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隨風的手中多了一把精致的玲瓏小弓,將箭搭在弦上,瞄向虛海狂,就像是盯著一隻獵物,而非一軍之副帥,鐵骨錚錚的狂仙。有時候,陸隨風表現出重情重義,俠肝義膽,悲憫天下的情懷,但麵對敵人,以及必殺之人時,卻是冷酷得可怕。


    嗖!弓弦彈動,箭矢飛出,在空中掛著一道勁風,直接射入虛海狂的大腿中。


    "呃!"虛海狂悶哼了一聲,身軀一陣搖晃,戰戟撐地硬挺著沒倒下,嗓音嘶啞的喃喃道;"痛快,再來!"


    噗!又是一箭射在另一條大腿上,虛海狂的身軀又是一陣搖晃,仍然沒有倒下。陸隨風皺了皺眉,沒有射出第三箭,而是對身後的將士揮了揮手,頓時傳出一陣張弓搭箭的聲響。


    緊接著,便聽見"撲撲"之聲不絕於耳,一軍副帥,狂仙虛海狂,就這樣慘死在亂箭之下。直到死,以戟撐地,身軀挺立不倒,渾身上下插滿了數不清的箭支,甚至完全看不清人形。


    陸隨風看著虛海狂的屍身,幽歎一聲,而後緩步走到沒了雙腿的虛蒼月麵前,見其像是已痛得麻木了,躺在地上,斷口處的血將地麵染紅一片。


    見到陸隨風走到近前,處於半昏迷狀態的虛蒼月精神頓時一振,虛弱的顫聲道:"大人,救我……"


    陸隨風低頭看向他,臉上漾溢出和煦的笑容,悠悠地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卑劣無恥,最沒氣節的人,甚至連豬狗都不如,真不知還有什麽資格繼續存在下去?"


    虛蒼月聞言頓時麵如死灰,一臉扭曲的嘶聲道:"你身為一軍主帥,怎可言而無信?"


    "前提是我說的話,你做到了嗎?"陸隨風鄙夷的撇了撇嘴,然後俯身拾起了地上的紫**,隨意的把玩著。


    虛蒼月見狀,瞳孔緊縮,即便腦子再不好用,此時也能看出陸隨風接下來要做什麽,驚懼的尖叫道:"你……居然在騙我,一開始就沒準備放過我,不,你不能……啊……"


    他最後的話音變成了慘厲的叫聲,陸隨風沒有給他多說話的機會,紫**繃直如槍,直接洞穿了他的咽喉。槍鋒拔出,鮮血如泉噴濺。


    看都不看倒地的屍體,轉身對著一名仙將問道:"前往城南的人撤下來了嗎?"


    "還沒有,仍在虛張聲勢攻城,應該是在等我們這邊的消息。"那名仙將回道。


    "那就立即傳令全軍撤離,回歸大營!"陸隨風說完便轉身朝中軍帳走去,一眾仙將和金龍衛緊隨其後。


    城南那邊,見到城頭火起,並沒有讓詐降的崔炎前往接洽,而是帶軍氣勢洶洶的衝向城門,隻是在接近城門兩百米時便駐足不前,隻在城下大聲的幺哈著讓對方打開城門。


    幺喝了良久,城門仍是緊閉未開,而此時城頭上的守軍一個個都是張弓搭箭,居高臨下的瞄向城外,隻是兩百米的距離恰好在射程外,準備好的滾木,擂石,火油,敵軍不靠近,根本發生不了任何作用。


    "咦,你不是聯絡好了嗎?怎麽城門還是緊閉?"白清風眉頭微皺,望向身邊的崔炎。


    "不應該呀!待我前去詢問一下。"崔炎故作疑惑的說道,舉步便欲向城門走去,卻被一名金龍衛伸手攔住;"這太危險了,還是等等再說。"


    就這樣,一直等到陸隨風傳令撤離的消息到來,城上城下的大軍都沒有發生過一次接觸。白清風立即傳全軍後隊變前隊,速速退回大營。


    見到來勢洶洶的敵軍,連攻擊都沒發起一次,便突然選擇撤走了。城樓上的虛海嘯頓時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就在這時,一名探哨急匆匆的來報,帶回了令人震驚的消息,前往襲營的虛海狂一眾,竟是中了對方的埋伏,被數十萬大軍困於敵營中,隻怕已是難以突圍出去。


    "什麽?數十萬大軍……"虛海嘯隻腦中"嗡"的一聲,兩眼一陣發黑,差點沒當場暈了過去。自己精心謀劃了這麽久,自以為環環如扣,天衣無縫。殊不知,從一開始就被對方看穿看透,並且將計就計的引蛇出洞。眼前的敵軍那裏是什麽主力,隻是在虛張聲勢的擺出一副攻城的陣仗,迷惑己方而已。


    虛海嘯越想得明白,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越多,也很快的從震驚中冷靜下來,即然城下的這支大軍不是主力,那就殺出去將其圍困住,隻有如此,才能令敵分兵來救,虛海狂等人才有望突圍而出。


    當即下令全軍出城追擊,絕不能讓城外的這支敵軍從容退去。隻不過,等到守軍接到虛海嘯的命令追殺出天淵城時,白清風已率軍撤回了大營,營門緊閉,寨牆之上兵甲林立,嚴陣以待。追來的敵軍見狀,自然不敢太過靠近,隻能無奈的撤回城去。


    中軍帳內,聽完了白清風的敘述,陸隨風滿意的點點頭,恍然想起了什麽,問道:"那個崔炎可是此戰的第一功臣,應該好好感謝他才對。"


    "不知大人要如何處置他?"白清風還沒來及宰了這個前來詐降的崔炎,聞言,疑惑的問道。"


    "如此功臣,為什麽要處置?自然是要放他回去了!"陸隨風淡笑道:"這種卸磨殺驢的事,豈是君子所為!"


    白清風先是一愣,隨即很快就明白過來,對方精心謀劃的襲營斬首行動,隻能用自投羅網來形容,不僅兩萬精銳戰騎盡數覆滅,甚連副帥虛海狂,以及虛蒼月兩位高端戰力也深陷敵營,生死不知,存活的可能性幾乎已是微乎其微。如果再看到這崔炎安然無恙的回歸,不被懷疑,認定他是最魁禍首才是怪事,無論他如何舌綻蓮花也洗不白,此時回來除了做內應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正所謂軟刀殺人見血,陸隨風的這一手尤為陰毒,死在敵人手裏是英魂不朽,冤死在自己人手裏那就太悲催,當真是死難暝目。


    陸隨風看著帥案上的龍形畫戟,隱隱有流光異彩閃爍,遠遠都能感覺到戟身傳出的絲絲森然殺氣。微眯縫著眼,悠悠地道:"我很想知道,虛海嘯在得知自己的兄弟被射成刺蝟,會是個如何反應?"


    "或許會孤注一擲的直接率軍殺出城來,與我們一決勝負也說不定!"白清風嗤笑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虛海嘯就太令我失望了。"陸隨風若有所思的道:"不過,以他的睿智和冷靜,還不會被憤怒的情緒所左右,但也不會無動於衷。


    如今,對方隻知道襲營失敗,並不清楚虛海狂,虛蒼月等人是生還是死?是被生擒活著,還是臨陣主動投降?


    即便如此,當確定消失的真實性後,虛海嘯的臉色就變得一片蒼白,他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兄弟了,以虛海狂那剛硬得寧折不彎的個性,絕不會苟且偷生的投降,甚至不會被生擒活著,要麽突圍出去,要麽戰死當場,不會有第三種結果。


    而直到現在,城外的敵軍大營已變得一片平靜,但仍未見有一人回歸,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前去襲營的人隻怕……


    虛海嘯沒敢繼續想去,心中仍抱著一絲幻想,希望虛海狂能僥幸的死裏逃生,突出重圍,或許身受重創,此時正藏在某處療傷,暫時無法返回。


    隻是很快,這最後一絲期望也被掐滅,在敵方的營寨前豎起兩根十米高的木樁,木樁分別懸掛著兩具屍體。一具屍體身上插滿了至少上百箭支,身上還係著一條長長的白布,其上有五個鮮血書寫的大字;叛者虛海狂。另一根木樁上懸掛的是少了雙腿的虛蒼月……


    在城頭上看到這兩具屍體,當辨認出其中一個正是自己的兄弟時,虛海嘯的腦門"嗡"了一聲,兩腿一軟,如不是扶住箭垛,直接就摔倒在地。


    虛天涯也是看得麵無血色,他也看清了木樁上懸掛的兩人是誰,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是那裏出了問題?"


    虛海嘯臉色如同死灰,整個人仿佛一下蒼老了二,三十歲,眼角滑落的淚水已不是透明的,而是攙雜著血絲,就像是在滴血。


    一眾仙將見狀,個個都是悲怒欲絕,群情激憤,紛紛要求與敵決一死戰。就在這時,卻看到崔炎居然活著從敵營中回來了,此時正站在城下,向城頭連連叫喊。


    "打開城門,讓他進來!"虛天涯聲音冰冷,臉上殺機凜然。


    一名仙將正欲下城去傳令,被陷入悲痛中的虛海嘯猛地一把將其抓住,此時的他臉頰還掛著血淚,五官扭曲,麵目顯得有些猙獰,目光冰寒徹骨,嗓音沙啞的出聲道:"放箭,將其射殺當場!"


    "這……"所有人都疑惑的望著他,尤其是那些本城的仙將,臉上都隱現怒色,崔炎可是守軍副統領,冒死前去詐降,如今安然回歸,不問青紅皂白的就要射殺,希望能給出一個解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玄武裂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庭並收藏玄武裂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