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談間,正與男主人聊著風土人情的血止殺突然道,“你們這裏,村民倒是好客的很。”


    男主人自豪道,“那是!”


    女主人在一邊附和,“是呀是呀,打十年起,我們這兒吶就熱鬧的很,人來人往的,有慕名而來的,也有歇腳的商人,誰都願意來我們這兒喝一杯自釀的桃……”


    剛說了一個桃字,這女主人的就驟然僵住了,旁邊的男主人也黑了臉,憤怒的瞪了她一眼。


    女主人抿著嘴,害怕又祈求的看著男主人,血止殺似乎沒注意到情況不對,道,“這可和我的所見略有出入。在下還以為,這裏因為地方偏僻路途難走,所以少有人煙。”


    “還是說……”血止殺意味深長道,“你們這裏出了事,所以,讓人不敢來了?”


    男主人訕訕的笑,還想解釋,卻被血止殺截住了話頭。


    “在下早就想說了,即使山裏冬日溫暖,也不至於如此場景還有桃花盛開,常開不敗。你們這裏……怕是有什麽秘聞吧?”


    男女主人的臉一起黑了。


    血止殺靜靜的看著兩人。


    突然,這家的男主人站起來,給了女主人一巴掌,接著就破口大罵,“讓你好好管教,結果又讓剛子去偷了老李家的雞!人家家都問道我田裏來了!知道老子平時種田辛苦嗎!竟然連點子破事兒都管不好。”


    女主人猝不及防被抽了一巴掌,臉都偏了老遠,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老伴,沒多久臉就紅腫起來。


    男主人還在繼續罵,內容越來越粗俗不堪入耳,涉雲真不禁皺起了眉,移開臉。


    血止殺卻麵色不變,好似麵前的鬧劇不存在。


    聞聲而來的大兒子大兒媳趕過來,看到了場景,大兒子看見臉腫的老高的母親,驚叫了一聲,“阿娘!你的臉!”


    女主人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嚎啕哭了起來,捂著臉,還不斷抽噎著,看起來委屈的很。


    大兒子和大兒媳趕緊跑過來,一個拉人一個勸。


    男主人似乎更激動了,指手畫腳,似乎還想衝上來揍人。


    大兒子趕緊上前攔住,抱著不讓他打人,大兒媳也緊著扶著婆婆離開。


    見場景有些脫離控製,男主人似乎有些癲狂,涉雲真下意識站了起來。血止殺還是那個姿勢坐著,靜靜地看著。


    聞聲而來的二兒子也趕來了,幫著勸男主人,同時滿臉歉意的對一旁的血止殺兩人道,“實在是對不住,這這這……我也不知道阿爹這是怎麽了,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


    男主人突然更激動了,開始拳打腳踢。


    涉雲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血止殺還是不動。


    涉雲真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


    這人……幹什麽呢!


    見父親情緒更激動了,二兒子也慌忙的迎過去攔著,還不忘對著涉雲真他們大喊,“二位先走!對不住!”


    涉雲真走過去輕輕拽了拽血止殺衣袖,皺著眉看他。


    血止殺大爺好歹轉過頭給了涉雲真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站起來,態度從容對這一家人拱了拱手,“多謝各位招待,能在這裏小做歇息,實乃我等之幸。”


    從袖子裏拿出一個袋子,血止殺從裏麵拿出一錠銀元寶,放在桌上,“我等還有事要辦,這便告辭了。”


    說完,拉著涉雲真轉身就走。


    涉雲真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


    這家夥……沒準備探尋著村子的秘密?


    看這家夥幾乎稱得上咄咄逼人,他還以為,這人對此地的秘密有興趣。


    不過,能走更好。涉雲真微微鬆了口氣。一聯想到這滿村的桃花樹,不知道哪一顆下麵就埋了屍體,還是極度怨恨而死,死後甚至對整個村子產生了影響的,他就覺得一陣陣悚然。


    寒毛都要立起來了!


    血止殺轉身走出門外,涉雲真趕緊跟上去。


    可奇怪的是,本來激動的男村民一下子愣住了,看兩人都邁出門口了,趕緊大喊,“你們不能走!大壯小二黑,快攔住他們!”


    “桃花娘娘會生氣的!”


    這家的大兒子二兒子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也不攔著爹了,趕忙追了出去。


    血止殺走的很快,雖然看起來步伐穩健也均勻,但不一會兒就走出了老遠。


    那兩人怎麽追的上?


    涉雲真看著前麵那人背影,歎了口氣。果然不是人啊……幸好他修真,不然也跟不上。


    但是漸漸的,涉雲真發現了不對。


    馬車停在村外被住在那裏的村民照看,本來是為了方便照料馬匹,畢竟村沒有草地,隻有大片的桃花樹,馬可不能把桃樹啃了,但是……


    現在似乎成了阻止他們離開的障礙。


    因為,不少壯年男子都守在村口,分外緊張的看著他們,看起來,不像是要歡送。


    看著那些滿臉緊張,有的手裏甚至拿著掃帚木棍的青壯年,涉雲真頭一次覺得,事兒大了。


    之前村民家裏年輕媳婦小心翼翼吩咐兒子的情景,頓時浮現在腦海裏。


    或許,之前決定不進入這個村子,才是對的?


    涉雲真緩緩的抬起一隻手。


    “嗤——”


    “嗯?”涉雲真看向身前的血止殺,卻看到對方抬起一隻手,做出阻止的手勢,“隻不過一群凡人,你還想動真格嗎?放心吧,真出了事,我一人,哪怕不用靈力,也足矣。”


    涉雲真:“……”


    看看對麵人數不少的村民,再看看形單影隻的血止殺……


    涉雲真放下手,道,“那就靠你了。”


    “……”血止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感覺有些不爽……”


    涉雲真正色道,“那是你的錯覺。”


    血止殺:“……算了。”


    兩人已經走到村口附近,牢牢守住村口的村民們戒備的看著兩人。一個看起來年紀偏大,但是體格仍然見狀的漢子走出來,大概是為了威懾兩人,大冬天,卻穿著幹農活時穿的赤膊衣衫,露出一塊塊肌肉。


    “二位客人!住都住下了,何不多住些時日?也好讓我們這裏盡盡地主之誼?”


    血止殺諷笑。


    “風景優美,民風淳樸,飯食也鮮美可口,睡得地方也被收拾的舒舒服服,你們這裏,確實非常不錯,若非我們隻是路人,便是在這裏定居也不錯。”


    “可是,若是這一切隻是為了讓我們等死,那,可就要重新考慮考慮了。”


    涉雲真看了血止殺一眼。


    他對這些話並不驚訝,自從他感到這個村子的異狀後,心裏就隱隱有了猜測。


    “你們果然知道了……”那漢子歎了一口氣,道,“我們也不想無辜之人枉死,但,你們不死,死的就是我們了,所以,真是對不住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這漢子身後的青壯年們都拿起了手裏的武器,把村口堵的更嚴實了。


    血止殺臉上露出一種驚奇、嘲諷和蔑視混合在一起的冷笑,用雙眼不斷打量著對麵的那群人,緩緩道,“難不成,你們真以為,就憑你們,憑你們手裏拿著的破木棍,也能擋的住我們?”


    察覺血止殺似乎有些莫名的興奮,涉雲真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上前一步,溫和的對對麵的村民道,“各位,我不知道你們為何一定要我們做你們的替死鬼,但很顯然,我們也不願意。”


    “還是請你們讓開吧,我與這位乃是武林中人,你們攔不住我們的,到時候反而傷了你們,得不償失。”


    血止殺有些訝異,轉頭看向涉雲真。


    這人……是不想讓自己開殺戒?


    他可是刀,鋒利的、殺人的刀,沉寂就了,渴望血液的滋潤乃是天性。


    雖不會像嗜血魔頭那樣瘋狂,但天性也是不可磨滅的。


    聽到涉雲真的話,村民們似乎有些詫異,又有些畏懼,有的人已經悄悄後退了。


    畢竟他們二人身穿錦衣華袍,一身衣服看上去就價值不菲,雖然馬車普通,但拉車的馬也是難得的駿馬,看起來腳力也好,比起打打殺殺,衣服便捷的武林人士,更像是遠行的商人貴胄。


    他們村當年也是人來人往的熱鬧地方,那件事事發也才不過十年,大家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但是這兩人氣勢不凡,也不像是撒謊,所以村民難免有些畏懼。


    見自己的相親後退,那壯漢有些急,大喊,“怕什麽怕!他們隻有兩個人,別忘了,他們不死一個,咱們村就得死一個!這些年,死的人還少嗎?”


    也是村子人少,死一個都是大事,尤其那位還淨挑壯年人……大家不想斷子絕孫,隻能選擇犧牲外人。


    那位壯漢又衝著兩人道,“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村裏都死了四五個人了,都是正值壯年的漢子啊!家裏的妻兒都沒人養活,隻能搬走或者靠村子裏的救濟,有個小孩子爹死了,吃不飽肚子去山裏摘果子,被老虎活活叼死了啊!”


    “您們都已經來了,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吧?”


    雖然他的語氣裏帶著祈求,卻是不容拒絕的強硬,一點也沒法讓涉雲真同情。


    這個村子雖然因為在山裏,東西大都簡陋,但是人們吃的穿的還不錯,至少待客的東西夠,村民穿的也暖和,那個孩子會餓到一個人跑去山裏摘果子,難道這些同村的人,就一點責任沒有?


    涉雲真不知道這裏是出了什麽事,為什麽會必須有人死,而且還是青壯年,但是隻從這個村子裏的人不積極解決事情,卻哄騙外人進來受死的行為看,這個村裏的人,也不值得同情。


    見這些人執意攔路,他那點子善心也快磨沒了。


    涉雲真臉色漸漸變冷。“再不讓開,就休怪我們不顧及你們的安危了。”


    漢子大喊,“為了全村的安寧,不能讓他們走!”


    其中一個瘦高漢子幾乎是哭著喊,“對!你們不能走!村裏青壯的男人就那麽多,都死了,老人孩子怎麽辦!你們不能走!”


    大概是因為心有共鳴,其他人也都激動了起來,村子口彌漫著一股悲壯的氣息。


    涉雲真簡直想歎氣了。


    就算攔下他們,若是他們真的下狠手,村裏子照樣會死男人。


    還是打著他們有可能不會殺人的想法吧。


    見涉雲真麵色不豫,血止殺也皺起眉頭。“嘖,怪不得那個人死了也不放過你們,要是我,也覺不會讓你們好過。”


    聽到他的話,對麵的村民臉色都難看起來,紛紛低下頭。


    涉雲真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知道什麽?”


    血止殺對他一笑,“別著急啊,隻是這裏的地縛靈蠻有意思,才想來看看,”說著,又靠近涉雲真耳朵,意味深長道,“對你有用。”


    涉雲真下意識偏了下腦袋。


    嗬的耳朵有些癢。


    不過……對他有好處?這種偏僻的山村,能有什麽東西對他有好處?滿村的桃花?讓他曬幹做成花茶喝來美容?不要太搞笑好嗎?


    他可是修真者,現在更是懷璧其罪的匹夫,這些凡間的人能有什麽東西是對他有好處的?


    看出涉雲真臉上的不信任,血止殺笑了。


    “對了,我忘了,你還不知道你師父的事。”


    聽到血止殺的話,涉雲真心裏有些不安。


    “我師父?關我師父什麽事?”


    然後,他斜眼看對方,“你知道我師父為什麽消失了?我師父到底出了什麽事?怪不得……在劍閣沒有見到他。”


    血止殺無賴道,“反正,這裏的怨靈有能幫你師父的東西,就看你想不想要了。”


    “要,”涉雲真回答的非常迅速且幹脆。“為什麽不要?還有,不許轉移話題,離開的時候告訴我,我師父到底出了什麽事。”


    血止殺輕笑,“你還真好意思。”


    “哼!”涉雲真扭頭,“為什麽要不好意思。”


    “關鍵就在於,要先讓村裏人自己說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血止殺道,“沒有人願意被掩蓋自己的存在和死亡,哪怕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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