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在第二天早上來到燕陽的俱樂部。


    俱樂部名字叫“小燕子俱樂部”,剛看到的時候郝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實在不知道就這麽個幼兒園名字怎麽會被鄭太一行人覺得是“高檔俱樂部”,還因此被吸引。


    他往裏走去,因為是早上,一樓水吧沒開張,郝萌直接去了二樓訓練室。一進去就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前台,大廳,休閑區和訓練室都分得井井有條,比他想象的一堆氣球玩具的幼兒園風格要專業許多。


    燕陽正在前台抽屜裏找東西,看見郝萌來了,招呼他過來,給了他一個牌子掛在脖子上,道:“這個是教練資格證,你過來簽下名。”


    郝萌:“……好。”他被趕鴨子上架當了個教練,內心還沒轉換過來。但看訓練室人不多,外麵大廳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侍應生,十分冷清的樣子。


    “最近天熱,大家不願意過來,等過幾天你就知道,我們這裏熱鬧的很。”燕陽看出了郝萌的心思,主動解釋。


    郝萌對他的說法不大相信,覺得正常人也不會選擇一個叫“小燕子俱樂部”的俱樂部來玩耍。


    他的目光在周圍掃了一下,突然被前台玻璃櫥櫃上的一副東西吸引了目光。


    玻璃櫥櫃上放著一堆獎杯證書,認真看就會發現都是些名字都沒聽過的不專業比賽的結果。還有一些和職業選手的合照。不過郝萌注意的不是這個,最上麵有一個木頭做的淺口箱子,箱子的口打開,斜斜放著,剛好可以看清楚裏麵的東西,是一副青玉色的麻將牌。


    “這個……”郝萌的目光漸漸凝固了。


    “看不出來,你還有點眼光嘛。”燕陽詫異的開口:“這都看得出來,這副麻將擺在這裏快一年了,人都以為就是副麻將,你是怎麽看出來是玉做的?”


    玉做的?


    郝萌的心“砰砰砰”跳起來,他故作鎮定道:“我是木匠,手藝人,看的出來,燕老板,我能不能摸摸這副麻將?”


    燕陽雖然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卻意外的好說話,好像都沒放在心上,隨手打開櫥櫃把那副麻將摸出來,丟到郝萌麵前:“摸吧!”


    郝萌被他的動作看的心頭一顫,這可是毛一胡從前每天都要拜的師門傳家寶,每天晚上洗幹淨手要和它們說說話聊聊天,定期清理維護,每一粒麻將牌都是毛一胡的心頭肉。如今像個展覽品一樣任人觀瞻,還被這麽不上心的重拿重放,郝萌都快哭出來了。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輕車熟路的摸到最上麵第一排第五張牌,翻過來一看,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就!是!那!副!


    “咦,你竟然拿到了這張?”燕陽趴在前台上,看著郝萌手裏的那張牌。


    郝萌手裏的麻將牌,是一張“幺雞”。不過這張“幺雞”,和正常的“幺雞”不太一樣。郝萌手裏的這張“幺雞”,雀鳥圖案下方,還有一坨小圈圈,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雞蛋”。


    燕陽看了看郝萌:“你怎麽這麽平靜?一點兒也不驚訝?”


    郝萌心想,因為這一坨“雞蛋”就是我畫的呀!年少無知手賤的時候,自己拿刻刀給“幺雞”添了幾個蛋,最後被毛一胡揍的從東街竄到西街,還被罰畫了三千張“幺雞”圖,簡直是他的童年噩夢。


    他的傑作還在,也就說明,這就是那一副師門傳下來的玉麻將。


    郝萌有點懵。


    玉麻將在毛一胡住院的時候被他給賣了,為了給毛一胡籌手術費。麻雀比賽的獎金沒下來之前,都是靠賣玉麻將的錢給毛一胡住院的。起初郝萌去找了評估中心做價值評估,但是評估出來的價值離他預期太低,後來好容易有個賣家願意高價收買這幅玉麻將,郝萌看價格合適才賣了。


    沒想到在燕陽這裏看到了。


    郝萌假裝隨意的問:“燕老板,這麻將怎麽來的?”


    “我哥買的。”


    “燕澤?”


    “對啊,”燕陽聳聳肩:“聽說花了不少錢,不過我看這麻將也不值那麽多嘛,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平心而論,這幅玉麻將雖然值錢,但也不到特別驚人的地步,玉料不夠好,時間不夠老,說貴重,是因為毛一胡一直吹噓,也確實很有感情意義。


    郝萌心道,不對呀,當初來買玉麻將的是個中年男人,並不是燕澤。怎麽突然變成燕澤了?


    難道賣家倒賣了這幅麻將?


    不管怎麽說,茫茫人海,再次看到這幅玉麻將,郝萌有點想把它贖回來。畢竟是師門傳家寶,毛一胡到死都不知道他賣了這幅麻將。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如今這個郝萌,比他當丁垣的時候更窮啊!


    這就很尷尬了,怎麽贖?賣身嗎?!


    郝萌依依不舍的看著燕陽重新把麻將放回櫥櫃,正在發呆的時候,肩膀被人從後一拍,回頭一看,方大海和鄭太過來了。


    方大海道:“行啊,這地方不錯,挺大的,有派頭!”


    “那當然!”燕陽得意:“等我給你們開個會員卡。”他倒是大方,有錢任性,逢人就送。


    郝萌看了看後麵,問:“斯文呢?”


    “買菜去了。”方大海盯著郝萌的胸前:“喲,牌都上了,有效率。”


    “你們先進訓練室看看,教練都在那邊休息。”燕陽說:“我馬上出去一趟,等下回來,郝萌,你自己熟悉下環境。”他把兩張銀卡拍在桌上,自己先下樓了。


    “愣著幹什麽?走唄。”方大海催促郝萌。


    郝萌隻得再無限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櫥櫃裏的玉麻將,跟方大海往裏走了。


    訓練室整的很規範,燕家應該很有錢,場子夠大,有單獨每間的,算起來也有幾十間了。每間房裏配了麻將機,越往裏走,裏麵傳來人的說話聲,郝萌三人才走到門口,就停下腳步。


    單人訓練室的走廊盡頭是一個很大的房間,足以容納百來號人,更像是前台。裏麵沙發上坐著一些人,胸前都掛著“牌牌”,應該是這裏的教練。中間也有幾張麻將機,此刻最中間的一張麻將機前,桌上的牌局亂七八糟,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正低著腦袋站著,在他對麵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是個穿著背心短褲年輕人,胳膊上紋著個蠍子,小個子正從錢包裏掏出錢,看樣子是把錢包掏空了,戰戰兢兢的遞過去,道:“賈哥,就這麽多了……”


    紋身男接過來數了數錢,笑了一聲,突然捏著一疊錢朝他臉上甩去,罵道:“你打發叫花子啊!”


    小個子沒吭聲,紋身男又是一巴掌扇過去,朝小個子臉上啐了一口口水。


    屋裏其他教練漠不關心,兀自玩手機,有的盯著桌前一幕,似乎想上前勸一勸,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還有的幹脆就是看好戲的表情。


    跟在紋身男身邊的另一個黃t恤道:“程小雙,你之前欠賈哥錢,今天贏了就算了,輸了翻倍。你是哪來的自信能贏賈哥?還是你覺得你的水平本來就高?你這欠的錢是越來越多了,沒錢就別賭啊,按規矩,你該喝尿了。”


    那些看好戲的教練員中,立刻發出了一陣哄笑聲。


    這是個什麽烏煙瘴氣的俱樂部?


    “去他個小蛋糕,這他娘也太欺負人了!”方大海看不過去:“輸錢就輸錢,做到這個地步也太過分了吧。”他說著就要上前。


    一直冷眼旁觀的鄭太卻突然開了口,道:“有什麽欺負人的。”


    方大海和郝萌一齊看向鄭太。


    鄭太盯著屋裏,聲音有種與年紀不符的冷漠:“弱者不值得同情,如果想不被欺負,就努力變強啊。既然不能變強,就不要怪別人都想欺負。”


    方大海眉頭一皺,教訓他:“小孩子說話怎麽一點不可愛?我告訴你……”


    說話的功夫,屋裏又傳來一陣驚呼,隻見黃t恤和另一個男的,正開始把那個叫程小雙的小個子按在紋身男的胯/下,有人甚至舉起了手機拍照,真的是要讓程小雙喝尿了。


    得虧這屋裏沒女人,不然實在難看。


    程小雙被按著,屈辱的眼睛都紅了。


    “真無語。”冷淡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絕不算小,屋裏人一愣,全都朝門口看去。


    郝萌和方大海也詫異的朝鄭太看去。


    鄭太鄙夷的掃過屋裏眾人,目光落在紋身男三人身上,童聲清越,但是傻子都能聽得出其中的嘲諷。


    他說:“自以為打得好就敢囂張,真是一群敗類。”


    屋裏安靜下來。


    “你他媽是誰啊?”黃體恤首先嚷嚷起來。


    “你是……新來的?”另一個人遲疑的問。


    紋身男目光閃了閃,突然笑了,他摸著手指上一個誇張的金戒指,看著郝萌三人:“哦,你們就是昨天,燕老板‘親自’挑回來的新人?”他咬重了“親自”兩個字。


    “是啊,敗類。”鄭太冷道。


    “你他媽說什麽?”紋身男臉色一變,旁邊兩人開始走過來。


    “你剛才不是說,你麻將打得很好,一般人沒有這個自信能贏過你嗎?”鄭太神色不變的開口:“你敢不敢和我賭一局?”


    紋身男一愣,問:“你什麽意思?”


    “賭一局,賭注還是你剛才的。”鄭太道。


    紋身男先是怔了怔,隨即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大笑起來,指著鄭太道:“臭小子,就憑你?”


    “我當然不行。”鄭太不慌不忙的開口:“我還未成年呢。跟你賭的不是我,是我的——老師。”他朝門口的郝萌看過來。


    郝萌:“……”


    操,為什麽又是他?


    眾人不善的目光立刻從鄭太身上轉移到了郝萌身上。


    “你就是他老師?”紋身男笑了一聲:“你不怕我弄死你?”


    怕有卵用哦,郝萌心裏默默道。眾人炯炯目光裏,他不得已站出來,往裏走,一直走到牌桌前。


    程小雙滿臉淚痕,驚恐的發著抖。紋身男三個人氣勢驚人。


    滿場不利的氣氛下,郝萌坦然的搬開程小雙,自己在程小雙的位置上坐下來。


    他說:“鄭太,我這個實習老師上任,還從沒教過你。我怕你爸罵我拿薪水不幹事,所以今天給你正式上課。”


    “這是第一節課,你過來,我和你一起打。”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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