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流下一滴又一滴眼淚,無聲的哭泣沒有緩解她的心情,反而更加覺得悲涼。她不應該怨恨任何人,也沒資格去評判什麽,但偷偷的在心裏想一下,她隻是偷偷的嫉妒那個人,不會讓誰知道的。


    阿克忒斯的出現無疑是一個重磅炸彈,就算她能在人前保持不失控,但回到自己的家時,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終於發泄出來。


    酒神有了新情人……他真的有了新情人……


    醉酒的感覺不好受,好像有無數個小人在腦海裏折磨著她。


    越想越難過,纖細的手指捂住臉,淚水從指縫流出,塞壬覺得頭要炸了,她揪住自己的頭發,發絲被揪的狠了,頭皮的痛感傳來,她才終於感覺好受了點。


    踉蹌著回到沙灘上,綿軟的沙子在腳下,塞壬好像走在棉花上,總感覺下一秒就要沉進去,無力的向後仰,躺倒在沙灘上,眼淚已經幹涸,她無神的看著黑夜,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知道這麽僵硬的待了多久,突然感覺到後麵的陰影裏有氣息,海水瞬間結成冰箭,向後麵射去,塞壬也翻身坐起來,冷冷的注視著那邊。


    倏然,塞壬僵住,慌亂間冰箭在即將射中時掉在地上,陰影裏的人逐漸走出來,用挖苦的語氣問道:“怎麽,還要對我再射一箭?”


    塞壬抿唇,仰頭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兩人都沒說話,塞壬撐著自己站起來,因為太累,看上去虛弱的很。


    酒神沒有回答,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塞壬,嗤笑著說:“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你這個樣子,又是想勾引誰?”


    塞壬愣住,低頭看自己,才發現自己現在是半裸的,她驚慌撿起地上的外袍,匆匆穿上,一張臉窘迫的幾乎能滴血。


    狄俄已經來了有一段時間了,他一直都在遠方看著這裏一動不動的塞壬,本來距離很遠,但他總是不由自主的靠近,這才被塞壬發現。


    看著塞壬慌亂的動作,曼妙的身材被布料擋住,但因為緊張,塞壬穿的並不好,有些地方還是露了出來,白皙光滑的身體讓他心裏更加燥鬱,他沒法控製自己,總是忍不住出口譏諷她。


    “今天又是誰?除了赫爾墨斯、阿喀琉斯、普羅米修斯,還有誰?說說看,就算你和哈迪斯也有關係,我都不會驚訝的。”


    塞壬愣愣的抬頭,不明白他什麽意思,看到塞壬茫然的眼神,狄俄越來越覺得怒火中燒。


    向前走了幾步,聲音也不平靜,帶著憤怒,“怎麽,我說錯了嗎?塞壬女神,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手段,究竟有多少神祗是你的情人,他們知道你的德行是這麽放/蕩嗎!”


    知道他誤會了什麽,塞壬震驚的睜大雙眼,為自己辯護著,“你在說什麽!我沒有!”


    狄俄嘲諷的看著她,因為生氣,塞壬都能看清他額頭上的青筋,“何必辯解呢,一次又一次被我撞見,你以為還能隱瞞嗎?”


    塞壬的神情也變得生氣,原本的委屈化成怒火,她冷下神情,固執的望向酒神,“我說我沒有!你憑什麽這麽說,你撞見了什麽,我又隱瞞了什麽!”


    看到塞壬這樣激烈的反應,狄俄眯起眼睛,渾身透露著危險的氣息,他一隻手禁錮住塞壬的肩,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讓她不能動彈,“說實話,我也隻是你利用過的眾人之中的一個吧?”


    塞壬很討厭這樣的狄俄,她皺著眉頭,臉上寫滿了排斥,“放開我!”


    帶著神力的聲音不大,但好像是從狄俄的耳道裏發聲一樣,炸響在他的耳膜上,尖銳的刺激傳到大腦,狄俄猛地閉上眼睛,隻是一瞬,他立刻就恢複了,雖然隻有一瞬,塞壬還是掙脫了他的桎梏。


    塞壬退後兩步,警惕的看著狄俄,他似乎還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愣了三秒,他看向塞壬,氣的笑起來,“你用聲音對付我?”


    塞壬怔住,這才明白自己情急下做了什麽,她慌忙搖頭,聲音沒有一絲底氣,“我沒有,我,我不是故意的……”


    狄俄冷笑著,塞壬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越來越覺得無力,隻能聽著狄俄說:“也是,能打敗智慧女神的聲音,用來對付我也沒什麽,怎麽,因為被我說中,所以發怒了嗎?”


    塞壬不明白他為什麽要一直強調這個,心中充滿了疲憊感,她隻能無奈的輕聲解釋:“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翻來覆去隻有這一句話,狄俄已經不想聽了,粗暴打斷塞壬的話,狄俄譏諷的笑了笑,“算了,不用解釋,反正你的解釋隻是掩蓋事實,我有眼睛,我能看到。”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塞壬愣住,她微微睜大眼睛,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判斷,她小跑著上前,拉住狄俄。


    塞壬和狄俄皆怔住,狄俄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醞釀著暴怒的情緒,想要轉過身罵她,塞壬卻觸電般鬆開手,顫顫的垂在身側。


    深深的無力感傳來,狄俄的身子背對著月光,他的臉埋在陰影裏,自嘲的笑笑,真是諷刺,他竟然又自作多情,竟然還以為塞壬在挽留他。


    良久,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塞壬在他背後,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一開始因為哽住沒法開口,好像有多少委屈縈繞在心頭,她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顫音,顫在狄俄的心上。


    “隻有你!我利用過的、愛過的隻有你!我知道自己該死,我知道自己不值得信任,但你怎麽可以在這種事情上汙蔑我,我那麽……”


    說到最後,塞壬已經失聲,她用右手捂住嘴,強力忍著想要大哭一場的情緒。


    宿醉讓她變得不清醒,酒精還在她的血管裏遊走,讓她衝動的說出了這些話。但狄俄始終是清醒的,他清醒的來到這裏,清醒的聽到塞壬的話。


    狄俄轉過身,他強硬拿下塞壬的手,緊緊盯著塞壬的眼睛,說出的話一字一頓,“你剛剛,說什麽?”


    塞壬慌亂的看著他,一雙眼睛看上去茫然無措,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她連一句話也說不清楚,“我……我……”


    狄俄皺眉看著她,還在執拗的等待她的回答。


    酒神比她高半頭,塞壬隻能仰視他,在月華的作用下,狄俄看上去更加聖潔,金色的發絲隨風輕輕顫動,這張夜夜在夢中虛幻著的臉就在眼前,微皺的眉頭似乎蘊藏了多少沒有說出的煩惱,淩厲又執著的眼神望著自己,塞壬的大腦一片空白。


    極度的緊張和難過中,有一絲痛苦傳進記憶裏,塞壬微微皺眉,不得不閉上眼睛,再睜眼,看著狄俄的眼神也不一樣。她似乎忘了剛剛的對話,眼中隻剩下思念。


    狄俄不知道她怎麽了,剛想問,就驚愕的睜大雙眼。


    毫無預兆的,塞壬湊上來,十分笨拙的吻他,從臉頰到唇瓣、再到更深入的地方,狄俄一直沒有動作,任憑塞壬擺弄,塞壬的淚水蹭到狄俄臉頰上,滾燙、濡濕的感覺並不好受,狄俄沒有閉上眼睛,也沒有享受塞壬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他看著近的不能再近的塞壬,冷靜的讓人害怕。


    微紅的臉頰,帶水的眼眸,微亂的呼吸,還有殘留著葡萄酒芬芳的口腔。


    她喝醉了。


    和人相比,神如果喝醉,更難清醒過來,因為酒不會對神的身體造成傷害,身體也就不會排斥這種東西。看塞壬的樣子,她應該喝了非常非常多。


    苦澀的感覺又出現,他在心底裏自嘲的笑,怎麽還不長記性,被騙的那麽狠以後,居然還會相信她的話,她剛剛帶著哭腔說的那些,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信了,甚至為她想了很多開脫的理由。


    如果……她真的是有苦衷,他也可以原諒她,隻要……她對自己是真心的,隻要她愛自己。


    瞧啊,他都已經卑微成這樣了,可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殘忍。她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想法,隻一味做自己想做的,也不管自己的行為有什麽含義。


    他算什麽呢?宿醉後發泄□□的物件?


    想到這裏,狄俄猛地推開塞壬,塞壬本來雙臂環繞在他的脖子上,冷不丁被這麽一推,不受控製踉蹌著退了幾步,然後摔倒在沙灘上,雙腿好像灌了棉花,她使不上力氣,也站不起來,本來鬆垮的外袍再次落到地上,塞壬驚茫的抬頭,再看狄俄,好像是塞壬做了多大的錯事,才會讓他氣成這個樣子。


    但這一次沒有譏諷、也沒有震怒,狄俄和她對視著,塞壬覺得害怕,好像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要發生。


    嫌惡的用食指抹了一下嘴唇,“真惡心。”


    狄俄的眸子裏充滿了冰冷和膩煩,塞壬顫了一下,緩緩的低下頭,她被這句話打擊的一動不動,良久,她默默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指尖還不可抑製的發顫。


    看著塞壬的樣子,心裏某一處抽搐的疼痛,但說出的話好像不受控製一樣,一句比一句殘忍,“我不想看到你,離開這裏,以後就算見到我,也請你躲起來,我不想心情不好。”


    就算塞壬的心是金剛石做的,現在也要碎成渣滓了,酒醒了大半,她的手撐在沙子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似乎狄俄來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些,說完這句話,他就離開,身影逐漸消失在塞壬的視野裏。


    森林深處沒有一點光,不知道走了多久,狄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去往哪個方向,他隻是不能再待在那個地方。


    這是一條筆直的路,轉過頭,穿過層層樹葉和障礙,塞壬還坐在沙灘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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