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漸漸多了,陳沐岩醒來時,天已經亮開,陰雨綿綿。


    床上的孟老呼吸聲強勁了許多,陳沐岩卻欣慰不起來,此次已盡了他和芸姐的最大努力,雖然孟老醒來後,身體必定會比昏倒之前好上一些,但也隻能在世上至多留上三五月了……


    除非,能找到典籍中曾記載的續命丹——陳沐岩心頭一震,丹不會煉,但是那些藥草可以按照中藥的製法熬成藥湯,孟老不是修者,那藥湯應足以治療孟老的病情了!隻是需用的藥草,不知能否找到……


    體內的真氣已幾近於無,而芸姐——之前,在最後的關鍵時刻,他已察覺到芸姐輸送來的最後一縷真氣仿若遊絲,停下運轉後,他把軟倒在背上的芸姐抱進懷裏,自己便睡過去了。


    陳沐岩把住芸姐的脈門一探,立時便如晴天霹靂——芸姐的真氣點滴無存,枯竭了……


    看著懷中昏睡的芸姐,他此時隻有心疼——這就是芸姐,從來不為她自己考慮,所有的一切都為了他……


    真氣枯竭的後果,輕則修為下降、需要許多時日的修煉才能補充,重則修為全失、或有損修煉的根基,更甚者還會累及性命……芸姐雖看來生命無虞,但她卻和別人不同——精神病是個世界性難題,以陳沐岩往日的修為也沒有辦法治愈,最後還是想到修煉到一定的境界或可自愈,而此次,卻不知會否有其他的傷害……


    ……


    五月十三日,周六。昨日上午,陳沐岩看著孟老將要醒來,便抱著陸依芸回了自家,而又過去了快三十個小時,女人依然昏睡著,沒有絲毫會醒過來的跡象。


    “又是被自己的命理克的麽?”心神一陣搖晃,陳沐岩知道,芸姐此番確是因為自己累及的,但修仙者對天道的因果循環的理解,自然和常人不同,而他也隱約明曉一絲……


    天,他是恨的!十八歲生日那夜,他就在想——天為什麽給了尚未成年的自己,成了孤兒的命運?沐雨和閆妍保護他被害,接著大伯和大伯母遇害,他更想不通那些——究竟是人為?還是天意?如果是天意,為什麽?


    老書中說:天不可違;上學時課本中說:人定勝天。


    前者,是敬畏;後者,是信念!


    而在天麵前,人的確是渺小的,雖說修仙者都自稱逆天爭命,但修仙者最忌憚、最恐懼的也正是老天……


    天的遙遠,注定了現在去想,無非是多了幾句毫無意義的口號!而修者雖是與天爭命,但往往又要遵循天道而行……


    如果真是上天讓自己來這裏——那陳沐岩的——


    他忽然一震——陳沐岩——自己,沐雨,閆妍?自己的姓加上沐雨和閆妍的名,讓自己帶著兩人的情意、兩人的一份執念活著?天意是這樣麽?


    湖底救了自己的空間,以及可能存在的通道;自己醒來的時候,正好是藍寺湖要開發的時候,芸姐得知消息找來了;準備開發藍寺湖的兩個公司,恰好都與自己有莫大的關係;剛好想到要在這裏作為宗門的根基之地……夕陽下,那看似平凡卻不普通的老奶奶……


    這是巧合麽?為什麽連姓名、時間、地點、人物都會那麽巧?


    “成大事者,當多聽、多看、多想,凡事謀定而後動!”這是陳沐岩在獨自麵對生活時,摘錄下的名人名言,並且他大多時候都是遵循此言而行。然而往日所為,與近日所做,大都是不得不為之……他從來未曾推卸過自己的責任,但命運使得他又不得不去深想——


    “如果有一日,真能站在天麵前,當討個公道!”


    正思忖間,忽然,一隊警察直奔著小院而來——


    “找我的?身份暴露了?”陳沐岩心頭一凜,神識再一探——沒有修煉者!他放下了擔心,如果是身份暴露,他不認為來的會是這些普通人。


    “嗵——”


    一隻大腳踹開了扉門,再一霎,幾把手槍便對準了他。


    對於黑洞洞的槍口,陳沐岩沒有一些人那麽敏感,卻也同樣很反感,但形勢不由人,他眼中寒芒一閃,暗歎口氣,現在的自己隻是個普通人,最關鍵的是,他需要這個普通人的身份,搖了搖頭道:


    “出去說吧,床上有病人!”說罷起身徑自開始往門口走。


    “不許動!”持槍者中,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警察嗬斥聲剛落下,另外兩個警察一撲而上——


    “搜查令?逮捕證?”自小的觀念中,陳沐岩便沒把警察叔叔當做親叔叔,雖談不上反感,卻也沒有好感,即使是隻能展現普通人的一麵,也不是誰都可以無端挑釁的,他很清楚,以現在的身份不可能涉及違法犯罪,如果好好說,他也不吝一個配合的態度,如果真要不分青紅皂白,說不得也隻好暴露一些能力了。


    靈壓!那淡淡語聲中帶著靈壓,再加之識念的壓迫,幾個警察同時一陣暈眩,互相看了看,均有些摸不著頭腦,須臾,幾個年輕的又待撲上前——


    “等一等!”領頭模樣的黑臉中年警察出聲了,當年他從縣城調到這個小地方,就是因為不懂得察言觀色、利害得失,直到幹了十來年之後,才明曉了一些,而職務也才升上去兩年,他比一般人更為謹慎——麵前這個嫌疑人的平靜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慣犯,反偵察能力很強;另一種是沒犯,而且還有後台。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一吼一拷能搞定的。


    陳沐岩也鬆了一大口氣,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動手。


    ……


    少時,幾人走出臥房,黑臉中年警察擠出一個微笑道:


    “你好,是陳沐岩吧!我是七湖鎮派出所的副所長熊世亮,有一宗案子需要請你去所裏一趟,請你配合調查。”


    熊所長的態度還算正常,陳沐岩點點頭道:


    “配合沒有問題,去所裏也沒有問題,隻是我這裏有病人,沒人照顧,我得等她醒了才能和你們去。”


    “哪那麽多廢話,讓你走你就在,難不成你還想拒捕?”先前的年輕警察又喝道。


    陳沐岩雙眼帶著一縷靈壓直射向說話的男子——


    “看——”年輕警察雙眼瞪得滾圓,盡管後麵的話大家都能猜出來,但在麵前這個嫌疑人目光中的冷意下,他卻失常的膽怯了。


    “恐怕不行!”熊所長抬手止住年輕警察的衝動,搖搖頭道:“配合調查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你家的病人,我們可以給——”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手機鈴聲頗為個性,立刻便打斷了熊所長的話——


    “你好,範所長!”


    “老熊啊,那個陳沐岩,上麵有人發話了,如果沒有證據,我們不能動。”


    “可是死者是個外地人,和他有仇的無非就是這兩個人啊。”


    “老熊啊,你還沒聽明白,上麵有人發話了!”電話裏的語氣加重了些又道:“再說你怎麽知道範三隻有這兩個仇家,如果是他以前的仇人尋來了呢?”


    “可是,死者的蹊蹺——”


    “好了,我再說一次,上麵發話了!”電話裏的聲音變得不耐:“收隊!”


    ……


    警察走了,熊所長電話中的內容陳沐岩全聽見了,而其中的信息他也聽出來了——第一,範三死了;第二,他成了嫌疑人,但沒有證據;第三,有人打電話幫了他!


    “會是誰在幫忙?”陳沐岩一頭霧水,趙寶平應該沒有那能力,陸峰應該不知道……


    而其他人,他忽然一驚:難道有故人找到了自己?但是要說故人,也是仇人會多一些,自己人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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