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空逐漸泛起了魚肚白,遙遙便望見一片連綿起伏的城郭出現在眼前,街上行人稀疏,身影如豆,杭州城到了!


    喬辰安依然站在船首,見此情景眼中也流露出幾分期待之意,感受著晨風拂麵,呼吸著沒有絲毫汙染的清新空氣,他真有大喊一聲“杭州,我來了!”的衝動。


    但想想船艙裏熟睡的眾人,街上來往的行人,他還是打消了這個打算,要是剛一來杭州就因為這個被人當成傻子的話可就糗大了!


    咚的一聲輕響。


    卻是大船靠上了岸,水手落錨,錢多多的身影出現在甲板上,身邊還跟著一名身材妖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媚意十足。


    喬辰安笑道:“有如此佳人相伴,錢兄倒是好福氣!”


    錢多多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樂道:“喬兄,我知道你誌向遠大,將來必是人上之人,可你這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該找個小娘子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此中之道,嘿嘿……當真快活似神仙!”


    一邊說著還衝他拋了個男人都懂的眼神,扭頭在身側女子的紅唇上親了一口,那女子頓時麵色大紅,嬌喘著在他身上扭來扭去,當真風騷的緊。


    古人普遍婚娶較早,少女十三四歲便已經有出閣的了,男子十五六歲便可成家,像喬辰安這種已經年滿十八,卻還是單身狗的人確實不多。


    聽到錢多多的浪蕩話語,再加上他身邊女子的舉動,喬辰安身側的伍秋月臉色已是大紅,不由輕啐了一口,卻偷偷將視線移向身邊的喬辰安,似乎是想看他會如何回答。


    喬辰安並未注意到身側之人的變化,聞言笑道:“胸中抱負未籌,怎敢埋首溫柔鄉中?”心中不由浮現一人的影子。


    錢多多也知道喬辰安不好此道,說多了恐惹人生厭,貌似不經意道:“想我錢家立足錢塘已有數百年之久,世代行商,才積攢下如今這份家業,可卻在幾年的時間裏就被林家超了過去,喬兄可知這是為什麽?”


    說到這裏,神色已不複早先的輕挑,而是變得凝重起來。


    錢多多說的事不算什麽秘密,喬辰安早就有所耳聞,此時聽他主動提起,心中也不由多了幾分疑惑,照理說錢家在錢塘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商業霸主的地位應該難以動搖才對,卻在短短時間裏就被林家壓倒,實在奇怪的很。


    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他卻是打死也不信。


    錢多多也並未指望他能回答出來,主動解釋道:“原因就是這林家表麵上做的是布匹,酒業等生意,實際上這些產業隻不過是他們用來迷惑外人的罷了!他們真正的生意是——販鹽!”


    喬辰安聞言一驚,下意識道:“走私鹽?!”


    “沒錯!就是私鹽!”


    錢多多雙眼微眯,身上多了幾分煞氣,顯然身為錢家的繼承人,他身上早已養成了一種行走商場的大勢,隻不過平常在外人麵前從不表露出來罷了。


    喬辰安不由陷入沉思,曆朝曆代,鹽貨生意一直都是把持在官家手裏,大夏朝也不例外,原因便是這門生意的利潤太大了!


    大到難以想象!


    試問,一國上下,有多少人口,而哪家哪戶不需要鹽?積少成多,單是一天的鹽耗量便高的難以想象,而由於官鹽的壟斷,價格更是居高不下,其中利潤幾何,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


    記得後世曾有一位偉人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便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絞死的危險!”


    可見利益對商人的誘惑之大,而鹽貨生意的利潤又何止三倍,林家敢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做這門生意也情有可原。


    且如果事情隻是這麽簡單的話,錢家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番地步。


    林家販賣私鹽,類似錢家的本地大商肯定不會坐視不理,說不定早便是告到了官府那裏,可這麽多年來林家非但沒事,生意還越做越大,其中原因,便十分耐人尋味了。


    心念至此,喬辰安忽然道:“林家上麵有人?”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層原因了。


    錢多多聽到他的話後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快便想通了其中關係,緊接著才大笑道:“不愧是遠近聞名的喬大才子,小弟實在是佩服!喬兄你想的不錯,正是這個原因。”


    “小弟我雖然是錢家的繼承人,在外人看起來或許來風光無比,但卻苦惱的很啊!說不定哪天手裏的家業便是被林家給吞並了!”


    喬辰安聽到這裏,眼神微微閃爍,笑道:“可惜我隻是一介書生,吟詩作對還行,商場上的事卻是無能為力了!”


    “哈哈,瞧我,平白無故說這些做什麽,掃了喬兄雅興,當真是該罰!”


    ……


    錢多多離去之後,喬辰安臉上的笑意才逐漸消失,都說商場,官場之人心思深重,他今天才算是真正的體會到,錢多多這看似無心的一番話卻正是有心說給自己聽的。


    自己不過是一介書生,就算有幾分文才又如何,根本不值得錢多多這般客氣的結交,更別提主動設宴相邀了。歸根結底對方到底是個商人,而但凡商人便看重一個‘利’字。


    而他身上唯一能被對方看重的地方或許便是他自身的潛力,萬一他將來順利進入官場,平步青雲,今日的交情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可能錢多多有真心同他結交的意思,但其中也必定夾雜著商業利益上的考慮。


    喬辰安不得不感歎對方思慮之深。


    而他最後的那番回答也是模棱兩可,並未主動表明什麽,算是為雙方留下了不小的餘地。對於這一點兩人全都心知肚明,是以錢多多才會十分明智地選擇結束這個話題。


    他雖然對林飛不喜,心中更傾向於錢多多一方,但也不會立刻表明立場,林家背後牽扯之深,這趟渾水目前是萬萬淌不得的。


    明白此間糾纏之後,喬辰安才暫時將之拋於腦後,轉過頭去卻見到身側的伍秋月臉色發紅,不由問道:“你怎麽了?臉怎麽這麽紅?”


    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天空,見到太陽還未探出頭來,這才放心不少。


    伍秋月聞言道:“那個錢多多不是好人,若是……若是教壞了公子,我定要狠狠的教訓他!”


    “教壞了我?!”


    喬辰安訝異道,隨即才想起兩人之前的對話,不由促狹地看向伍秋月,打趣道:“你倒說說怎麽個教壞法?”


    “就是……公子你……”


    伍秋月話說到一半才發現中了喬辰安的圈套,頓時霞染雙頰,美眸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小聲道:“天亮了,公子,我該回去了!”


    說罷也不等喬辰安回話便化作一陣嫋嫋青煙回到他腰間的槐木牌當中。


    喬辰安自討了個沒趣,也不尷尬,餓了一個晚上的肚子這時候倒是咕咕叫了起來,輕笑道:“吃早飯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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