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雷應聽得了空如此說法,便右掌倏揚,一招“敲山震虎”,向這“惡彌勒”當胸拍去。


    了空本就恃技狂傲,何況雙方動手前便已言明,必須掌掌硬接。不許閃避,遂以一式“拂塵驅雲”,迎了上去。


    同樣的揮掌,但情況卻略有不同。


    “虎麵天神”呼雷慶有備在先,並久聞“寰宇九惡”大名,他是凝足了十二成真力,僅留一成護身,以十一成發掌,要在這第一招上,試試對方修為火候與稟賦程度。究有多強,是否高於自己?


    “惡彌勒”丫空則認為適才“惡純陽”呂崖完全死於中毒,若照目前這硬打硬的打法,“虎麵天神”呼雷慶雖然成名,不過蕞爾南荒小醜,哪裏敵得過自己數十年生命交修的精純功力?


    由於這種傲念,了空在那招“拂塵驅雲”之上,隻用了九成有餘,十成未到的真力內勁。


    就這洋,了空以為自己業已過分高估對方,“虎麵天神”呼雷慶至少會被震得足下拿樁不穩,蹌蹌踉踉地,退出三步以外。


    交手之前,這隻是一種猜測,但交手以後,猜測卻成了事實。


    一點不錯,掌力相交,強弱有判之下,果然使人拿樁不住,“騰,騰,騰”地,往後退了三步。


    但這力弱後退之人,卻不是了空意料中的“虎麵天神”,竟是了空自己。


    了空發覺呼雷慶的真力內勁,竟如此雄渾強猛,委實驚詫得非同小可。


    他心中吃驚,呼雷慶卻絕不容他喘息,第二招原式不變,仍以一記“敲山震虎”,疾如電閃,拍到當胸。


    了空揮掌一接,又被震得退了一步。


    上次退三步,這次退一步的進步原因,當然是了空不敢以視對方,在揮掌接架時,加強了勁力。


    但一來他心驚倉卒,二來呼雷慶連環發掌,來勢太快,不容他從容凝勁,故而了空雖然加力,卻加得不多,約莫比第一掌加了一成左右。


    呼雷慶則勝而不驕,仍以十一成力發掌。


    他們兩人的功力造詣,大致相若,了空以十成有餘的內勁,應敵的十一成真力,遂又被震退一步。


    呼雷慶三度跟蹤發掌,口中並冷然說道:“了空,你客氣什麽?


    難道想留前鬥後不成?否則,我不相信以‘寰宇九惡’中人的赫赫威名,竟會於才一開始之際,便在我呼雷慶的掌下相形見拙?“戰鬥之道,大忌在驕,呼雷慶起初不驕,故而在第一及第二掌上,占_,優勢,但如今發話向了空譏嘲之舉,也未免有了點驕的意味。


    就由此這點驕味,使呼雷慶所獲優勢,頓告喪失。


    並不是呼雷慶起了驕心,在第三掌上,減弱功力,而是由於他一麵發話,一麵發掌,在動作的速度上,便難免緩了分毫,無複似第一二掌那等電閃雷奔,風狂雨驟j就這分毫之緩,便使因驕落後的“惡彌勒”了空,緩過了一口氣來。


    他耳聽對方得意譏嘲之語,心中蘊怒不言,卻趁這一刹那機會,力貫右掌,凝勁反擊。


    了空在第一掌和第二掌上,吃了虧,丟了人,第三掌上既有機會,自然想要撈回麵子。


    這等情況之下,他連通常都必須保留一成內力,護身防衛的法則。都不理會,是以全力揮掌抗拒。


    雙方功勁,既差不多,則了空的十二成力,當然勝過了呼雷慶的十一成力。


    故而,第三掌合處‘’‘惡彌勒“了空的身形,紋絲不動,”虎麵天神“呼雷慶的身形,卻反被震退兩步。


    了空憋了一肚子悶氣,怎肯放過這發泄的機會,於是,這“惡彌勒,,便‘’嘿嘿”一笑,冷然叫道:“呼雷慶,你不要‘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彌陀當俗僧。’你佛爺爺位列‘寰宇九惡’,豈是浪得虛名之輩?”


    武林人物,無不好勝,呼雷慶剛剛發話嘲弄人,怎能忍得下這種立刻反擊的奚落冷語?


    於是,這位“虎麵天神”,便豹眼圓睜地,虎吼一聲,也以十二成力發掌。


    “叭!叭!叭!叭!叭!叭!叭!……”


    一連七記硬接,雙方都是毫不藏私地,全力相搏,結果則是秋色平分,“誰也沒有占得便宜之處。


    但勁風四卷,塵沙蔽空,加上一連串的“叭!叭!”之聲,卻使觀戰的有關人士,各為己方提心吊膽。


    這等以內勁真力,硬打硬接,與尋常過招不同。尋常過招,講究以巧妙勝人,鬥上三五百招,甚至於鬥上千招,也無損於了空、呼雷慶這等蓋代一流高手的耐戰能力。


    如今,前三後七,不過是區區十掌應接,卻使這兩位曠代高手眼中臉上,都微露疲憊神色。


    淳於泰看在眼中,對卜新亭皺眉悄聲道:“卜兄,照這樣打法,再有七八掌下去,‘惡彌勒’了空又將差不多了……”


    卜新亭搖了搖頭,悄然接口說道:“穀主莫要忘了,在‘無影之毒‘將發之前,有種’回光返照‘的作用,能使人在一刹那間,精神亢奮,力量特別加強,故而場中先死之人,定是’虎麵天神‘呼雷慶,但’惡彌勒‘了空,於得手之後,也難免立即步’惡純陽‘的後塵,追隨呂崖於九泉之下。“淳於略一沉吟,仍以傳音密語說道:“呂崖、了空,接連毒發而死的特異情況,可能會引起鄒二婆婆與楊未的懷疑,他們若是有……”‘卜新亭不等的他的話說完,便傳音接口說道:“鄒二婆婆與楊未,俱是心機險惡的絕世凶人,心中起疑,自然難免,好在我們可以把一切責任,都推到南荒群凶頭上。”


    淳於泰道:“卜兄雖說得不錯,但萬一推不過時,那時又怎樣?”


    卜新亭陰惻惻地,立即應聲答道:“萬一推不過時,我們隻好把鄒二婆婆與楊未加以斷然處置,也決不能聽任他們轉麵去與歐陽溯等人,聯成一氣。”


    淳於泰“嗯”了一聲,點頭說道:“對,幸虧卜兄建了不少奇功,已把‘天機劍客’傅天華製住,消了後顧之憂,必要時,我可以親自出手,拿歐陽溯等南荒群凶,來試試我秘練多年的一樁絕藝威力。”


    這兩位蓋代梟雄的密語至此,場中的“虎麵天神”呼雷慶,與“惡彌勒”了空,又複惡拚五掌。


    如今,業已是全力相搏的十五掌硬拚,“虎麵天神”覺得自己的真力之強,一向冠冕南荒,此刻竟無法在“惡彌勒”了空手下。


    占得便宜,不由心中好生不服。


    他虎吼一聲,豹目圓睜,竭足全力擊出第十六掌。


    了空揮掌一接,這次卻相形見絀,足下馬步微恍,身形被震得後退尺許。


    呼雷慶心中大喜,突如電掣地,接連攻出三掌。


    了空每接一掌,都被震得後退少許,三掌下來,竟已退離原立之處五尺左右。


    雙方在場人物,誰都看出了空決非佯敗,而是真氣微渙,內力已告不濟。


    在“慈心太君”鄒二婆婆心中,認為以自己和楊未、呂崖、了空等“寰宇四惡”出手,對付南荒群凶,必如摧枯拉朽反掌折枝般。輕輕易易地,便把歐陽溯等一齊加以殲滅。


    誰知戰鬥開始,情況不然,“惡純陽”呂崖劍術極精,修為亦頗深厚,他雖殺了百裏鳳、封三娘二女,但自身亦未幸免,死得極慘!


    第三陣上,“惡彌勒”了空的耐戰真力甚強,但在雙方硬拚十來掌後,居然又有了不濟跡象。


    鄒二婆婆心中十分驚異之下,陡然朗聲叫道:“了空大師,振作一點,不要在陰溝之中翻大船,弱了我們‘寰宇九惡’名頭,和‘神工穀’的威望。”


    鄒二婆婆的這幾句話兒,並非以平常語音發出,而是凝聚功力,用內家罡氣施為。


    因為她不相信“惡彌勒”了空如此不濟,恐怕其中另有原因。


    根據江湖傳言,南荒西陲等邊遠地區,每多迷神異術,或許“惡彌勒”了空是在不知不覺中,著了“虎麵天神”呼雷慶的什麽道兒,鄒二婆婆遂想振聾起聵地,對了空提醒一下。


    果然。鄒二婆婆的這種想法,似有所中,並收到相當效果。


    了空聽得鄒二婆婆的高喝之聲,便立時怒嘯一聲。


    就在這怒嘯聲中,了空似乎奮力反攻,一掌揮處,把“虎麵天神”呼雷慶震得倒退三尺。


    剛才,呼雷慶連發三掌,不過才把了空震退一尺,如今了空一掌便把呼雷慶震退三尺,自然看得“慈心太君”鄒二婆婆與“惡學究”楊未,欣然色喜。


    卜新亭用“蟻語傳聲”向淳於泰悄然說道:“穀主看出了吧,這就是回光返照,場中的兩個人兒,都已去死不遠的了。“淳於泰方一點頭,了空已宛如凶神惡煞般地,向呼雷慶潑風暴雨,連攻四掌。


    這四掌中,每一掌都把呼雷慶震得倒退三尺以上,並在第二掌上便似使呼雷慶內髒受傷,從嘴角微沁血漬。


    “骷髏幫”幫主歐陽溯等,看出不妙,欲待接應,為時為已嫌遲。


    這四掌接完,兩人突然凝立不動。


    雖然是足下不動,但在場諸人,誰都可以看出,“惡彌勒”了空與“虎麵天神”呼雷慶二人身上,均起了輕微顫抖。


    歐陽溯方擬有所動作,“慈心太君”鄒二婆婆突然朗聲發話,加以阻止叫道:“歐陽幫主,請不要動,他們兩人均已付出相當代價,受了極重內傷,且等他們之間,分出個勝負再說。”


    鄒二婆婆是根據最後跡象,認為“惡彌勒”了空的餘力強過“虎麵天神”呼雷慶,才發話阻止了歐陽溯的下場照看之舉。誰知她的語音剛了,場上兩人中的一人,身軀抖顫得突然厲害起來……


    而這抖顫得比較厲害之人,竟不是鄒二婆婆意料中的“虎麵天神”呼雷慶,而是在最後數掌中,氣勢淩人的“惡彌勒”了空。


    鄒二婆婆見此情狀,大出意外,不禁目瞪口呆。


    歐陽溯卻還以一聲冷笑,點頭說道:“好吧,我們就等他們兩人分出勝負以後再說。


    鄒二婆婆被自己的話兒,封住自己,無法改口,隻以一種驚詫心情,觀看究竟。


    略過片刻,“惡彌勒”了空身形仆倒塵埃,滿地亂滾,結果是七竅齊溢黑血,雙眼暴突,全身痙攣收縮慘死!


    了空死狀竟與“惡純陽”呂崖完全一模一樣。


    歐陽溯方自“哈哈”一笑,場中又響起“咕咚”一聲。


    這聲“咕咚”,是“虎麵天神”呼雷慶的屍身仆倒之聲。


    這回,歐陽溯與鄒二婆婆,竟不約而同地,一齊飄身而出,他們不是下場動手搏鬥,而是去察看了空和呼雷慶的死因。


    察看以的,獲得結論,呼雷慶是被一種強大內力,震碎髒腑身亡,了空則是死於中了號稱“毒中之王”的“無影之毒”。


    鄒二婆婆伸手摘去頭罩,目光冷冷注定歐陽溯,從臉上露出一種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你們‘骷髏幫’中人物,武功倒並不驚人,但所放的‘無影之毒’,卻是真夠厲害!”


    歐陽溯自然知道自己這邊,無人會放這種煉製極難、厲害無比的“無影之毒”。


    先前呂崖中毒之際,歐陽溯將計就計,故意自掮黑鍋,是想藉此給對方出場作戰之人,來個相當嚴重的心理威脅。


    但如今這種怪事,再度發生,足見並非偶然,歐陽溯遂眉頭深蹙,再盤算這種怪事的來龍去脈。


    鄒二婆婆話完,見他沉吟未答,不禁勃然怒道:“歐陽溯,你在弄什麽鬼?是否又想對我放…”


    語音至此,略略一頓,縱聲狂叫道:“告訴你,我口內含丹,鼻中有藥,全身上下,皆已作了周密防範,你那種下流毒技,絕不會對我老婆子,發生任何作用的。”


    歐陽溯向她看了一眼,冷冷說道:“你雖未通名,我已猜出你就是‘寰宇九惡’,被稱為‘不惡最惡’的‘慈心太君’鄒二婆婆……”


    鄒二婆婆“哼”了一聲,目閃精芒接道:“你既知道是我老婆子。便該知道這一關不太好過。”


    歐陽溯似乎忽有所得地,雙眉一挑,把語氣變得緩和不少地,含笑說道:“老婆婆,你當真以為‘惡純陽’呂崖、‘惡彌勒’了空兩人所中的‘無影之毒’,是本幫人物所放麽?”


    鄒二婆婆邊自凝神戒備,邊自獰笑說道:“事實俱在,尚有何言?你不要想藉詞遮掩,暗弄鬼計,我先前已告訴過你,如今任何毒技,都對我絕無作用,你替我拿命來吧!


    這位‘慈心太君’“語音方了,左袖立翻,一股呼然生嘯的勁急狂飆,便向”骷髏幫主歐陽溯當胸撞去。


    歐陽溯猜出對方身份之後,因知鄒二婆婆慣於冷然下手,笑臉殺人,遂早已留神防範。


    故而“慈心太君”的衣袖才拂,歐陽溯業已及時閃身,飄退出丈許以外。


    “慈心太君”鄒二婆婆嘴角一撇,哂然不屑叫道:“歐陽溯,你堂堂一幫之主,竟這等膿包,不敢憑胸中所學,和我鬥一鬥麽?”


    歐陽溯不理會她的譏嘲之語,淡然說道:“鄒老婆婆,‘我勸你還是切莫逞強,因為你也中了’無影之毒,倘若耗力太過,毒質立發,又要和呂崖、了空一樣的身遭慘死!”


    鄒二婆婆顯然對歐陽溯這一番話,絕不肯相信地,冷笑一聲向他說道:“歐陽溯,你少做夢,我已作萬全防禦,任憑你有通天手段,再大神通……”


    歐陽溯不等她把話說完,便即接口叫道:“老婆婆,你莫要不服,應該知道事實勝於雄辯……”


    這句話兒,把鄒二婆婆聽得詫然問道:“什麽叫做事實勝於雄辯,難道你還舉得出一些事實來作為佐證麽?”


    歐陽溯把兩道目光,向淳於泰、卜新亭等,冷然一注,挑眉朗聲說道:“鄒老婆婆,你又不是外行人,可以運氣行功,試試丹田、氣海等處。有無異樣情況?”


    鄒二婆婆冷然一笑,目注歐陽溯道:“歐陽溯,你把我當作三歲小孩童了,是不是在我老婆子行功暗察體內情況之際,你可以趁此饑會猛下毒手?”


    歐陽溯一陣縱聲狂笑,軒眉答道:“老婆婆,你太以小看人了,歐陽洲一幫之主,久霸南荒,我怎會用如此卑鄙手段,致令江湖騰笑……”


    語音至此,伸手向外一指,繼續往下說道:“但江湖中講究的是:”逢人隻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老婆婆若有疑慮,可暫時離開,去往數丈以外,行功默察,那樣,縱令我歐陽溯起甚歹心。要想偷襲,老婆婆也來得及加以抵禦的了。“鄒二婆婆聽了歐陽溯這番話兒。點頭說道:“好,我老婆子拚著被你愚弄。就去試試看。”


    這位“慈心太君”說做就做,話才說完,便身形一飄,向左縱出數丈。


    但她身形才一展動。耳邊突又聽得歐陽溯以“蟻語傳聲”,不令第三人與聞的密語說道:“老婆婆,你口內含丹,鼻中有藥,全身上下,俱作萬全預防,但在行功默察之下,發覺中了‘無影之毒’,則足證這種厲害毒力,不是來自本幫,而是未曾赴約以前,早就中了暗算。你們‘寰宇九惡’,替淳於泰賣命,他卻以如此陰損手段對付你們,‘惡純陽’呂崖、‘惡彌勒’了空二人,未免死得太冤枉了。”


    這番話兒,相當聳然動聽,鄒二婆婆一聲不響地,在一塊長條青石之上,坐了下來,運氣行功,默察體內情況,。


    淳於泰暗以“蟻語傳聲”,向卜新亭說道:“卜兄,歐陽溯好不厲害,竟設法唆使鄒二婆婆等,倒戈相向,我們怎樣應付,才是上策?”


    卜新亭嘴角掀了一掀,以傳音密語答道:“如今隻好見機行事,必要時先滅內賊,再殲外敵……”


    說至此處,目光略一旁瞬,又向淳於泰說道:“啟稟穀主,‘惡學究’楊未似乎也被歐陽溯這番言語所動,正在行功暗察體內情況……”


    淳於泰用眼角餘光,略瞥“惡學究”楊未,點頭說道:“卜兄說得不錯,你現在繞到楊未身後,密切監視,隻要他一有蠢動,便立刻誘發他體內所蘊的‘無影之毒’”


    卜新亭躬身領命,以傳音密語答道:“屬下遵命,但那‘慈心太君,一向笑麵殺人,手下極黑,穀主請對她提防一些,萬萬不可大意。”


    淳於泰點了點頭,卜新亭遂以一種漫不經意的從容姿態,飄然舉步,繞向“惡學究”楊未的身後。


    這時,鬥場之中,出現了象征暴風雨來臨之前似的一片奇異平靜。


    黃衫客向站在身邊的穆小衡,看了一眼。


    穆小衡暗以密語傳聲,悄然問道:“大哥,看來風波頃刻,惡鬥將起,在這場混戰之中,我們應該采取什麽態度?”


    黃衫客想了一想,傳聲悄然答道:“我們應該先行幫助淳於老魔,盡殲南荒群凶,然後再向這萬惡老魔,清算當年血債。”


    穆小衡道:“好,我來通知冰妹與宇文姊姊,大家采取一致行動。”


    黃衫客點頭道:“賢弟可以通知冰妹和宇文姊姊,但你自己,卻屬於例外,盡可不必參與殲滅南荒群凶之戰。”


    穆小衡愕然不解,怔了一怔問道:“大哥此話怎講?我為何不必參與?”


    黃衫客向穆小衡耳邊悄然傳聲說道:“這原因有二,第一,南荒群凶來者七人,如今已死其三,勝下四人,有淳於老魔、潘玉荷、卜新亭、及我與冰妹、宇文賢妹,已足應付;第二,賢弟必須以全副精神,搏鬥淳於老魔,不可在殲滅‘南荒群凶’一事上,浪費半絲精力。故而,你隻須傳音通知冰妹及你字文姊姊便可,自己卻不必出手,並利用這項機會,看看淳於老魔的功力路數。


    穆小衡深覺黃衫客之言有是,遂趕緊以“蟻語傳聲”向傅玉冰、宇文嬌耳邊轉告一切。


    這時,遠在數丈之外,盤坐長條青石上的“慈心太君”鄒二婆婆。業已徐徐站起身來。她這起身動作,雖甚遲緩,但起身以後的動作,卻是迅疾無比。


    隻見她身形才一離開所坐青石,便淩空飛向歐陽溯,口中並厲聲喝道:“歐陽溯,你這萬惡刁賊,竟敢使用反間之計,對我妄加煽惑……”


    喝聲至此,人已飛到歐陽溯頭頂上空,以一式“天神倒掛”,掉頭俯身,“呼”然飛撲而落。


    歐陽溯剛才雖然靈機微動,以自己心中判斷,向鄒二婆婆下了挑撥之詞,卻也毫無把握。


    如今再見她飛撲而來,勢極凶猛,遂不欲輕攖其鋒,足下微飄,左閃三步。


    誰知不僅他在閃身,鄒二婆婆居然也在閃身。


    那威勢極強的一式“天神倒掛”,居然隻是虛招,並非當真想對歐陽溯實施猛烈撲擊。


    鄒二婆婆半空中雙掌齊揚,一推一甩,身形立刻掉轉,改變了撲擊歐陽溯之勢,而往傅玉冰撲去。


    這種舉措,自然蘊含有相當理由。


    鄒二婆婆功力非凡,運氣默察之下,果然發覺自己體內蘊含了一種隨時可以發作的厲害毒力。


    歐陽溯說得不錯,自己如今業已口內含丹,鼻中有藥,全身上下,都作了周密防範,則中毒之處不是在“斷魂崖”下,而是在“神工穀”內。


    驪珠既得,再複稍一推敲,鄒二婆婆立刻明白了淳於泰準備利用自己四人,殲除南荒群凶之後,便告“飛鳥盡,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妒才忌功的惡毒打算。


    換在平時,鄒二婆婆定會尋向淳於泰叱責拚命。


    但“無影之毒”業已在身的情況之下,鄒二婆婆心中明白,若找淳於泰拚命,無非自速其死。目前,最好的手段,是能向淳於泰取得“無影之毒”的解藥。


    軟求,決難如願,硬幹,又有顧忌,似乎隻有取得某種對淳於泰關係重大之物,與對方互相交換,才是唯一自救之道。


    鄒二婆婆的念頭打定,遂拿傅玉冰作為目標。


    她認為傅玉冰是淳於泰的獨生愛女,隻要自己能把她擒在手中,不怕淳於泰不乖乖獻出“無影之毒”解藥,鄒二婆婆富於心機,相當厲害,她目標雖是傅玉冰,表麵上卻向歐陽溯發話撲去。


    等到撲過傅玉冰頭頂上空不遠之處,才倏然轉身。掉頭撲落。


    這種舉措,出於全場任何人意料之外。


    看來。傅玉冰已被鄒二婆婆的掌風罩住,倉卒之下,根本無法及時閃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兩股掌風,從鄒二婆婆的兩側擊到,全如駭浪驚濤,猛烈無比。


    拚力搶救傅玉冰之人,自然是對她關心最切之人。


    此刻,對她關心最切之人有二,一個是靈犀早通。愛侶情深的穆小衡。


    另一個。則是至今還把她當作是自己獨生愛女的“神工穀主”淳於泰。


    黃衫客適才還諄諄相告,要穆小衡保全實力以作霹靂一擊。殲除元凶,為武林造福。為先人雪恨。


    言猶在耳。穆小衡卻業已出手,向自空中飛撲而落的“慈心人君”鄒二婆婆左肋攻去。


    這事怪不得他,任何人在愛侶危殆以下。也會不顧一切地,先行盡力搶救。


    淳於泰“呼”然生嘯。一掌橫推,他因人在左邊,攻的是鄒二婆婆右叻。


    一左一右,兩掌齊來,攻的又是致命要害。遂逼得鄒二婆婆隻好放棄原來計劃,雙掌凝功。分向拍出,抵禦左右來勢。因為鄒二婆婆若是仍想按照原計,飛身撲落,擒住傅玉冰時,便非拚著挨上這左右兩掌不可。


    對於穆小衡的右邊一掌,鄒二婆婆倒未看在眼內,但對於淳於泰的左邊一掌,卻因“神工穀主”的名望太高,生恐禁受不起。


    於是,她不得不改變原計,雙掌左右分接,以期先度過目前的難關再說。


    就這鄒二婆婆分掌迎敵的刹那之間,宇文嬌已手拉傅玉冰,右飄丈許。逸出對方淩空撲擊的威力圈外。


    穆小衡並不糊塗,一見傅玉冰業已脫險,遂把掌上勁力,立刻減掉一半。


    本來,他這情急一掌,用了十足功力,真能把“慈心太君”鄒二婆婆,震得血氣翻騰,誘發“無影之毒”,要了她這條老命。但那樣一來,便會引起淳於泰疑心,對穆小衡特別注意,甚至於對整個大局,都引起大變化。


    如今,穆小衡驀然卸去一半功勁,便被鄒二婆婆翻手一掌,震得足下蹌踉。退出了四五步外。


    但他雖然卸力,卻暗運“大悲三絕藝”中的“無相神功”防身,隻是外表被震,蹌踉後退,髒腑之間,卻絲毫未見傷損。


    武功之道,差不得分毫,鄒二婆婆在應付右麵來敵之下,雖然幸占便宜,卻在左麵吃了苦頭。


    淳於泰急於搶救愛女,一掌之威,豈同小可?


    雖然,他於萬分急迫之下,來不及施展秘練已久,威力傲世的“紫煞神功”,但就憑這記劈空掌力,也把鄒二婆婆震得氣血一翻,身形斜飛出七八尺外。


    “慈心太君”鄒二婆婆業已動手,那位“惡學究”楊未,難道會坐觀成敗?


    楊未並非不知身中奇毒,更不是不肯配合鄒二婆婆行動,而是心有餘力不足,想動也動彈不得。


    這是淳於泰製敵機先,命令卜新亭悄悄繞到“惡學究”楊未身後,對他監視之舉,發生了重大效用。


    但卜新亭略違淳於泰所命,他不是誘發楊未的體內“無影之毒”,而是在這“惡學究”欲動未動的刹那之間,從身後猝然出手,點了他的穴道。


    鄒二婆婆身形甫一落地,目光瞥處,知曉“惡學究”楊未,已被製住,不禁哇呀怪叫道:“淳於泰,我‘寰宇四惡’是受你禮聘而來,想不到你竟會對我們施展出如此惡毒手段?像你這等心腸陰險,舉措卑劣,定遭江湖唾棄,還企圖什麽武林霸業?”


    獰笑一聲,淳於泰嘴角微披說道:“你們來我‘神工穀’中,是好意麽?我若不洞悉奸謀,早作布置,今日一會以後,不單性命定休,連‘神工穀’這片鐵桶江山,也將雙手奉送,讓你們‘寰宇四惡’占了現成的便宜。”


    鄒二婆婆聽得勃然大怒,嗔目叫道:“淳於泰,你休要血口噴人,我們隻是應聘而來,幫你共赴今日之會,對付歐陽溯等,何曾……”


    話方至此,卜新亭冷笑一聲,在旁叫道:“老賊婆,你們所蘊毒謀,早被穀主識破,並握有確切證據,何必多作口舌之辯?我如今且叫‘惡學究’楊未,步呂崖、了空後塵,來個毒發慘死,給你看看。”


    說完,屈指一彈,彈出一點粉紅色的星光,射向“惡學究”楊未的口鼻之間,然後才把楊未的被製穴道解開。


    果然,楊未立告全身顫抖,又步呂崖、了空後塵,七竅溢血,把身形痙攣抽得縮成孩童模樣,慘死絕壑之中!


    鄒二婆婆看得咬碎牙關,向歐陽溯叫道:“歐陽幫主,我幫你了,今日之事,決難善罷,隻有一拚,我們一齊上吧!”


    歐陽溯也覺得除卻誓死力拚之外,別無他圖。


    遂回頭向“玉麵無常”高風,悄然叫道:“高兄,我們一齊出手也好,但萬一情形不妙,你卻別忘了施展最後煞手,和對方來個玉石俱焚。“


    “玉麵無常”高風點了點頭,冷然說道:“幫主放心,對方縱再奸刁,也想不到我們會作了這種布置,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今日之事。並非一敗塗地……”


    說至此處,四名南荒凶人,與一名倒戈相向的“慈心太君”鄒二婆婆,已組成聯合陣線,向“神工穀”諸人撲去。


    潘玉荷、卜新亭等正待應敵,淳於泰突然喝道:“統統住手!”


    這聲暴喝,宛如舌綻春雷,不單使潘玉荷,卜新亭等,聞聲遵命,連歐陽溯、鄒二婆婆等,也止住猛撲之勢,聽這“神工穀主”,說些什麽?


    淳於泰越眾緩步而出,目光電掃歐陽溯、高風、鄒二婆婆,以及其餘“骷髏幫”的兩位堂主,冷然朗聲說道:“你們這些腐草秋螢,塚中枯骨,簡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氣候,居然敢來我‘神工穀’,妄事滋擾……”


    他話方至此,那位“骷髏幫”的幫主歐陽溯,便從鼻中“哼”了一聲,冷笑接口說道:“今日之事,勝負不論,至少我們是憑真實武功上陣,不像你隻倚仗見不得人的奇毒藥物,亂逞凶鋒……”


    淳於泰不等他再往下說,便自搖頭接道:“歐陽幫主,你說錯了,我使用‘無影之毒’,隻是對付鄒二婆婆等四名叛逆之徒,並未對你們……”


    鄒二婆婆聽得怪叫一聲,忿然叫道:“淳於泰,我們‘寰宇四惡’,被你重禮聘為‘神工穀’供奉,不辭千裏,遠來助陣,怎會落得個‘叛逆’二字?”


    淳於泰尚未答話,卜新亭已含笑叫道:“老婆婆,你們既在備主所居之下,暗埋地雷火藥,又異常惡毒地,設上詛咒邪術,謀奪‘神工穀’基業之心,昭然若揭,怎還說不是‘叛逆’?”


    鄒二婆婆的白發一飄,勃然厲聲叱道:“卜新亭,你休要無中生有,含血噴人!


    卜新亭笑道:“怎是無中生有?此事被我查出,並經穀主親證,哪裏有絲毫差誤?老婆婆也是成名人物,敢作敢當,你就不必抵賴了吧?”


    鄒二婆婆氣得全身皆顫,仍欲分辯。


    歐陽溯生恐他們把誤會解釋開來,自己便少了個絕好幫手,遂搶前一步,指著呂崖、了空、楊未等三具慘死遺屍,向鄒二婆婆叫道:“老婆婆請看,你三位同盟好友,均已如此慘死,豈是言語所能解釋?我們還是在藝業上與對方較量強存弱死,真在假亡便了。


    鄒二婆婆目光掃處,牙關一挫,果然聽從歐陽溯之言,向淳於泰怒目說道:“淳於泰,三條人命,無法善罷幹休。我不和你們再作空言辯理的了,你趕緊派人出陣,我老婆子雖然身中‘無影之毒’,但卻頗有自信,能在毒發之前,帶走你幾個手下,到棺材之中,替我墊墊背兒!”


    淳於泰徽徽一笑,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再派人了,你們這四名外寇,一名內賊,由本穀主一人打發。”


    歐陽溯一聲怒嘯,雙眉高挑叫道:“淳於泰,你……你狂得有點離譜了吧?”


    淳於泰道:“離什麽譜?我既想作武林霸主,自然有曠世絕藝,常言道:”馬上皇帝總比太平皇帝值錢‘,今日若不露上兩手,異日的四海八荒之間,黑自兩道以上,又有誰為對我心悅誠服?“歐陽溯仍想開言,那“玉麵無常”高風,已向他一使眼色,朗聲發話地。抱拳揚眉叫道:“淳於穀主如此高傲。令我高風心折,但不知淳於穀主是打算怎佯動手,你一人連敵五人,未免過分吃虧一些……”


    淳於泰略一揮手,神色傲然接道:“沒有關係,你們以為我過分吃虧,我卻認為打發你們,有如反掌折枝之易,故而慢說是車輪上陣,就是五人聯手……“


    話方至此,歐陽溯一聲斷喝。軒眉大叫道:“淳於老兒,你休要過分藐視天下英雄,歐陽溯等,今日縱令悉數橫屍在這‘斷魂崖’下,也不屑合五人之力,對你一個。”


    淳於泰笑道:“隨便,隨便你們怎樣,反正由一對一個,到一對五個,由軟硬輕功,到兵刃拳腳,都隨便你們選擇,但淳於泰話先說明,在我手下,絕無僥幸,不管何人上陣,也不管比較什麽功力,你們隻有一個‘死’字。”


    歐陽溯靜靜聽完,正欲親自出手,站在他身右的一名黑衣人,低聲稟道:“啟稟幫主,我弟兄所習‘十三太保橫練’,頗足護身,和合雙輪尚具威力,不如由我們先去試試這淳於老兒,少時幫主出手,才可知己知彼,容易克敵。”


    “骷髏幫”的內三堂,定名為“金龍堂”、“白虎堂”和“青鳳堂”。


    適才最先死在“惡純陽”呂崖劍下的百裏鳳,便是“青鳳堂”堂主。“金龍堂”和“白虎堂”的堂主,則由芮天明、芮天亮兄弟二人擔任。


    如今,在歐陽溯身右,悄然發話,便是“金龍堂”的堂主芮天明。


    歐陽溯聞言之下,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弟兄的‘十三太保橫練,,業已練到十一成火候,隻要不加大意,確實可以與這老兒,好好鬥一鬥,但若萬一發現對方功力太高,難於抵敵之時,便知機速退,讓我以’白骨神槌‘及’骷髏釘,使這狂妄老兒,嚐嚐厲害。”


    他們兩人對話,全是以第三人無法與聞的傳音密語交談,淳於泰目注之下,冷笑說道:“你們不必多作商量,我已說過,人數從一人到五人,方式也毫無限製,任憑出題,隻看你們誰有勇氣,搶先出陣送命?”


    芮天明這時已向乃弟芮天亮,用密語打好招呼,雙雙出陣,由芮天明向淳於泰抱拳說道:“淳於穀主,你不必耀武揚威,我弟兄以幾手南荒末學,和兩條賤命,來結識你這‘神工穀’穀主。”


    淳於泰向芮氏兄弟掃了一眼,冷然問道:“來人通名,否則‘枉死城’中的值役鬼卒,無法替你們編班掛號。”


    芮天明仍然毫不惱怒地,緩緩答道:“在下乃芮天明,忝為‘骷髏幫,內三掌的’金龍堂‘堂主,那是我兄弟芮天亮,職位與我相等,是內三堂的’白虎堂‘堂主。”


    淳於泰“哦”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兩位芮堂主,你們打算怎樣和我動手?”


    芮天明道:“在下兄弟練了一對‘和合雙輪’,雖也可單用,但若兩人聯合運用,威力更強,少逢敵手……”


    淳於泰聽他說至此處,微微一哂接道:“芮朋友不必多作解釋,你們兄弟二人,便取出所謂‘和合雙輪’,一齊上吧。”


    芮天明、芮天亮兄弟二人,聞言之下,遂備從腰間,撤出了一件兵刃。


    這兵刃看來並不出奇,隻是一個粗如拇指的徑尺鋼圈,圈身上並有宛若狼牙的五枚銳齒而已。


    芮天明右手持圈,左手向右手背上一搭,目注淳於泰,揚眉朗聲叫道:“淳於穀主,我弟兄逾命放肆,請亮兵刃。”


    淳於泰向芮天明、芮天亮兄弟,哂然一笑,舉起自己的左右雙掌,朗聲說道:“不必亮兵刃了,我就憑兩隻肉掌,會會你們的‘和合雙輪’,並負責打發賢昆仲去與貴幫內三堂另一位百裏鳳堂主,相見敘舊就是。來吧!”


    芮天明、芮天亮兄弟,換在平時,決不肯忍受對方的如此輕視譏嘲,但如今卻毫不動怒,仍由芮天明頗有禮貌地,抱拳發話說道:“好,恭敬不如從命,我弟兄這就發招,淳於穀主請作準備好了。”


    淳於泰哼的一聲冷笑,卓然傲立如故,那份神情,根本就未把這“骷髏幫”的兩位內三堂堂主看在眼內。芮氏兄弟身形一閃,地位略作變換。


    芮天明右手持圈,轉到左邊,芮天亮則以左手持圈,反而轉到右邊。


    芮天明說聲:“得罪”,右手五齒鋼圈舉處,一招“神雕展翅”,劃向淳於泰的右肋。


    就在他發話的同時,芮天亮左手倏揚,也以一招同樣的“神雕展翅”。用手中五齒鋼圈,劃向淳於泰左肋。


    淳於泰何等經驗,一看便知這兄。弟二人,所練的這套合和打法,著實相當厲害。


    一開始時,甚至於二三十招以內,左右同攻的招式部位,定必完全相同。


    等到對方認定這種打法,定是如此攻擊之際,可能打法突變。


    那時,假若是右手先攻。左手後發,多半是左手後發先至,所攻的部位。也必有大大變更。


    在對方變化倉卒,匆忙應付左手的意外攻擊時,真正的殺手,卻仍在右邊。這種或虛或實變化極妙的和合聯攻,對方倘若經驗稍差,著實難以抵禦。


    淳於泰洞悉敵情之下,夷然自若,隻把身形稍稍一偏,便將左右兩隻劃空生嘯的五齒鋼圈,一齊閃過。


    他雖然閃過,卻不回攻,芮天明、芮天亮果然又複一左一右。


    用了招同樣的“羅漢降龍”,同時攻向淳於泰的左右肩部位。


    黃衫客悄悄向穆小衡以“蟻語傳音”說道:“賢弟,這是一個極好機會,你要仔細看清淳於老魔的身法手法,少時與其搏鬥之時,可以作為參證。”


    穆小衡一麵目注場中,一麵以傳音密語答道:“好處可能不大,因為直到目前,淳於老魔全是於極度驚險中,略一閃身,便令左右攻勢。於毫厘以下,一齊落空。這種身法,全靠功力火候,並輔以經驗運用,雖然妙到毫巔,卻令人看不出絲毫路數!“黃衫客的兩道目光,也未離開鬥場,看出穆小衡所說,果然不錯,不禁心中暗驚淳於泰的功力之高,以及心計之狡。


    這時,場中芮天明、芮天亮二人業已聯手進攻了數十招。不出淳於察所料,這十招均是同時出手,攻的同一部位,不過是一左一右而已。


    忽地。一對五齒鋼圈分左右當頭砸到,淳於泰“哈哈”一笑,雙手倏伸。


    伸手的結果是以一雙肉掌,和那前帶五枚銳齒的猛砸鋼圈。接個正著。


    這位“神工穀主”的掌上功力,委實驚人。猛一接觸之下。肉掌絲毫不傷,銳齒卻紛紛斷折,鋼圈也被淳於泰一手一隻,抓個正著。


    在一般人看來。這一回合之下,自然是“神工穀主”淳於尜占足上風。


    但“骷髏幫”幫主歐陽溯,卻看得從臉上浮現一絲獰笑,向身邊的“玉麵無常”高風,低聲說道:“淳於老見雖然功力不弱,但得意之下,有點忘形,這回縱令不死,也送掉半條老命。”


    歐陽溯一來功力甚高,二來身為“骷髏幫”幫主。自對屬下“金龍堂”堂主芮天明,“白虎堂”堂主芮天亮兄弟的一身藝業,有所了解。


    然而,他所說哼於泰陷危機之語,絕非是無因而發的。


    “玉麵無常”,高風也看出淳於尜雖以驚人功力,摧折銳齒,抓住鋼圈,但雙於高舉之下,胸前門戶,卻不帝毫未設防,完全開放。


    芮天明、芮天亮兄弟,一個以右手執圈,一個以左手執圈,每人均尚空出了一隻手掌。如今,淳於泰的胸前門戶,既然洞開,則芮天明、芮天亮兩人的所空手掌,必可毫無困難地,雙雙印在這位“神工穀主”的胸膛之上。


    常言道:“人急懸梁,狗急跳牆。”淳於泰在中掌之前,必也拚命反擊。


    他的反擊之道無他,隻有放卻所抓住的兩隻鋼圈,而以“孔雀開屏”之式,在芮天明、芮天亮的胸前,也自一人印上一掌。


    通常的局麵下,這定是三敗俱傷之局。


    但芮氏兄弟練有十一成火候以上的“十三太保橫練”護身,大概縱受輕傷,亦無大礙,淳於泰則縱逃一死,也難免重傷。


    這是“玉麵無常”高風的看法,也是那位“骷髏幫”幫主歐陽溯的想法。


    果然,芮天明、芮天亮兄弟的鋼圈才被淳於泰抓住,身形順勢疾落,每人凝足功力,在淳於泰的胸前印了一掌。


    淳於泰也完全如高風所料的,於無法閃避之下,放開雙手,以一式“孔雀開屏”,分別擊中芮氏兄弟前胸。


    這些動作,和這些意念,寫來雖慢,但在當場的情況變幻,卻隻是一刹那間。


    兩聲厲吼,暴起當空,三條人影,飄然飛落。


    錯了,形容錯了,三條人影中隻有一條是飄然飛落,其他兩條,應該是“砰”然墜落。


    飄然飛落,安詳無恙的,是那意欲霸視武林,奴役百派的“神工穀”淳於泰,“砰”然墜落,滿身血汙的,則是芮天明、芮天亮兄弟。


    歐陽溯大吃一驚,趕緊上前觀看。


    “玉麵無常”高風也陪同這位“骷髏幫主”,一同飄身,向芮家兄弟,注目打量。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禁使“骷髏幫”的幫主歐陽溯,和號稱“勾漏一鬼”的“玉麵無常”高風,雙雙為之怔住。


    因為芮天明的一隻左掌,和芮天亮的一隻右掌,已告雙雙齊腕折斷。


    池們兄弟兩人的胸前衣服,也似全被燒焦破損,而在“七坎穴”部位附近的皮肉上,卻顯出了一個赤紅掌印。


    臉上也血跡模糊,口邊、鼻上、耳側、眼旁,各有不少紫黑血塊,顯係從七竅之中,狂噴而出,人也早就死去。


    這三種跡象,顯示出了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是“神工穀”主淳於泰。練有極神奇、極厲害的無形防身功力,才使芮天明、芮天亮兄弟,在揮掌擊中敵胸之下,一左一右兩隻手掌,反而被敵人震得齊腕斷去。


    第二種情況是淳於泰練有極霸道的掌力,雙掌一合之下,不單燒焦芮天明、芮天亮的衣服,在他兄弟胸前皮肉上,留下赤紅掌印,並使芮天兄弟所練已有十一成火候的“十三太保橫練”,也失去護身效用,而被淳於泰一掌印胸,便震碎了肝腸髒腑。


    歐陽溯大驚之餘,目注淳於泰道:“淳於老兒,你練有佛門絕學‘無相神功’,和絕傳已久的‘降魔金剛掌’麽?”


    “錯了!”


    這聲“錯了”,不是“神工穀”主淳於泰的答複,而是出於“慈心太君”鄒二婆婆口中。


    歐陽溯偏過臉去,向鄒二婆婆看了一眼,這位“寰宇九惡”中碩果僅存的老婆婆,麵罩秋霜,淡淡說道:“佛門‘無相神功’的護身妙用,根本毫無跡象可尋,淳於老兒卻非如此,‘降魔金剛掌’施展之時,既有一片淡旃檀香味,傷人以後,也不會留下如此霸道的赤紅掌印。故而老婆婆才說歐陽幫主的猜測錯了。”


    淳於泰聽得鄒二婆婆這等說法,不禁雙眉一挑,向這“慈心太君”,朗聲叫道:“鄒老婆子,你休要自詡見識,你認不認得出我所施展的功力來曆?”。


    鄒二婆婆把嘴角披了一披,向歐陽溯、高風二人說道:“歐陽幫主與高風兄,請暫時退後一步,由我老婆子上前,與這萬惡無比的淳於老賊答話。“歐陽溯與高風以為鄒二婆婆是打算以這已中“無影之毒”的必死之身,與淳於泰作一拚搏,遂對看一眼,雙雙閃身後退。


    鄒二婆婆向前走了兩步,對淳於泰冷然說道:“淳於老賊,因為你為人太以陰狠,我遂對於你的一切行動,都特別注意,因而發現適才兩位芮堂主揮掌擊中你前胸之際,你的眼中曾閃爍過一絲奇異紫芒……”


    淳於泰一見鄒二婆婆說至此處,語音微頓,遂冷冷“哼”了一聲,點頭說道:“有這等事情麽?你且說將下去。”


    鄒二婆婆向淳於泰盯了一眼,緩緩說道:“就由於這點發現,我老婆子便猜出你所練的是邪派武學中。最為厲害的‘紫煞神功’……”


    這“紫煞神功”四字一出,著實使歐陽溯、高風,都為之深深吃了一驚!淳於泰點頭笑道:“‘慈心太君’之名,果不虛傳,畢竟比歐陽溯等那些南荒草寇,多點見識。”


    淳於泰的這幾句話兒,太以藐人,聽得歐陽溯與高風兩人的臉上,均都勃然變色。


    鄒二婆婆的神色,卻仍極為鎮靜地,緩緩又道:“我不單猜得出,你所練的是‘紫煞神功’,並還看得出你練到了什麽火候。”


    淳於泰一陣“哈哈”大笑。目注鄒二婆婆道:“你這老婆子太以狂妄,初到‘神工穀’內,便未經我同意地,下手殺害了孟玉飛、桑秀青等兩位供奉,我在當時就起了對你處置之心,隻不過因為深仇大敵‘天機劍客’傅天華過分厲害,穀中正需用人,所以才勉強予以容忍……”


    鄒二婆婆伸手微掠額前的飄飄白發,冷冷說道:“這樣說來,你如今是不再容忍,打算對我老婆子加以處置的了?”


    淳於泰陰森森地笑了一笑,點頭說道:“那還用說,這是當然之理。


    “鄒二婆婆以一種不以為然的神情,搖頭叫道:“淳於泰,你休得意,我看你神智已昏,大概也該風波頃刻,變生肘腋地去死不遠!”


    淳於察怫然道:“這活怎講?我清明得很,你為何說我神智已昏?”


    鄒二婆婆陽他投過一瞥冷厲目光,緩緩說道:“在我沒有自知之明,和不曾看出你練有十一成左右的‘紫煞神功’前,與你冒昧動手,自然難免被你五十招中,震蕩真氣,誘發毒力,但如今我已知彼,豈肯再複如此,你尚作此打算,豈非神智已昏?”


    淳於泰仰首向天,一陣縱聲狂笑道:“你不過‘知己’而已。


    ‘知彼’則僅僅一半,看出我所練的‘紫煞神功’,非你力所能敵,其餘的一半,卻非你所能知,就是你雖自知不敵,不想與我動手,我卻非加處置不可,饒你不得。


    “鄒二婆婆點頭說道:“我曉得,以你這種心腸惡毒之人,哪裏饒得過我,但我既知不敵,便會有所自處,哪裏還肯等你對我下甚辣手?”


    淳於泰這回方聽出鄒二婆婆語意,不禁皺眉問道:“什麽叫‘有所自處’?莫非你想自殺?”


    “對了。我已決定自殺,使你的惡毒手段無法施展。告訴你。


    淳於泰。我老婆子如今雖因身中奇毒,有所受製。非你五十招之敵,但就憑你那點‘紫煞神功’,卻還阻止不了我老婆子的自盡之舉。““好吧,看在你也是一代英雄人物,我就給你一個痛快。讓你舉掌自拍天靈,作個了斷……”


    “不行不行,舉掌自拍天靈之死,血流滿麵,腦漿進裂,未免大以難看……”


    “人已死了,還怕難看則甚?你既不願自拍天靈,便……便嚼舌自盡了吧!“


    “嚼舌自盡的死法,也不理想,我老婆子活了這大一把年紀,在收場結果之際,何必忍受嚼舌之苦?”


    “自拍天靈嫌醜。嚼舌自盡嫌苦,你到底打算采取什麽樣的自殺手段?”


    “我當然早有打算,要死得痛痛快快!”


    “痛快?死是痛苦之事,何來痛快之有?”


    “不單有痛快,並有雙重痛快,第一種是肉體上的痛快,另一種是精神上的痛快,二者缺一不可。”“老婆子,你是越說越玄奇了,肉體痛快,已屬奇談;至於精神痛快,更是決無此理。”


    “誰說決無此理,我來解釋一下,身化飛灰,展眼即滅,算不算肉體痛快?”


    “算你強詞奪理!”


    這時,那位“眇目張良”卜新亭,正在神態凝重地苦苦思索。


    潘玉荷走近他的身邊,向卜新亭悄然問道:“卜大總管,依你的看法,那‘慈心太君’鄒二婆婆閃爍言辭之中,是否蘊有詭計?”


    卜新亭冷然道:“屬下正在冥心揣摩,夫人請不要打斷我的思路。”


    潘玉荷居然碰了卜新亭的一個釘子,不禁臉色微變,但因目前局勢,正在緊要關頭,隻好暫時忍耐。


    她剛把心中怒氣,抑壓下來,便聽得鄒二婆婆又複說道:“至於精神痛快方麵,則臨死猶能拉上一個墊背的,應該是最合理的解釋!”


    淳於泰道:“你要拉誰墊背?”


    “最理想的當然是能拉我心中最恨之人!”


    “你心中最恨之人是誰,在眼前麽?”


    “淳於泰,你真是糊塗透頂,你殺了我三個同盟好友,我心中最恨之人,還會不是你麽?“


    “我倒不昏,是你瘋了,你連和我對拚幾掌,都不敢為,卻是怎生能拉得我與你並首?”


    “淳於泰,你以為我不能麽?你敢不敢向前走三步。”


    “鄒老婆子,你莫作胡言亂語,看你能把老夫怎樣?慢說三步,就是三十步,我也敢走!”


    語音落處,這淳於老魔果然便往前緩緩舉足地走了一步。


    “淳於老兒,你果然不愧為一穀之主,有點膽量,但我勸你趕緊止步,因為你隻要向前走上兩步,我就要邀同你一齊去見閻羅王了!”


    驀然間,這位“眇目張良”急急喝道:“穀主速退,這老婆子身邊,可能尚藏得有昔日‘霹靂至尊’的霸道暗器‘霹靂子’!”


    淳於泰並未聽清卜新亭所說的全部話兒,他在聽得“穀主速退”四個字之際,便以快捷無比的身法,收住前跨之勢,足跟用勁,向後倒縱數丈!


    這是卜新亭平日表現,過於高明,淳於泰才會對他如此言聽計從,絕對信任。


    這就刹那之差,便令似乎惡貫尚未滿盈的“神工穀主”,逃過了一場粉身碎骨的劫數!


    因為就在卜新亭語音將了未了之際,那位“慈心太君”鄒二婆婆,突然失聲一歎!


    她這失聲一歎,包含了兩種意義,一種是歎息自己的生命已絕,另一種惋惜她企圖與淳於泰同歸於盡的一片苦心,竟被卜新亭從旁一語,予以破壞。


    原來,當初鄒二婆婆在殺桑秀青時,告訴卜新亭她用的是珍藏多年,唯一的一粒“霹靂子”之語,並不實在。


    實在的情況是鄒二婆婆一共藏有兩粒這種震山撼嶽的厲害火器。


    “霹靂子”可以控製爆炸時間,鄒二婆婆適才回手一摸胸前之舉,便是發動這種霸道火器,照她算汁,人約是在淳於泰第二步跨出,舉足未落之際,恰好爆炸!


    她為了不令淳於泰起疑,故意空著雙手,使那“霹靂子”在衣內爆炸!


    如今,卜新亭出語一喝,淳於泰居然言聽計從地,立即飛身後退,鄒二婆婆再想從懷中取出“霹靂子”來,脫手追擲,卻哪裏還來得及?


    就在她淒然一歎之後的一刹那間!


    “砰”的一聲震天爆響,突起於那位“慈心太君”鄒二婆婆懷中。


    在爆響之後的情況是漫空都飛散著絲絲血肉,接近鄒二婆婆所立處的山石樹木,也紛紛裂碎摧折!


    “玉麵無常”高風由於站得距離鄒二婆婆甚近,事先又毫無警覺,遂無端遭到粉身碎骨的池魚之殃!


    淳於泰在兩三丈外,飄身落地,目睹當場慘況,心中真對卜新亭起了無法形容的萬分感激!


    但那位“骷髏幫”的幫主歐陽溯,這時卻心中難過萬分!


    他也因站處稍遠,本身功力又高,並未受到“霹靂子”的威力傷害。


    但“骷髏幫”來此七人,轉眼間傷亡已盡,隻剩他孤獨一人。


    怎不令歐陽溯把滿口鋼牙,挫得“格格”作響!


    淳於尜見了歐陽溯這副神情,不禁冷然一笑,向他嘴角略披。


    朗聲叫道:“歐陽幫主,你‘骷髏幫’的巢穴,已為卜新亭邀集好友,乘機摧毀,所謂‘南荒二妖’,‘勾漏一鬼’等三大供奉,與內三堂主,也在這‘斷魂崖’下,掃數慘死,如今隻剩下你光杆一人……”


    歐陽溯不等對方往下繼續譏諷,便嗔目叱道:“淳於老賊,你休得意,如今雖然隻剩我光杆一人,但我的‘白骨神槌’與‘骷骷釘,,仍是夠使你們這群陰險賊子消受,並加上幾個,在棺材之中,墊墊底兒!““歐陽溯,你真會作夢,既然死在我‘神工穀’外,哪裏還會有甚棺材?還不是把你髒腑喂鷹,骨肉喂狗!”


    “人生自古誰無死?青山何處不埋人?一具臭皮囊,值得什麽?


    火葬、土葬、鷹葬、犬葬、你家歐陽大爺,悉聽尊便,如今廢話休提,就看你們之中,誰有膽量先來嚐嚐我威震天南的‘白骨槌’與‘骷髏釘’的厲害!“但他才一舉步,便被卜新亭搖手阻止,並向那位咬牙切齒。滿麵殺氣的歐陽溯,含笑叫道:“歐陽幫主,常言道得好‘識時務者。


    方為俊傑。你同來六人,全是名震南荒的一流高手,均在轉瞬之間,悉數敗死,隻剩你這光杆一名,何必再逞狂傲,慢說淳於泰穀主的’紫煞神功‘,蓋世無敵,就是我們輪流出手,每人百招,也能把你活活累死,不如索性自行了斷,還顯得神氣一點……“語音至此,略略一頓,又複以一種一本正經的神色,目注歐陽溯,緩緩說道:“卜新亭看在閣下畢竟是一幫之主,對你特別尊重,你若有什麽未了心願,不妨說將出來,或許我可以……”


    “卜新亭,我真得多謝你了,虧你加以提醒,我才想起來一樁幾乎被我氣極遺忘的必須辦理之事。”


    “歐陽溯幫主說吧,你自己是沒有機會辦了。隻要不太過分。


    我卜新亭願意派人前去代你完成……


    “誰要你辦?這樁事兒必須我親手處理!”


    話說至此尖然揚手一掌。向他身邊壁上的一塊突石,劈空擊去。


    那塊突石並非在壁上生根,隻是虛擺浮擱,故而毫不費事地,應掌立墜。


    石後,赫然現出一根火藥引線頭。


    歐陽溯屈指再彈,一點火星,飛向壁上。


    等到“神工穀”群豪相顧愕然之際,壁上火藥引線的線頭,已被火星燃著,迅疾帶著“哧哧”之聲,縮向壁內燒去!


    淳於泰目注卜新亭,雙眉微蹙叫道:“卜兄,歐陽溯此舉,卻是何意?”


    卜新亭笑道:“這點花樣,顯而易見,據我調查,他們於前天在這‘斷魂崖,前,花費兩日時間,鬼鬼祟祟,不知作些什麽?如今依情判斷,他們定是埋有強烈地雷炸藥,企圖在萬一慘敗之時,與我們搏個同歸於盡!”


    淳於泰見壁上引信,業已延燒入石,不禁在神色上略見緊張地,急急問道:“卜兄既已洞見對方陰謀,卻該怎樣應付?是設法加以阻止,抑或立即避退……”


    話方至此,歐陽溯獰笑一聲說道:“淳予老賊,別作夢了,引線進燒入石,你怎樣加以阻止?並因時間延誤,避退也已不及,你們隻自乖乖在此等死!,有這樣一大批絕世高手,充任殉葬,我歐陽溯也總算死得相當痛快的了!”


    “嘿……嘿……嘿……嘿……”


    歐陽溯話完以後,繼之而來是一陣懾人心魂的怪聲厲笑!


    “哈……哈……哈……哈……”


    這陣“哈哈”大笑是發自那身為“神工穀”大總管“眇目張良”卜新亭的口內。


    淳於泰江湖經驗,極為豐富,可以聆音察理,鑒貌辨色。


    他從“哈哈”大笑之中,聽出了卜新亭的暇適從容意味,不禁心中一寬,向卜新亭問道:“卜兄,是否你已有對方凶謀難逞的神妙布置?”


    “穀主委實有知人之明,立刻猜出了屬下心事!”


    “卜兄請把你的神妙布置說出,也好讓這樁枉逞凶謀,終成畫餅的南荒惡寇,在死前再增點見識!”


    “並非屬下有甚神妙布置,而是穀主的洪福齊天,才會在這極端危殆的局麵之下,產生了雙重保險!”


    “卜兄請說明白點,什麽叫‘雙重保險’?”


    “我在囚禁‘天機劍客’傅天華於山腹秘洞之時,曾聞‘丁丁,鑿石,發現了南荒群寇的這項陰謀,遂凝勁貫掌,隔石傳功,把壁內的引信震斷,這就是第一重保險……”


    歐陽溯聽得把鋼牙一挫,卜新亭又往下說道:“適才‘慈心太君,鄒二婆婆引發’霹靂子‘自盡的洪福齊天,極為湊巧地,構成了第二重保險!”


    歐陽溯從時間上計算,覺得所埋地雷火藥,早該爆發,如今既毫未起甚作用,足見卜新亭所作“雙重保險”之語,絕非虛構j他恨極之下,左手悄悄一翻,甩出三點烏光,向卜新亭上半身電疾射去!


    這是他最得意的暗器的“骷髏釘”,隻消一釘見血,便可使人立化骷髏,端的厲害無比!


    但淳於泰早就對他全神防範,如今見此情形,右掌倏揚,隔空拍出!


    一般強勁無比的內家罡氣,不單撞斜了“骷髏釘”的準頭,並把這三枚具有奇毒的厲害暗器,在空中震成粉碎!


    跟著,淳於泰不允許歐陽溯再發暗器地,身形一閃,便向他麵前撲去。


    這位“神工穀主”委實可稱為藝高膽大!


    他居然仍是空手,欲以兩隻肉掌,搏鬥歐陽溯那柄無堅不摧,並蘊有奇毒的“白骨神槌”。


    歐陽溯也是一代凶人,雖知必死,仍不甘心依照卜新亭所勸,來個自我了斷!


    他咬緊牙關,用盡平生功力,居然和淳於泰鬥了個銖兩悉稱。


    旗鼓相當!


    照功力而論,淳於泰比歐陽溯高出不止一籌!


    但一來歐陽溯手中多了件厲害兵刃,二來他已存拚死之心,毫不惜命,遂不僅毫未相形見絀,反而幾乎使淳於泰居於劣勢!


    譬如,如今淳於泰正一掌向歐陽溯前胸擊來,招式雖為極平庸的“金豹探爪”,其中卻蘊藏了七八種精微變化!


    歐陽溯不閃不避,毫未理會地,揚手一槌,向淳於泰的天靈要害砸去。


    倘若淳於泰不肯改變招式,即這一掌雖能震得歐陽溯五髒寸裂,但他那當頂一槌,也照樣能砸得淳於泰胸髒紛飛!


    於是,淳於泰不得不趕緊汲式飄身,使自己適才那一招寓神奇於平庸的精微掌法,等於白費。


    常言道:“一夫拚命,萬夫莫當”,何況歐陽溯本身功力,又極高明,自然弄得那位空負曠世絕學的“神工穀”主淳於泰,相當頭痛,並在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麽有效辦法來對付歐陽溯的拚死企圖。


    一來一往地,鬥了七八十回合,淳於泰仍是堪堪應付,並未看出什麽占了上風的足以製勝跡象!


    潘玉荷有點擔心,向卜新亭低聲叫道:“卜大總管,南荒來敵之中,隻剩下歐陽溯一個人了,何必如此費事?我就幹脆一擁齊上,立刻可以把對方……”


    話方至此,卜新亭便即搖手說道:“不行,不行,誅除歐陽溯之事,必須讓淳於穀主獨力為之,我們其餘諸人,全都不宜插手!”


    “卜大總管之意,我們有點不大了解,我們其餘諸人,不能插手的緣故安在?”


    “夫人你聽錯了,屬下說的是不‘宜’插手,卻也並非‘不能’插手……”


    “不宜的緣故何在?”


    “原因在於歐陽溯是‘骷髏幫’一幫之主,曾經名驚四海,威震南荒,而淳於穀主又有霸視武林,奴役百派之意,則在‘神工穀’開穀問世以前,假藉這位‘骷髏幫’主的項上人頭,來使穀主向天下立威,豈非再妙不過?“他的話音方住,那位正與歐陽溯互相惡鬥的“神工穀”主淳於泰,竟發話叫道:“卜兄說得對,你們都不許插手,由我獨自打發,殺以立威,倒看這位歐陽幫主的拚命手段,能維持多久?”


    歐陽溯冷笑一聲,目閃厲芒接道:“哼!能夠維持多久?至少在五百招中,你休想勝得過我!”


    歐陽溯怒嘯一聲,攻勢淩厲,淳於泰也不敢絲毫怠忽地,全神應付,這兩位混世魔頭,又打了個龍騰虎躍,難解難分!


    潘玉荷觀望戰場,雙目微蹙,臉上仍帶憂色。


    卜新亭發現她這種神情,含笑問道:“夫人憂慮什麽?穀主業已練成‘紫煞神功’絕藝,難道你還怕他處置不了歐陽溯麽?”


    “我不是怕穀主處置不了歐陽溯,而是認為五百招惡鬥以後,必然相當疲累,真力有所損耗……”


    “夫人太多慮了,穀主神功絕世,些許消耗,對他有何妨礙?


    何況歐陽溯一死以後,別無任何強敵……“


    “還有一個‘天機劍客’傅天華呢?”


    “夫人萬安,傅天華業已被我控製,隻等歐陽溯一死,便立即獻與穀主處置……”


    “卜大總管,不是我對你的話兒,有所不信,而是因為那‘天機劍客’傅天華除了武功極高以外,心計也狡若天狐,才覺應該提防萬一-,在傅天華未確實伏誅前,不宜使穀主的精力心力有所損耗!”


    “夫人既如此說法,我們便一齊動手……”


    誰知他這“一齊動手”之語方出,一邊淳於泰與歐陽溯二人的動手情況,業已有了變化!


    這不是動手之中,任何一方的功力遽有消去,或出了什麽紕漏,而是那位“骷髏幫”主歐陽溯,勘透了生死之念!


    這些屍骸,除了鄒二婆婆、楊未、了空、呂崖等“寰宇四惡”外,便都是隨自己同來的“骷髏幫”三位供奉,和內三堂的堂主。


    同來諸人,俱遭慘死,自己縱能幸免,又有什麽生趣?


    何況,不單是目前慘敗,連“十萬大山”的老巢,也被那“眇目張良”卜新亭,邀人毀去!


    更何況當前群敵,虎視眈眈,縱令自己能在“神工穀主”淳於泰的手下,占了便宜,也絕無全身而退的僥幸可能。


    反複推敲之下,歐陽溯覺得生趣既無,生望亦絕!


    於是,他的生死之念已定,如今唯一的心願,就是設法從淳於泰的身上,撈回一點本錢,就是死,也得甘心瞑目!


    主意既定,恰好淳於泰以一式“推山填海”,右掌疾伸,擊向歐陽溯的前胸!


    這招“推山填海”,招式雖甚平凡,但明眼人一望便知,由於施展人的功力不同,遂能化腐朽為神奇,蘊藏了不少精微變化。


    換在先前,歐陽溯是不管你蘊有變化,都置諸不理,而向淳於泰更致命的要害搶攻,使對方若不自動撤招變式,便將同歸於盡。


    這種拚命三郎的打法,雖能解自己之困,但要想使淳於泰有何損傷,卻辦不到。


    故而歐陽溯的主意改變之後,打法也隨之改變。


    他不再放棄防守地,向淳於泰發動逆襲,竟以手中“白骨神槌”架格,向淳於泰擊來右腕,企圖化解這一招“推山填海”。


    淳於泰正對歐陽溯先前那種拚命打法,大傷腦筋,一時之間,著實想不出怎麽才能把這宛若瘋狂的“骷髏幫主”製住?


    頭痛之間,突見對方換了招法,不由心中一喜。


    他甘冒奇險,就在對方“白骨神槌”即將格中自己右腕的一瞬間,才把手腕一翻。


    “白骨神槌”無堅不摧,假如真被格中,淳於泰功力再高,右腕也必告骨折!


    但既在一瞬之嗟,未曾格中,則淳於泰倏一翻腕之下,使用右手五指,把歐陽溯的“白骨神槌”握住。


    淳於泰握住對方,“哈哈”一笑,軒眉叱道:“撒手!”


    “老賊休狂,隻怕未必!”


    “頑強匹夫,不撒手又有何用?看你還能不能禁得起我幾記‘紫煞神功’!”


    邊自說話,邊自再度發掌,向歐陽溯擊去。


    淳於泰相當穩重,雖已勝券穩操,仍在第二掌上,加了勁力,是以十一成的威力出手!


    加勁用意,是要把歐陽溯一舉擊斃,免得夜到長時夢必多,又生其他枝節!


    誰知第二掌剛剛翻出,勁力猶未盡發之際,歐陽溯突然一副獰厲笑容,向他咬牙叫道:“淳於老賊,饒你有多奸刁,居然仍有上當之時!”


    說話間,左掌疾揚,對於淳於泰足以開碑裂石的內家重掌,居然也放棄防守,卻向淳於泰發出了四五枚“骷髏釘”!


    麵對麵發出暗器,自然使對方難於及時躲避。


    但淳於泰的“紫煞神功”,委實不凡,他一聞歐陽溯之語,便知不妙,心念動處,一片紫色奇光,竟從體內進射而起。


    四五枚“骷髏釘”,居然被這片“紫煞神功”所化的紫色奇光,消諸無形!


    緊隨著的是“砰、砰”兩響,和兩聲慘哼!


    第一聲“砰”然巨響,是那柄“白骨神槌”,突然炸裂。


    第二聲“砰”然巨響,是歐陽溯被淳於泰一掌擊中前胸,身形震得飛起!


    淳於泰的“紫煞神功”,雖然擋得住“骷髏釘”的飛襲,並把它化於無形,但卻抵禦不了“白骨神槌”握在掌中的強烈爆炸之力!


    一炸之下,淳於泰的一隻右手,便被炸得粉碎的齊腕斷去。


    故而,第一聲慘哼是“骷髏幫”主歐陽溯中掌絕命以前,垂死所發。


    第二聲慘哼卻是“神工穀”主淳於泰於右掌慘被炸碎之際,忍痛不禁哼出來之聲!


    歐陽溯屍飛丈外,兩條人影,電疾似地,掠到淳於泰的身邊。


    這兩人,一個是潘玉荷,柳眉緊蹙地,為淳於泰上好藥物,敷傷止血。


    另一個是卜新亭,他憂形於色地,連搓雙手說道:“想不到……


    想不到……想不到歐陽溯已存必死之念,居然舍命傷人,使穀主失去了右掌,這……這……“淳於泰雙眉一軒,微笑說道:“這也沒有什麽,區區一掌之失,無礙我武林霸業,卜兄不必為我擔心,我們還是辦理最重要的事吧。”


    “穀主是指‘天機劍客’傅天華麽?穀主新受重傷,要不要休息一下,再……”


    “不必,不必,不把傅天華這廝,趕緊了斷,我的心中不安!”


    “由潘夫人與屬下同去把傅天華押來如何?免得到了這為山九仞的最後關頭,又生意外波折!”


    潘玉荷尚未答言,淳於泰業已向她點頭說道:“你去;你去,卜兄說得對,在這最後關頭,我們一切處置,都應該盡量慎重!”


    潘玉荷聽淳於泰也是這樣說法,遂向卜新亭問道:“卜大總管,那‘天機劍客’傅天華,被你囚在何處?請說。”


    “就在這壁後一個秘密洞穴以內。”


    傅玉冰自然最關心他爹爹的安危,秀眉一揚,高聲叫道:“卜大總管,人手多一點好,我也去吧!“


    卜新亭微微一笑,向她手說道:“傅天華的一身內家功力,已然毀去,有夫人與我同去,已然足夠,玉姑娘和黃老弟穆老弟等,就在此處,照應穀主便了!”


    說完,便與潘玉荷一前一後地,相偕轉過峰腳。


    傅玉冰不便堅持跟去,不禁秀眉深蹙。


    這時,有人心中陡然充滿了詫異驚疑!


    這人,便是老魔頭“神工穀”主淳於泰,他詫疑的是自己一向偏寵的獨生愛女淳於玉鳳,為何臉上不見悲痛、驚急神情,好似對於自己的一掌之斷,根本就毫不理會。“他雙眉略蹙,目光凝視著傅玉冰,叫了一聲“鳳兒……”


    傅玉冰對此稱呼,陌生已久,加上心懸真正的爹爹安危,遂在出神凝望卜新亭、潘玉荷等去處之下,不曾把淳於泰所喊的這聲“鳳兒”聽入耳去。


    淳於泰越發驚奇地,再把語音略為提高叫道:“鳳兒,我在叫你,你怎麽未曾聽見?”


    這回,傅玉冰自然聽得見,不得不應聲向淳於麵前走來。


    但傅玉冰自從明白自己身世,知道淳於泰是不共戴天的殺母深仇以後,對於淳於泰的一聲“爹爹”,盡量吝於出口。


    如今雖應聲走過,但臉上神色,不單毫無關懷之狀。反而對於淳於泰右手之斷。還仿佛流露出幸災樂禍模樣來!


    淳於泰越發疑惑不解地,雙眉深蹙輕叫了一聲道:“鳳兒……,,這第三度的”鳳兒“兩字,剛剛出口,突然聽得有人接口發話說道:”錯了,穀主,你不應該叫她‘鳳兒’,而應叫她‘玉兒’……“隨著話聲,從那百丈峭壁的腳下,轉出一人。


    這人就是“神工穀”中的大總管,被淳於泰視如股肱的“眇目張良“卜新亭。


    但卜新亭是獨自一人走來,身後並未跟隨有其他的人物。


    這又怪了,卜新亭是與潘玉荷去押解傅天華,理應三人同來。


    如今,不單不見傅天華,竟連潘玉荷也未與他一同回轉。


    淳於泰對卜新亭要自己叫“玉兒”,莫叫“鳳兒”之語,感到十分驚詫,正欲加以詢問。


    但等見了卜新亭未曾把傅天華帶來,淳於泰卻轉變了問話題目,向他急急叫道:“卜兄,傅天華呢?難道被他跑了?”


    “跑不了,跑不了,今日是傅天華了斷一切恩怨之期,你便趕他,他也不跑!”


    “既然他跑不了,如今人卻何在?”


    卜新亭突然仰首夜空,發出一陣縱情狂笑!


    這一笑。把兩個人笑得滿腹驚疑!


    這兩個人,一個是淳於泰,一個是穆小衡。


    因為卜新亭如今所發的這陣笑聲,與平時顯得略略有異。


    這一有異,使淳於泰聽來,覺得陌生,穆小衡聽來,卻覺耳熟!


    淳於泰皺眉道:“卜兄……”


    卜新亭擺手笑道:“不要叫卜兄了,我們是廿餘年深交,淳於兄當真認不出小弟的本來麵目了麽?”


    淳於泰似乎想起什麽?如遭雷殲地,全身一顫,足下連退兩步,戟指卜新亭失聲問道:“你……你……你……你……你……”


    卜新亭瀟灑從容地,含笑說道:“我就是‘北天山’的‘負心遁客’,也就是昔年‘隱賢莊’引狼入室,害得穆大哥家破人亡的‘天機劍客’傅天華……”


    這幾句話兒,使淳於泰、黃衫客、傅玉冰及穆小衡等,都聽得茫然瞠目!


    傅天華繼續說道:“為了瞞過你這老魔頭,我先殺死一名黑道巨寇‘眇目張良’卜新亭,自眇一目,在臉上添了無數刀疤,然後再請老友杜百曉,把我弄得遍體鱗傷,丟在‘神工穀’左近,讓你救入穀中,借用卜新亭的身份,成為你心腹總管!““不對,不對,你取來杜百曉的那顆人頭,我曾仔細驗過,絲毫不假,否則,我又怎肯對你信任,把你視為心腹?”


    “淳於老魔,你忘了春秋戰國時,樊於期以頭顱幫助荊軻,以圖刺秦的故事麽?杜百曉兄效法先賢,慷慨自刎,借了他一顆項上人頭,才換了我這‘神工穀大總管’地位,使你對我言聽計從。


    一步步的安排,先行以邪製邪,盡誅當世諸魔,最後再和你算算二十年前血債!


    黃衫客聽得感歎萬分地,向穆小衡悄然說道:“賢弟聽見了麽?


    杜老人家與你恩師,一個甘眇一目,遍體鱗傷,一個慷慨自刎,用心多麽深苦,前輩典型真是無法企及!


    淳於泰這時才想起潘玉荷來,把目中凶光,覷定傅天華,厲聲問道:“潘玉荷呢?……”


    傅天華仍然毫不緊張地,從容答道:“昔日‘隱賢莊’中,內子慘遭毒手,廿餘年之後,恩怨分明,你還問起你那位比你先行一步的如夫人,不嫌太愚蠢了一點麽?”


    淳於泰知曉潘玉荷必已遭不幸,鋼牙一挫道:“好,既然今日恩仇總結之期,我們便放手一搏!”


    “你殺了我的夫人,我也殺了你夫人,可算仇怨已清,故而我不與你拚,與你拚鬥的,應該是我徒弟。”


    “你的徒弟是誰?是不是穆星衡之子,當年並未死去?”


    “這是我昔年於千艱萬險之中的唯一得意傑作,穆小衡被我帶走,親傳絕藝,為穆恩兄保全血嗣,並複深仇,在搖籃中,被你燒成枯骨的,卻是你親生之女……”


    “胡說……”伸手向傅玉冰一指道:“我的女兒在此!”


    你才胡說,你的女兒被我偷龍換鳳,早化劫灰,這是我女兒傅玉冰,不過麻煩你代我將她養大成人,大概你是作夢太多,癡迷心竅,難道竟看不出她的眉眼形態,均與內子生前,極為相像麽?


    淳於泰向傅玉冰盯了兩眼,目閃凶光,剛想伸手,傅玉冰已異常機警地,閃身後退,與穆小衡並立一處:這時,傅天華臉色一正,向穆小衡高聲叫道:“衡兒,如今是你為父母報仇的適當時期了,好好向前,不要膽怯,也不可驕傲,以你連番奇遇,以及我所轉注的數十年修為結晶,應該可在百招之內,把這右掌已廢的萬惡老魔,斃於掌下!”


    穆小衡恭身應命,但在出手之前,卻向傅玉冰附耳悄聲說道:冰妹,你不可離開你爹爹身邊,因為我發現他老人家似有自盡向我爹爹在天英靈謝罪之意!,傅玉冰悚然一驚,連連點頭地,趕緊倚到傅天華的身邊。


    這時,傅天華話已說完,好似英氣頓失,人也突然老了許多,搖搖欲倒地由傅玉冰小心扶住。


    淳於泰見所謂仇人之子,竟是自己打算選為東床快婿的穆小衡,不禁怒嘯一聲,凝足“紫煞神功”,帶著全身散發的紫煞光輝,用一隻殘餘左掌,向穆小衡發招猛擊。


    穆小衡自然不甘示弱,劍眉雙剔,目閃神光地,揮掌硬接!


    “吧……吧……吧……”一連數掌,雙方在功力強弱方麵,並無甚明顯區分,但那激撞四散的勁氣狂飆,卻卷起了漫天塵沙,令旁觀諸人,俱有窒息之感!


    傅天華在愛女傅玉冰扶持之下,一麵享受這二十年來所重大犧牲的父女天倫樂趣,一麵注目凝神,觀看戰場動靜j石破天驚,龍騰虎躍!


    鬥到八十來招,傅天華目中神光微斂,一聲輕喟道:“下麵這招,大概是最後一招了,也是衡兒與淳於老魔的強弱生死之判!”


    這幾句話兒,聽得傅玉冰芳心怦然,顧不得全神照顧老父地。


    偷眼向戰場瞥去。


    果然,穆小衡似乎凝足功力,目中噴火地,拚命一掌擊出!


    淳於泰也因既傷又疲,無法巧妙閃避,隻得咬緊牙關。全力硬接!


    “砰然”巨震之下,栽倒了兩個人!


    並非兩敗俱傷,是被穆小衡全力一掌,震碎髒腑的“神工穀主”淳於泰,和趁著傅玉冰分神他顧之際,悄然伸手自點心窩的“天機劍客”傅天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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