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欽已和咱們耗上了,依你之見,如何對付?”


    “他的武功甚高,何不暫避風頭。”


    就聽五絕幫主廖飛說:


    “我們躲他也沒用,不拚一下勢難甘休,所幸的是,廖欽在古洞中所習絕學,早於十幾年前已毫無保留的傳授給我。”


    就聽田媚說:“廖欽在洞曾服七還金丹,功力要強過你!”


    “我承認較他略遜一籌,但有你,可以輔我不足,活骷髏及查三姑對付一個萬裏追風毫無問題。”


    “哼!我幫助你,我能幫助你什麽,我內力比你弱,偏你疑心病重,直至與廖欽公開發生分裂時才傳我最後三手。


    “到現在,我還不能運用自如,否則,在孤雲山也不會被餘小賊震傷左肩,到現在還未完全複元。”


    “哎!你到這時候還記住這許多幹什麽,要知春風、化雨、一聲雷三絕招,不到時候傳不得……”


    “那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算啦!全是我的罪過不成,現在再送你三粒我自煉的青靈神丸,服下去,足抵你三年苦煉!”


    “我更加不承語,這全是急來抱佛腳,若非要我與你對抗廖欽,你一輩子也不會送給我的。”


    “我們是夫妻了,你怎麽疑心這麽重,你不想想我死在廖欽手,你能逃得了?並且,這三粒神丸,也要在練絕功三式後才能服……”


    田媚噗嗤一笑:“我說你呀!怎麽說也輸不了嘴,就算你說的全部對吧!如今計將安出。”


    “平心說,我個人與廖鐵較量,百招過後,輸就輸在內力不繼上,由你相助,雖無必勝把握,可立不敗之地。”


    “你把我看得這麽重?”


    “當然不是硬拚,硬來的話,就勝負難料了,你那五雷鞭不是修好了麽,並且塗上了劇毒。


    “鞭長,可以遠攻,一出手就以春風,化雨,一聲雷三絕招出手,他功力再高,對你這五雷鞭不會不理,你僅擾亂他心神,我就……”


    “我明白你意思,我遠攻,你近搏,廖欽在雙方兼顧之下,勢必會分神,你才好全力一擊!”


    “算你這女諸葛料中了,但有一事你不知。”


    “什麽事?”


    “旋風太保餘再添也在潼關,正在摸咱們的底!”


    “是真!”


    “不沉真!廖欽手下瞎老道被查三姑活骷髏擒來咱們老地方,萬裏追風申屠君即時趕到,約戰豹子嶺,旋風太保餘再添就隱身暗處。”


    “如此說,他一論會趕至,咱們雙方不論誰戰誰勝,他會即時出手,筋疲力盡下,可討不了便宜。”


    “依我說,通知他另約地點,或是幹脆點,說明了一切,三個人合力把這小賊除了,然後各賬各算。”


    “不!”


    “為什麽?”


    “我明知餘再添在側,依然訂約就是要他也去。”


    “又賣的那門子藥?”


    “我甚不放心,你靠近一點,我告訴你!”


    裏麵言語低得聽不到聲音,想來是在耳語。


    突然的,田媚發出了浪笑聲,連說:“很好!你要活骷髏及查三姑闖頭陣,以亂對方耳目倒是個很好的什劃。”


    廖飛輕聲一笑說:“我該走了,咱們就是這麽說。”


    一語方落,衣袂飄聲之聲已入耳。


    餘再添不能退也不想退,因為他要看看這苗女還有什麽舉動,才能決定豹子嶺之會如何應付。


    廖飛萬料不到餘再添會藏在洞中,故毫沒留心的出了洞,但他在洞門口,頓對左右留了神,見無人蹤,這才頓足飛走。


    洞中,半晌不聞聲息,餘再添根本不願意打草驚蛇,他要留著一起解決,準備先退出去。


    卻不料身影本動,洞門口傳來一陣哈哈狂笑,隻震得洞中簌簌落下泥土,其聲淒厲,懾心入神。


    餘再添雖然無動於衷,但他感覺縱聲狂笑之人,功力與自己在伯仲之間,確具蓋世奇功。


    他在忖量著發笑為誰時,洞外之人已開了腔:


    “田媚淫婦,你與廖飛所定鬼計陰謀,安能瞞得了我,你想謀殺親夫,天理難容,廖欽在等著你,我不把你淩遲處死,誓不為人!


    “我明白的告訴你,你與廖飛所定下連手合圍,遠攻亂我心神,廖飛趁機下毒手,我並不懼。


    “本可豹子嶺一試真章,但我氣不過,不讓你留到明天,出來吧賤婢,留在洞中也無用,再不出來,我可要入洞擒你!”


    田媚在洞中和聲說:


    “廖欽,冤有頭債有主,陰謀計算你父親的是廖飛之父,把這筆帳記在廖飛頭上可以,記在我頭上不適合!”


    這苗女聲浪很平靜,餘再添猜不透她仗恃什麽,事實上,這種話是多餘,廖欽不會放過她。


    廖欽相貌如何,自己雖不願在今宵除他,但要一識廬山真麵目。


    廖欽又是一陣狂笑:“賤婢!你背夫偷人,已然該死,還與奸夫合謀殺害於我,更是難恕!”


    “我與廖飛所說的正要告訴你,否則不會接近你插天峰,二十餘年同衾共枕,我已做錯了事,怎肯再與廖飛合謀,我就不要做人了麽?”


    “好利口的賤人!單憑你水性揚花與人成奸,廖欽也不願再收覆水,你今日是死定了。”


    “哎!廖鐵,你就不念在咱們二十年的夫妻情份嗎?我也知道你心中另有他人,因此,並不愛我,無奈那個人早就離你而去,投入別人懷抱,你既不愛我,我與別人成奸,你又何苦逼……”


    “賤人多說無益,你究是出不出來。”


    “生死命中注定,我這就出來,你愛怎麽處死我全可以,我……”最後語音帶哭,這苗女竟然泣不成聲了。


    餘再添再聽不到洞中聲音,就感覺奇怪,怎麽,莫非這苗女自斃洞中?


    把洞外的三環飛針鬼見愁也等急了,厲聲說:“賤婢為什麽不出來?”


    裏麵絕無人再搭話,廖欽一飄身撲進洞來,正經餘再添麵前過去,但他外男際頭處,發現由後麵照進光線,而田媚蹤跡全無。


    狡兔三窟,田媚已借後洞脫身。


    好個狡猾的苗女,他知廖欽是單找她算帳,如果不開腔,廖欽必然立時入洞,能否走得脫就成了問題。


    她一使緩兵之計,廖欽總要稍等,有這段時間,足可脫身。


    廖鐵一發現自已居然中計,不由得怒發如狂,倏發長嘯,聲震山穀,閃電般向後洞撲去。


    人一出洞,他一看見複雜的山地裏,並無人跡,沉吼一聲之後,他立即一飄身,向插天峰而去。


    “廖欽留下!”


    廖欽陡聞身後人聲,也不由一驚,轉臉看,竟是個神采飛揚,俊逸不群的大孩子,不由一怔。


    不知為什麽,他看到這孩子從心裏感覺喜歡,但他不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因為青娘子田媚沒對他說過。


    廖欽昔年名震一時,在目前,算是個手屈一指的人物,不論江湖閱曆,武功智機,全高人一等。


    目光掃視下,不由的心頭一栗,他已察覺這少年神儀內宣,風骨英朗,目光清朗而不銳利,太陽穴微鼓而不突起。


    這一切,與常人無異,但是,這少年有一股令人不敢輕犯之威嚴,峙立如山嶽,氣定如深淵。


    在在顯示出這少年不但是神功絕世,無人匹敵,爐火熾,而純青,而且已是金鋼不壞之身!


    他在打量金再添,餘再添也在打量他,見廖欽四十以外年歲(其實已在五旬出頭),頦下無須。


    中年人的風度,別具一格,長衫便履,飄逸無倫,絕不帶一絲武人氣質,唯雙眉斜出而略濃,煞氣過重。


    行動舉止,直如行雲流水,不由心裏暗說:不怪他狂,原來已接近反璞還真之境,極目武林,鮮有敵手。


    廖欽在看他,他在看廖欽,全是一瞬不瞬。


    漸漸地,廖欽雙目中,泛出湛藍目光,直期兩支利劍,罩住了餘再添,涼嗖嗖地,令人不寒而栗!


    旋風太保餘再添絕不介意,朗朗雙目裏,射出兩道青蒙蒙色彩,緊盯著對方雙瞳,不言不動。


    二人均到了神與氣合,心與神交地步,念動即足以製人,一照麵之下,三環飛針鬼見愁竟然以神光搜魂來試探他。


    而餘再添絲毫也不讓步,立即還以顏色,四道目光互照。竟一時難分軒輊,各不相下哩。


    廖欽倏地收回目光,縱聲狂笑說:


    “廖某古洞清修,不敢說已得宇宙元真,但這二十年來,我還沒見過可以看得過去人物,各派精英,質凡而愚,江湖之雄,粗濁不文,沒一個可以與言武事!


    “少俠奇人,得天獨厚,言秉賦則天下無雙,論功力可以說前無古人,如不以在下淺膚的,尚析賜示大名。”


    餘再添冷然地說:“我不過要認認你這梟雄真麵目,誰與你論交不成。”


    “既不見示姓名,素不相識,呼喚廖某何意?”


    “還是那句老話,要識你廬山真麵目。”


    “其意何在?”


    “插天峰之會時,在下願看個熱鬧。”


    廖欽目光劇盛,厲聲說:“小賊何人,藏頭露尾,莫非你與廖某有何過節?”


    “老匹夫何必大言恫嚇,少爺姓氏,遲早會告訴你,有何過節,也必說明,又何必急在一時,叫住你,就是看看你何形態,認識已足,少爺另有要事,失陪!”


    餘再添沒俟對方答話,身影陡起,飄向山左。


    三環飛針鬼見愁廖欽已試過了,少年功力不在自己之下,這點年齡,有這份絕世武功,實足驚人。


    他陡然感覺到,這少年與自己必有過節,留著他,自己遲早受害。


    廖欽毒念已生,那還顧忌,在餘再添身形才起當兒,陡地暴起身形,雙掌交錯,“砸雪落地”,暴砸下去。


    這一掌,力逾千斤,勢奔雷電,破空掌聲,悶展如雷,星火四散,沙飛石走,掌勢既疾,變化又多。


    五丈範圍內,絕對無法走得開。


    旋風太保餘再添已知不便拚,勢所不能,他倏揚雙臂,招發“春風大地”,一震一抖下,雙方力道完全按實。


    氣流互蕩,忽喇喇一聲暴響,山崗竟自應聲崩型,人影雙飛,分落東西,落下來全不由自主連錯兩步。


    餘再添驀地縱聲狂笑:


    “老匹夫,太也無恥,悶聲偷襲,你以為春風,化雨,一聲雷三絕招就你和廖飛會,別人不知,少爺本有克製你一聲沉雷招式,但為試你功力,故以春風化沉雷,你討著便宜了沒有?”


    廖欽雙目噴火,怒氣衝天,雙手暴翻,正待全力出擊,陡然間,他發覺身後有了人,就出手之勢,驀然倒翻。


    一聲驚天動地的暴響中,夾著一聲哀號,一條高大的黑影子,就如斷了線的鳳箏,還拖著那裏號尾音,向山崗後直射出去。


    廖欽已然看清,這高大的黑影子,是廖飛手下西南活骷髏,他不自量力,企圖暗算廖欽邀功,沒想想廖欽功力,還高過廖飛,怎會得手?


    幸是他機警,一發覺不對,立時遠竄,饒是如此,左肩仍為那股奇猛奇剛力道掃中,哀號聲裏,向外逃去。


    廖欽傷了活骷髏,當場並沒有追趕,轉身再找那少年時,僅見黑影連幌,向另一方向撲去。


    廖欽一聲長嘯,暴起身形,疾飄身跟蹤而起。


    奈何這少年身法輕靈,動若電掣,加上地形又極複雜,三幾個幌身之下,竟已被逸出視線。


    三環飛針鬼見愁廖欽煩悶地一跺腳,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神色一變,立即轉身向山外撲去。


    他是想到孤雲山,最近為人所挑。


    據江湖傳言,旋風太保餘再添,以紫薇劍奇珍,上乘劍術,一舉而屠數十高手,就連田媚都負了傷,若非史怡仙趕到,田媚絕難脫身。


    旋風太保餘再添一身功力,據傳也得自孤雲山古仙人洞府,自己入的是外八洞,他可能已得內八洞奧秘。


    因為外洞與內洞所記載,大致相同,不過,內八洞更上一層樓,就不怪他那點年歲,與自己合手之下,功力竟在伯仲間。


    外八洞劍,掌,行功並重,而劍術居首,自己十餘年來,一意搜求,竟不曾得著一支名劍。


    致青鸞耀天劍術,無法練至意念所在,劍即隨之境地,而餘再添,那龍吟血劍,已登峰造極。


    自己與餘再添掌力在伯仲聞,比劍術顯然不敵,因為他一紫薇奇珍占了大便宜,此人,既屬崆峒門下,實屬死敵,一日不除,一日之禍。


    可恨田媚早與廖飛勾搭成奸,一味蒙騙,致自已不知這柄千古神兵,早已出現,而廖飛不諳劍術,借掌力與行功自認為以足。


    自己如果能覓得一支種器,對付廖飛與田媚自是舉手之勞,以此與餘再添相較,也絕不會輸。


    他正在忖量著,耳畔陡聞人聲:“山主何往?”


    三環飛針鬼見愁廖欽聞聲止步,見萬裏追風申屠君行色匆匆,似有急事,問:“有什麽變故麽?”


    “山主可知陰風散劍葛化鶴何在?”


    “啊!這是青鋒會首座護法,問這幹麽?”


    “山主可知葛化鶴有一支青芝軟劍?”


    “葛化鶴日常所用,係一支普通長劍,並沒聽說他有奇珍。”


    “這就是了,據聞去歲落魄崖之會,葛化鶴奉命駐守落魄崖下,卻不知怎地,居然讓他在寒潭中得了支名器,得手之後,立即與鐵背蒼龍周青成脫離青鋒會,隱在楓林渡,以漁為生。


    “如今,青娘子田媚及廖飛已知二人行跡,但還不曾深得確實地址,現正在楓林渡查探中,論說,他二人既與山主有約定會鬥,應無暇及此……”


    “申屠君,你可知葛化鶴漁舟何在?”


    “我與他先人有舊,數日之前曾經在無意之中遇上,他漁舟目前泊在楓林渡下遊九曲塘。”


    “好!帶我去楓林渡九曲塘,要快!”


    二人如流星飛渡,竟向楓林渡九曲塘撲去。


    九曲塘,聞名思義,這地形夠複雜的,在那複雜的河流中,一排排漁舟,怕沒有三五十條。


    時已下半夜,墾月無光,燈火已熄,靜蕩蕩的無一絲聲息。


    九曲塘左,出現了數條人影,輕捷地飄落水邊,內中一人,身形輕幌,如靈猿般上得中間一條較大漁舟。


    卻不料身形末隱,有人沉聲喝:“下去!”


    這人竟自應聲而倒,噗通一聲,掉落水中。


    岸上,正立著青娘子百步追魂田媚,身左不到數丈地,立著那五絕幫主廖飛,他兩個並沒隱蔽身影。


    田媚厲聲說:“舟上暗算我門下弟子的可是陰風散劍葛化鶴?”


    半晌無聲。


    田媚叱道:“你不山漁舟,莫非就能逃過這關!”


    舟中人大概已知大鍋臨頭,無法趨避,艙門一響,立即走出一個勁裝老人,手中一支閃閃發光的長劍已然出鞘,冷然道:“葛某不願在江湖中打滾,隱身於此,夫人蹤跡葛某何意?”


    “莫非你忘了你自己身份?”


    “葛某昔日為青鋒會首席護法,今日則不是!”


    “你忘了青鋒會戒律?”


    “葛某既超叛會也沒劣跡,戒律對我發生不了作用!”


    “利口匹夫,私自脫離青鋒會非叛會而何?”


    “夫人何必借題發揮,來此究為何事,葛某洗耳恭聽!”


    “好個刁狡之徒,我要叛徒之首,也要青芝軟劍!”


    “葛某頸上人頭,隨時可取,青芝劍卻不會落在你手中!”


    “青芝劍何在?”


    “已為關外一位武林前輩攜走!”


    “葛化鶴,你不必巧言搪塞,我知此劍在你處,識相點,獻出寶劍,或許能縱爾一命,否則,你家屬都難逃此劫!”


    “葛某絕無虛言,夫人何必多疑?”


    青娘子一抖五雷鞭,叱:“葛化鶴,再不獻劍,我可要取爾命!”


    陰風散劍葛化鶴縱聲一陣狂笑,態度轉強,陰損的說:“田媚,就憑你,單打獨鬥,還不見得贏得了我陰風散劍!”


    他是另有打算,明知獻劍與否,總是一死,獻出劍,死得更快,就不如一拚,拿話窘住她,免得五絕幫主出手。


    田媚如何不懂他動機,一聲冷笑:


    “別妄費心機,五雷鞭下,你走不了十招,你那寡媳及一雙兒女,也絕不會活到天明,接招!”


    田媚一抖五雷鞭,“菩提樹影”,鞭易點金點,挾銳嘯迎頭砸下。


    陰風散劍葛化鶴武功劍術,極為三環飛外鬼見愁所賞識,否則,他不會出任首座護法。


    他目往對方鞭影,見已距頂不遠,身麵微幌,嗖地,旁掠丈二,長劍一起,“長虹貫日”,唰的,向田媚左肋刺去。


    青娘子身形微轉,鞭勢回翻,五雷鞭梢就如靈蛇般暴點對方雙目。


    葛化鶴一聲長笑,長劍疾掄,施展開鼓手回風劍術,喇!唰!唰!連攻七招,劍展驚芒,灑落一天銀雨,氣勢異常淩厲。


    青娘子已被逼上真火,陡地一變勢,鞭走“春風卷柳”,撒萬道金光,把對方罩在鞭影中。


    這招式異常詭異,葛化鶴又知不易逃開,身形一起,以攻為守,劍幻數道驚虹,直向對方胸腹刺去。


    他這是拚命,也確是死中求活辦法,對方再狠,也不能不求自保,田媚一咬銀牙,招式再換,身形倏起,鞭走“化雨成雹”由空罩落。


    這招式較前更加厲害,眼看是千百道鞭影,瞬間已化點點金星,令人目迷神眩,無所措手足。


    葛化鶴一聲長嘯,聲震遙空,劍走“百鳥散風”,向上直迎過去。


    青娘子一聲冷嗤,鞭勢劇變,“沉雷落地”,一聲暴響下,鞭勢猛然下擊,就如一道活閃,爆響震驚大地。


    這是最後一式,這一式中包括九個變化,春風,化雨,一聲雷,主要的就是這一聲沉雷中一招九式。


    葛化鶴想再躲,那能如願,他不甘心就此死去,手臂微震,啊的一聲,長劍出手,一聲猛吼中夾著一聲悶哼。


    葛化鶴屍橫就地死於非命。


    而青娘子手撫左助,她萬想不到葛化鶴臨死打出撒手鐧,不防中,左助被擦了一下,劃了一條三寸長的血口子,血流如注,痛徹五內。


    五絕幫主廖飛,旁立觀戰,他知道葛化鶴雖然具備上乘劍術,但絕逃不開春風,化雨,一聲雷攻勢,故不曾出手。


    他也不曾搜查漁舟,因為縮對麵按了十二個高手,這條漁舟沒動,即使動,也絕不能漏網,這支青芝劍就等於放在自己囊中。


    廖飛要看看青娘子這三招進度如何,見她身法手勢,雖還不能說得心應手,但運用上大致不差。


    他就不由暗喜,心說:“如此淩厲的攻勢,配合自己出手,對付廖欽已經可以立於不敗之境。”


    話閃驚雷裏,葛化鶴倒於就地,他不由暗中喝好,及致他瞥見田媚神態有異,不由暗驚,疾飄身落在她身旁,問:“傷勢如何?”


    “左肋被劃傷,痛得緊。”


    廖飛急忙為她敷藥,另外招呼兩個女弟子護衛著她先行離開,然後,隨即轉身撲上了漁舟。


    廖飛打開了艙門,不由一驚,舵中異常淩亂,但連個鬼影子全無,環顧之下,見一條黑影,如一陣風般,向楓林渡撲去。


    廖飛已知不妙,並且,所帶十二名高無一露麵,想來凶多吉少,這種時候,他無法兼顧田媚。


    何況她的傷勢輕微,上了藥,止血止痛,已無礙施為。


    他一跺腳,破空而起,向這條黑影追去。


    這條黑影非他,正是旋風太保餘再添。


    因為武林各派均派高手赴潼關,聽命搜魂靈猿侯致遠調度,化裝各色人等,專察這兩個巨魔動態,好讓餘再添一舉鋤凶。


    侯致遠接得內線報告,田媚已經查出昔日護法葛化鶴的行蹤,而且決定要奪取青芝軟劍。


    這支劍,確屬奇珍,與紫薇不相上下,不但如此,這兩支劍原屬合璧神品,合則無敵於天下。


    神物利器,推德者居之,故轉知旋風太保餘再添前往,把這支劍由匪徒手中奪下來,也不為過。


    餘再添潛伏左近,見田媚與葛化鶴交手,廖飛袖手旁觀,他把對岸十二高手悉數打發了,由水中潛向漁舟。


    不消片刻之功夫,已近漁舟,適於此時,隻見由漁舟上射出一條人影,嗤的一聲,紮入水中。


    就在此人入水當兒,他已經看清對方之腰上,圍著一支軟劍鞘,具包碧青,劍柄更是青光閃爍。


    顯然的,這人與葛化鶴有極密關係,企圖帶劍脫身,旋風太保餘再添一坐永,反而轉到人身後,向出口遊去。


    這人身懷奇珍,行動極為謹慎,在水內時浮時沉,就如一條大魚,顯然的,他已發現了餘再添,極力想擺脫他。


    猜想餘再添水中視物,能夠查出五丈外細微之物,水性極佳,如何能夠讓他輕易的脫身呢?


    這人見水中無法擺脫,一蹬水,向岸上撲過來。


    就在他半身在水,半身在陸瞬間,餘再添已跟蹤而到,左手遙指,吭的一聲,這人被點中麻穴,軟倒岸上。


    餘再添挾起他,無暇多問,竟是向楓林渡撲去。


    他因為葛化鶴與自己無思無怨,雖說他曾為青鋒會首座護法,但目前,他已脫離了青鋒會,劍是人家得的,自己做不應強取。


    這持劍人雖非葛化鶴,但必與葛化鶴有密切關係,自己還要問問他,如果有何要求,能辦得到的必然為他代辦。


    如能有交換條件,那是最好不過,如堅持不肯,自己還不願勉強。


    餘再添已經打算好,如果此人願意以條件交換這支劍,他準備將這支寶劍轉贈再旺大哥。


    他挾著一個人,向前狂奔,陡覺身後有人,他也沒看此人是誰?腳下加快,展開行者捷若飄風,把這追蹤之人擺脫了。


    把所挾之人,解開了他穴道,激然的說:“兄台何人?腰圍名劍何去?與葛化鶴是何關係?”


    這人不解的望著餘再添說:“閣下點我穴道,擒來此處,其意為何?”


    餘再添指著腰上說:


    “紫薇青芝,名劍成雙,在下身有紫薇劍,因為不欲這支青芝劍在他人之手,故想留下這支名器。


    “不過,劍是足下所有,我不太願意勉強你,如果你願意的話,不妨說出交換寶劍的條件。”


    這人不由的放聲狂笑起來:


    “你大概是旋風太保金再添了,好,正邪雙方,全要這支劍,但這劍不會落人你們手中,早就為人帶走了。


    “我乃是鐵背蒼龍之子,陰風散人之徒,人稱浪裏銀龍周平,這支假劍就給你,死活由你。”


    他把腹中劍解了下來,餘再添伸手一抽劍,哪是什麽劍,露出來的是支粗鐵絲,但他再看劍鞘劍柄,顯然不是凡器。


    餘再添受了愚弄,也不由心頭冒火厲聲說:“劍鞘劍柄不假,劍藏何處快說?”


    浪裏銀龍周平傲然的說:


    “劍在何處,於你無關,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我師父因劍而凶多吉少,也可說死定了。


    “我爺因保護我師父兒孫女及這支劍,要我誘爾等走開,他老人家說,武人大德,以義為先。


    “他老人家已拚一死,與爾等周旋,這時早就離開了九曲塘,你有什麽辣著,盡管施為,周平絕不皺一下眉頭。”


    餘再添默然,半響,頷首說:


    “朋友,餘再添用服你是條漢子,不懼死,不畏難,大義凜然,在下一時失言,尚祈勿怪。


    “本來,我也打算以條件交換,但這支劍,關係著葛化鶴一家生死,怎肯輕易送人,我這想法就是大錯。


    “劍鞘還你,如果朋友你信得及在下,請把你們的計劃告訴我,我願效微勞,保護葛化鶴一家安全。”


    周平見餘再添詞意誠懇,似無陰謀,但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這件事關係太大,不敢就說。


    金再添已查出對方心意,微然一笑說:


    “朋友!我當初錯認你們也與青鋒會一流人物,如今我明了,因為你一席話說明了你們為人,我願以崆峒祖師在天之靈作證,對你,無一句虛言。”


    浪裏銀龍周平見對方說出這種活來,異常感激:“小俠義人,周平感激之至,這就動身返去,途中當稟告一切。”


    二人再度撲返,周平陳述經過。


    原來,葛化鶴與鐵背蒼龍同屬青鋒會,葛化鶴為廖欽所賞識,任首座護法,鐵背蒼龍周青成也是護法之一。


    二人原屬結盟兄弟,誌趣相投,落魄崖下寒潭得劍。


    二人互相商討,以青鋒會既然歸屬五絕對,遲早必敗,且教主廖欽出走,下落不明,故無意與他們一起。


    二人在楓林渡購了大小五條漁舟,借以隱身,不料昨日午後,發理青鋒會下有人探他們行跡,知道大禍臨頭。


    因為,青娘子淫賊陰損,來此必然為劍,而脫幫之罪,也屬難免,獻劍是死,不獻劍也是死,就不如一拚。


    葛化鶴獨子已死,留有一子才八歲,遺腹女還不滿周歲,二人先把其娘及孫兒女藏入鄰舟。


    另外將軟劍也帶了過去,僅留下葛化鶴及周平在自己舟中相機行事,周青成則護著家小,暫避一時。


    周平入水逃生,是故意誘敵,以迷亂敵人耳目,好使葛化鶴家小脫此大禍,那知周平才入水,即遇主旋風太保餘再添,五絕幫主廖飛為田媚敷藥後入舟之時,已無人蹤,然後追赴二人。


    餘再添挾走周平,廖飛追蹤,田媚負傷,這是個空隙,而三環飛針鬼見愁廖欽,率萬裏追風申屠君早就到達,隱身這條漁舟尾部。


    二人全是用的吸盤功,貼在舟旁,舟上人絕難察覺,致葛化鶴及周青成的行動,全落在二人眼中。


    眾人一走,廖欽立時現身,撲了過來,周青成這一驚非同小可,藏在舟中低聲喝:“普通漁家,與你們無怨無怨……”


    廖欽沉聲說:


    “周青成!爾等行動,焉能瞞得了我,本來脫幫之罪,絕難寬免,但我已不是青鋒會教主。


    “並且你二人原是我提拔起來的,見我與廖飛田媚發生裂痕,才與葛化鶴脫離,這一點,我廖某人還感激爾等。”


    周青成知道廖欽功力高不可測,與他交手,無異螳臂擋車。


    他如今既然已經來了,自已絕走不開,這才開艙而出,拱手說:“教主既不見罪,莫非來搭救我等。”


    “艙外風露大,且易為人發現,入艙再說吧!”


    二人進得艙裏,萬裏追風申屠君卻守在艙外。


    這一來,周青成再也無計可施。


    廖欽開門見山的說:“周青成!青芝軟劍何在?”


    “教主!劍由犬子攜走!”


    “你為人不錯,但不夠機警,這點玩意兒焉能騙得了人。”


    他手指葛化鶴兒媳說:


    “劍在她身上,廖某不願在一個婦人身上強搜,你可告訴她,交劍,爾等生命獲得保障,否則,哼!”


    周青成戰悚的說:“教主寬厚存七,想不致……”


    “我不曾先告訴你,青芝劍,我誌在必得,解決了一件事後,可以送還,我僅是借用一下。周青成,你在我手下多年,莫非應信我不及。”


    他正說到這兒,李氏懷中幼兒突然睜著一雙火眼睛看著他,周歲不到的孩子,已然牙牙學語。


    這小女孩掙紮著向廖欽這麵爬。


    廖欽伸手接了過來,周身一摸之後,驚異的說:“這孩子!”立即一皺眉沒說下去。


    周青成拱手說:“教主,這孩子怎麽了?”


    “天生異事,將是武林奇人,無人可比,可惜她活不了三歲。”


    李氏也驚住了,接口說:“是什麽病?”


    “這不是病,她生就三交龍臥,目前無妨,但三年一會,相觸則心脈皆裂,安能有命在?”


    李氏不由流下了兩行珠淚,哭著說:“還能救嗎?”


    廖欽點點頭,又在想什麽,半晌,毅然說:“你如能舍得此女,三年內,我來攜走,十五年中,可造就一個武林奇英!”


    這魔頭突然生了一個憐才之念,說起來真是緣份。


    他先會所說借劍還劍,不過一句空話,不殺他們倒是真的,因為葛周二人知道自己與廖飛等分裂才脫會。


    如今,他想到自己一身功力,沒個傳人,他想收下這小女孩。


    這種喜訊,怎又不使周青成驚奇,他忙下拜:“教主既有意成全,是孩子畢生之幸,周青成先代謝大恩。”


    三環飛針充見愁廖欽站了起來說:


    “我原本說過借劍還劍,如今倒不用還了,因為這支劍,將來要交由這孩子用,物歸原主,何必多此一舉,我還有事,快把青芝劍拿出來!”


    李氏看了看周青成。


    周青成點頭說:“教主不會騙你,放心吧!”


    李氏由被絮中拉出青芝劍,竟是無柄無鞘,劍一現青蒙蒙的光彩,一照得人須皆碧,冷氣森森,令人有一種寒意。


    廖欽皺眉說:“劍把劍鞘呢?”


    周青成拱手說:“弟子恐怕會有人來此搜索,故令大子攜帶逃走,以便擾亂敵人的耳目。”


    廖欽不再說什麽,抓起軟劍,圍於腹內,對李氏說:“孩子叫什麽?”


    “乳名小蘭,還不曾正式命名。”“


    “那麽就叫葛青芝吧!”


    外麵,申屠君在叫:“山主,對岸發現人跡,可以走了!”


    廖欽一推艙門,身形微震下,與萬裏追風申屠君破空而去。


    周青成才關好艙門,旋風太保餘再添與周平也就到了,周平低聲叫道:“爺!我回來了!”


    周青成既驚且喜,開了船!


    但他發現餘再添時,就不由一怔,周平低聲說:“爺!這是崆峒餘少俠,他非常同情咱們遭遇,特來保護老弱安全。”


    “哎!劍已被廖欽強索去了。”


    餘再回驚詫的說:“你為什麽輕以千古奇珍送人?”


    “這也是情非得已,他以孩子生命相脅迫,並且說不久還劍。”


    “這魔頭極其陰險,此說絕不可靠!”


    周青成欲言又止,似是顧忌什麽,周平輕聲說:“爺!餘少俠名滿天下,威震四海,人家一片喜意,千萬別瞞著什麽。”


    周青成一聲長歎,對餘再添道:“請少俠試試那女孩有何異人處。”


    餘再添伸手抱過孩子,雙手把脈,微一相試,驚咦了一聲說:“三交龍臥而生於女孩身上,真是奇跡!”


    “沒有什麽防礙吧!”


    “這三龍脈交流,三三得九數,要在她年三、六、九歲時,適時代為化解,否則心脈皆裂,死於非命!


    “但三交龍脈生於男孩身上,如此辦自無妨礙,但生於女孩身上,必於事先打通其百穴,緩其脈勢,才能收功,若天三脈交流之時,突然施為,造以足其速死!”


    周青成悵然地說:


    “是的,少俠所言與廖欽所說大致相同,但廖欽僅說到時來攜走她,收歸門下,並沒說出男女之別。”


    “你們願意把孩子交給一個惡人?”


    “我自己既沒有這種功力,如果不答應,恐怕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倒不如答應的好。”


    “哼!他要是到時候才來,恐怕孩子也早就沒命了,我還是先代為替她化解之後再談吧!”


    餘再添不再說話,把著孩子雙脈,以真氣緩緩的貫注孩子體內,小女孩竟自睡著了,睡得異常香甜。


    足有頓飯功夫,百穴已通,脈勢已緩。


    餘再添長籲一聲,伸了伸腰說,“無礙了,但到時如果沒人代為化解,這孩子仍然難保。”


    李氏突然對餘再添跪了下來,流淚說:


    “少俠乃是一個正人君子,企盼能收下小女,保全她的性命,葛氏一門,莫不感同再造。”


    餘再添微一沉思,毅然說:


    “好!我答應就是,如今劍已被廖欽取走,五絕幫不會再找你們了,安心在九曲塘住下,到時我必來。”


    “並且,廖欽自己也活不了幾天,那支青芝劍,到時我會帶來,青芝劍雖非我所有,但屬於崆峒門下弟子,紫薇青芝,算是珠合了!”


    餘再添無意再留,微一拱手,出得艙來,身形一頓下,已失其跡。


    小河流水潺潺,四周古木參天,好一片幽雅仙境。


    林中矗立一座雄偉的廟宇,它就是位於楓林渡的清寧庵。


    清寧庵恰如其名,庵中雖有三十餘名年紀不一的尼姑,不過,人人慎言輕行,因此,庵內外一片清靜安寧。


    此時,群尼已作完晚課,回房休息,四周一片寂靜。


    突然一聲稚音:“媽……”


    聲音方揚,倏然一歙!


    接著是低柔的:“小添,乘!”


    咦?尼姑庵怎會有小娃兒呢?


    怪哉!


    燭火之下,史怡仙伏坐在雲床旁,纖掌在躺在床上的那一位稚兒的胸脯輕拍,神色一片慈祥及驚慌。


    所幸,那稚兒隻是夢囈呼喚一聲,迅即又熟睡,史怡仙輕籲一口氣,緩緩的站起身子來。


    房門“呀!”的一聲輕響,一位容貌清麗的中年女尼走了進來,史怡仙立即迎道:“師太,您請坐!”


    中年女尼朝雲床上的稚兒瞧了一眼,低聲道:“小添還好吧?”


    “還好,不過,剛到陌生之處,可能還不習慣!”


    “嗯!剛與養父母分別一天,難免會不習慣,隻要過些時日,就可以習慣了,這孩子算起來挺幸運的哩!”


    說完,突然輕聲一歎。


    史怡仙怔了一下,瞧了她一眼。


    中年女尼啟口欲言,卻又搖頭不語。


    “師太,你莫非有什麽心事?”


    “這……姑娘,你旅途疲憊,又重傷初愈,還是早點休息,咱們改天再詳聊,如何。”


    “盡的,多謝師太的收容。”


    “姑娘,你別客氣,此地之女尼大部分皆是身世坎坷,幸蒙老神仙搭救,等你傷愈之後,再作打算吧!”


    “是!師太,小女子可否請教你一個問題?”


    “請說!”


    “師太,你可知小添的爹目前在何處?”


    “老神仙並未提及,貧尼又與江湖隔絕甚久,因此,並無餘施主之消息,不過……待會或許會有消息。”


    “待會?這……”


    “姑娘,你還記得秦玉娥這個人吧?”


    “啊!師太,她莫非也是被老神仙所救?”


    “不錯!不但如此,她目前就在本庵修行,法名淨月,不過,因為追尋餘施主,可能必須到深夜始可返庵。”


    史怡仙不由低下了頭。


    她愧對秦玉娥,因為無顏以對!


    “姑娘,淨月曾在庵外發現餘施主的行蹤,因此,追了下去,若無變化,應該可以在今夜返庵。”


    “師太,你可知悉小女子與淨月之關係?”


    “不知道,據淨月表示她隻知道你的名宇,並不知道你與餘施主的關係,貧尼也未便置啄!”


    “師太,老神仙有沒有向你道及他解救淨月的經過?”


    “沒有,老神仙從來不提及每人的隱衷。”


    “師太,你可願聽小女子的懺悔?”


    “姑娘,別太激動,你的傷勢未愈嗎!”


    史怡仙坐在椅子上,長籲一口氣之後,緩緩的將自己坐視秦玉娥易負重傷,不加以解救說了出來。


    中年女尼暗歎一聲,肅然道:“姑娘,情之一物,甚為奧妙,可說難以容下一粒砂塵,此事豈能全怪你!”


    “不!師太,小女子千不該萬不該,為了獲取添弟的感情,居然替秦姑娘做了一個假墳!”


    說完,掩麵痛泣不已。


    “姑娘,身子要緊,淨月不會怪你的!”


    “師太,我……我實在……太……太卑鄙了……”


    “不!不!人非聖賢,孰能無錯,你別太傷心,……”


    中年女尼尚未把話說完,突聽一聲:“師太說得有理!”聲音現處,秦玉娥風塵仆仆的走入房內了。


    瞧她雖然滿臉倦容,卻友善的朝史怡仙含笑頷首道:“史姑娘,小尼真的不會怪你啦!”


    說完,走向史怡仙。


    史怡仙身子一顫,雙目含淚,滿臉愧疚的瞧著秦玉娥。


    秦玉娥將餘再添擲給她的那份劄劄遞給史怡仙,同時輕柔的將她扶坐在椅上,同時含笑坐在她的身邊。


    史怡仙顫抖著雙手閱完那份書劄,顫聲道:“姊姊,小妹對你,不知道該謝?抑或該愧?”


    “姑娘,小尼已出家,希望你勿以俗家姓名稱呼小尼。”


    “姊姊,你真的忍心讓添弟歉疚一輩子嗎?”


    “姑娘,求求你別逼小尼。”


    說完,將頭一偏,悄悄的拭去淚水。


    史怡仙拭去淚水,誠懇的道:“娥姊,你和添弟自幼青梅竹馬,感情至深,你如果不還俗,他將怎麽辦?”


    “可是,他為何一直躲著我呢?”


    “娥姊,添弟不知小妹幸存,一心一意的要將小添托付給你,加五絕幫未滅,他豈敢與你會麵呢?”


    “這……我……”


    “娥姊,小妹求你吧!”


    說完,站起身就欲下跪。


    秦玉娥慌忙扶住她,說:“姑娘,你……你別逼小尼……小尼……小尼……”說完語不成聲,淚下如雨。


    中年女尼暗歎一聲,突然低宣一聲佛號。


    秦玉娥二人霍然一驚。


    中年女尼肅容道:“淨月,你還記得老神仙在替剃度你之前,所說的那語重心長的八個字嗎?”


    “記得!‘俗緣未了,何苦強求’!”


    “阿彌陀佛,淨月,事實擺在眼前,你就準備還俗吧!”


    “住持,我……”


    “阿彌陀佛!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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