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垣和雷哥說好,剛出門就碰上一個光頭大胖子,光頭胖子應該也是來打牌的,正從樓下往上走。看見丁垣,先是一愣,隨即樂了,道:“喲,哥們兒,你也熱得慌啊!”


    縱觀整個“賭場”,裏麵多數人雖然熱背心還是要穿一件的,熱的狠了也是把背心卷起來到肚皮,畢竟外麵還在下雨,賭完回頭出去還得吹風,就丁垣一人特立獨行,渾身上下一個紅褲衩一雙開了口的涼拖。


    這胖子也是一樣,穿著個大花褲衩,光著膀子,走一步肥肉都要抖三抖,燈照在頭上,像個花生餡大湯圓。丁垣對他笑了笑,和雷哥走到另外一邊的盡頭,那裏有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進去就有點不同尋常的意味來。


    寬,大,中間隻擺一張麻將機,四張椅子,顯得屋子更空蕩。


    雷哥自己先在一張皮椅上坐下,看向丁垣,問:“你想怎麽玩?”話裏就有點試探的意味了。


    也是,按照正常人,輸了一大筆錢後被人逼債,手頭有錢的情況下第一個反應不是還錢而是再賭一把,要麽就是瘋狂賭徒還想靠最後一把翻個身,要麽,就是有備而來。


    瘋狂的賭徒除了瘋狂,還得傻,但這個世界上傻子不多。大概雷哥覺得郝萌不太像瘋狂的賭徒,而像是幡然醒悟帶著籌碼卷土重來的自作聰明之人,但到底是懷疑,所以才主動詢問。


    對方試探,丁垣隻好裝傻。他撓了撓頭,看了一眼一邊的周興,道:“那就熟人吧,周興來湊個局。”


    周興有些不知所措的去看雷哥。


    周興和雷哥關係好,丁垣卻點名要周興來上場,不是一下給自己找兩個對手?雷哥點煙的動作頓了一頓,看向丁垣,道:“哦?那還缺一個人,你還有沒有‘熟人’?”他把“熟人”兩個字咬的很重。


    丁垣爽快道:“我朋友不多,熟人就更少了,剛才上樓那胖子兄弟不錯,也穿褲衩,算有緣吧,問他湊牌搭子怎麽樣?”


    周興和雷哥對視一眼,半晌,雷哥點頭,對艾麗道:“你出去問問。”


    艾麗果然出去了,不一會兒,門開了,一光頭胖子嚷嚷著走了進來,他一看丁垣就眼睛一瞪:“褲衩兄弟,怎麽又是你?”


    “我們三缺一,來不來?”丁垣笑問。


    “來啊!”胖子順手擼把袖子,猛然間發現自己沒穿上衣,又把手放下,道:“我剛問了一路說我來晚了,沒局,正悶著呢,褲衩兄弟你簡直就是瞌睡裏送枕頭,沙漠送綠洲,天使啊!”他是個自來熟,沒人招呼就自覺地在麻將桌前坐下,對艾麗道:“口渴,美女麻煩倒杯茶。”


    “你知不知道我們打多大?”周興忍不住開口。


    “不知道哇!”胖子大大咧咧道:“錢不是問題,海爺有錢!”


    雷哥對艾麗使了個眼色,艾麗俯身在胖子耳邊說了什麽話,那胖子眼睛一直,二話不說就站起身來,道:“不好意思,我想我必須要離開。”


    丁垣一把扯住他的褲子,道:“別,走什麽。這樣吧,你都說了,咱倆也是有一條褲衩的緣分,今兒我們就‘貼麵打’,你輸了多少,算我的。”


    此話一出,周興就嗆住了。


    胖子也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他:“褲衩兄弟,你腦子還好吧?”


    “挺好。”丁垣問雷哥:“今晚真的很急,雷哥,我也不想再找人,打牌呢,最重要的是開心,這位兄弟輸了算我的,我們家祖產賣了兩個人的債也夠給的,怎麽樣?”


    胖子又驚了:“祖產?你這是在用生命打麻將啊!”


    “郝萌,你現在連吹牛也會了?”周興嘲笑道:“你自己背不起債,別把別人也連累了。”


    “債多不愁,”丁垣一笑:“怎麽樣,雷哥?”


    雷哥看了一眼丁垣,又看了一眼光頭胖子,忽而笑了,道:“好啊!”


    胖子:“不好!”


    “哎呀光頭兄,”丁垣扯著他的褲衩不鬆手:“我跟你說,打麻將最重要的是運氣,我倆本來有緣分挺好一事,你現在撤退,就是把我的運氣給壞了,指不定今天我本來能把以前的債清空,就被你搞砸的最後連祖產都輸了,你說,你是不是害我?”


    “去他個小餅幹,這和老子有半毛錢關係?”光頭胖子道:“咱倆熟嗎?合著我不打我還有罪了?”


    丁垣:“是啊!”看胖子一臉說不出話的模樣,他又道:“況且今晚說了是‘貼麵打’,你輸了算我的。光頭兄以前還沒打過這麽大的麻雀吧?是男人就要做大做強!一直這麽畏首畏尾,怕這怕那,那還有什麽意思!”


    好像被丁垣的話激起了血性,光頭胖子思考良久,惡狠狠地看了一眼丁垣,咬了咬牙,一屁股在原座上坐下來,道:“海爺我水裏來火裏去,怕你個紅褲衩?又不是我出錢老子怕個屁!打就打!”


    “這就對了,”丁垣欣慰:“開始吧。”


    雷哥吐了口眼圈,看向丁垣,意味深長道:“你今天可真是不一樣啊。”


    當然不一樣了,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原來的郝萌在每次上場前多緊張多小氣,倒不是郝萌的問題,而是在麵對超出負擔能力的賭局時,普通人都會有巨大的心理壓力。


    而現在的丁垣,一擲千金,視錢財如糞土,說貼麵打就貼麵打,死豬不怕開水燙,和從前肯定迥然不同。


    畢竟毛一胡經常對他說:不要怕!再大的牌局,他們能有你有錢?你身上可是揣著一個億,一個億啊!是不是有底氣了?說完就把印著“一億”的冥幣給他疊好放進褲兜裏。


    丁垣看向雷哥道:“說不定就是最後一局了,就讓我也灑脫一回吧。”


    艾麗帶著年輕小姑娘過來上茶,燈光開到最大,這屋的隔音效果很好,門一關,外麵嘈雜的聲音一絲都聽不到。


    第一局是雷哥莊家。


    他打第一張“三餅”。


    “碰!”周興道。


    丁垣看一眼自己手裏的四筒五筒,不做聲。


    周興碰了雷哥的三餅,打了一張一萬。


    雷哥:“碰!”


    “嘶——”胖子叫了一聲,好在雷哥再打了一張牌,這回周興沒碰了,跟著打了張九萬。


    “七條。”胖子道。


    丁垣:“五萬。”


    雷哥這支煙抽完了,把煙屁股摁到煙缸,重新點一支,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看起來十分愜意,他道:“吃!”


    “六萬。”周興又道,他摸了摸鼻子。


    胖子大吼一聲:“九條!”


    丁垣跟上。


    然而這一圈結束的特別快,快到出乎人的意料,丁垣和關頭胖子甚至沒摸幾張牌,雷哥就胡了。


    清一色自摸,周興也是碰碰和,胖子和丁垣把牌摸完了都沒胡牌,這圈沒贏。


    周興就陰陽怪氣道:“郝萌,你別打的太隨意,你這擔著兩個人的債,可不輕鬆。”


    胖子大怒,道:“什麽意思?意思是爺爺我就能打的隨意了是嗎?”他看向丁垣:“褲衩兄,看海爺下一圈給你全贏回來!”


    他這麽同仇敵愾,丁垣還有點意外的感動。


    雷哥吐口煙霧:“繼續。”


    第二圈開始。


    雷哥依然是莊家。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局看丁垣這麽不堪一擊他放下心來,第二圈明顯就打的氣定神閑多了,還不時和丁垣神侃幾句。


    屋裏有空調,但打牌尤其是打大牌容易激動,不一會兒周興腦門上就布滿汗水。他興奮的喊:“杠杠杠!”


    胖子晦氣的啐了一口,打出白板。


    丁垣毫無負擔,繼續打:“三餅。”他看著自己手裏的牌,七零八落,不成順子也不成對子,比剛會打牌的菜鳥好不到哪裏去。


    雷哥叼著煙甩出一張八萬。


    “杠一個!”周興激動地咽了口口水。瞥到雷哥的眼神,笑聲又很僵硬的收了回去。


    胖子看著自己的牌有點著急了,丁垣還跟沒事人一樣的老神在在,打的牌天花亂竄,毫無章法。到後來胖子忍不住問他:“褲衩兄弟,您不會是新手菜鳥頭一回,什麽都不懂就來幹票大的吧?”


    丁垣就認真的回答他:“這都被你發現了,了不起。”


    第二圈是周興最先胡牌的。竟然拿了個小三元,雷哥緊隨其後對對碰,不過臉色沒開始好看,胖子走了個雞和,就丁垣啥也沒有,或成最大輸家。


    第三圈也是一樣,這回最先胡牌的是胖子,也是清一色,其後的雷哥是清碰,周興是雞胡。


    三圈麻將,丁垣一個沒胡,他甚至沒有吃碰杠任何一張牌,打的牌放到後麵看簡直慘不忍睹。周興問他:“郝萌,你不是輸瘋了都不會打牌了?要我說木匠賺點錢多不容易,你還是打起精神來好好打,別說我們欺負人。”


    光頭胖子恨鐵不成鋼道:“我雖然能自保,但是褲衩兄你輸的你還得自己付,你能不能靠點譜?你看看你剛才打的什麽,你把對子都拆完了?你瘋啦?好好打行不行?”


    雷哥也笑笑,他摸了摸下巴,笑起來腮幫子更凹陷了一點,他很和氣的笑道:“不著急,好好打。”


    丁垣拿起一邊的茶水,打了三圈,滾燙的茶水晾的微涼,不冷不熱,剛剛好,不知道是什麽茶葉,不過喝起來清香撲鼻,算好茶。


    灌了半杯茶下肚,他舒舒服服的歎了口氣,笑道:“說的也是,其實我正準備好好打。”


    “準備?”周興抹了把汗:“你前三圈在玩啊?”


    丁垣不置可否。


    一圈看牌章,一圈看習慣,還有一圈看出千手法。


    三圈,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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