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談笑間,門外已施施然進來兩個年輕人,二人一進來,立刻作禮恭稱老師,然後那稍高的一人道:“弟子們看見港中停著船舶,不知老師這兒來了什麽貴賓,故而前來拜謁一下,老師好!師妹好!”


    白嘯夫微笑道:“二位賢侄不必客氣,我不過偶爾與賢侄切磋一下武功而已,絕不敢做賢侄們的師長!”


    另一稍矮的青年立刻道:“老師不必這麽說,一技之授,永生如師……”


    白嘯夫用手勢打斷他的話頭道:“哪裏!哪裏!賢侄家傳武學,並不遜於寒門,隻是令尊太客氣了,一定要寄在我名下,其實我也教不了多少!”


    年長的一人道:“寄名即是弟子,老師不需太謙,這幾位貴客是……”


    白嘯夫用手一比道:“這位是方今武林泰鬥‘太陽神’韋大俠的夫人,那二位是韋大俠的二公子與千金。賢侄們可以多請教一下!”


    兩個年輕人俱都一怔,對朱蘭行過禮後,立刻打量著韋光與韋珊,尤其是對韋光特別注意。


    韋光很客氣地抱拳招呼,年長的才自我介紹道:“柳樹與舍弟柳林參見韋夫人和公子小姐。”


    白嘯夫招呼著他們坐下,這是一張大圓桌,二人故意坐到白紉珠的對麵,以席次論那地方是最小,卻可以正麵看著白紉珠。


    白紉珠見他們兄弟倆的眼睛不停地盯著她,內心之中十分惱怒,在平時她早已拂袖而退了,可是今天……


    白嘯夫看出其中尷尬,乃微微一笑道:“二位賢侄是否覺得我今天有點異常?”


    柳樹連忙道:“正是!弟子覺得老師特別高興,想必是能接到韋夫人這等貴賓,韋大俠名冠四海,武林人莫不以一識為幸!”


    朱蘭謙遜了一句,白嘯夫又道:“接待到韋夫人固然可喜,但是我今天最高興的一件事是收了個好門生,使得白家的技藝不至絕傳。”


    柳樹與柳林一齊色變道:“是哪一位?”


    白嘯夫用手指著韋光道:“就是這位韋世兄。”


    柳樹臉色乍變地道:“老師!您的絕技不是不傳外人的嗎?”


    白嘯夫微笑道:“不錯!因此我隻好高攀,將紉珠許配給韋公子,女婿誼屬半子,當然不能再算外人了。”


    白紉珠臉上雖紅,雙眸卻隱含笑意,顯見得她對這門親事是心甘情願的。


    柳氏兄弟注意到白紉珠高興的神色,臉容又自變了一下,柳林似欲有言,最後還是閉口不語。


    柳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道:“白老伯如此大喜事,是該值得高興的,小侄敬賀一杯!”


    他已經改了稱呼,白嘯夫毫不介意地受了一杯。


    柳樹扭轉身子又道:“小弟也應該賀韋兄一杯!”


    韋光站起來道:“不敢當!不敢當!”


    柳樹含著詭測的笑容,一麵舉杯邀飲,一麵卻神異地拂出一指,直取韋光的胸前要穴。


    韋光一則沒有防備,二則他那一指攻得異常巧妙,根本無法趨避,胸門敞開,被他點個正著。


    舉座都不禁為之嘩然,大驚失色!


    韋光的身子顫了一下,坐回到椅子上,眉頭緊皺,好似頗為疼痛,不過卻沒有受傷的樣子。


    相反的是柳樹,居然痛得啊呀叫了一聲,而且在座的人,大家也都聽見一聲極為清脆的骨折聲。


    這意味著柳樹的手指點上了韋光的穴道,卻被他身上反彈的勁力折斷了指骨,所以才痛得叫出了聲。


    白紉珠最是關心,首先跳到韋光身旁急道:“韋哥哥,你怎麽樣子,可曾受傷?”


    韋光運氣一試,臉上微紅搖頭道:“沒有!大概是柳兄手下留了情!”


    白紉珠見他果然不像受傷的樣子,這才放了心,可是又見他被點之處,衣衫盡破,又不禁大惑不解!


    照情形看來,柳樹指下定是用了全力,因為此人心胸最是狹窄狠毒,絕不會有如此好心腸!


    然而以韋光的功力來論,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受指不傷的,一時想不透道理,隻得哼了一聲。


    白嘯夫這時已沉下臉色道:“柳賢侄!你這是什麽意思?”


    柳樹強忍住指上的痛苦,咬著牙道:“老伯剛才不是叫我們多請益一下嗎?小侄也認為韋家技藝冠天下,難得有此良機,豈能失之交臂?”


    白嘯夫被他扣住了話,不禁愕然無話可說。


    白紉珠氣往上衝,冷笑一聲道:“你可試出厲害來?”


    韋光連忙道:“珠妹不可如此說,若非柳兄手下留情,我恐怕就……”


    他是本著實心說話,誰知柳樹將臉一沉,怒道:“姓韋的!你功夫了得,柳某自承不如,何必還要在嘴上刻薄,斷指之賜,柳某終身銘記!”


    韋光莫名其妙,不知他何以如此。


    柳樹望著白紉珠與韋光相倚親熱之狀,心中更是憤怒,鐵青著臉對呆在一旁的柳林喝道:“弟弟,咱們何必還在這兒現世,滾吧!”


    白嘯夫佛然不悅地道:“賢侄怎可如此說話?”


    柳樹勉強地道:“老伯招得好女婿,又收得好徒弟,哪裏還會將我們兄弟放在眼裏,我們不走幹什麽?”


    白嘯夫道:“你們從進門開始,老夫哪一點錯待了?”


    柳樹道:“我們兄弟投在老伯門下的用意,老伯又不是不明白,師徒相稱十幾年,還不如一個外來的人!”


    白嘯夫知道他是在指自己將白紉珠許配給韋光的事,本來柳家的武功別成一家,並不需要自己的傳授。


    柳氏兄弟的父親一定要他們拜在名下,也是想借此聯姻之意,隻是白紉珠一直不喜歡他們。


    再者自己對這一雙弟兄也沒有多少好感,念在多年世交不好意思相拒,隻得勉強收做記名弟子。


    柳家弟兄借學技之由,過來大獻殷勤,弟兄二人有時還明爭暗鬥,想得到白嘯夫與其愛女的好感。


    白紉珠就是為著躲避他們,才常常一人出遊,昨夜鬼使神差帶回了韋光,小妮子一廂情願,再加上祖父的授命,而自己本人的確喜歡這小夥子,幾方麵一湊合,遂閃電般的結上這門親事,想不到柳樹會直接地問了出來。


    沉吟了片刻,他才慎重地道:“既是賢侄提起。老夫也隻好率直答複,老夫知道二位賢侄都很喜歡紉珠,令尊也約略提過……”


    柳樹連忙道:“家父曾隱約透露過,白老伯卻推說師妹年紀太小……”


    白嘯夫道:“令尊並未正麵提示,那時紉珠的確太小。”


    柳樹冷笑道:“現在師妹大了,老伯卻將她許配外人白嘯夫覺得他處處咄咄逼人,不禁微怒道:“兒女們的親事,總該由她本人來決定,韋賢任是紉珠自己選定的,隻能說是與二位賢侄緣分不夠!”


    柳樹變色道:“老怕隻說看不起我們罷了,何必推在師妹身上,小侄從未聽說過由女兒自行擇婚的!”


    白嘯夫怒道:“我就是這麽一個女兒,終身大事有關她畢生幸福,縱然是父母也不能強行作主,落得日後怨恨。”


    柳樹冷笑連連道:“如此說來令愛若是嫁了我或兄弟,是一定不幸福了?”


    白嘯夫啪的一聲,拍桌怒道:“你們怎可如此無禮,我找你們父親評理去!”


    柳樹一拉柳林,雙雙離座冷笑道:“老伯不必煩駕!家父自然會來拜謁的!”


    說完頭也不回,與柳林徑自去了。


    白嘯夫怒容滿麵,目送他們離去後,猶自呼氣不止。


    韋光惶惑地道:“多是小婿不好,惹得嶽父生氣。”


    白嘯夫收去怒容,搖頭長歎道:“這怎麽能怪你,賢婿!你是真的沒受傷?”


    韋光搖頭道:“沒有啊!那一指仿佛勁道不大。”


    白嘯夫不信地道:“柳家指道近佛,般若指威力相當大,柳樹那小畜生行事絕不會留餘地,為謹慎起見,你還是讓我看一下”


    韋光麵有猶豫之態,白嘯夫見狀察意道:“不要緊,此地俱是自己人,珠兒雖未過門,名分已定,這是性命攸關的事,何必拘那些俗套?”


    韋光仍在躊躇,白紉珠已急道:“韋哥哥!你真是的,這事情可不能耽誤,假若你受了暗傷,及早發現,爸爸還可以給你療傷,再遲可就……”


    說著要上來幫他脫衣服,韋光急得連忙自己動手,他可不敢脫衣服,隻是將衣服撕去了一大塊。


    那一指點在乳泉穴,他皮膚潔白如姣女,肌肉卻又有男人的健美,著指處有一點殷紅。


    白嘯夫過來用手一陣敲打,臉上泛起疑色道:“這是怎麽回事?”


    朱蘭急了道:“親翁!他是否真的受了傷?”


    白嘯夫不答話,卻伸指朝他另一邊胸上點去。


    這下子的動作更快,白紉珠隻叫出:“爸爸,您……”


    白嘯夫指已點實,韋光身子隻動了一下,仍是直挺挺地站著,滿臉都是不解的神情。


    白嘯夫點後問道:“賢婿!你感覺如何?”


    韋光傻兮兮地道:“有點痛。不過還忍得住。”


    白嘯夫微笑道:“看不出賢侄竟是深藏不露,我剛才用了四分勁道。”


    白紉珠急道:“爸爸!您怎麽下那等重手?”


    白嘯夫微笑道:“丫頭,你放心。你韋哥哥已經到了氣血歸元的境界,我再加上兩成力也傷不了他,難怪柳樹會吃啞巴虧了。”


    白紉珠驚喜萬分地笑叫道:“真的?韋哥哥,你真壞。怎麽一直不告訴我呢?害得我白替你擔了許多心,真是不應該……”


    韋光卻搖頭道:“氣血歸元,怎麽可能呢?我連任督二脈都未曾打通。”


    朱蘭也不信道:“親翁也許判斷錯誤了,小兒的功夫一直由妾身傳授,實在高明不到哪裏,至於氣血歸元,連拙夫也不過才到那程度。”


    白嘯夫搖頭道:“我這雙眼從不會看錯,方才出指相試時,隱隱有一股暗勁反彈出來。


    若非氣血歸元,斷無此等反應。”


    白紉珠眼珠轉了一下笑著道:“我知道了。”


    白嘯夫望她一眼道:“你知道什麽?”


    白紉珠笑道:“韋哥哥剛才是被我抬到書房來的,起初大家都認為是三位老人家不願意他跪拜送行,才點了他的睡穴,其實老人家們大有用意,必定是趁他昏睡之際,暗中給了他一番造就,所以韋哥哥才不自知本身的進境。”


    白嘯夫思索了一下點頭道:“這話大有道理,也隻有三位老人家那等修為,才可以在短時間作成這番境界,隻是移筋注功,極耗真元……”


    韋光也想通了,感激涕零地道:“老人家對我真是恩深情重,但不知他們何以要對我如此?”


    白嘯夫肅然地道:“要把你這塊未雕璞玉,在短時間內作成奇才,每個人至少要消耗半甲子修為,他們一定對你特別器重,才不惜犧牲。”


    韋光也莊嚴地道:“不錯!老人家曾經預言近半年內武林中必將掀起浩劫,責成我去消弭,我正愁力有未逮……”


    白嘯夫微有喜色道:“老人家這一來可省了我的事了,現在你隻是招式上的欠缺,我可以在極短的時日中,培育你成一代奇才。”


    韋光感激而道:“多謝嶽父大人栽培。”


    白嘯夫正容道:“不必謝我,但願你日後好自為之,真正地替天下眾生造點福,不辜負三位老人家的一番苦心,我也跟著沾光了。”


    韋光慨然地道:“小婿絕不令嶽父失望!”


    白嘯夫興奮地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好!好!我自己因為生性疏懶,再者也因為家門傳統,不許招搖,白辜負了一身苦學,有了你這樣一個傳人,也算略慰平生了,我也不望你有多大成就,隻要能像今尊一樣,成一個萬人尊崇的大俠,我就心滿意足了。”


    韋光謹身受教,自是不便多言。


    倒是朱蘭不過意,連忙謙謝道:“拙夫可當不起親翁如此誇獎!”


    白嘯夫哈哈大笑道:“夫人何必客氣,韋大俠萬家生佛,我能夠結下這門親事,沾沐餘榮,捧捧親家老爺的場,也是替自己掙麵子啊。”


    眾人相與大笑,從人們早送來新衣,韋光更換過後,大家重新人席暢飲,將方才不愉快的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


    小飲已罷,白紉珠招朱蘭與韋珊到後麵的眷舍去休息,女人們聚在一起,總有無限纏夾,可以不必去談它了。


    白嘯夫卻將韋光叫到書房裏,口授身示,將祖傳的各項秘技,毫不保留地全部傳給這位乘龍快婿。


    時間一晃就是三天。


    這三天中,韋光幾乎是日以繼夜在練功夫。


    他本身的根基已經很好,天資也穎悟超人,再加上梵淨山與韋家的武技懼屬正統之學,習來十分迅速。


    白嘯夫本人更是一代高手,良材遇大匠,韋光在這三天中所得的成就,不下於常人十數載的鑽研。


    第四天一清早。


    翁婿二人在院中換手過招,白嘯夫親自喂式,讓韋光在臨敵交手中,將所學的東西融會貫通。


    朱蘭則帶著韋珊與白紉珠在一旁觀看。


    韋光神定氣閑,從拳掌到兵刃,一一從容揮灑,儼然名家氣度,白嘯夫還不時指正他姿勢上的缺點。


    朱蘭眼看愛子的進境,興奮得涕淚交流。


    白紉珠喜動顏色,好容易等到他們告一段落時,立刻像小鳥一般地飛到白嘯夫身畔,攬著他的頸項笑叫道:“爸爸!你偏心,原來咱們家還有這麽多的好功夫你都藏著不教我,現在韋哥哥比我還強了,將來他……”


    白嘯夫笑著道:“將來怕他會欺負你是不是?”


    白紉珠瞪著眼睛笑道:“是啊!他要是欺負我,我又打不過他,那該怎麽辦?”


    白嘯夫用手一攤道:“我也沒辦法,現在隻有希望韋哥哥不欺負你。”


    白紉珠故意鼓著嘴道:“不行!男人總是幫男人的。”


    韋光誠摯地對她道:“珠妹!你放心,單以太公與嶽父對我的恩情而論,我發誓這一輩子要好好地對你,保護你不受到一點損害!”


    白紉珠無限感動,深情萬種地柔聲道:“韋哥哥!別這麽說,我是在跟爸爸開玩笑,在我的心中對你完全是一片尊敬,我希望你比我強,將來就是你管我,罵我,甚至於打我,我也心甘情願地接受,我很不懂事,也太任性,你千萬不要對我客氣。”


    韋光也是無限激動,隻是喃喃地道:“謝謝你,珠妹!謝謝你,珠妹……”


    白嘯夫看在眼中,內心無限欣慰,又有點感慨地道:“丫頭!我做了你十幾年的父親,也沒有聽到這麽動人的話,人家才認識你幾天,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韋光十分窘迫,紅著臉低頭不敢作聲。


    白紉珠則嬌羞萬狀,纏著爸爸鬧不依。


    朱蘭微笑道:“親翁怎麽好意思吃起孩子的醋來了。”


    白嘯夫推開白紉珠,哈哈大笑起來。


    朱蘭也跟著大笑,白紉珠也想笑,卻又不敢笑,隻好一頭紮到韋珊的懷中,滿臉都是紅雲。


    她不敢去纏朱蘭,雖然她一樣地慈樣近人,可是這未來的婆婆仿佛另有一種威嚴,使她不敢去冒瀆。


    在一團笑聲中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道:“白兄好福氣,一大清早就樂享天倫,令兄弟羨煞。”


    白嘯夫聞聲一怔,立刻止笑,望定聲音之處。


    緊接著在鬆林後走出三個人,後麵是柳氏兄弟,前麵一人年齡較白嘯夫略長,神態頗為威嚴。


    白嘯夫立刻拱手道:“柳兄折節過訪,怎麽也不先著人通知一聲,好叫兄弟迎接,真是失禮之至,失禮之至!”


    那人微笑道:“失禮的應該是兄弟,聞得自兄新得佳婿,本該早來賀喜,無奈兄弟因事外出,昨夜返來才得知喜訊。”


    白嘯夫連忙將眾人一一介紹,然後指著那人道:“這就是柳家莊的莊主柳大木,是柳家賢侄的尊親,與我不僅是近鄰,也是多年的世交,一代名家。”


    韋光等母親見過禮後,才上前作了一揖道:“小侄參見柳前輩。”


    柳大木點頭為禮,然後才盯著他道:“果然是人中麟鳳,比我那兩個畜生強多了,難怪能使白姑娘一見鍾情,更得自兄如此器重!”


    白嘯夫有些尷尬地道:“兒女之事,全在緣分,而且兄弟許婚韋公子,還得到家祖的指示,兄弟不過是遵命而已!”


    柳大木神色微微一動道:“哦!太公已是陸地神仙,居然還有心情理會兒女情緣。”


    白嘯夫賠笑道:“家祖見過韋公子,留諭指命,兄弟自然隻好遵守。”


    柳大木微微一笑道:“犬子列白兄門牆數年,也未蒙太公一召,就是兄弟也久思一詣,俱憾無緣,韋世兄畢竟比我們幸運多了。”


    白嘯夫苦笑道:“近二十年來,兄弟也未曾見過家祖一麵……”


    柳大木不理他,轉對韋光道:“令尊韋大俠蜚聲宇內,令兄韋首領獨創神騎旅,威震武林,世兄家學淵源,犬子自不量力,無怪自取其辱!”


    韋光惶恐地道:“小侄極少與父兄聚晤,更未蒙父兄教授,淺薄之學,實不能與柳見相抗拒,日前乃是無心之舉……”


    柳大木冷笑回顧柳樹道:“你聽聽,人家韋世兄隻是無心之舉,你就斷了一根手指,若是有心,你連命都保不住了,自不量力的畜生!”


    柳樹羞愧地低下頭,目光中卻充滿狠毒之意。


    韋光惶恐地道:“柳前輩誤會了,小侄不是那個意思。”


    柳大木用手一比道:“世兄不必介意,今天我是特率犬子前來請罪的。”


    韋光連忙道:“這個小侄更不敢當了。”


    柳大木微笑道:“世兄不必客氣,那天幸而是犬子吃了虧,若是犬子不幸傷了世兄,不惟向兄放不過兄弟,就是韋大俠與令兄,也不會放過兄弟,韋大俠或許還可以哀之以情,令兄可惹不起,神騎旅大名揚天下……”


    韋光見他語中涉及父兄,不由微微色變道:“前輩何苦要扯上家父與家兄呢?家父早已不理世事,家兄早歲生死未卜,近日雖然傳出訊息,真偽未明,小侄開罪柳兄,情願一身擔當!”


    柳大木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一種鄙夷之意,使得所有的人都為之一震。


    柳大木笑了片刻,才冷冷地道:“韋世兄壯語不減豪士家風,犬子無能,世兄管教得極是,不過兄弟也想來領教一下名震天下的韋門絕學。”


    白嘯夫想不到柳大木會提出這種要求,連忙插身道:“柳見何苦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


    柳大木臉色一寒道:“我兒子手指斷了,該如何說法?”


    白嘯夫呐呐地道:“那天的情形是怎樣的……”


    當著柳大木的麵,他不好意思批評柳樹的行為乖張,是以底下的話很難啟口,誰知柳大木一笑道:“那天的情形犬子並未隱瞞,他的行止的確十分卑劣,不怪白兄看不起他,就是兄弟也無顏再向白見提求親之事。”


    白嘯夫摸不清他的話意,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柳大本又轉為怒聲道:“可是韋世兄也過分一點,他若是使用招式,打死犬子也是活該,然而他卻仗著功夫,故意震斷了犬子的手指!””


    白嘯夫不禁一怔,知道柳大木把事情想左了,但是白大公等人代韋光洗髓易筋之事太過玄虛,說來難以取信。


    韋光卻誠實地道:“柳兄試招之時,小侄根本無法抵擋,至於誤傷柳兄,小弟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柳大木冷笑道:“韋世兄想到的大概是沒有將犬子的手臂震斷而感意外吧!”


    白嘯夫見他越纏越歪,連忙解釋道:“柳兄言重了,韋公子生性忠厚,絕不會是那種人。”


    柳大木冷笑道:“白兄太疼你的新嬌客了,你攀上韋家這等顯赫門弟,自然要處處維護他,兄弟還沒把韋家人看在眼中!”


    白嘯夫聽得此話,心中十分不受用,想不到多年老友,居然會如此絕情,說出這種話來。


    韋光卻因為他語侵到家門,不禁有點動火,上前一揖道:“前輩此刻心情過於激動,也不會聽解釋,但憑前輩處置吧!反正小侄震傷令郎,先有不該!”


    柳大本冷笑道:“很好!這才像韋家子弟的說話,‘太陽神’滿手血腥,韋紀湄更是江湖狂徒一人,我柳某格守家規,沒好意思去領教他們的高藝,但不是怕他們,今天既然惹到我頭上,也不在乎他們尋仇。”


    韋光抗聲怒道:“家父從未妄殺一人,至於家兄早歲行為也許不當,但在泰山會上,家父已經宣布過脫離關係了。”


    柳大木厲聲道:“我不是查你們韋家的細賬,隻是來替犬子討回一根指頭!”


    韋光將頭一抬道:“小侄敬候諭示。”


    柳大木陰沉一點頭道:“犬子不堪承教,我想自己領教幾手。”


    韋光豪氣頓發,朗聲道:“小侄候教。”


    白紉珠櫻然驚呼,飄身過來急道:“韋哥哥,你怎麽行呢?才學了三天。”


    韋光微微一笑,正色道:“珠妹!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我姓韋,我不能替爸爸丟人,即使斷頭流血,我也要接這一場!”


    白紉珠見他說話時豪氣激蕩,隻得默然退過一邊。


    柳大木冷冷一笑道:“白姑娘!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叫你抱憾終生的,衝著你爸爸跟我的交情,我最多隻要他一條胳臂!”


    韋光神色一揚道:“前輩不必手下留情,小侄既蒙賜誨,尚不致惜此微生。”


    柳大木暴喝一聲道:“小輩!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喝聲中一掌猛推,勁力無儔,韋光乍一相接,立刻覺得自己實在差遠了,當堂被推出四五步遠,氣血翻騰不已。


    白紉珠驚呼道:“柳伯伯!你怎麽下這種狠手?”


    柳大木厲笑道:“我本想給他留點分寸,這小子自己不領情。”


    白紉珠突然看出他的用意,厲聲高叫道:“柳伯伯!我們雖然尚未成親,可是名分已定,你別打算我會改變主意,你要是殺了他,我今生與你結仇定了,叫你那一對寶貝兒子趁早死了心。”


    柳大木被她一言說破心念,不禁惱羞成怒,回頭對著柳樹與柳林瞪了一眼,厲聲喝道:


    “畜生!你們聽見了,女人要是橫了心,天大的力量也扳不回來,別怪老子沒替你們盡力。”


    柳樹臉色變了一下,咬牙道:“爸爸!孩兒知道了,您看著辦吧。”


    柳大木回頭望著韋光,口角噙著冷笑道:“韋門技藝甲天下,原來卻不堪一擊。”


    韋光雄心頓發,高聲大叫道:“我學的不是家傳功夫,不過絕不比我的家傳功夫差!前輩雖然在掌力上占先,小侄的胳臂還沒斷。”


    柳大木一聲長笑道:“好小子,算你有種,老夫今天先卸下你一條胳臂,決不取你的性命,免得你說嘴。”


    韋光也大聲道:“小侄寧可拚命,也要保住雙臂。”


    柳大木長笑不已,掌影如山,向他的身上罩去,韋光一咬牙,展開剛學的千葉拳法迎上,立刻戰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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