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牧原的講述,猶若鄰的表情越發顯得濃重了,他側臉看向了妻子,豫若川微微地搖搖頭,她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江湖上有一具白猿血僵,這事情聽起來就是無比的蹊蹺。


    “這白猿血僵似乎還欠一些火候,甚至剛剛成形不久!猶若川說道,“血僵煉化的越久,其體形就越趨向於魃!而魃的體態也是身形枯幹,前肢略長,遠遠看去有三分猴子的特征!”


    豫若川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意思卻表達清楚了,她是懷疑牧原看走眼了。


    “不會錯的!”牧原肯定地說,“我和那隻白猿不是第一次碰麵了,算上今晚已經是第二次了,而且它和我幾乎是麵貼麵了!”


    猶若鄰幾人又陷入了沉思,搜腸刮肚地想著這隻白猿的出處,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有半點的頭緒。這倒並不是三人的見識短,而是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當年的江湖了,眾多的門派不是隱匿就是敗落,各種技能不是失傳就是埋沒,即使為數不多的有真才實能的門派,也大多隱去了鋒芒。


    “師兄,今天店裏是什麽情況?”


    “也沒什麽!”敦若樸說,“師兄和師姐才到陪都,就帶上店裏的夥計們一起出去吃了頓飯,晚飯後,快到古玩市場的時候報耳靈童突然有了反應!我就急急地趕了回來,發現門窗的確是有人動過,不過店裏卻是什麽都丟!”


    江湖上有兩種神秘的隱術,一為耳報神,一為青眼咒,這兩種秘法有點類似於神話故事裏的順風耳和千裏眼,隻是沒有那麽大的神通。


    在剛剛夭折的小孩墳墓上種下槐樹,每夜子時拜祭,到樹木成型時擇吉日砍伐,削成小兒形狀的樣子開光敬奉,便可通靈性。將這一木人放到特定的位子,然後開壇做法,此小人便能將所見悉數稟報,這就是耳報神,也叫報耳靈童。青光眼與此類似,不過不是聽音,而是假靈童的雙目進行窺探。


    牧原猜想,以蔡合這一門嚴厲的門規,斷然是不會用以上這些傳說中的邪門異術的,想必是有什麽其它的竅門。忽然,牧原想起了掛在門口左右的燈籠和鈴鐺,他又看了看案桌上的那麵古鏡,立刻就明白了,想必這就是敦若樸口中的耳報神和青眼咒吧。這幾樣東西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些超市裏就有似於的電子設備,客人進門的時候就會響鈴,超市的四角上也裝有監視設備,以此起到防盜的目的。


    不過這陽間和鬼市之間顯然是不能拉條電線來裝監視器的,於是那些奇人異士就琢磨出這麽一套法門。


    “哼,沒想到大師伯的門下居然也出了雞鳴狗盜之輩!”豫若川不冷不熱地譏諷了一句。


    “未必是靜河,很可能是請的外門的高手!”猶若鄰為人比較厚道,就幫著圓了一句,“現在還沒到關鍵的時候,想必他們也不想撕破了臉,否則就很難有挽回的餘地了!”


    還沒到關鍵的時候嗎?牧原想著,估計這剩下的時日也不多了吧!


    “師兄,你這次來陪都是暫住呢,還是準備長居啊!”


    “可能要住上幾個月吧!”猶若鄰說,“陪都這邊有一塊地要競拍,我先過來打探打探,如果沒什麽問題,集團就打算拿下來!”


    所謂的打探打探無非就是看看風水,至於商業的籌劃和風險自然有專業人員去進行評估,猶若鄰此番興師動眾地提前過來,看來李氏集團對這塊土地已經是下了勢在必得的決心了。


    “也好!”牧原笑了笑,“我剛買了套宅子,這幾天有點不太平,正好請師兄過去幫我看看!”


    這話一出口,其他三人就全都投來驚詫的目光,那眼神不光是震驚,更多的還是不解。


    “怎麽了?”牧原奇怪地問。


    “你的宅子還能鬧鬼?”豫若川說,“不會是你買了一房子,得意忘形之下折騰得太厲害了吧,不然人家躲你這個煞星還來不及呢,哪會主動上門找麻煩啊!”


    “什麽意思?”


    “師伯還沒告訴你?”敦若樸問。


    “告訴我什麽?”


    “牧原,難道你就沒有發覺嗎?”猶若鄰笑著說,“你天生一雙黑瞳,能夠夜視一切邪魔妖祟,但是從小到大,你又見過幾個孤魂野鬼呢?”


    牧原想了想,的確,從小到大他知道的靈異事件幾乎都是耳聞,親眼見過的鬼魂用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一個孫婆婆,一個嬰靈,守衛和仇路,還有一個就是爽靈出竅的瑤瑤了,剩下的都是殘影印記,那根本就算不上是鬼魂。


    “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啊!”牧原說,“遊蕩在世間的鬼魂本來不多啊!”


    “屁話!”豫若川說道,“巫漢神婆到處都是,風水先生更是數不勝數,如果這世間真那麽太平的話,我們這些人吃什麽!”


    “這……”


    “牧原,你天生四魂七魄、陰陽雙魂同體,傳說中這樣的人是行走在陽間的陰曹司!”猶若鄰不無羨慕地說,“所謂行走,就是不拘於一城一池,所到一處,就可掌判遊蕩於陽間的孤魂野鬼的生死,行刑司之權,握刑判之杖!想一下,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你麵前現身啊,躲都躲不及呢!”


    “鍾馗?”這是牧原瞬間想起的一個名字。


    “哈哈,你小子倒是挺敢想的啊!”屋外響起一個聲音,“我看是你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顧好吧!”


    門口的醒魂鈴響起一串的清脆聲,隨著燈籠火苗的跳動,丹羽從外麵跑了進來,它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人,正是南玄北易、談笑生和含坼地。剛進院門,牧原就不見了丹羽的影子,還以為它四下裏跑去玩了呢,卻沒想到它居然把自己的四位長輩給帶了回來。


    “三位老師,談伯!”牧原急忙起身,向屋門口迎了幾步。


    猶若鄰夫婦和敦若樸也立刻起身給四位長輩見禮,然後將幾人讓到茶集旁,這書房裏雖然寬敞,不過一下子進來這麽多人,也顯得有些擁擠了。


    “師父,你們怎麽來的啊?”


    “鬼門剛剛搭建好,我們幾個老家夥一時心急,就想讓無理帶我們出來走動走動,正好撞到這個小家夥在偷吃別人的祭品,於是就跟了過來!”


    牧原低頭一看,就見丹羽的嘴巴裏叼著一個東西,好像是一個雞大腿,它一身的酒氣,走起來都有點打晃,想估計是連人家上供的酒水也偷喝了不少。


    “咦!”豫若川驚奇地叫了一聲,走到丹羽身邊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半天,“這小家夥好像是真身啊!”


    “沒錯!”猶若鄰點點頭,“上次在榕城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它陪同牧原前往鬼門的時候,就是真身遁入的,不然也無法偷吃這裏的祭品了!”


    祭品是專門供給往生者享用的,乃是精氣的一種,就是所謂的“宇”的一種載體,活人和離體後的魂魄都是不能享用的,否則會引發邪氣入體,輕則腹瀉,重則臥床,甚至會危害到性命。活人遇到鬼魂進食祭品,即使可以看到鬼魂,卻也無法看清祭品,隻能看到那是一團黑乎乎的如同泥巴的東西,這就是“鬼吃泥”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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