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華服年近弱冠的公子,跟在薛林身後狂奔,腳底一滑,摔趴在泥濘裏。但他爬起身,不顧滿身滿手的泥巴,繼續狂奔,嘴裏還不停大喊:“琴兒,你在哪裏?琴兒,你在哪裏……”


    薛寶琴再也忍不住淚如雨注,猛地跳進泥濘裏,朝華服公子奔過去。


    “哥——”


    薛寶琴撲進華服公子懷裏,放聲痛哭。


    華服公子也是淚流滿麵,輕拍著薛寶琴的後背,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都是哥沒照顧好你……”


    薛寶琴搖著腦袋,哭道:“哥,都是琴兒任性胡為,琴兒差點再也見不到哥和娘了!”


    韓薛兩家的車隊,堵住了整個官道,但沒有一個行人埋怨,大家都被相擁痛哭的兄妹感動了,很多人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韓非擦擦眼淚,回頭示意王若蘭不要下車,然後走到薛家兄妹身邊,勸道:“琴兒,你們兄妹團聚可喜可賀,但時間不早了,大家還是先進城再敘話吧!”


    “嗯——”薛寶琴離開華服公子懷裏,抹抹眼淚,對韓非說道:“大哥,這就是我哥薛蝌……”


    韓非不等薛寶琴繼續介紹,拱手微笑道:“小可韓非見過薛二公子!”


    “小弟拜見韓兄!”


    薛蝌見過大世麵,看得出自家妹妹與韓非之間的關係不一般,他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態度非常客氣。忽然他的眼睛看到了韓家車隊上的“韓”字旗幟,不由驚叫道:“韓兄莫非就是高淳縣城,此次獻出種痘之法拯救萬民的韓神醫韓青山?”


    “哥——”薛寶琴不知道韓非已經得了一個雅號韓青山,聽見薛蝌這麽稱呼,不禁嬌嗔:“哥,剛才小妹已經說了,大哥叫韓非,你怎麽胡亂喊什麽韓青山?”


    韓非淡淡一笑,沒有做解釋。


    薛蝌忙道:“琴兒,韓青山就是韓兄呀,這次為兄從京城回來,京城裏都在傳誦韓兄一首以青鬆明誌的大作,聽說連當今聖上都稱讚不已,士林公送韓兄雅號青鬆!”


    “啊,大哥你自己知道不知道?”薛寶琴見韓非的表情明顯是知情的,瞪了一眼,哼聲道:“大哥,這麽好的消息都不告訴我!”


    “士林過譽了,不說也罷!”韓非望望天色,又道:“進城還有一段路,咱們該啟程了,進城後再敘談不遲!薛二公子,你們車隊都是貨物,先行一步吧,小可車隊裏有婦幼,行進速度慢!”


    薛蝌知道韓非說的是實情,也就不謙讓了,點頭說道:“那好,韓兄,咱們進城再詳談,琴兒……”


    薛寶琴既想和哥哥一道,又不願離開韓非等人,愁眉苦臉,左右為難。


    “琴兒,你們兄妹久別重逢,應該好好談談,而且你娘還在家等著你呢!”韓非寬慰道。


    “嗯,大哥,那我明天再去……陪蘭姐!”


    韓非站在原地,直到薛家兄妹都上了馬車,才返回自家的馬車,向王若蘭簡略說了一下經過。等薛家車隊啟程了,他隨即也吩咐自家車隊繼續前進。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洲。


    韓非從小就對這個神聖的地方很向往,遠遠看到金陵雄偉的城牆,他還禁不住一聲低呼。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我終於又回來了……”王若蘭扶著車窗,淚流滿麵。


    韓非理解她的心情,這個苦命的女子,所嫁非人,才過碧玉年華就成了寡婦,根本無顏回金陵探親。若不是遇見韓非,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因憂鬱過度,香消玉焚了。


    “大姐,苦難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我保證你每一天都是幸福的!”韓非緊握她的素手,鄭重說道。


    王若蘭靠進韓非的懷裏,一臉滿足地說道:“妾身這輩子知足了!”


    韓家車隊在城門口不遠,遇到了迎候的吳掌櫃等人。據他說,金陵城作為龍興之地,雖是太平時期,守門士卒檢查也是很嚴格的,韓非連忙吩咐管家小心點,不要讓下人衝撞了士卒,徒增麻煩。


    實際情形大出韓非意外,守門士卒一聽說是高淳韓家車隊,立即放行,當韓非乘坐的馬車經過時,士卒們還行了一個軍禮。


    “非弟,善有善報,你拯救萬民之舉,連金陵城的士卒都敬重呢!”王若蘭自豪地笑道。


    韓非點點頭,沒有說話,暗中知會管家,向守門的軍官送去了一封厚賞。


    金陵城內街道寬闊,街市繁華程度,遠非高淳縣城可比,韓家車隊在華燈初上之時,總算趕到了韓家的新居。等候已久的悅來居酒樓的夥計,和韓家下人一起,忙碌了近一個時辰,才將所有物件搬進院子放置在適當位置。


    一路勞頓,大家夥吃過飯都早早歇下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韓家人睡到辰時才相繼起床。吃過飯後,下人們繼續整理物件,韓非則聽吳掌櫃匯報工作。午飯後,薛寶琴還是沒有過來,韓非讓王若蘭在家休息,便帶著靈兒出門,打算熟悉一下周邊環境。


    昨天一天雨,今天倒沒下了,韓非也沒特定去處,帶著靈兒信步閑逛,偶爾進入店鋪詢問下貨物價格,了解了解城內行情。


    “少爺,那邊圍著一圈人在幹嗎?”靈兒指著街角方向問道。


    韓非那些人似在議論紛紛,便道:“咱們過去瞧瞧吧!”


    在街角的平地上,放著一塊床板,一床烏黑的破棉被裹成長條形,被角散落的幾絲枯黃頭發,預示著裏麵有個人。床板旁邊跪著一位十來歲,衣衫襤褸,瘦弱的小女孩,在小女孩的頭頂插著一根稻草。


    “少爺,她這是……”靈兒指著小女孩,問道。


    韓非也不清楚,便向旁邊的路人打聽。原來小女孩的母親得了重病,無錢醫治,小女孩這是在賣身救母。


    “好一個孝順的丫頭!”韓非暗讚一聲,走過去,揭開破棉被查看了一眼,不禁心頭一震。他從懷裏拿出十兩銀子,遞向小女孩,柔聲道:“小娘子,你母親已經……沒得治了,這點錢拿去為你母親準備後事吧!”


    “不——”小女孩沒有接銀子,而是緊緊護在母親旁邊,堅定地說道:“不,我娘一定不會死的!”


    韓非望著小女孩蒼白的臉色,不忍再說下去,把銀子交給靈兒,示意她送給小女孩。


    靈兒走到小女孩身邊,把銀子塞進她的手裏,說道:“我家少爺是皇上欽封的神醫,他沒治了就一定沒治了,你還是去給你娘準備後事吧!”


    “啊,韓神醫來金陵啦!”


    眾人聞言議論紛紛,這時,卻聽到小女孩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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