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止天霆幾乎是立刻就回絕了他的話。“你自己也清楚自己曾經做下的事情吧?我可以讓你以法器的身份跟隨在雲真身邊,卻不能解開你的封印。”


    “嗤——”血止殺懶洋洋的偏著頭,說,“你們又想困住我,又想我為你的徒弟出力,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便是你們要占便宜,也要看看這便宜我想不想讓你們占。”


    止天霆歎了口氣,“即使被封印,你也有尋常人難有的力量,上次一役就能看出來,你又何必執著於解除封印呢?”


    刀魄的回歸給血止殺帶來了極大的助力,讓他即使仍被封印,卻還是有了對戰十數位元嬰大能的力量,但他畢竟是被封印著的,力量隻剩下了一半。


    可是就這一半,便是有著驚世之能,足夠他行走天下毫無顧忌了。


    可血止殺卻不滿足,“誰要帶著這狗鏈子一樣的符文滿地走?要是如此,還不如不要聯盟了。我現在還沒有起誓,一切都未成定局,你可要想好了。”


    止天霆搖搖頭,說,“即便是為了天下蒼生,我也不能答應你。”


    血止殺眉目驟然淩厲,“那就沒得談了,抱著你永遠隻有煉氣七層的徒弟,在外麵後悔去吧!”說完便閉上雙眼,不在搭理止天霆。


    止天霆放鬆了口氣道,“你若是有其他同意,我們都可以商量,但是這個真的不行。”


    血止殺隻是閉著眼,一言不出。


    止天霆又說了幾句話,表明自己可以商量的態度,但血止殺就是不發一言,擺明了要麽成、要麽散,沒有其他可能。


    他雖然頗善琢磨人心,但卻不屑於用那些欲擒故縱的招數,常常是想做什麽變去做,而非設計人心,讓人自動把所思所想送上門。這一次也一樣。


    不過他說一不二,之前的較量是他輸了,他實在是太想出去了,但若接二連三的違逆他的心思,讓他身負這布滿全身、形如狗鏈一般的符咒出去,任由他人恥笑,卻是妄想!他,也是有脾氣的!


    止天霆見血止殺閉目憩息,不為所動,也隱隱的有些心憂,道,“我可以下令,劍閣眾人不得隨意向你動手,若有外人想對你出手,劍閣也可以幫你,當然,前提是你不會做出危害天下眾生的事。”


    “你想解開封印,不就是要獲得力量嗎?我隻是為了不讓你有可能禍亂天下才拒絕,而你如今的力量已經舉世罕有,堪比大乘期修為,如今有大乘期的,也不過是那兩位罷了。如果你擔心自己的安全,我可以舉劍閣之力保你,你還有什麽不滿?”


    可血止殺仍舊不發一言,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他是把刀!天知道他要不要睡覺!


    止天霆語結,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隻得歎了口氣,說,“你好好想想,我在這裏留一抹靈識,若是有了結果,可以傳訊與我。”


    血止殺沒有回話,直到止天霆離開,也沒有動過一下。


    黑金色的靈識就被留在他麵前,微微晃動。


    最後,還是止天霆先認得輸。


    又是大半年過後,距離當初那件事已經一年了,他的徒弟外傷已經被治愈好,就等著解除術法恢複清明,然而止天霆卻得到了血止殺的傳訊。


    “我估計時間也差不多了,按照現如今的水平,你徒弟應該已經被治的差不多了吧?那修複靈根的法術,卻是要在經絡修複後不久才派的上用場的……你知道該怎麽決斷的吧?”


    ……


    卑鄙!


    不過人家再卑鄙,用的也是陽謀,你逃不過也躲不過,要麽答應,要麽玉石俱焚。這就是實力強橫所能占得便宜,偏偏你能拿捏人家的地方還有限。


    止天霆不願意功敗垂成,也隻能同意。


    不過,就在他準備答應血止殺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聞百草突然出現在劍塚陣法中,下了止天霆一跳。


    因為他的謀劃需要用到魔刀,所以除了司寇繪顏,他誰都沒有告訴,而事後已成定局,道修間又有禁止殘害小輩自相殘殺的規矩,想必那些想反對的人也無力回天。


    可是,怎麽偏偏卻讓這個人知道了!


    聞百草斜斜的看著止天霆,目光中不乏鄙夷。“你以為,我這分神期的修為是擺設嗎?有的東西,即使我不想知道,可你們那些手段在我看來,如同赤身一般。”


    止天霆臉上出現了慚愧的神色,卻暗暗挪動身子,擋在了血止殺前。


    他的弟子馬上就要醒來,他不能功虧一簣!


    即便是這位前輩要阻攔,他也要拚上一拚!隻要能讓血止殺起誓完畢,他就算贏!


    聞百草看出了止天霆的動作,當下便明白了這人是個什麽心思,嗤笑一聲,道,“還當你是個角色,沒想到也隻是腦子蠢笨的東西。我若是想做什麽,是你能攔得住的嗎?”


    下一瞬間,止天霆就發現自己狠狠砸入了地中!而那聞百草,正摸著下巴看著血止殺!


    他甚至不知道聞百草是什麽時候出手的!


    從那日起便閉著眼的血止殺睜開眼,看到了止天霆的慘狀,嗤笑一聲。“白癡。”


    修真界往往每一境界間便是相差千萬裏,越是高階便越是如此,止天霆在金丹期還能與元嬰一搏,可放在分神期麵前,隻有被捏死的命。


    對方可高他三個大境界!


    “雖然我看不慣你,”聞百草摸著下巴,眯著眼看著一臉老子狂拽酷霸帥的血止殺,認同道,“不過你這兩個字倒沒說錯。”


    血止殺閉上眼,並不理他。


    “嗬!”聞百草見這小子竟無視他,眼睛眯的更厲害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怒的表現。“老子更看不慣你了。”


    血止殺仍然不語。


    “不過無所謂,”聞百草說,“想必,你也不需要我看得慣你,可我又殺不了你。”


    一個人還能死,魔刀怎麽殺?碎成段段嗎?可形體沒了,魔氣還在,血止殺就永存,再加上這家夥開了靈智,萬一找個身體奪舍,隻會讓事態更糟糕,還連累了無辜的人。


    “我現在倒是想知道,你是為什麽一定要解開封印?”


    血止殺要有興趣的看著這個披頭散發赤著雙腳的家夥,一雙眼睛銳利的將這人的臉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才說,“我說了,你有決定權嗎?”


    “噗——嗬,”聞百草眼角瞥了眼至今還貼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止天霆,眼中含著輕蔑,勾了勾嘴角,意思非常明顯,“你覺得呢?”


    血止殺眼角微微勾起,邪肆的笑了。“看來,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趣。也罷,我就告訴你,我根本不擔心這世上有什麽人能害的了我,我有沒有能力也無所謂,畢竟我是一把刀,修為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可我不能容忍身上帶著你們這些人的桎梏!然後被顯示在眾目睽睽之下。”


    “難道,你們覺得,一把刀,就沒有自尊,可以被隨意套上狗鏈了嗎?便是劍鞘,也要看這把劍是不是願意要!”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卻是聞百草在放生大笑。


    血止殺臉色一黑,冷笑道,“閣下笑的這麽開懷,又是什麽意思?”


    聞百草拭去眼角的淚光,整整衣袖,道,“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魔刀這麽有意思。本來我是不怎麽看得慣你的,可現在,卻覺得你這個人不錯了。”然後挺起胸膛,挺拔的站著,自信滿滿到,“好,我可以幫你解除詛咒,但是與此同時,你將失去一些東西。”


    “哦?”血止殺道,“你知道這封印的解除之法?”


    聞百草道,“那雷天地也不過元嬰小兒爾,他知道的,我又怎會不知?先不說這個,我要拿走你一些東西,你可願意?”


    血止殺自信對方動不了自己,便挑釁的一笑,道,“有何不可?”


    止天霆大喊,“前輩!”


    聞百草一眼瞪過去,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止天霆立刻學的胸口一悶,再也說不出話來。


    “哼,你私自前來,不就打的是同意的主意?與其讓你犯下大錯,倒不如我來想個兩全其美之策,你以為,你這區區金丹境,能做的成什麽大事?”


    “哈哈哈哈哈!止天霆,你……呃!”


    血止殺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著聞百草扣住自己胸口的手,然後胸膛內的氣息驟然紊亂,什麽東西想被鉗製住了一般,身體內有什麽被拉扯著不斷向外,讓他全身都抽搐了起來。


    “啊呃呃——————!”


    一陣湧動之後,什麽東西被聞百草生生抽出,血止殺身上的黑色符文也被拉扯著、附在那一團被扯出的猩紅之光上拉了出來,漸漸抽離了血止殺的身體。


    被拉扯出這一團東西的血止殺身體驟然一鬆,整個人都頹了下來。


    聞百草手上托著那一團東西,猩紅光團隱隱流動,上麵黑色符文緊緊困在上麵,像是活物那般轉動。


    而血止殺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隨之被抽空,整個人又軟弱又無力,這是他從沒有感受過的。


    簡直就像是一個鐵鑄的強橫小人,一瞬間被掏空了一樣!


    “你身上的,不是封印,而是詛咒。不巧,某雖不善修為,但卻對岐黃之術詛咒魘術略通一二,我知雷天地為人不拘小節,卻不知他這蒙騙世人的功夫也不賴,知道詛咒一流不為世人所接受,便謊稱自己是用了封印。”


    血止殺雖然覺得身體疲憊無力,卻沒有暈過去,聞言緩緩抬起頭,道,“怪不得……我遍尋天下典籍的封印之法,卻沒有找得到這一個的破解之術,原來,竟是詛咒麽?”


    聞百草偏偏腦袋,嘖了一聲,道,“這雷天地,倒是個有趣的人,我也聽過他的傳聞,隻可惜……否則,說不得能有大造化。”語氣中不無讚歎。


    “這詛咒,是以他的生命為代價,詛咒你永生,然後永遠背負這天下人的詛咒,借天下怨靈的怨力,束縛你的力量。他這人,倒是大手筆!”


    止天霆聞言一震。


    原來,師父竟是因此才失去最後一口元氣,藥石無醫,魂歸天去的嗎?


    他心裏不禁一陣悲哀。要知道,用生命下了詛咒的人,魂魄受詛咒反噬,是無法安樂,立時重回六道的,必定會受一翻苦楚。而師父更是以自身為媒介借了天下怨力,恐怕魂魄也是受怨力侵蝕,煙消雲散了……


    止天霆想起昔日師父的音容笑貌,竟是一時間悲從中來。


    “嗬……好狠的手段,好狠的人……”血止殺也喃喃道。


    他知天下事,自是知道這雷天地的最後下場恐怕不怎麽美妙,不過心中,卻也對此產生了疑惑。為什麽……這雷天地拚著不得好死,也要將他困住呢?


    若說是為了大義,可他當時身受重傷,除非有奇遇否則本就命不久矣,就算不付出這麽大代價,隻是隨便封印了他,也能成就名聲,還能魂歸其所,說不定憑著功德就能早早離開地獄進入輪回然後投胎個好人家。


    可是他這麽做,卻讓自己連輪回的機會也無,未來的生生世世都不存在了。


    這麽狠,是不覺得這人間有什麽好呆了嗎?


    而且詛咒之術一向為正派道修不齒,被奉為邪魔歪道,他就不怕此事傳出,對他聲名有擾嗎


    這人的心思……還真是難懂啊。


    “這詛咒雖然狠辣,卻並非沒有其他解除方法,雖然我不知道解咒的術法,但是這排除詛咒的方式,我還是略通一二的。”


    聞百草玩弄著手中的東西,看著上麵的符文,說,“這詛咒倒是冷僻,沒有詛咒你的命也沒有詛咒你的人,反而詛咒你的力量……隻要你還有這覆滅世界之力,便會始終被詛咒纏身,生生世世,不滅不休。”


    “如今我把你身上被詛咒的地方強行取出,你身上沒了這可怕的力量,這詛咒自然會隨著這力量轉移,而你……就自由了。”


    聞百草感歎一聲,道,“這雷天地……倒也是個妙人。”


    然後他又看向血止殺,微笑道,“你的要求,我達到了,也如約取走了你被詛咒的東西,不知,如今你可還滿意啊?”


    血止殺看著聞百草洋洋得意的神色,不由得咬牙切齒,卻也還是強撐著冷笑,道,“有什麽不滿意的?你達成了,也如約了,我如今,滿·意·的·很·!”


    聞百草聞言一笑然後回頭看了眼止天霆,止天霆頓時覺得身上一鬆,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雖知你做了這事,卻不知道詳細,有齟齬的地方,我已經解決了,你們之間的交易,自然由你們來完成。”


    止天霆活動了下筋骨,衝著聞百草施了一禮,恭敬道,“弟子魯莽,差點釀成大禍,多虧前輩點化。”


    聞百草揚揚手,顯然對止天霆的感激並不在意。正如他所說的,有的東西,隻有他這個等級才做得到,區區金丹半步元嬰的止天霆算什麽?


    也虧得他不愛多管閑事,這要是讓那些個自詡為前輩的人知道了,止天霆的耳朵都能被磨下半層皮。


    若不是對傳說中的魔刀感興趣,他都不會來這個陰森森的地方。


    另外,還收獲了個有趣的東西。聞百草滿目新奇的看著手中那一團紅色上活蛇般纏繞的黑色符文。這詛咒前所未有,看起來像是幾種詛咒法門拚湊起來的,雖然粗糙,但是卻意外的堅固,很是有趣。


    “這個,就先放在我這兒了。”聞百草一揮手將那魔刀力量收入乾坤袖中,道,“我先走了,剩下的,你們自己解決。”


    說完,便憑空消失了,無聲無息,便如從未來過一般。


    止天霆恭敬的對著聞百草消失的地方行了一禮,然後轉頭看向血止殺,說,“起誓吧。”


    血止殺咬牙,道,“我血止殺以本源之名起誓,認涉雲真為主,不離不棄,不判不逆,直到雙方消解,輪回天地。”


    止天霆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施法停下陣法,將血止殺放下來。


    血止殺瞪了那停滯在空中的鎖鏈和劍陣一眼,然後身子一震,一陣威壓彌散開來!


    可是威壓襲擊中心的鎖鏈和劍陣卻隻是晃了晃,出現了裂痕,並沒有像血止殺想象的那樣湮滅成齏粉。


    血止殺愣住了。


    是了,他的力量已經隨著詛咒被抽出,如今隻剩下魔氣和煞氣可供驅使,力量大不如前,能將這些元嬰大能布下的困陣震裂,已經是萬幸了。


    止天霆見血止殺用了全力卻未能達成目的,不禁內心一鬆。


    這魔刀如今變弱了也好,本就心思詭譎,再加上那一身可逆乾坤的力量,真不知涉雲真該如何抵擋。


    血止殺自覺丟了臉麵,冷哼一聲,對止天霆說,“還不送我過去?你想你那徒弟失了良機,留下後患嗎!”


    止天霆遮掩好自己的想法,道,“有勞了。”然後帶著血止殺,朝著涉雲真所在的住處飛去。


    涉雲真的身體不再瀕臨崩潰,早已從玄冰洞中挪出,如今被司寇繪顏接到了仙靈穀的居所中,隻因仙靈穀乃是出了奇的靈氣濃鬱靈植繁多,取材治病也方便,而且濃鬱的靈氣也對涉雲真的身體有好處。


    劍閣所在與仙靈穀距離至少三個城池,因為止天霆飛了一段時間才到達,然後在穀外發出求見令,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才能進去。


    一進入仙靈穀,濃鬱的不分季節不分品種的花香便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美妙的景色也讓人心神為之一鬆。


    血止殺饒有興趣的看著周圍的景色,說,“這裏可比你們劍閣裏好多了,真不曉得你們當初布置那空間的時候為何搬來那麽多石頭,擋道不說還一點也不好看。”


    止天霆懶得跟這把刀講解劍閣充滿殺伐淩冽之氣的布景,隻是帶著他來到了涉雲真休息的廂房內。


    “這就是江南風的院落嗎?果真別致的緊,”血止殺的眼睛在池中的假山錦鯉上流連不去,頗有興味的說,“沒想到,修真者中也會有這樣的情趣,把住處修的跟凡間住宅一樣。我還以為,你們都是住山洞或洞府的呢!”


    止天霆腳下不停,道,“這是仙靈穀的特色。仙靈穀一連三代穀主都是世族大家出身,因此沾了些凡間建築的習氣。”


    血止殺看看遠處連綿的院落,盡管刻意壓抑,可聲音中還是帶出了些許好奇,“那遠處的建築看起來布局略有不同,像是皇宮貴族的府邸,是別的風格的建築嗎?”


    “沒錯。”止天霆帶著血止殺進入一個院落,站在門口看著不願進去的血止殺,說,“這裏現任穀主的二弟子是涉雲真的大姨,等他醒來後勢必要在這裏養傷,可以帶著你到處逛一逛。”


    血止殺眼睛一亮,然後快步走進那座院落中。


    院內布置的十分大氣堂皇,鮮花繁麗開,紅木小雕窗,帶著浮紋的青石鋪就在地麵上,銜接的幾乎無縫,花紋相接恍若天成。


    走過冰涼的青石路來到木門前,一股攝人心脾的檀香悠悠飄來,似乎還有人在細語。


    推開門,內裏一扇華麗的國色天香牡丹錦繡屏風立在正中,隔開了其後與正門間的視線,紫檀木的雕花邊框色澤紅潤滑膩,有白色的煙霧從後麵嫋嫋升起。


    血止殺忍不住一聲噴笑出來,道,“竟是女兒閨房!”


    止天霆道,“司寇繪顏對著侄子寵溺至極,為了好好照顧他,將他搬到自己住所來了,自己睡在側室裏。”


    “嗬!”血止殺大踏步走進去,說了句,“好命的小子。”語氣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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