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影流光,追星逐月。


    周白禦風而行,速度亦是越來越快,青色的玄光劃過夜空,即便是周邊的璀璨星辰、皎潔明月都被這道劍影襯托的黯然無光。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不知這是何方大能的時候,被劍影照亮的夜空中,一道赤紅色的劍芒從東邊而來,氣場威勢竟與青芒平分秋色,相合相融。


    流沙河外寄宿荒郊的幾人,猛然轉醒,兩道金光從孫悟空眼中乍現,隨即隱於黑暗,還未等他說話,就見旁邊拱來一個肥碩的身影,恬著臉道:“猴哥,上麵這是演的那一出啊?鵲橋會嗎?”


    孫悟空伸手揪住豬八戒的耳朵,獰笑道:“是啊,其中的女子可是漂亮的很哦,保準你一看就動心。”


    ‘疼。’豬八戒一把拍掉孫悟空的手,撥弄著耳朵道,“俺可是掌管十萬天河水軍的天蓬元帥,什麽漂亮的仙子沒見過,我是在問這兩人的來曆和出身。”


    孫悟空撓了撓下巴,晶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直看得豬八戒心中發毛,沉默半晌,方才笑道:“這件事你應該問問三師弟,他可比我清楚多了。”笑容依舊是獰笑,隻是態度卻冷淡了幾分,隱隱透露出的嘲弄更是讓豬八戒心頭一跳。


    “俺老孫的修為雖然被禁錮在了太乙玄仙,卻也不是你可以出言試探的。”


    就在豬八戒想要去找裝睡的木吒時,身後傳來了孫悟空冰冷的聲音,其中的不可一世和桀驁引來豬八戒充滿嘲弄的笑容。


    似乎嗅到了靠近的豬臭味,木吒翻身做起,似笑非笑道:“二師兄,明明可以做個大智若愚之人,為何要用這些小機靈引得眾人不快呢?”


    豬八戒回頭看了眼日夜不息的滾滾流沙,笑道:“俺老朱隻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三師弟如果不想說就算了。”


    木吒閉目而眠,幽幽的說道:“如果少些好奇,你也不會淪落至此了,早些安睡吧,別吵醒了師父。”


    豬八戒搖頭苦歎,依靠著河邊的巨石,出神的看著橫跨天際的銀河,以及河中交匯而逝的青紅劍芒。


    ...


    相對無言,隻因為他們的雙唇已經交疊,光影消散,他們兩人的身影也已消失在了閉合的劍域空間之中。


    貪戀的呼吸著對方身上的氣息,周白此刻隻想把紅玉揉進自己的身體,滾燙的雙唇和炙熱的心跳讓紅玉沉醉,也讓周白癡迷。


    久久,唇分。


    ...


    數百年的時間對於相愛的兩人來說,猶如千年萬年,然而千年萬年的時間對於這空曠寂寥的金鼇島來說,也不過昨日和今日的差別。


    周白和紅玉剛到東海,便看到身前的汪洋巨浪左右分開,一個身著墨色長衫的消瘦男子滿臉笑容的走來,俯身道:“見過老師,師娘。”


    周白愣神的看了道人一眼,方才反應過來,不禁笑道:“好個六耳,五百年竟然成就了金仙果位!”


    六耳道人頷首而笑,不露半分得意,一舉一動已然洗去了妖的本性,回歸了道的玄真。


    “若非老師在,鎮元老師又怎會收留六耳,今日得以解脫宿命,全靠老師幫扶。”六耳俯首道,說罷麵前匯起朵朵祥雲,平鋪在巨浪之上,猶如玉階石台。


    如此場麵自然也引起了海域水族的注意,不多時,龍宮深處便湧出數條水龍躍水而出,龍吟陣陣,霞光溢彩。


    周白眨了眨眼,不解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幕,這樣的排場未免有些興師動眾了吧?得幸的是,現在的截教人煙稀少,若是放到萬仙來朝的時代,恐怕就要驚天動地了吧?


    紅玉挽著周白的手臂,悄聲道,“燃燈殞於你手,截教眾仙歡呼雀躍,這個排場也是無當師姐和其他多位師兄合議的,以免闡教佛門抓到把柄,天庭的道友都沒有來,隻是讓東海水族稍作配合而已。”


    周白這才了然,搖頭苦笑,喃喃道,截教也確實需要向世人展示一下自身的存在了。


    自封神之戰以來,截教就像是從洪荒抹去了一般,在外雖有奎牛等人遊曆闖蕩,但又無人敢暴露自己截教的身份,不同於闡教的萎靡,如今的截教在世人眼中,想必早已經消亡了吧?


    直到.....周白斬殺燃燈。


    六耳微微的抬起頭,看著周白的背影,眼中湧現出一抹狂熱的崇拜,金仙修為斬殺準聖古佛,如此壯舉震驚了整個洪荒。


    燃燈隕落之時,天地同悲,佛門氣運暴跌三成有餘,世間所有寺院燃燈神像盡皆損毀,就連凝聚了數千年的信仰佛光也都隨之消散。


    昔日隕於燃燈之手的截教眾人無不拍手稱快,尤其是趙公明,不遠萬裏奔赴到麒麟崖前和雲霄道姑訴說此事。


    至於周白自身並未拜入截教這件事,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經選擇性忘記了。


    碧遊宮外,無當聖母已經布下了酒宴,長達數十裏的桌案分列兩排,其上仙泉靈果,美酒珍饈數不勝數,雖然每一個座都空無一人,但是卻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法器和玉簡。


    周白一路走來,似乎聽到了很多人的低語,或是感謝或是誇讚,心下知道,這些都是天庭和散落各地的截教道友分出的神念,向搭話的聲音一一回禮,等周白和紅玉走到無當聖母麵前時,已是中午時分了。


    無當頷首而笑,眼眸中閃過一絲柔光,周白心下知道,這道視線看的並不是他,而是他身後空無一人的桌案席位。


    三人入座,六耳自覺的站在周白身後,以眼觀鼻,默然無語。


    無當正容道:“老師已經把這件事的原委告訴我了,昔日燃燈覬覦趙師兄手中定海珠,殺人奪寶,現如今還想以同樣的方式掠奪紅玉師妹,當真死有餘辜。”


    周白微微頷首,靜聽無當聖母的後話。


    見到周白這幅模樣,無當啞然失笑,語氣也輕鬆了些許:“周白道友不必多想,定海珠既然落在你的手中,我們並沒有想要討要定海珠的意思。”


    “技不如人,身死道消。即便是趙師兄本人當麵,他也不會再對定海珠起任何的念頭。”無當撇過頭看向了正手位的首座,笑道:“是吧,師兄。”


    一則玉簡浮空而起,其中清光流露,傳出了趙公明的笑聲,“無當師妹說的是,殺人奪寶本就是常事,周白道友斬殺了燃燈,那靈寶自然歸道友所有。既為同門好友,我隻會在旁喝彩助威,絕沒有絲毫的覬覦之心。”


    趙公明每一句話都充滿了豪爽和真誠,透過字裏行間,同時也把自己的意思表現的很明確。


    周白殺了燃燈,靈寶歸周白,如果有人殺了周白,他這個喝彩助威的人絕對會為周白報仇,屆時靈寶歸屬也將會重回他手。


    無當鳳眉微微顰起,瞪了趙公明一眼,道:“趙師兄...”


    “咳~”趙公明輕咳一聲,尷尬的說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聲音越來越小,想必是嘟囔了幾句,想著如何解釋誤會。


    周白笑道:“在下明白,在下明白。”


    酒過三巡已是午後,由於天規嚴厲,所以在天庭任職的道友都已經離去了,從各地趕來的修士大多是三代四代弟子,見到自家師長離開,也都紛紛告退而去。


    轉眼間碧遊宮前恢複了原先的空曠,周白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心念一動,氣息吞吐中,一縷濃烈的酒氣化作青煙消散。


    草木靜寂,空庭夜晚,中天月圓。


    碧遊宮前的清潭中水波粼粼,雖沒有魚蝦嬉戲,水中不知何時綻放的青蓮卻給它平添了幾分生氣。


    月影清輝,周白牽著紅玉的手在庭前賞月,輕聲的說著隻有她才能聽得見的相思和情話。


    “我已經幫不上你了嗎?”紅玉突然開口道,晶瑩的眼眸中好像有水光流動,“當初你麵對的都隻是神佛的鏡像和化身,我可以幫你應對他們。如今的你已經可以直麵應對準聖了,我的境界卻還不過金仙後期.....”


    紅玉幽幽的說道:“我是不是已經......”


    紅玉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周白打斷,滾燙的雙唇再次觸碰,兩人心髒的律動也在莫名的牽引中同步,交融。


    輕輕撫摸著紅玉的長發,兩人坐在石階前,周白輕聲道:“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個劍修吧?”低頭看著懷中的紅玉,周白笑道:“劍修怎麽會放下自己的劍呢?”


    紅玉笑道:“是啊,劍修怎麽會放下自己的劍呢?”


    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皓月,紅玉道:“你這次斬殺了佛門的古佛,應該可以阻攔下佛門大興的局勢了吧?”


    輕歎一聲,周白搖了搖頭,解釋道“佛門此番殞落了一個佛陀,卻換回了五百年的修養,這幾百年把我留在域外混沌,對佛門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如今西行已然展開,幾百年的時間裏,周白昔日布下棋子早已失去了聯係,現在西行之路已經是佛門布置好的死局。


    如果截教不入局,則佛法東傳佛門大興,拘役在佛門的截教道友再難回歸本教。


    如果截教入局,則佛門借助大勢鏟除異己,不但周白遇到危險,就連截教的道友們也會被佛門以各種理由繳清。


    以佛門三世佛之一的燃燈古佛,換取數百年的布局,在周白得知西行已經開啟的時候,就明白了西方二聖的算計。


    搖頭歎息,周白輕聲道:“是時候會會這方世界裏的金蟬子了。”


    西行時間不過十幾年,周白和紅玉卻沒有著急離開,反倒是在金鼇島休息了幾天後,才動身前往了西牛賀洲。


    一路上遊山玩水,倒也悠閑自得,渾不在意佛門和玄門在各地布下的眼線。


    擁有天道冊封的聖位,才能成就混元聖人,道祖曾言‘聖人之下皆是螻蟻。’這句話雖然有些水分,卻也闡述了聖人超脫眾生的地位。


    既然無法避開全知全能的聖人,那就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所在,又有什麽關係?


    佛法東傳乃是陽謀,那周白也無需遮掩,就這樣明棋而下,看誰技高一籌。


    西經荊棘嶺,此地的洞府荒蕪已久,看著周白滿臉懷念的表情,紅玉掩嘴笑道:“怎麽?思念那隻紅杏了?”


    周白連連擺手道:“怎麽會,有你一個醋壇子已經足夠了,如果再加一個醋瓶,我怕會被酸死。”


    “去去去~”紅玉白了周白一眼,笑道:“不用擔心這裏的草木精靈了,早在我出關的時候,就把他們送去別處了。”


    周白頷首道:“不管刻意還是無意,能救得幾位散修,終究是一場善緣。”長袖一揮,濃鬱的生靈之氣從袖中湧出,周邊荊棘瘋長,轉眼間就把麵前的洞府重新封住。


    周白轉身道:“此間事了,我也該去拜訪一下鎮元道兄了。”


    紅玉笑道:“是你先前結拜過的與世同君?”


    周白點頭道:“不錯,時隔三百年不見,也是時候去拜訪一下了。”眼中隱去一抹笑意,仿若無意道:“不知能否湊巧撞見西行之人呢?”


    佛門既然已經設下了局,自然也會在眾多劫難上布置手腳,整個西行之路上,唯有一處他們不敢出手,那就是五莊觀。


    周白摸了摸腰間懸掛的紅色葫蘆,莫名的歎了口氣。


    他相信鎮元子不會害他,不是因為鎮元子‘聖人之下第一人’的實力,而是鎮元子誤以為周白和紅雲道人有牽連的‘誤解’。


    這份誤解讓周白心生感激,又心懷愧疚。


    他不是紅雲,也不想成為紅雲,頂替另一個人的身份獲取機緣和人脈,這件事在誅仙世界經曆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


    通知:在聊齋求道,在白蛇問情,在仙劍尋心,在誅仙明真,於西遊終結。


    自發書的那天起,五筆就在考慮這本書的結局,因為是第一本書,所以想要堅持到百萬完本,行百裏者半九十,如今字數已經達到了97,二月份28天,五筆打算用26天的時間把本作湊足一百零八萬字,圓滿結束。


    也就是說,這個月就要完本了。


    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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