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沈雲如約,坐著老羅的馬車,前往北郊玉棲觀。


    當他們趕到山門時,白道長與李道長早已站在那裏迎接。


    “沈小友,別來無恙。”他們倆與沈雲見了禮。


    盡管事先從李道長那裏得知了沈雲的修為進展,但是看到本人時,白道長還是大吃一驚——前天,李道長回來與他分析,沈小哥可能是用了遮掩修為的法寶。他聽到,也好奇不已。這不,一照麵,他便暗中動用了迷妄之眼。結果,他並沒有在沈雲的身上發現法寶引起的靈力波動。


    以前,因為傷及根本,修為大打折扣,連帶著迷妄之眼也受到了極大的限製。但是,閉關近一年後,他的傷好了七成,修為也鞏固在化形一層。迷妄之眼恢複得更好,已然恢複至他受傷之前的水平。


    除非是仙寶,不然的話,都難逃他的這雙利眼。


    所以,他敢肯定,沈雲眼下的修為境界是真的。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吃驚,沈雲竟然隻有先天境初期的修為。


    前兩天,聽李師弟說,沈雲住的那一帶布了小五行陣。並且,那陣還不小,足足覆蓋了三條街。是以,他以為沈雲少說也是煉氣中期的修為。因為隻有煉氣中期的修士才能布陣。


    想到這裏,他不由眨了眨眼睛,生平頭一次懷疑自己的迷妄之眼——不會是看錯了吧……


    一旁,李道長笑盈盈的指著老羅手裏提著的那隻蒙了藍布的大竹籃:“羅施主,又帶了豌豆黃過來敬神上香?”


    “是的呢。”老羅靦腆的笑了笑,“玉棲觀靈驗得很。我去看許的願,全實現了。今天特意過來還願。”


    李道長連聲道“好”,樂嗬嗬的招呼道:“羅施主,請隨貧道來。”


    “有勞道長。”老羅得到沈雲的許可後,提著大竹籃,跟著李道長進了山門。


    待兩人走出了四步遠,白道長收回目光,笑著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沈小友,請。”


    “請。”


    兩人並肩而行,邊走邊聊。


    “沈小友莫要見怪,我冒味的問一句,聽師弟回來說,您在府上周邊布設了法陣。是您自己布設的嗎?”白道長還是相信自己的破妄之眼,沒有看錯。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小五行陣是沈雲請人布設的。隻是,他活了千把年,見識了不少怪事,知道凡事都可能有例外。糾結之後,他索性直接問出來。事關破妄之眼的可信度,他沒法忽略。


    本來,以他的修為,完全可以在沈雲麵前稱一聲“本座”,不過,沈雲本來於他有大恩,更重要的是,小家夥越來越合他的眼緣,他是真心想交這個忘年交。故而,直接稱“我”。


    對於白道長的疑問,沈雲早有心理準備。惡補了大量的修真知識之後,他知道,小五行陣隻不過是一個中階法陣。築基中期境以上的修士都能憑著一雙肉眼看出它的存在。而白道長是化成了人形的白果樹精,也就是一隻化形老妖。其戰力比人類修士裏的尋常元嬰大能更強悍。李道長與他以師兄弟相稱,十之八九是侍從之類的親信。化形老妖身邊最得力的親信,怎麽可能連築基中期境的修為都沒有呢。故而,前兩天,李道長上門送平安符。他就知道小五行陣絕對瞞不住。


    當然,他也知道,隻有煉氣中期境以上的修士才具備布陣、煉器、畫符的能力。不過,這裏頭並不包括青木門的傳人。在青木門裏,隻要體內凝結出真氣,就能畫符、布陣、煉器。對此,祖師在一枚玉簡裏特意解釋過,全是因為練了《飛花越柳》的緣故。


    晉階化虛境之後,她便創下了《飛花越柳》。然而,直到天神宗覆滅,也未能最終成招。逃出天神宗後,她丹田被毀,靈力用一點就少一點。再加之,當時仙庭對天神宗的殘餘勢力斬盡殺絕。她根本就不可能收到有靈根的傳人。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突生奇想,結合凡俗武功,大改《飛花越柳》。曆經三年多,終於成招。


    也就是說,《飛花越柳》是凡人也能修練的修真絕學。


    青木門的秘密,白道長不可能知道。但他特意問他是否是自己布的陣,絕對是另有深意。


    他是看出了我的修為境界反常嗎?


    沈雲其實很想跟這隻化形老妖請教一下自己身上的反常之處。但心念一轉,還是決定罷了。祖師在玉簡裏反複提到,人心險惡,不可事事對人言。更何況,白道長非我同類。


    “道長何出此問?”他挑眉反問道。


    小家夥還是防著我呢。不過,這才叫“人之常情”。白道長輕笑:“覺得奇怪而已。我觀沈小友應該是先天境的修為。通常來說,還布不了法陣。這次出關,我發現城裏多了一個仙門的直屬衙門。所以,尋思著,是不是仙門裏邊的人幫了沈小友一個忙。“說到這裏,他輕哼一聲,“仙門行事,可以說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他也是好意。之前,聽李師弟說過玉周山坊市之行,覺得小家夥的修真知識少得可憐,不象是仙門的正經弟子,十之八九是外門記名或者雜役弟子之類的。而小家夥又有點歪才,難免入了仙門一些人的法眼。他有意提點兩句。


    沈雲聽到耳朵裏,心道:原來是擔心我把仙門裏的人引到這裏來了。


    在玉簡裏,他知道,修真者喜歡收靈寵。白道長身為高階妖修,必定非常反感之。


    “哦,白道長盡管放心。我不是仙門裏的人,與他們與往來不多。”沈雲答道。


    老子是仙門的守護獸,在仙門是合法合理的存在,何須擔心被你賣給仙門?你小子答非所問呢。白道長隻好再次發問:”你真的能布陣?“


    沈雲見糊弄不過,點頭答道:“隻會布我師門傳下來的法陣。”


    “你的師門?”白道長更加奇怪,“你剛才不是說,你不是仙門弟子嗎?”仙門擴張至今天,不是仙門弟子的修士,隻可能是那些為數不多的散修。而有師門的人,怎麽可能還是散修呢?


    “哦,我的師門很多年前被逐了出來。”沈雲含糊的答道。


    白道長頓住身形,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自天神宗覆滅後,仙門行事越來越霸道。兩百多年來,被長老會抹掉的小門小派少說也有數十個。還有更多的仙門弟子被仙門流放到凡俗界,淪為散修。這裏頭有人在凡俗界自立門派,也完全說得過去。


    能夠自立門戶的,都是不尋常之人。他們做出超乎尋常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事關人家的師門秘密,白道長沒有再細問。恰好偏殿到了,他伸手請道:“沈小友遠道而來,先進屋喝杯熱茶。”欠下小家夥一份大因果,他一直在想著,光是幫小家夥尋找失散多年的姐姐怕是還不上。該怎麽還呢?聽了這段往事,他心裏大致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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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謝書友亭亭意柳的平安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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