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珊道:“雲兄要去那裏?”


    雲夢襄笑道:“我已有一次遲到紀錄,不能再失諾於上官明,自然是要前去“野人山”呀。”


    歐陽珊愕然道:“去“野人山”?如今距離“陰陽大會”的七七會期,似乎還……”


    雲夢襄不等她的語畢,便自微微一笑,道:“珊妹弄錯我的意思了,我們如今前住“野人山”之意,不是去“氤氳神君”喬大化的“純陽穀”,而是去“白骨魔女”陰素華的“白骨岩”。”


    歐陽珊聽得瞪著兩隻大眼,對雲夢襄呆呆怔住。.雲夢襄見了她這副神色,也不禁有點愕然起來,含笑問道:“珊妹,你……你這樣看我則甚?”


    歐陽珊玉頰一紅,似乎既想問,又不想問地,於遲疑片刻之後,方囁嚅問道:“雲兄,“你不是表示過業……業已放棄……第一樁爭勝了麽?怎……怎又突改變主意?”


    雲夢襄這才明白歐陽珊神情錯愕之故,是發生誤會,不禁“哈哈”大笑-他這一笑,把歐陽珊笑得越發滿麵嬌紅地,雙眉一皺,幽幽一籲,說道:“雲兄,你不要笑,歐陽珊決不是醋-子,你想去找“白骨魔女”……”


    雲夢襄忍笑接口,截斷歐陽珊的話題道:“珊妹,我何嚐改變初衷-我這要去“野人山白骨岩”之意,隻是想暗中幫助“玉麵鬼穀”上官明,和“白骨魔女”陰素華,得親肌膚,並非我自己見異思遷,又起了什麽偷香竊玉之念-”


    歐陽珊這才明白過來,紅著臉兒笑道:“我明白了,這就是雲兄所想出夾的拉平局麵辦法。”


    雲夢襄點頭笑道:“我已穩在第二樁爭勝上-先,則幫助上官明贏了第一樁,才比較公平,並在拉平局麵之下,也可使第三樁爭勝加強刺激,添點趣味,免得成為一麵倒的索然無味態勢,珊妹以為如何?”


    歐陽珊道:“雲兄之言,當然有理,但我卻覺得你此次“野人山白骨岩”之行,似乎不宜以本麵目前往,否則,那“玉麵鬼穀”上官明,也是極為心高性傲之人,他怎肯接受你的幫助-”


    雲夢襄道:“珊妹想的甚好,我便改裝成個老頭子的模樣,你總放心了吧?”


    歐陽珊白了雲夢襄一眼,微哂說道:“我並沒有叫你改作老頭子呀,“絕代俊容突地變成皤然一叟,雲兄未免委屈……”


    雲夢襄含笑接道:“不委屈,不委屈,珊妹也易釵而弁,扮作個少年俊客吧,我就算是你終身追隨的忠誠老仆……”


    歐陽珊聽雲夢襄說到“終身追隨”之際,語氣特別加重,芳心之中,不禁充滿了甜蜜感覺,雙現梨渦,嫣然笑道:“這樣也好,否則我若不改裝,成了白發紅顏,身份不配,一路也不方便。”


    計議既定,兩人立即改裝,直奔“野人山”而去。


    途中,雲夢襄道:“幫助“玉麵鬼穀”上官明,拿話騙我的白發葛衣老叟,分明也是武林人物,從神情宇看去,定還頗有身份,功力甚高,但我曾加推料,卻始終猜不透他的來曆,珊妹久居滇邊,對於西南一帶的隱名高手,定較熟悉……”


    歐陽珊搖頭接道:“我也仔細想過,仍是一片空白,大概由於“氤氳神君”之故,致使武林高手,雲集滇邊,我們那裏認識得盡?……”


    說至此處,突然想起一事,伸手入懷,取出一粒龍眼大小,晶瑩奪出的綠色珠兒,遞向雲夢襄道:“雲兄,我差點忘了一事,你且把這顆“碧蜈珠”,帶在身邊。”


    雲夢襄接過一看,見耶“碧蜈跌”中,蘊有一層層的碧綠寶光,不停流轉,知非凡品,遂向歐陽珊問道:“珊妹,此珠何來,有甚妙用?”


    歐陽珊嬌笑一聲,說道:“這是我師傅昔年於苗疆深處,斬了一條天蜈,所得的天蜈雙目之一……”


    雲夢襄“哦”了一聲笑道,“既是天蜈雙目之一,則一般蛇蟲,見必遠避,我們此去“野人山”,必將穿行於亙古不見天日的密莽叢林之中,比珠既可照明,又能辟毒,真是大有用處-”


    歐陽珊嬌笑說道:“雲兄絕藝在身,一般蛇蟲,怎會對你構或妨礙-我要把這“碧蜈珠”帶在身邊之故,是為了它能辟蠱-”


    聽了“辟蠱”二字,雲夢襄不禁雙眉微微一蹙。


    歐陽珊又發笑道:“蠱之一吻無臭無形,無聲無色,任憑你武功再高,遇上也極麻煩,滇邊苗蠻雜處,精於養蠱之人甚多,其中並不乏高手,雲兄把這具辟蠱妙用的“碧蠱珠”帶在身畔,飲食之間,便可放心不少-”


    雲夢襄邊把玩著“碧蝶珠”,邊向歐陽珊問道:“珊妹,你把這“碧蜈珠”給我,你自己呢?……”


    歐陽珊笑道:“我自己還有一粒,雲兄應該知道,一條天蜈定有兩隻眼睛。”


    雲夢襄聽說歐陽珊另有一粒,遂毫不客氣地,把那粒“碧蜈珠”揣進懷內。


    這一男一女兩位奇俠,均身懷絕世神功,足下快速異常。


    雙雙展開身法,趕路之下,自然是百裏關山,等閑飛渡!他們急於趕路之故,雲夢襄是想追上“玉麵鬼穀”上官明,暗中幫他與“白骨魔女”陰素華成其好事後,乾脆告訴他“陰陽和合真經”已為自己所得,彼此局麵拉平,隻須全心全力地,在誅戮“氤氳神君”喬大化一事之上,決定勝負。


    歐陽珊則除了追隨雲夢裏,準備盡力協助情郎之外,並因上官明墳內留書以上,曾說陰素華姿容之美,堪稱絕代,心中未免略有不服,急於想看看這位“白骨魔女”,究有多麽美妙-能比自己強出多少-他們一路之間,甚為平靜,直到接近“野人山”區之際,才有事件發生。


    雲南山脈,多半南北縱貫,由六詔西行,超越不少高峻山嶺,隻消再過得“高黎貢山”


    ,便是“野人山”境。.霎夢襄與歐陽珊進入“高黎貢山”山脈,正擬穿過一片看來甚為深密的叢林,卻不約而同地,在林外停住腳步。


    他們是看見了甚麽毒蛇猶獸-抑或是劍影刀光-都不是,他們是聽見了聲音。


    這聲音,既非江湖人物的呼號喝叱,也深山大澤的虎嘯龍吟,更非-絕悲涼的猿啼-泣。


    這是一片不堪入耳,男女野合的荒淫聲。


    歐陽珊起初一怔,但旋即玉頰通紅地,輕輕啐了一口,向雲夢襄皺眉說道:“雲兄,我們繞路走吧!”


    雲夢襄指著眼前地勢,含笑說道:“珊妹請看,兩邊是千仞夾峰,我們欲往西行,非穿非而過不可,那裏還有什麽路兒繞?”


    歐陽珊紅著臉兒,正待說話,雲夢襄指著那哼哼卿卿親親密密的淫聲來處,又發笑道:“他們在那邊興雲-雨,胡帝胡天,我們從這邊走路,誰也不礙不著誰,何必為此繞道?”


    歐陽珊無可奈向,隻得把頭一點,準備入林,林中卻傳出“辟拍”兩記脆響。


    這兩記脆響,顯然是有人遭掌摑,跟著又有個母鴨般的難聽女子語音說道;“呸!你這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的臭東西,快替我滾,老娘剛剛有點意思,動了興頭,你卻偃旗息鼓,一泄如注,完了事兒,你這豈不是吊我癮麽?……”


    語音頓處,“砰”然一響,跟著又是一聲男子慘哼,然後便無聲息。


    從這些情況聽夾,彷-是耶男子未饜所欲,已被那凶淫無比的女子,一掌擊斃。


    若是雲夢襄單獨行道,而或許會循聲尋去,看看這凶淫無比的女子是誰?以及那作了風流鬼的是個什麽人物?但如今既有歐陽珊同行,他自然不肯找這麻煩,遂向歐陽珊低聲笑道:一人家完了事兒,我們走吧-……”


    誰知他的語音雖低,卻仍被林中女子聽見,一陣“格格”蕩笑地,接口說道:“聽完就想走麽,沒有那麽容易-你們是兩個男人,還是一男一女?”


    雲夢襄知曉事已上身,遂向歐陽珊所著的男裝儒服,看了一眼,高聲答道:“我們是兩個男人,姑娘問此則甚?”


    林中女子聞言,似乎頗為高興地,嬌聲蕩笑說道:“兩個男人最好,我可以擇肥而噬,或由你們車輪上陣,一一報效,總而言之,你們遇上了你姑奶奶,便算祖宗有德,交上桃花運了!”


    歐陽珊方皺起眉頭,罵了聲“無恥”,一條人影,業已飛出林中。


    那是一個全身上下,精赤條條,一絲不掛的中年裸女。


    這女子語音雖然像隻母鴨,璣璣呷呷,甚為難聽,但身材卻相當不錯-雙峰奇隆,胸前高聳,臀肥腰細,膚白如脂,腋間臍下,卻又濃黑一片,相映成趣-尤其是臍下的茸茸恥毛之上,還掛著不少汗珠,也不知是沾了林中露水?抑或那業已作了風流鬼的男子的荒唐遺澤?慢說歐陽珊肴不慣對方這副不知羞恥的荒唐樣兒,就連常在女子堆中打滾,不知吃過多少胭脂,號稱“風流三劍”之一的“滄海巫山”的雲夢襄,也不禁目光注處,雙盾微蹙。


    那赤裸女子,目光一掃二人,便自“格格”笑道:“不太理想,不太理想,雖然有兩個男人,卻一個糟老頭子,一隻雛鴨,不見得能比剛才那根銀樣蠟槍頭,勝過多少-”


    說完,目光閃射出淫邪神色,又是一陣“格格”蕩笑-她這一笑,胸前挺得高高的兩隻乳,也隨著笑聲,頓動得頓有韻——歐陽珊聽她語吾難得分明像隻母鴨,卻還把自己比成一隻雛鴨,不由心中有氣,想給對方一個大大難堪……但她方自冷哼一聲,尚未發話,那赤裸女子,又冷聲複問道:“方才是你們那個罵我無恥?”


    歐陽珊正愁無法找碴,聞言之下,自然應聲答道:“是我,我罵了你,你待怎樣-”


    歐陽珊具有絕代姿容,語音也極其朗脆清圓,她雖在心中有氣地,向對方答話找碴,但似珠落玉盤,不知比赤裸女子的母鴨語聲,好聽了幾千百倍-赤裸女子聞言,把兩道充滿情欲的目光,凝注在歐陽珊那恍疑潘安再世,宋玉重生的男裝俊俏麵頰上,笑吟吟地說道:“你既罵我無恥,我便罰你作些無恥之事……”


    歐陽珊秀眉已剔,挪赤裸女子卻仍毫無戒意地,以一種淫邪無比的神色,繼續說道:“要罰你在和我真個銷魂……”


    這“真個消魂”四字甫出,跟著便起了“拍”的一聲脆響。


    脆響起後,歐陽珊俊臉凝霜,雙手叉腰,站在赤裸女子適才所立之處。


    那赤裸女子則退出四五步去,一張豔而嫌俗的臉龐兒,分成左紅右白,而在左邊那燒紅麵頰以上,更添了極為鮮明的五條指痕。


    顯然,她的挨丁歐陽珊的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打得那赤裸女子的欲火齊消,因為她咀裏還含著兩隻被打落的大牙,已從這一掌之上,領略出對方有多高功力-雲夢襄一旁加以揶揄地,含笑說道:“姑娘莫要逞強,我這主人的掌力之中.一向含有“玄陰真罡”,你剛剛興雲-雨,胡帝胡天後,挨了這麽一記,可能會染上足以要命的夾陰傷寒呢-”


    那赤裸女子以極為恨毒的目光,向歐陽珊暨雲夢襄盯了兩眼,雙足一頓,飛身便起。


    歐陽珊以為她這飛身之舉,是要撲來,誰知恰恰料得相反,那赤裸女子竟是向後縱身,退入林內。


    歐陽珊見狀,不由把咀角一披,哂然說道:“這真正叫做“銀樣蠟槍頭”呢,我想不到,這個看來甚為淫凶的無恥妖婦,竟會不戰而逃-”


    雲夢襄搖頭道:“不見得,珊妹心存仁慈,在適才一記耳光中,未下殺手,故而那妖婦目內凶芒仍熾,或許不甘就此鼠遁?”


    歐陽珊笑道:“雲兄看得不錯,我因彼此素無深仇,適才一掌,隻用了七成真力,以懲其口出穢言而已,但這妖婦若是凶心不戢,卻退入林中則甚?”


    雲夢襄道:“或許她是穿衣……”


    一語未畢,歐陽珊已自冷笑接道:“這等無恥之輩,還顧到穿甚衣服……”


    雲夢襄笑道:“我所謂穿衣,與羞恥之事無關,我認為她或許有甚厲害暗器,趁手兵刃,藏在衣內,如今吃了珊妹苦頭,明知徒手難敵,遂退入杯中打算取來應戰。”


    歐陽珊頗以為然地,微頷臻首說道:“我認為雲兄這種看法,頗有道理,這妖婦顯然不是好人,她如敢再逞凶鋒,我便為世除害,不留她了-”


    雲夢襄“咦”了一聲,苦笑道:“大概所料不錯,這妖婦果然像是業已知機遁走。”


    歐陽珊道:“我去看看。”


    說完,身形一閃,便向林中縱去。


    雲夢襄生恐歐陽珊有所疏神,受人暗算,趕緊跟去察看。


    其實歐陽珊並未粗心大意,她雖縱身入林,卻已雙掌護胸,凝足了“玄陰真罡氣”


    ,準備“應付任何突變。


    但雲夢襄、歐陽珊二人,闖入林中後,不單未曾見著那赤裸妖婦,連那分明死在牡丹花下,作了風流鬼的另一男子-首,也未看見。


    所看見的,隻是林內一片較平坦的草地上,有灘血水,以及血水之中,浸著套男子所穿的黑色勁裝,內衣褲襪,還有一些毛發而已。


    歐陽珊指著那衣褲毛發,抬頭向雲夢襄問道:“雲兄,這種情況,是不是“化骨丹”的-作?”


    雲夢襄頷首道:“是一種極為強力的化骨丹散……”


    他口中答話,目光卻在滿林搜索。


    掃視一周,雲夢襄的雙目神光,凝注在一株合抱大樹的樹幹之上。


    歐陽珊隨著雲夢襄目光看去,發現那株樹幹上,被人釘了一件小小物事。


    兩人略為走近,看看那件小小物事,是個僅如指甲大小的骷髏頭骨。


    歐陽珊訝然問道:“雲兄,你的江湖閱曆,比我深廣得多,可認得出這枚小小骷髏頭骨,是何門何派表記?”


    雲夢襄搖了搖頭,雙眉一蹙答道:“我也認不出來.因為此地已屬邊荒化外之區,有些凶邪人物,足跡少到中原,我們自然不容易知道得十分詳盡的了……”


    說至此處,輕輕“咦”了一聲,伸手折斷了一段樹枝,把浸在血水中的那套黑色勁裝,挑了一挑。


    “叮叮”兩響,從那黑色勁裝之中,跌落兩件暗器。.歐陽珊目光注處,見是一大一小似乎以合在一起的兩枚金色梭形之物,遂向雲夢襄笑道:“雲兄,這“子母金梭”,大概便是化血慘死之人所用暗器,由此可見,該人武功,似還不弱,當世武林中,擅用這種暗器之人,不大多呢!”


    雲夢襄點頭說道:“珊妹說得對,當世武林中,擅用“子母金梭”之人,隻有嶺南“八臂神梭”歐子寬,和“-徠派”的掌門人,“毒爪金梭”邵文龍等兩個,從地上金梭的大小重量看來,似是-徠一派……”


    話方至此,歐陽珊已自叫道:“後尾鐫有小字,我來看看。”


    地俯身注目,看清梭尾所鐫的小字後,同雲夢襄嫣然笑道:“雲兄,你真法眼無差,這“子母金俊”的梭尾部位,果然鐫有一個小小“邵”字。”


    雲夢襄訝道:“竟是“毒爪金梭”邵文龍麽-這事有點奇怪……”


    歐陽珊笑道:“雲兄奇怪甚麽?“四川叫徠”總比嶺南至比,要近得多……”


    雲夢襄連連搖手,說道:“不是遠近問題,我所奇怪的是一來“毒爪金梭”邵文龍的修為頗深,似乎不應該被那無恥妖婦,一掌輕易擊斃……”


    歐陽珊嬌笑說道:“既有一來,定有二來,雲兄所奇怪的“一來”,又是甚麽?”


    雲夢襄道:“二來,那“毒爪金梭”邵文龍,已是五十餘歲的望六之年,一個花甲老翁,和那無恥妖婦,席地幕天,鸞顛鳳倒,也有點不像話吧?”


    歐陽珊玉頰一紅,揚眉說道:“雲兄說得雖是,但這種邪惡之輩,所行住往逾軌,不可以常情衡斷,我們走吧,管這死者是誰-也不宜為他耽誤了我們前住“野人山白骨岩”,為“白骨魔女”陰素華,和“玉麵鬼穀”上官明的作媒撮合之事。”


    雲夢襄對於自己與上官明的“墓中賭約”,十分重視,聞言之下,自然連連點頭,兩人便不再理會地上的血本遺衣,舉步向林深之處走去。


    這片森林,範圍不小,他們認準方位,走出森林,卻見高峰如屏,環繞四周,隻在左前方有個狹窄穀口。


    歐陽珊指著那狹窄穀口,揚眉笑道:“雲兄,依我計算,我們穿過這條山穀以後,大概便將進入“野人山”區的了……”


    一語甫畢,麵色忽變,伸手指著穀口山壁,目閃神光說道:“雲兄請看,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原夾邪穀口山壁之上,插了根血紅長箭,箭尾卻非羽毛,隻裝了一枚前在林中所見,大如指甲的小小骼髏頭骨。


    雲夢襄笑道:“果然有了麻煩,照這情況看來,是那赤身無恥妖婦,打算在穀中向我們出手尋仇!”


    歐陽珊從鼻中冷哼一聲道:“她不找麻煩便算她運氣,倘若真取在穀中生事,這回卻決不止挨一記耳光的了!”


    說罷,她便當先舉步,走向那狹窄穀口。


    雲夢襄見她玉頰凝霜,知已動了真怒,遂含笑說道:“珊妹犯得著和那等無恥東西生氣麽?再若見到那無恥妖婦,我替你把她殺掉就是。”


    歐陽珊妙目一瞪,側顧雲夢襄道:“雲兄,這件事兄我不許你逞能,要殺那無恥妖婦,必須交由我下手一否則……”


    雲夢襄不等地往下再說,便即接口笑道:“好了,好了,珊妹不必說甚否則如何,那無恥妖婦,留給你殺,她若有甚黨羽則交給我來翦除,總而言之,這次我們定為武林除害,不再把她放過-”


    說至此處,兩人業已走到穀口。


    歐陽珊略為止步,雙眉微蹙說道丫“這穀中怎麽腥氣這重-……”


    雲夢襄也有所嗅覺地,點頭接口說道:“這穀中定有甚麽惡毒東西在內,珊妹小心一點,不可大意……”


    說到“小心一點……”之際,雲夢襄身形微閃,業已搶到歐陽珊的前麵,先行進入狹穀中。歐陽珊一來領會到雲夢襄對於自己的關切愛護之意,二來也知他的功力,委實高出已上,遂並未倔強搶先,隻是緊隨雲夢襄身後,兩人一齊進入穀口。


    才入穀口,兩人同自一怔-原夾這山穀穀勢,前狹後寬,入口以後,竟不逾丈,約莫要過了半裏遠近,才漸漸的開展。


    就在這危峰夾峙,宛如長巷的半裏穀道之中,擠滿了數以千計的毒蛇,難怪在穀口以外,便有耶種腥氣。


    那些毒蛇,大小不一,大者其身如水桶,小者則細如若指,色澤方麵,更是紅黃白黑,無所不備,看得人眼花繚篤,毛發生寒,肌膚起栗。


    雲夢襄遊俠江湖以來,大小陣仗,雖然經得大多,但對於這種群蛇大陣,倒還是第一次經曆。


    女孩兒更是天性怕蛇,歐陽珊巾幗英豪,雖然不會過份驚慌,但也下意識地,緊偎在雲夢襄的身旁,並以右手握著雲夢襄的左手,向他耳邊,低聲叫道:“雲兄,這些蛇兒,定是那無恥妖婦所倚仗之物,為數太多,我們欲加翦除,怎樣下手?”


    雲夢襄一時之下,也感茫然,遂想殺一-百,先選條大的開刀,看看其餘蛇群有何動作再說。


    主意打定,選擇了一條長約丈許的紫黑巨蟒,同-閃身縱去。


    歐陽珊自從在“玄陰穀”中,與雲夢襄一度繾綣,破卻處子之貞後,對於-郎,自然仰仗終身,深情不二,見狀深恐雲夢襄萬一有失,遂和他-取同樣動作,縱向那條巨蟒。


    誰知他們這一向前,那條巨蟒,反而往後退去。


    雲夢襄與歐陽珊距離那條巨蟒,本有三四丈處,等他們縱出兩丈有餘以後,那條巨蟒突似受了甚麽驚嚇,猛一掉身,便退出了一丈七八。


    雲夢襄見巨蟒退去,便重行選擇了一條七八尺長的火赤練蛇,作為對象。


    但那火赤練蛇,竟也和巨蟒一樣,在雲夢襄尚未撲近-時,便自動退了開去。


    一連兩次這種情況,歐陽珊看得揚眉叫道:“雲兄,這些蛇兒,好像害怕我們……”


    雲夢襄也看出端倪,點頭含笑說道:“這些毒蛇,都是凶惡無比之物,-們不會怕人,大概是珊妹的那兩粒“天蜈珠”,產生了對毒蛇們的-製威力吧,我暫且取在手中,再試一試-”


    歐陽珊被雲夢襄一言提醒、遂雙雙探手入懷,把“天蜈珠”取出。


    “天蜈珠”才一出懷,蛇群更是嚇得向後紛紛退去。


    這時,深穀之處,起了吹竹聲息,群蛇聞聲,退得更快-雲夢襄向歐陽珊微笑說道:“蛇群已不足為慮,我們且收起“天蜈珠”,看看那無恥妖婦.還有甚麽伎倆,敢不敢親自出頭?”


    半哩狹穀,轉瞬即過.適才的上千蛇群,業已消失得乾乾淨淨,一條不剩-雲夢壤見穀勢已開,對方如蹤跡杳然,不禁把雙眉一蹙,目注歐陽珊道:“珊妹,我們不要低估了那無恥妖婦,此人甚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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