑的得意。


    止天霆挺拔健碩,少說一米九的個頭。


    涉雲真上輩子不矮,卻正巧一七五及格線,如今竟是比以前還高,直衝一八五還要往上,心裏自然嘚瑟。


    “師父修為也精進了。”


    看來這些日子止天霆沒少閉關,如今竟已是出竅中期。


    “總不能讓你壓在我頭上。”止天霆笑道,語氣越溫和的很。


    涉雲真笑的開懷,“那可不一定!”


    “也多虧蓬萊那裏送來了東西,想來其他門派也有,隻不知他們如今是何情況。”止天霆道。


    涉雲真恍然。難怪修為進境如此之大。


    “……萬事小心。”


    止天霆舍不得徒弟,卻不驕縱,更狠得下心,道,“若實找不到訣竅,便舍了劍,空手去搏。”


    想到穀裏一口啃掉半塊岩石的魔獸,涉雲真打了個寒顫,“嗯,我會的。”心知師父是為他好。


    止天霆欣慰的伸手摸頭,卻被血止殺擋住,順手拉過涉雲真,“事不宜遲,我們還是這就走。”


    “……”涉雲真皺眉,“這麽急?”


    “間天隙越來越大,隻怕再晚些,萬象穀會被魔界霸占,再難掌控。”


    “說的也是。”涉雲真道,與止天霆道了別,禦風前往東海。途中路過萬象山,兩人停下略做查看。


    不過兩月不見,萬象山情景更為可怖,周圍方圓千裏寸草不生,遠遠便見魔氣滔天,離近了,魔物呼嚎聲更不絕於耳。


    “不過一陣子不見,這裏魔物愈發多了。”涉雲真看著遍地焦土,皺眉道。


    血止殺道,“總歸是魔族入侵人界的地方。”


    日日傾瀉出魔獸魔族,有的就近占山為王,圈了一批魔獸做糧食,有的本事不夠出不得山,這裏便被侵占了。


    “……本想慢慢來,如今看來卻不成。”這裏的魔物隻怕沒了弱的。涉雲真皺眉。


    血止殺道,“無妨,總歸你境界不低,便是從中等開始也不易吃虧。魔獸與魔族總差了些。”


    涉雲真點頭,與他一道飛離。


    兩人離開後,所站地麵卻裂開一道,黑黝黝的縫便如怪獸張開的嘴,黑洞洞的,裏麵蹦出一隻怪物來,似是魔獸氣息卻極為怪異,兩眼綠油油,占了大半張臉,兩眼挨得極近,幾乎連在一起,油膩渾濁的好似髒水。


    這怪物眼一眨,雙眼仿佛屏幕般閃了閃,頓時清明,方才二人一舉一動回放般浮現,同時嘴裏喃喃,竟是將二人所說一字不漏重複,間隔都與畫麵同步。


    確認記下後,這怪物又跳回去,地麵愈合再無痕跡。


    兩人來了東海。除卻南海,便這兒寶物多,可因著天時,此地礦產卻較南海多,南海靈藥仙草更富足些。


    “準備用何物鍛劍?”


    “玄鐵不錯,精金亦可,我看了書,自擬了一套方子。”說著,涉雲真將張紙遞給血止殺。


    接過,細細看過,血止殺笑,“你這用料倒多。但過多卻雜,這麽鍛出來的東西真的好使?”


    涉雲真道,“也許……我查了古籍,不是沒多種材料鍛劍的例子。”他這方子,也是擬著古籍來的,隻添了些許又換了幾樣難得的。“總歸每種用料不多,先做把小劍試試,不成再換。”


    血止殺笑,“就你大方。”


    “給自己用,可不得大方些?”涉雲真大喇喇。自小從大娘師父身邊,別的沒有,好東西不少,後來又有了血止殺,便養的不把外物放在了眼裏。


    便是上輩子,吃的喝的用的也沒稀罕過。


    嘖嘖,也是一種富貴病。


    血止殺未多言。這些東西,等閑修士怕湊都湊不齊,但是他可非等閑修士。


    “我去喚人來。”


    “等等!”


    血止殺問,“怎了?”


    涉雲真卻一笑,“我們兩個親自去采。”


    血止殺皺眉。


    “天材地寶皆有靈,自己尋的反倒暗合天意,且還能鍛煉自己。”涉雲真主要是想鍛煉自己。他自小博學,卻沒什麽真見識,往日修真小說也看了不少,那些寶物自己跳著往手裏來,他卻沒吃過主角該有的苦頭。這次想磨練自己,幹脆親力親為。


    總歸他知道的多,也吃不了大虧。


    血止殺不理解,卻未阻攔,直接動身。“先說好,我可不等你,若你慢了,延誤了時機,日後就用我吧,也別造什麽新劍了。”


    他還為這事兒耿耿於懷。


    有本命法寶,卻要用別的,這是什麽事!


    死不承認是自己小心眼兒,血止殺隻覺得涉雲真這人腦子有病。


    涉雲真心知,造一把好劍,尤其是修者用的靈劍,用時絕不會短,何況主要材料都是現找。如今魔族方入侵,還能留他一絲喘息機會,可時間久了,別說回去支援,隻怕他隻能躲起來等著人間休養生息好保這最後機會了。


    天道無情,常是輪回。


    魔族不可能常盛,這裏畢竟是人間,不是天道欲他們存活的地。如今也不過是為了壓製修真者,讓人間再無仙人現世,但千百年後說不得又會出一個氣運者扭轉乾坤,驅逐魔族。可到那時,他的存在也僅是苟延殘喘,隻為那一線生機。


    血止殺絕無可能讓此情形出現。


    他還等著能讓這人踏破天路,羽化登仙。


    涉雲真取出綁腿綢子,換了身輕裝,心道這次定要迅速。“我知道。”


    血止殺不言,身形一閃消失。


    涉雲真闔眼,腦中枯黃紙上黑字一一閃現,夾雜著墨色線條批注,不多時,附近地況便了然於胸。


    第一個尋得是乾英石。


    這東西混雜於石英中,於東海灘上隨地可見,卻細碎的很,集幾噸石英用草藥淬煉才煉得些毫。東西無用廉價卻難得的很,除丹師有時用得上,再無人收集。


    涉雲真卻是看中了其延展性與對靈力極為敏銳的觸感。


    魔族在東麵也有勢力,如今隻怕正與萬象山相對的西麵還算安寧。


    不過這東海卻還平靜。總歸有隱居散修在,不會輕易讓魔族侵入。


    煉化乾英石要花數十種草藥,倒有兩三種珍貴,幸而所需不多,涉雲真也不心疼。他身形微動,縮地成寸,腳下方邁出幾步,便走至海邊。


    此處海水並不清澈,反有著渾濁,海苔沾染了一灘墨綠。如今入春,海麵卻仍淩冽,大風卷起陣陣浪濤,拍在岸邊就隻剩了白浪,滲入沙灘隨著些許泛金的細沙沉入海中,露出方被掩住的蚌殼。


    微深處還有些斷海草斷海帶,於水中沉浮。


    再深一些,海色蔚藍偏灰,卻沒有書上所說海天一色之景。


    “閣下看了許久,也該看夠了吧?”


    不多時,海麵緩緩浮出一個人影,麵色陰沉,眼神陰鶩,道,“閣下好靈敏。”


    涉雲真卻隻打量海灘。乾英石色澤瑩白淺碧,與石英相似卻多細小,便是一處海灘亦分布不均,便是同樣麻煩,也要盡量多得些成果才是。


    “不過空有修為罷了。”對方修為覺不出高低,論實力卻似在他下,他實戰功夫不行,境界可是一步步提上來的。


    “不知閣下可知,野獸有劃地盤的規矩?”


    “自然,隻是這人總與野獸不同,便是規矩,也總有通融之處。”


    那人笑道,“可我此生最恨修士,見了便恨不得扒皮啃骨。”


    這話說的咬牙切齒,滿是血腥,涉雲真忍不住抬頭去看,卻看不出異樣。“此話說來,閣下並非修士?”


    那人抬頭大笑,背過手去道,“別把吾等與爾作比,爾等螻蟻還不配。”


    這聲音……似有些耳熟。


    涉雲真卻一時想不起從哪裏聽過,隻道,“不知閣下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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