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這東西還真是命中注定,要不是咱們著了道兒誤入死門,要不是石梁崩塌,咱們打死也不會想到,刺史老兒的藏寶窟竟然窩藏在這麽深的山洞下麵兒。”黑牛一邊感慨著,一邊晃動黃金樹。


    樹上的金桃如冰雹一般劈裏啪啦掉了下來,砸的我腦袋生疼。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我從無邊的喜悅中脫離出來,我忽然發現,這個益州刺史墓的設計似乎另藏玄機。


    我忙不迭的說到:“黑牛,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黑牛不理解我的意思,但是看我一臉嚴肅,知道我並非開玩笑,就像複讀機似的把剛剛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刺史墓,山洞,斷崖,藏寶窟……我忽然明白了,這個古墓的設計另藏玄機。


    從外部來看,益州刺史墓所在的山脈延綿起伏,飄忽隘顯,要形有形,要勢有勢,其在風水上算得上是一處上佳之壤,尤其山前還有一個龐大的水潭,水潭和山勢相應相佐,形成臥龍戲珠的極佳風水形態。


    但是,沒想到山的內部竟然有一個巨大的山洞,這山洞底部的藏寶窟也是地宮的一部分。此外,根據我們之前的推論,我們最終要找的有石棺有盜洞的墓室應該在山腰的位置,其位置應該高於有龍血樹和五柳詭棺的墓室,如此,整個地宮的走勢就成了一個“v”字形,這個“v”字的底端就是這塊散發著奇異磁場的隕石。


    如此一來,整個地宮就像一條逶迤的巨蟒,被死死的釘住了山中。


    我將這個推論和黑牛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黑牛手裏拿著金子,愣了一下,想了想問道:“也就是說,地宮的設計者李少君對益州刺史暗藏異心?這他娘的就有意思了。”


    我點了點頭,說到:“這個地宮看似氣勢恢宏,實則暗藏殺機,葬在這種斷龍形勢地宮裏的主兒,屍身不腐,怨氣難散,其後代必定暴斃而亡!”


    從地宮的風水設計來看,李少君和益州刺史之間應該有私仇,但是又礙於皇帝的命令,李少君不得不為益州刺史設計一個規格宏大,防盜設施高端的地宮。於是乎,這位西漢術數大家暗中在風水上做了手腳。


    “靠,照你這麽一說,這墓邪乎的很,咱們還是趕緊挑點兒值錢的東西撒丫子撤退得了,省得夜長夢多,到時候別有命發財,沒命消費……”黑牛說著趕忙打了自己嘴一下,覺得自己剛才的話不吉利,連著吐了三口唾液。


    高墨離已經連開了七口銅箱,每一口銅箱裏都盛著不一樣的禦賜之物,有陶器、五銖錢、馬蹄金……此時,他正在顧自開第八口銅箱。


    顧奕芯也已經把銅箱裏的玉器幾乎全部擺在了地上。那場景,有點像小販兒在潘家園擺的地攤,隻不過這裏的每一件玉器都是價值連城的絕世之品。


    黑牛看的眼都直了,不由分說的把背包裏的金桃往外扔了一些,交代道:“一會你得替我長長眼,咱專挑些值錢的冥器拿。嗨,早知道會遇到這麽多寶貝,咱們就應該多拿幾個蛇皮口袋。”


    我撇了一眼滿地的玉器,壓低聲音對黑牛說到:“顧奕芯在那裏,我不太好意思動手,一會兒你盡管自己挑就是。還有,那個撫膝母神玉傭是個絕品,你可以考慮把它帶出去。”


    說罷,我吹著口哨,若無其事的一屁股坐在沙堆裏,把鞋子脫下來準備倒裏麵的砂礫。忽然發現左腳腕處竟然有一個青紫色的手印,那手印不大,五指分明,抓握的方向從後往前。


    我腦門一陣冷汗,媽的,看來我剛才並非憑空摔到,而是被什麽東西真的扯了一把!


    我趕緊招呼黑牛,黑牛看著手印,一臉疑惑的問到:“嗯?會不會是咱們掉落斷崖時,小哥抓住你腳脖子留下的手印?不過,這手印有點小,倒像是女人的。”


    “靠!小哥抓的是我右腳踝!”我壓低聲音說著,也顧不上有沒有砂礫了,趕緊穿上鞋子,警惕的看著滿目璀璨之光的藏寶室。


    藏寶室裏一片平靜,這種平靜此時此刻顯得有些異常。


    黑牛趕緊把沉重的背包背到身上,順手抓起大黑鷹,招呼我一起往滿地的玉器走去。


    剛走了兩步,黑牛忽然停住了,瞪大眼睛望著前方。


    我趕緊看去,隻見那尊撫膝母神正在金沙上緩緩移動!所過之處留下一道淺淺的溝痕。


    四周空無一物,也沒有半點聲音,這個玉傭怎麽像活了一樣,竟然可以擅自移動?


    我用口型對黑牛說了一句“有鬼”。


    黑牛快速舉起大黑鷹,扣動扳機,鋼珠閃電般朝撫膝母神衝去,“嘭”的一聲,那個撫膝母神被鋼珠打了個七零八碎。


    幽綠的玉片灑落在金沙上,光影熠熠,美的妖異。


    顧奕芯和高墨離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了一下。


    “你……你們……這撫膝母神可是所有玉器中的珍品!”顧奕芯手拿玉牒,溫怒的斥責道:“其藝術價值和考古價值非同小可,你們怎麽可以這麽輕易的就把它打碎了!”


    “這寶貝兒打碎了,我比你還心疼!”黑牛說著,舉著大黑鷹警惕的看著沙堆。


    高墨離隻望了我們一眼,繼續開第八口銅箱的插鎖。


    我倆見四周再無異動,疾步走到盛放玉器的銅箱邊。


    黑牛趕緊把背包放到地上,快速小心的把玉器一件一件的往背包裏裝,一邊裝還一邊問我哪件值錢。


    我沒有搭理黑牛,把剛才的情況簡單的和顧奕芯說了一下,順便把這地宮的風水格局也和顧奕芯講了一下。


    顧奕芯聽後若有所思,把手裏的玉牒遞給我。說這玉牒是從箱底發現的,上有兩行字,可能對我們了解益州刺史有所幫助。


    玉牒是一塊長方形的羊脂白玉,有攤開的手掌大小。玉牒左右兩側各雕刻著一隻蒼勁的飛龍,龍爪朝內,中間刻著兩行篆字。


    我們四個人中隻有高墨離熟識篆書,我正準備喊他過來瞧瞧這玉牒上的內容。卻發現高墨離已經打開了第八口銅箱,從銅箱裏捧出一件黑色長袍,向我們走來。


    我心中納悶,他將銅箱一個個打開,難道隻是為了尋找這件黑袍?隨即又覺得有點說不通,他怎麽會知道這些銅箱中藏有黑袍呢?


    多想無益,我決定先弄清楚玉牒上的內容再說。


    “小哥,你看這玉牒上是什麽字?是不是和益州刺史有關?”說著,我把玉牒遞到高墨離麵前。


    高墨離看了看,一字一句的讀到:“賜金印玄袍,珍寶八箱,於滇王。”


    高墨離此言一出,我和黑牛、顧奕芯都愣住了。


    “於滇王?!難道這些銅箱是漢武帝禦賜給滇王的?這裏……這裏難道不是益州刺史墓?”顧奕芯一頭霧水的問道。


    玉牒在某種意義上相當於賞賜清單,這上麵所記述的賞賜內容和賞賜對象不會出現烏龍。


    我們原以為,藏寶室裏的這些銅箱是漢武帝賜給益州刺史的,沒想到玉牒上竟然說是賞賜給滇王的。難道我們所在的墓穴不是益州刺史墓?但是,九宮天門後麵的甬道裏有大量壁畫,那些壁畫上所畫的人物明明就是嗜好飲用鮮血的益州刺史。


    還有,康教授研究了大半輩子,他掌握著大量關於金飾牌和益州刺史墓的信息,他曾激動萬分的確定,我們所在的古墓就是益州刺史墓。


    禦賜給滇王的寶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到底是不是益州刺史墓呢?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牒,忽然發現了一個漏洞:八箱珍寶?但是這藏寶室的地麵上卻有九個銅箱!


    我來不及向眾人解釋,疾步走到尚未打開的第九個銅箱邊。俯身仔細觀察,發現那個銅箱和其它八個果然有所不同:其它八個銅箱雕有伏虎飛龍,而第九個銅箱的箱身上則雕有棕熊戰馬。


    九口銅箱看似一致,實則圖案有所差異,打開的八口銅箱是武帝賞賜給歸降王侯的,而第九口銅箱則是賞賜給本朝功臣的。


    我恍然大悟,對跟隨而來的黑牛、顧奕芯和高墨離說到:“這八箱珍寶是漢武帝賞賜給滇王的,但是被益州刺史據為己有,陪葬在了自己的墓室之中。”


    “確實如此。”高墨離托著黑袍開口說到。


    “金印玄袍”這玄袍莫非就是高墨離手中的黑袍?他難道早就知道這些銅箱是誰的,藏有何物?


    我盯著高墨離,詫異的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沒等高墨離回答,忽然,身旁的第九口銅箱中傳來咯咯的笑聲,那笑聲乍然而起,回蕩在空曠的藏寶室裏,聽得人頭皮發炸。


    “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必須先尋找出路!”高墨離說著,將烏亮的玄袍遞給我,提著三棱劍一副高度警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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