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


    紅紫萬千披錦繡,尚勞點綴賀花神。——蔡雲


    狸貓病愈後的第二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朝節”,這“二月十五花朝節”與“正月十五元宵節”、“八月十五中秋節”並列的三個“月半”佳節,其中花朝節最為隆重,香澤國上下對其重視程度不亞於我們對於春節的重視。


    正是早春時節,乍暖還寒。論節氣,大約在“驚蟄”到“春分”之間。此時春回大地,萬物複蘇,相傳是百花之神“顏夷”的生日,草木萌青,百花或含苞或吐綻或盛開。香澤國裏素來以花為尊,這天,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要祭百花以求庇佑。也正因為這個節日的存在,讓我覺得香澤國是個浪漫而又可愛的國家。


    一大清早,皇上便率一幹皇族子弟至花神廟給花神上香,舉行祀奉禮。


    之後,宮中皇妃公主等女眷便在皇後的帶領下采集百花,和米一起搗碎,蒸製成糕,用花糕來賞賜群臣。這種糕有著花瓣的馥鬱和穀物的芬芳,又出自國中最高貴的女子之手,宮廷百官都以得到此花糕為榮。


    在民間,若是文人雅士則邀三五知己,賞花之餘,飲酒作樂,互相唱和,高吟竟日,花朝節前後構成遊春撲蝶的高潮。有詩雲:“千裏仙鄉變醉鄉,參差城闕掩斜陽。雕鞍繡轡爭門入,帶得紅塵撲鼻香”;若是普通農家百姓則種花挑菜、曬種祈豐。花朝吉日,正值芳菲醞釀之際,家家攤曬各類種子,據說要湊其“百樣種子”,以祈豐收。


    女子這日不佩戴除鮮花以外的任何飾物,雲鬢簪花,身著銀花或金銀粉繪花的薄紗羅製作的留仙裙,流連於花叢中,美不勝收。當然,對於我這個花粉過敏患者來說,無疑是一個受難日。此等重要的皇宮慶典太子妃是無論如何不能缺席的,一早起來我便如臨大敵,要喝上三大碗方師爺配的特效藥才能勉強抗過這一日的鮮花炸彈折磨。


    到了夜裏,才是皇宮舉行慶典的高潮時分。皇上皇後偕同左、右丞相以及皇族親胄在皇宮中最大的禦花園“顏夷園”中攬月賞花,之後擺酒於園中“醉薇亭”。香澤國是花的故鄉,更是詩的國度,花與詩,就如同焰與燈,這日所有遊園之人均要繪香花、作花詩。


    再過半個時辰慶典便要開始,看著鏡中打扮妥當的人,不禁一陣恍惚——冰肌瑩徹、細潤如脂,眼瞳清亮卻蒸迷離霧氣,右眼尾懸著一顆墨痣,搖搖欲墜如一滴剛剛溢出的淚珠,水潤飽滿的紅唇微微上翹,蟬髻翩翻、雲英紫裙,衣帶坐時縈纖草,裙裾行即掃落梅。


    不知不覺,我已馬上就要十四了。古人發育得比較早,再加上我能吃能睡,頗具女人獨特誘惑力的曼妙身材現已展露無遺,加上這張引人犯罪的臉,確實有點那個什麽。都說男人是感官動物,狸貓天天和我同榻而眠,長此以往難保他能控製得住,想起他前幾天對我的行為,不禁心下有些忐忑,幸好現在暫時還有皇上聖旨裏“待太子妃及笄之日圓房”這句話作保,不然,我肯定早就被狸貓吃得屍骨無存。


    “雲兒在想什麽呢?父皇已召我們去顏夷園了。”突然看見腦子裏的人出現在鏡子裏著實嚇了我一大跳,狸貓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在我身後,穿著與我同色的紫錦緞袍,不同的是少了平日的蟠龍紋,今日繡的是昭示皇家富貴的牡丹,身段修長挺拔,毓秀鍾靈,此刻正扶著我的雙肩俯身貼在我耳邊低語。


    “哦,好。妾身這便與殿下同去。”我急急欲站起身借此躲開狸貓的身體接觸,那日之後我對於狸貓的碰觸都十分敏感,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的“本能”給引出來。


    “你呀~就是迷糊。”狸貓將我重新按坐下,變戲法般從衣襟內掏出一串用十幾朵茉莉聯結而成的項鏈輕輕套在我的頸項上,又分別在我的手腕戴上同樣的茉莉手鏈,最後掏出三朵白色的茉莉簪在我的發髻一側。清雅的茉莉花香縈繞在鼻翼間,我下意識地伸手輕撫花瓣,發現竟還帶著幾滴水珠,嬌小動人。


    唇上微涼軟潤的觸感一下將我心神喚回,狸貓的麵龐放大在眼前,趁我還未回神之際覆上雙唇,我伸手將他推開卻反被他擒了手腕圈在胸前,我扭動著不知所措,他卻仿佛很享受,不緊不慢地細細用舌尖描繪我的唇形,反複幾遍後才微啟雙唇將我顫抖的嘴唇含住,輕輕吮吸舔舐,不深入,隻如品紅酒般淺斟慢酌。我的腦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頃刻間被盡數奪去,待恢複時刻,狸貓已從我的唇上撤退,圈著我的腰滿意地看著我的失神,那緊鎖著我的媚眼,就像某種危險的貓科動物盯著爪下不得動彈的獵物一樣興奮得意。一邊哀悼自己被狸貓奪去的第二個吻,我一邊憤慨地掙脫轉身,不理會狸貓埋頭便往顏夷園急急行去。身後狸貓得逞的笑聲撒了一路。


    由於狸貓的不軌舉動,我們到顏夷園時所有人已到齊,幸好皇上心情很好的樣子並未怪罪,隻是皇後投來了些許不讚同的眼光。月華初上,輕紗一般籠住園中百花,如夢似幻,比起陽光下盡情綻放的爭妍鬥豔更添了幾分含蓄的飄雅意境,亭內懸著琉璃宮燈,燭火在燈中隱約輕擺,身姿婀娜。無邊夜色中,卻有一道皎白身姿比月色更吸引人的視線,雲思儒俯身向我和狸貓行禮,破碎的目光卻落在我略微紅腫的唇畔,片刻沉痛複雜的糾結後,隻餘落寞的空洞,凋零的傷意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仿若被扼住喉嚨般不能呼吸,我沉沉地望著眼前的他,直到狸貓攥緊我的手心黑著臉將我帶至座位,我才僵硬地回神。


    一抬頭,卻又對上招財貓似笑非笑的眼,見我看他,笑得那個叫隱晦,嘴角翹得那個叫曖昧,真是欠揍!上次就因為他的挑撥害我差點被狸貓給吞了。


    一聲輕咳傳來,右側的皇後抿著嘴,餘光則是細細打量我、狸貓和招財貓三個人,而亭內的其餘肇家貓和皇妃們仿佛也在揣摩著我們,我先是有些莫名,後來突然想起他們定是想確認前一陣子關於我和招財貓的流言蜚語。為了不落人口舌,我趕忙收回本想送給招財貓的白眼,斂眉靜坐。但周圍的視線仍是不放過我,一道道仿佛要將我射穿。現在我深刻理解了英語裏為什麽“下暴雨”要用“itrainscatsanddogs”來形容,真是非常貼切,就在我快要被左右cats的眼神給砸死的時候,宮女們魚貫入亭奉上墨露酒給我解了圍。


    大家的注意力總算轉移到酒上麵,一時觥籌交錯,笑語連連。不過我卻有些納悶,往年花朝節宮內的夜間慶典屬於皇族聚會性質,大臣隻邀請左、右丞相,為何今日有小白在列。


    “哀家聽聞雲相大公子丹青妙筆,花鳥畫更是出神入化,屬我香澤國一絕,今日得幸請得國舅來,不如今日繪花便由國舅提筆起頭,皇上以為如何?”皇後微笑著徐徐道來,眼睛卻是望了一眼八公主玉靈的方向,促狹溺愛。而後者則是害羞地低下了頭。我恍然頓悟,定是這玉靈跟皇後說了什麽,皇後才把小白請了來,那仿佛評價未來女婿的目光讓我心裏又驚又悶。


    “皇後主意甚好。就這麽定了。”皇上點頭首肯了皇後的建議。


    “謝皇後誇讚,思儒遵旨。”小白撩起紗袖,不疾不徐地走到亭外早已布置妥當的案幾開始作畫,筆上雖不停,心思卻仿佛不在其中,眉攏輕愁,眼神飄忽。不知何時起,看著他總讓我想起戴望舒筆下的丁香花,帶著憂鬱的顏色,沉靜的芬芳,惆悵似春雨,彷徨地優雅著……月光仿佛也偏愛這丁香般的少年,靜靜地流淌在他的周身,蒙上一層靜謐傷感的光輝。


    “雲兒在看什麽?”狸貓的聲音陰惻惻地在耳邊響起,鬼魅般嚇得我不輕。


    “嗬嗬…沒什麽…沒看什麽,妾身就是覺得那園中的菊花真好看。真黃,真大。”語無倫次地胡說了一通。


    按照宮裏往年花朝節的規矩,每個人須繪一幅花景圖,畫好後還須題詞,字數不限,格律也不限,可以是一句詩也可以是一句話,隻要應景便可。


    眼看小白作好畫正思索題詞,卻有人出聲製止,“國舅且慢。”一看,是招財貓。不知道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又要做什麽。


    “父皇,兒臣以為年年作畫題詩無甚新意,不如今年變換一下。”


    “哦?皇兒有何好主意?不妨說來聽聽。”


    “兒臣覺得不若每人作好畫後先不題詞,將畫卷好放於畫筒內,全部人作好後,再每人隨意抽上一幅畫筒內畫好的畫題詞。不知父皇以為如何?”


    “嗯~~皇兒的建議有些新鮮妙趣,就按皇兒的意見。國舅且先不題詞。”皇上也覺得這個建議很有趣的樣子。


    小白回了亭中,玉靈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小白的一舉一動讓我很不舒服,卻不知小白的眼光若有似無隻停留在我的身上。


    接下來,所有人依次作好畫,由小太監卷好放於青瓷畫筒中遞了上來,首先由皇上選,皇上隨便選了一幅,展開看向右下角題名,是爹爹畫的紫藤花。皇上思考了片刻,題上“藤架數重香霧合,花光一片紫雲堆。”


    “皇上真是妙筆生花。臣等自歎弗如啊!”皇上筆還未放下,那右相潘行業就趕忙阿諛拍馬,真真一副和紳嘴臉。


    之後,皇後抽到了小藍貓畫的蔦蘿,題了兩句“曲欄小院添花障,細葉柔藤繞竹籬。”。


    狸貓抽到我畫的玉簪花,一看是我的落款,朝我淺笑回眸,桃花目點點盛開,那眼神分明在說:“緣分哪!~”我被惡心到了,回瞪了他一眼。


    “太子哥哥和太子妃的感情真是好呢!”玉靈看著我們兩個,嬉笑著朝我擠眉弄眼。我昏,敢情她把我殺人的眼神誤會成和狸貓的眉目傳情了。小白臉色黯了黯,招財貓笑得有些嘲諷,狸貓笑得仿若山花綻放,“莫非我們靈兒羨慕了,趕明兒讓父皇給靈兒指一個如意郎君可好?”說完意有所指地看向小白。我隻覺得臉上血色退去,顧不得玉靈對狸貓的嗔怪撒嬌,直覺地盯著小白,小白卻仿佛沒有聽到他二人對話一般,微低著頭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爹爹依舊是一副清淡自如之態,皇上神色不明,皇後看爹爹和皇上都沒有接話也不便發言。狸貓大筆一揮,在我的畫上題上:“玉葩夜靜清馨遠,簪葉風寒翠色濃。”


    輪到我抽了,我看了看那一卷卷畫,雖說卷著看不清,但因為古人用宣紙作畫,那墨色丹青總是會滲過紙張透出個大概來。在一堆繁複的顏色中,一幅幹淨似不著墨色的畫卷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毫不猶豫地抽了出來,展開一看,卻傻了眼——整張空白宣紙幹幹淨淨,除了右下角題著“玉靜”兩個字,其它什麽都沒有畫。看向招財貓,招財貓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選我這幅畫的樣子,頗為得意,看來他今天是早就盤算著給我出這個難題了。亭內其餘人一下都來了興致,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到我身上,等著看我如何下台。


    我恨得咬牙切齒,發誓從明天起開始專心研究貓肉的180種烹飪辦法。


    “如今正值百花盛開之際,欣欣向榮、萬物複蘇。卻不知王爺為何作此傷春落寞之畫?本宮以為不甚吉利。”我抬眼覷向招財貓,順便表達了我的不屑——一隻貓想和人鬥,門兒都沒有!


    “太子妃此話怎講?”招財貓還未發言,皇後的好奇心卻已被勾起,忍不住搶先發問。招財貓、皇上顯然也是興趣盎然。狸貓、小白和爹爹則是一副深信什麽都難不倒我的樣子,其餘諸人估計等著我出醜。


    我笑了笑,揮毫寫下:“花自飄零水自流。”


    “回母後,王爺這畫中花飄了、水流了,隻餘滿目空泛淒涼之白,這不正是花敗傷春之畫嗎?”話畢,亭中人都頗覺有理地點了點頭。小白看著我笑得特哲學,我回了他一個狡狤的眨眼,狸貓一旁捏了捏我的手。


    “太子妃才思敏捷,老臣曾聽聞太子妃擅音律,曲也甚是精妙,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請太子妃應此畫唱上一曲呢?”那潘行業估計是看我答得有理,很不甘願,一定要看到我出醜。讓我唱曲可能是想報當年梨園其子潘毅越被我羞辱之事,不過讓太子妃獻曲也未免囂太張了些,果然是粗人無腦,欠思考,得罪我事小,但是他也不想想今天為難我就等於不給狸貓和爹爹麵子,不給皇家顏麵,以後怎麽死的還不知道。


    狸貓臉色一沉,正要說什麽,我一抬手製止了他,“嗬嗬,謝右相誇讚。本宮今天就獻醜了。”我心裏不屑地哼了一下。


    拾起桌上的玉箸輕擊酒杯,我不緊不慢地淡淡唱起黛玉的《葬花吟》: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


    明年花發雖可啄,


    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


    ……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尺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杯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莫教汙淖陷渠溝。


    ……


    唱罷擱箸,環顧四周,卻是鴉雀無聲,顯然還沉浸在曲調之中,麵露淒涼悲色。皇後最先回過神來,執了我的手,“我兒好才華,出口成曲,句句成章。不過,哀家竊以為這‘質本潔來還潔去’最是好句。”


    “臣媳謝母後誇獎,母後之話定當銘記於心。”果真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話正好安了皇後的心,讓她知道我決計不會與招財貓有什麽不明不白的關係。狸貓聽後激動地握住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星光閃爍,看來他也認為這句歌詞是我對他忠貞的表白。


    “此曲甚好,詩句也妙,隻是太過悲涼了。”皇上輕蹙眉頭,古人呀,就是迷信。


    “父皇所言極是。臣媳欠思量了。”我再次執筆重新題了一句:“花開花落春常在。”


    “好一句‘春常在’!峰回路轉,太子妃妙筆。”老皇帝總算滿意地笑了。


    “臣媳獻醜了。”我欠了欠身。招財貓自始至終的玩味眼神此刻也露出了訝異欽佩之色,狸貓驕傲得不行,就像他自己寫的詩一樣,我又被周圍貓咪欽慕的眼光給淹沒了,其實我真的比較喜歡低調。


    題詩繼續進行。玉靈抽到了小白的畫,興奮地滿麵透出羞紅,少女情懷絲毫不加掩飾。小白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為所動。


    小白抽到的竟是那潘行業的畫,我探頭一看,畫的盡是橫斜的竹子,不禁心下好笑,這園中極目之處沒有半根竹子,這右相畫竹子肯定是為了附庸風雅顯示清高。


    小白不假思索,題上:“潘府竹苞春綠圖”。


    我捂著嘴險些笑出聲來,原來小白這樣溫和與世無爭的人也有這麽淘氣尖銳的時候,心裏快笑翻了,小白這可為我出了口惡氣。笑意盈盈地看向小白,小白也趁眾人不注意朝我眨了眨眼,難得看見小白露出這種俏皮的神色,我不禁有些失神……


    “這園中並無竹子,思儒以為右相大人畫的定是自家府上的竹園。祝願潘大人竹苞新茂、家門興盛。”小白振振有詞。


    “嗬嗬,謝國舅吉言。”那潘行業還傻乎乎地高興著。估計他日後知道小白“竹苞春綠”的實際意思不氣死才怪。“竹苞”拆開就是“個個草包”,那“春綠”就是“蠢驢”的諧音,連起來就是“潘府個個草包蠢驢”。可憐的潘行業,被拐著彎兒罵了還傻樂。


    狸貓和招財貓原先不甚在意的樣子,後來看我笑得古怪,估計也回味出來,這下也是恍悟般淺笑出聲。爹爹則是頗不讚同小白做法地瞪了小白一眼。皇上龍威難測,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來,其餘人可能也還沒反應過來。


    酒過幾巡後,進入了今天的最後一個重頭戲,總管太監尖著嗓子喊道:“秀女獻舞~~”


    片刻間,伴隨著引人遐思的裙裾摩擦悉嗦之聲,一群身著各色留仙宮裙的女子便娉婷立於廳階下,半透輕紗遮住眼睛以下的麵部,更添了朦朧嫵媚之感。這便是香澤國一年一度的皇室選妃,這些秀女是半年前從全國官宦世家適齡女子中選拔出來的候選之人,與清朝的選秀有些相似。對於這些秀女來說成敗就看花朝節這一晚的表現了,若能脫穎而出被皇上或者皇子看中,日後光宗耀祖好日子指日可待;若不幸沒被選上,則重新發落回家中或被賜婚予朝中臣子,自然比不得攀上皇室宗親。我對於這種類似於菜市場選白菜的做法向來頗不以為然,顯然是男權至上和封建君主製的集中體現,深鄙視之。不知道今天又有哪些倒黴的女孩子會掉進皇宮這個精致冰冷的牢籠。


    一曲舞罷,秀女們按次序輪番上來替皇上和皇子們斟酒,為了展現自己,幾秒鍾就可以完成的事情愣是擺盡各種妖嬈姿態,垂著眼角也能飛媚眼,看得我不禁唏噓讚歎,什麽時候我也學上一招半式不愁弄不到幾個美男圍著我轉。(作者:你還嫌圍著你的美男不夠多?人心不足蛇吞象。女豬:哪裏?美男在哪裏?為什麽我沒有帥哥追?仰天長歎~作者:神經粗也不是這種粗法的……)


    居然有人對著小白飛媚眼,好像還不止一個!皇室選秀居然對著外臣之子送菠菜,不知道脖子洗幹淨沒有。估計是今日男子都著花卉錦袍,沒有龍紋圖案,錯把小白當成皇子之一了。那菠菜送得那叫歡快,我生氣了,心下惡毒地腹誹:如果說把內褲穿在長褲外麵是超人,把內褲罩在頭上是蝙蝠俠,不知道這些把內褲遮在臉上的人應該叫什麽?(作者:太邪惡了!所以說嫉妒中的女人最恐怖。)


    不過下一秒我就笑了出來,小白明顯大腦裏缺少一個叫信號接收器的東西,兀自神遊在自己的沉思之中,不在服務區內,徒撩起一幹少女的春思。


    當然大部分人都奔著皇上去的,顯然皇上這個坐在上位的人大家還是不會弄錯的。也有不少人在狸貓麵前扭捏著斟酒,不過多半餘光瞄過坐在一邊的我之後,斟酒的手就開始略微顫抖顯得底氣有些不足。狸貓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時不時還眯著眼覷我一下,仿佛在跟我炫耀自己的受歡迎程度。


    招財貓那裏也是應接不暇,連年幼的小藍貓都有人敬酒。一時間女人的胭脂味飄蕩在亭間,說不出的曖昧風情,如果我是男子現在肯定也很是享受。


    最後,皇上選了一名秀女,皇後維持著端莊大方的表情也些微有一些裂痕。我揣測她心裏總歸是不好受的,隻一個晚上的功夫就憑空多出一個女子與自己分享本就不完整的丈夫,怎能不悵然。不過,對於狸貓,我倒希望他能多娶幾個回去,好分散他近期對我不正常的關注。


    招財貓也選了兩個秀女,我在心裏暗罵他色狼。小蘭蘭年紀小自然沒有這份心思。倒是狸貓一個都沒有選上,著實讓我失望。狸貓卻深情款款地看著我,一徑對我放電,估計那發電量就是秦山核電站見了也要自卑,輕聲在我耳邊道:“有雲兒足矣!”


    我瞪了他一眼,心下想:在我爹麵前你就裝去吧。一邊低聲說了一句:“殿下請注意節約國家電力資源!”


    狸貓愣在那裏,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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