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郝萌勝了。


    在陸義一直變化花色,郝萌一直隨便打打的情況下,總覺得陸義要是不贏都對不起他變過的花色,打過的麻將牌,看他的全國觀眾,可他還是輸了,郝萌還是贏了。


    總會讓人有一種,“這他媽也可以”的感覺。


    陸義輸了第一局之後,隻是微微停頓了一下,認真的看了一眼郝萌,就開始等洗牌第二局。看表情和神態上,仍然沒有受到任何輸牌的幹擾,這讓極光賽隊的人都心安了不少。


    畢竟“機器人”,不會因為外界而影響本身的工作狀態,這才是專業。


    周平說道:“第一場,陸義變化花色對郝萌沒有影響,反而在確定花色的當時就被郝萌捕捉到了。郝萌擋胡,陸義卻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在最後緊張的關頭,郝萌在很短的時間裏扭轉了自己落後的局麵,贏了第一局,從第一局雙方的表現來看,郝萌對戰陸義,郝萌的實力更高一點。”


    現場一片噓聲,林青也詫異的看向周平。可周平並不是個會顧忌別人麵子的人,他也是有什麽就說什麽,說的很是坦然。


    不過,話雖然是不咋好聽,可周平的話,也讓人無法反駁。


    同樣都是力挽狂瀾,郝萌表現出來的“力挽狂瀾”,在第一局給了觀眾一個直觀的認識。團體賽中扶持隊友挽救戰局,肯定沒有單人賽一對一來的直接。而且郝萌剛才在最後關頭,擋胡,飛快做花色,贏牌,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麽凶險,在陸義占盡先機的情況下贏牌,就給人一種高手中的高手感覺。


    “我就說了萌萌完全沒問題。”方大海拍了拍胸,拿起一袋小餅幹遞給燕陽,“放寬心,他就是來炫技的。”


    “低調,低調。”燕陽嘴巴上這麽說,臉卻要笑爛了。


    徐碧娥沒說話,隻是看著屏幕上的郝萌若有所思。


    第二局開始了。


    頭一局的的勝負,絲毫沒有影響到兩個選手的狀態,陸義依舊嚴肅,郝萌依舊散漫,兩個人就跟沒打第一局一樣,這樣看來,這二人的心理素質,都已經達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其實郝萌心裏也有些驚訝,陸義能夠這麽絲毫不被成績影響,確實很令人吃驚了。郝萌自己是因為從小跟毛一胡上躥下跳,揣著冥幣就敢去搞大局,見識過大風大浪,比賽不放在心上也是自然。而陸義是接受的職業圈的一套,對於比賽成績看的很重,居然也能這麽淡定,極光賽隊確實有底子,不錯。


    陸義這樣的對手,極光賽隊這樣的對手,總是令人尊重的。


    想到這裏,他就隨手打了一張牌。


    陸義:“.…..”


    “真是看不明白郝萌。”林青笑著道:“總覺得他對待比賽有一種玩樂的心態,就算是水平高,但就表現的模樣來看,好像一點兒也不重視,跟玩似的。”


    “或許,職業圈裏需要他這種狀態。”周平沉默了一下,才跟著道。


    陸義上手摸牌,又開始做花色。他決定花色總是決定的很快,但是大家都明白,決定的很快,因為他隨時準備變化花色,現在的花色做成一小部分,也許稍微改動兩張牌,就能形成完全不同的牌麵。所以做多做少都無所謂。


    那麽郝萌呢?第一局他是前半局都在發呆走神,能領先陸義贏牌也許是走了狗屎運,這一局是要故技重施,還是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在觀眾席萬眾期待的目光中,郝萌慢悠悠的打了一張七筒。


    “郝萌打出的這一張牌,還真是……”林青憋了憋,吐出一句,“讓人不知道他的想法呢。”


    “他本來就在胡打,隨便打,湊時間而已。”周平麵無表情的臉似乎出現了一絲笑意,仿佛很欣賞郝萌似的,“看來他打算沿用第一局的手法,看陸義做花色,擋胡,搶牌贏。”


    “還是第一局那樣的打法嗎?”林青迷惑,“難度太高了,第一局可以這樣,但是浪費前半局的時間,分析對方的牌,短時間裏扭轉牌局,對計算力的消耗很大,而且也需要一點運氣。郝萌這樣做很冒險啊。”


    “也許他就是要冒險。”周平看著屏幕上的兩人:“競技麻雀發展到現在,大家都忘了最初,麻雀是具有不穩定性,從某種方麵來說,是有賭性的。勝負完全確定的比賽,有什麽意思?風險令人快樂,刺激令人愉悅,反過來說,這其實也許才是雀手應該有的態度。”


    這一番話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林青也不知道怎麽接話的好。觀眾席上的人紛紛看向極光賽隊,因為極光賽隊,比賽場上大概最不會出現“刺激”“興奮”一類的情緒。


    陸義果然如同第一場開始一樣的,很快就開始變化他的花色。


    然而郝萌卻像是絲毫不在意,任他開始變化花色,郝萌還是隨心所欲的打牌,天馬行空的亂整。仿佛他可以一眼看穿,陸義做的這些花色,都是過眼雲煙,都是障眼法,不用放在心上,等到最後陸義開始真正確定下來他要做的花色的時候,郝萌才會出手。


    真是有夠狂妄的。


    這樣的打法普通職業選手誰敢玩,不是要保證得勝率嗎?而且這也確實需要消耗一些精力,觀察、計算、判斷都需要無比的專注。人的專注力不會時刻集中,前麵越是集中對大腦的符合越重,消耗到極限的時候,就會懈怠。


    一次兩次可以這樣,郝萌難道是要整場比賽都要用這種消耗腦力的打法嗎?


    有職業選手就冷笑著等著看郝萌笑話。


    “他不會耗盡體力的。”徐碧娥肯定道。


    “欸?真的嗎?”竇豆一臉驚喜,隨即又擔心起來,“可是這確實很耗費精神,萌哥也不是萬能的。”


    “郝萌那麽奸詐的人,沒看到他前半場都在隨便打,他根本不是為了炫技,隻是為了恢複。”徐碧娥翻了個白眼,“這群人是白癡嗎,這都沒看出來。前半場休養,後半場發力,休息和消耗相抵,也許按那個怪胎的能力,消耗的根本沒有休息的多。說什麽腦力消耗完,別說笑了,打完這場,我看他還能去泡個吧,精神好得很!”


    竇豆扭頭去看台上的郝萌,雖然慢悠悠一臉心大,但是一雙眼睛,還是精神奕奕的,絲毫沒有一絲一毫被消耗的感覺,不會疲倦。


    “真像機器人啊。”竇豆喃喃道。


    “真像是機器人。”周平解說道:“他又看出了陸義做的花色了。”


    陸義正準備做“綠一色”,做成一半了,可他並沒有看到,郝萌截了他的兩個六條在手上,陸義還在等另一個六條。


    “郝萌為什麽總能在陸義各種變化花色的時候,確定陸義真正要做的是哪一個花色。”周平的聲音從解說室的話筒擴散開去,傳進現場每一個觀眾的耳朵。


    “因為郝萌比起陸義來說,更像是一個‘機器人’。因為過去郝萌的得勝率,大家忽略了他的失誤率。陸義的失誤率為零,而郝萌到目前為止的失誤率,也為零。陸義需要一直變化花色,在變化中尋求最優方案,保證失誤率,但郝萌的失誤率是怎麽保證的,他是在開始的時候就有全局觀念。”


    保證正確,陸義需要不斷調整優化方案,而郝萌隻需要在更短的時間裏,幾步看到結局,如果兩個人都是計算機,郝萌大概是更新換過代的,陸義還是老款,有些跟不上。


    計算機也分新舊啊。


    郝萌不需要調整,他隻需要看、總結、心算,就能判斷出陸義調整出來的是哪一種了。


    而他判斷出來之後,就像第一局一樣,擋胡,做自己的花色,節奏緊湊的根本插不進去一點間隙。而且他還迷之自信,明明是萬分緊張的時候,他就很篤定的,放心早就想到了“老子肯定會贏”,隻是堅定地靠近終點而已。


    在這一方麵,陸義所謂的極光隊的“堅定”,其實一直在“變化”。而郝萌,以不變應萬變,前麵觀望,後麵決定路,然後踏踏實實的往前走,毫不懷疑能不能到達那個點,毫不懷疑能不能領先到達那個點。


    陸義難道不堅定嗎?呸,陸義已經夠堅定了,完全都不會動搖心智,這比那些因為比賽結果不如意就開始動搖改變策略的人來說,好了一萬倍。


    可郝萌比陸義還要“堅定”。


    這種“堅定”,是對自己自身強大實力的絕對自信,他什麽都不懼怕。比賽結局是未知的,有風險的,可是實力卻不容懷疑。


    而且,這個人還不知疲倦。


    觀眾席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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