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號,是農曆二月初二,龍頭節,也是國內麻雀錦標賽開幕式和第一場競賽的日子。


    海橋市本來麻將產業發達,這場賽事自然被人高度關注,第一場又是重中之重,比賽當天的觀看票幾個月前就被一掃而光,黃牛都炒出天價,還有人樂此不疲的買。


    當天的體育館,下午六點門前的街道就開始堵車,排隊等入場的觀眾從門口排到對街的電影院,體育館門前有許多賣海報橫幅的小販,熱情的粉絲們有的看見了,還買幾個貼紙貼在臉上,表示自己是賽隊支持者。


    方大海一行人作為比賽方的人,早早的就入了場,賽事主持方也給一行人安排了個好位置,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後麵的觀眾陸陸續續入場,前麵幾排都是職業圈內部的賽隊隊員和負責人。


    有些觀眾買票進來,也不是真正就是去看比賽,一些觀眾隻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圍觀自己的偶像,比如明星賽隊的明星選手,極光青羽紅鷹等的出名隊員,今天也會前來觀戰,他們的粉絲就會特意過來支持偶像,純粹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天晚上的這一場,是夕陽紅對惡人隊的單人賽,到現在為止,除了兩方賽隊自己人,誰也不知道單人賽出戰雙方是誰,也因此對結果充滿懸念。


    “我說,今兒挺熱鬧,”方大海對燕陽道:“比前幾次咱們參加那勞什子常規賽熱鬧多了,這前邊兒人坐的挺多啊,都穿著隊服,都職業圈的人吧,我剛還看到上次團年飯和咱們坐一屋那隊,叫什麽來著,火線隊,他們也來了。”


    燕陽心不在焉的答道:“豈止火線隊,你看看右邊,極光,青羽,紅鷹,還有後麵一堆,我看職業圈錦標賽參賽隊都來了。”


    “這麽多人關注呀,”方大海喜滋滋道:“我看咱們是真紅了。”


    “紅,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糊,算了,說也說不清,”燕陽左右看了看,問:“唐霄龍呢?”


    “被五毒隊的蜈蚣拉著算命去了。”方大海擺了擺手,“五毒隊說可以給他多介紹幾個客戶,應該是有其他賽隊想算命的。”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算命。”燕陽恨鐵不成鋼,正說著,燕澤也過來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親哥,你打聽得到今天惡人隊出場單人賽的是誰不?”


    燕澤:“不知道。”


    “愁死我了,”燕陽抓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壓低聲音道:“我之前看論壇,不知道誰爆料惡人隊是歐陽裏出賽,你說這能是真的嗎?”


    “歐陽裏?”


    “要真的是歐陽裏,我看郝萌這回懸。”燕陽抓了抓頭發,“郝萌要是輸了,我們……應該就沒什麽希望過這一輪了?”


    “自信一點。”燕澤瞥了他一眼,“就算是歐陽裏,也不一定贏得過他。”


    “你這是盲目自信。”燕陽嗤之以鼻。


    時間快要到了,後台的解說也開始就位。


    這一次的解說,久違的換回了楊聰和林青。自從上次主持了五毒和夕陽紅那場糊裏糊塗的比賽,林青和楊聰被憤怒的雀友們榮幸的賜予“強行解說組”,這回安排的解說組又是他倆,林青甜美的笑容怎麽看都帶著幾分苦澀。


    楊聰倒是很高興,當著全國觀眾的麵就熱情的和林青打招呼,道:“自從上次主持解說後,好久沒見著你,這次有幸再次一起解說,我心裏真是特別高興。”


    林青:……她想,一點都不幸,她甚至有種預感,今晚的這場比賽,必然又是一場混亂的強行解說。


    隨便聊了幾句炒熱氣氛之後,隊員還沒就座,比賽還沒開始之前,照舊要解說組分析兩組賽隊隊員之間的實力,做情況對比。


    “今晚這場比賽是單人賽,單人賽之後是賽隊的團體賽,作為要計入百分之三十最終成績的一部分,單人賽的勝率也很重要。今天要出賽的兩隻賽隊分別是夕陽紅賽隊和惡人隊。”楊聰笑道:“夕陽紅賽隊大家應該都不會陌生,在之前錦標賽上,我就主持了夕陽紅的兩場,對夕陽紅,應該能算得上是非常熟悉的老朋友了。”


    那你還真是倒黴,林青默默的想,轉念一想,自己可不也是解說兩場有關夕陽紅的賽隊嗎,兩場解說都像個傻子似的,從前雖然是花瓶,可也是個賞心悅目的花瓶,可一遇到夕陽紅,就像是這花瓶智障了。她默默地收回對楊聰的同情,改為同情自己。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概括一個賽隊的特典,那夕陽紅就是出人意料,爆冷門,置之死地而後生。”


    林青:“……這是三個詞。”


    “我是開玩笑的,”楊聰幽默的笑了,他說:“總之,夕陽紅能走到現在,確實是一批黑馬,最近大家應該也聽說了一件事,夕陽紅的賽隊裏增加了一名隊員,聽說也是來自民間的業餘選手。我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楊聰頓了頓,才道:“夕陽紅這個賽隊,建隊的時候就是一群從民間來的業餘愛好者建立的,後來因為這批選手年紀漸漸大了,夕陽紅的實力也開始削弱,所以慢慢沒落下去,但是新秀賽冠軍郝萌又加入了這支隊伍,還帶了一群業餘雀友一起加入,除了原來的選手竇豆和退役的燕澤以外,包括夕陽紅現在的新人,整個賽隊都是一支充滿了‘業餘’氣息的賽隊。”


    “這小子說誰業餘呢?”方大海聽著不爽,“我們雖然是業餘選手,可我們是職業贏家呀!”


    “對,感覺夕陽紅這回像是要把業餘進行到底。”林青接過楊聰的話頭,“但是雖然業餘,夕陽紅的實力也不容小覷,職業圈的專業評估家也說過,夕陽紅的優勢在於,他們是一支非常有潛力的隊伍,這支隊伍現在還不夠成熟,等他們成長起來,在將來的職業圈裏,一定會有夕陽紅的一席之地,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夕陽紅是很厲害沒錯,今天的另一隻隊伍,惡人隊也不差。”楊聰看了一眼稿紙,道:“惡人隊在常規賽的時候,是以排名第七的成績入圍錦標賽的。在常規賽的排名上,是優於夕陽紅。而且惡人隊建隊時間也快十年了,也是一隻非常有實力的賽隊,在有實力的賽隊裏,還屬於經驗非常豐富的一支。我們常說,一支賽隊的經驗累積越多,賽隊的發展空間就越大,事實也證明,惡人隊在每年的錦標賽上,成績是一年比一年好,是一隻很有拚勁的賽隊。”


    “這兩隻賽隊之間的較量,可以說是龍爭虎鬥,”林青道:“但是我現在最好奇的是,單人賽兩隻賽隊出戰的選手是誰?因為現在比賽還沒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你覺得雙方會派哪位選手出戰?”遲早要問這個問題,林青機智的把這個問題拋給楊聰。


    楊聰毫無所覺,果然上當,樂嗬嗬的就分析上了,他說:“夕陽紅的話,首先要排除郝萌和燕澤,他們作為夕陽紅實力最強的兩個人,應該會在團體賽上作為壓軸出現。其餘的幾個人裏,應秀秀和應嬈兩姐妹在上次對顧海森兄弟的時候,表現出了非常強大的合作力,應該也會在團體賽上出現。”楊聰自信滿滿的道:“所以這四個人應該是夕陽紅的團體賽陣容,單人賽就隻剩下唐霄龍,竇豆和那個新進來的新人,徐碧娥。徐碧娥作為新人,我覺得夕陽紅不會讓他單獨出賽,比較冒險,應該會在以後隨著團體賽候補出現。唐霄龍和竇豆裏,竇豆經驗更豐富一點,但很容易被職業圈的人了解牌章,唐霄龍反而更業餘一些,不容易被人猜出戰術,所以我認為,唐霄龍很大可能會成為夕陽紅單人賽出賽的選手。”


    他說的頭頭是道,還真挺像那麽回事兒,林青也被唬住了,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就點頭附和道:“你這麽一說,唐霄龍確實有很大可能成為夕陽紅出賽單人賽的人。”


    惡人隊的粉絲聞言,各自臉上出現猶疑,他們是親耳聽到郝萌和他們賽隊打賭的,所以毫無疑問,一直以來,他們堅信郝萌肯定會出戰,但是這會兒被楊聰一攪合,大家也懷疑起來。那天和郝萌嗆聲的隊員就道:“你們說,郝萌會不會嚇破膽兒,就是裝腔作勢那麽一說,其實根本不敢上台和我們比,也不會和我們比,上台的是那個唐霄龍?”


    “我覺得很有可能。”另一個人回答。


    夕陽紅上,好脾氣的竇豆都忍不住開口:“他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這解說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呀,”應秀秀“嘎嘣”咬碎棒棒糖的一角,“等會兒哥哥出來的時候,他可怎麽圓,真尷尬。”


    楊聰並不知道應秀秀還在操心他等會兒怎麽圓自己即將被打的響亮的臉,居然還不怕死的說道:“夕陽紅這邊是分析完了,我們來分析一下惡人隊吧。”


    林青謹慎的道:“惡人隊的隊員平均水平都很穩定,怎麽形容呢,很像是一個班裏,大家的平均分都很高,沒有特別偏科的人,所以惡人隊的團體賽一直發揮的相當不錯。而他們的單人賽,在過去的錦標賽裏,也是贏得多,輸得少。但是每次單人賽出賽的人都不一樣,所以挺不好猜測出一個特定對象的。”


    “沒錯。但是惡人隊是一個非常注重新人培養的賽隊,所以惡人隊裏,每年的單人賽,出賽的人都是新人,而且重來都沒有重複過。應該是為了給新人一些曆練的機會,這樣說起來,在這樣的大型比賽上,有自信直接讓新人參賽,在賽隊裏也是很少見的。”


    “所以呢?”林青就順勢問道:“這一次惡人隊單人賽選手,是不是在這一批新來的新人裏,比較優秀的一位。”


    “惡人隊招收新人的力度比較大,所以要分析具體哪一位很難,是我也不敢輕易下結論,不過,”楊聰道:“雖然不知道他們出賽的是哪一位,但是至少可以確定不會出賽的是哪一位。”


    “哦?”林青來了興趣,“是哪一位。”


    “我想,惡人隊應該不會讓歐陽裏出賽,”大概是自覺剛才分析夕陽紅洋洋灑灑的一大段話挺好的,楊聰分析上癮了,說的很有自信,“歐陽裏在加入惡人隊以來的五年,每年都作為團體賽壓軸指揮出場,所以肯定是不會作為單人賽選手出戰的。當然,以歐陽裏的水平,出戰單人賽,是比不上他在團體賽裏發揮的水平大的。”


    正說話的時候,比賽的提示音響了起來,雙方選手在比賽席上就座。


    最先上場的是郝萌。


    郝萌一上場,楊聰就呆住了,賽場上也是一片嘩然,大家都盯著屏幕議論紛紛。


    林青看楊聰話都不會說了,立刻道:“最先上場的是夕陽紅的單人賽選手,郝萌。”她心裏暗自慶幸,幸好剛才沒出這個頭,否則丟臉的就是他了。前麵才信誓旦旦的說郝萌會成為團體賽的主力,這不就打了臉。


    郝萌才上場,緊接著,對方選手也上了場,郝萌抬起頭一看,有個穿著黑色機車服的高大男人走了過來。這男人的頭發往後輸成背頭,神情冷峻,高大威武,乍一看像是混社會的地頭老大,當然,比當初在工廠裏看到的雷哥起碼高出了九個鄭宏義。


    這個男人在郝萌的對麵坐下來,沒和郝萌打招呼,也沒向鏡頭點頭示意,脫下手套,冷酷的不得了。


    “歐、歐歐陽裏?”楊聰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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