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的轟鳴聲隻維係了片刻,在一片歡呼響起,奎牛在群妖的簇擁中回到了山洞。


    周白搖頭道:“既然你已執意殺他,為何還要給他留有一絲念想呢?”


    奎牛抹去臉上的血汙,沉聲道:“世間哪有什麽齊天大聖,抱著期許死去,總好過幻想破滅時的絕望,他沒有見過那隻猴子,隻憑他人的隻言片語就在腦海中塑造了一個完美的存在。”轉頭看向周邊敬畏的目光,奎牛道:“還有就是......我是平天大聖牛魔王,所以我不能輸。”


    奎牛的話,周白當然明白。


    身為積雷山十萬妖魔的首領,牛魔王的權威不能被任何人動搖,如果這次因為憐憫而放走了獨目灰狼,那他無敵的形象就會在所有人心中產生裂縫。


    西牛賀州遼闊無際,十萬大山又隱藏萬千妖魔,其中不知多少妖王對積雷山虎視眈眈,一旦奎牛便顯出絲毫的破綻,便會有無數妖王對這裏群起攻之。


    “道友很討厭孫悟空嗎?”周白好奇的問道,適才從奎牛的口中,他好像聽出了這位平天大聖對孫悟空很是不屑的樣子。


    奎牛平淡淡的說道:“點頭之交而已,說不上親近和討厭。”


    自石猴出世以來,便落入西行大局中,成為了佛門棋子,這點他和其它幾位妖王自然知曉,所有人都在哄著、瞞著這個單純如紙的齊天大聖。


    身為聖人坐騎,奎牛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所以他便在孫悟空惹下‘彌天大禍’之前回到積雷山,收攏勢力,恍作未聞。


    周白目光出神的望向東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摩柯心念一轉,笑道:“周道兄沒有見過孫悟空嗎?”


    周白收回目光,點頭道:“百年前擦肩而過,並未見過大聖本人。”


    摩柯聞言笑道:“如今孫悟空被禁製在大唐邊境的五指山下,若是閑暇可以去看望一下,想必有人看望,他也會很開心的。”


    “哦?”周白疑惑不解,見到摩柯不再說話,就沒有追問下去。


    一晃多日,周白在摩柯的陪同下,大概的了解了十萬大山中各方勢力的部署,至於奎牛則跑去數千裏外的翠雲山陪待產的鐵扇公主去了。


    這日,周白忽然感覺到一個熟悉的氣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無盡的威壓讓他不禁想起了紫霄殿外的通天教主,麵色一變,周白起身飛向翠雲山。


    身化飛虹,瞬息間就已經到了翠雲山外數十裏的一處荒漠中,並非他刻意停下,而是麵前這座熊熊燃燒的火焰山擋在了他身前。


    若是普通的火焰倒也算了,這火焰山上燃起的可是三昧真火,山頂凹陷的一處空洞中,青白之色的火焰吞吐不定,就連周邊的靈氣都被其聚攏燃盡,土石草木皆成砂礫,一顆顆呈深紅色結晶狀。


    周白眼皮一跳,明明是酷暑夏日,他隻覺心中發寒。


    這是西遊中的火焰山?開什麽玩笑!兜率宮裏的那口丹爐雖不入先天之流,卻也是太上老君萬年的心血淬煉而成,更有耗費了大量功德之氣才仿製出乾坤鼎的部分功效。


    就在這個時候,一縷縷霞光從麵前落下,鋪成一道彩色雲橋,橋上一位老者含笑而立,身後跟著的兩人正是奎牛和鐵扇公主。


    “周白道友,好久不見了。”雲橋緩緩消失,三人也落在了火焰山前。


    聽到太上老君的稱呼,奎牛麵色一驚,眼眸閃動卻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反倒是他身旁的嬌美婦人卻是好奇的看向周白,想來也是在這幾天聽到了奎牛對他的介紹。


    見到老君前來,周白連忙俯身行禮,口呼‘聖人’。


    老君笑道:“道友不在上清聖人座下靜修養性,為何在此閑逛啊?”


    周白苦笑道:“百年修行略有所得,老師便要我入世修行,感悟天地之道,卻不想被丟到了積雷山外。今日見到東南方向有紫氣東來,想必是聖人降臨,所以前來拜見。”


    “哈哈,確實像上清聖人的作風。”看了眼麵前的熊熊火光,太上老君道:“既然來了,那就在旁觀瞻吧。”


    周白俯身道:“是。”


    太上老君點了點頭,轉身看向惴惴不安的鐵扇公主道:“鐵扇,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鐵扇公主鬆開奎牛的手,灼灼的看著遠處的青白火焰,目光逐漸堅定,道:“我確定。”


    周白心中雖有不解,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發問。


    見到鐵扇答應,太上老君再次點頭,拂塵一揮,麵前的滔天火焰瞬間熄滅,就連滿山燒紅的砂礫也都冷卻下來,化成了普通的黃沙。


    大地突然震動,奎牛連忙扶住搖搖晃晃的鐵扇公主,神色複雜的道:“夫人,你我實力在這地仙界已是頂尖,你又何必做出這種事。”


    鐵扇公主葉眉微顰,靠在奎牛身上,歎息道:“相公你出身截教,然截教敗落;我出身血海,而血海萎靡。若不給聖嬰尋處靠山,大劫時你我安能保他周全。”


    奎牛**著鐵扇眉心,輕輕撫平她眉心的愁思,輕聲道:“我知道,我知道。”


    無論如何,這次終究是和太上老君結下了善緣,即便他謀劃失敗,最終隕落佛門,至少看在三昧真火和太上老君的麵子上,可以保下自己的孩子。


    遠處,太上老君一步步走上火山,而大地的震動也越演越烈。


    周白麵色一邊,驚聲道:“快退!”


    奎牛和鐵扇下意識的向後退去,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隻聽砰然一聲,無盡的火光四濺而出,火焰如雨密集的落下,點燃著所能接觸到的任何東西。


    漫天火雨燃盡萬物,當周白舉目看去,隻見身前猶如火海般綿延數百裏,而火海之中,一座青蓮隨波而來,太上老君眉頭微皺,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聖人失算,也是第二次看到聖人失態。


    老君手中青磚托起,周邊火焰再次平息,這一次卻和剛才有所不同,剛才是以法力壓製,這一次卻是寶物的效果。


    太上老君踏著青蓮,周邊的三昧真火紛紛收入青磚之中,隻留下滿山的黃沙和焦土。火磚散落已久,其中的三昧真火也早已滲入地脈中,強行取走火磚雖然可以消去這裏終年不散的三昧真火,卻不能抹去被火焰之力汙染的地脈。


    周白眼中閃過一道了然的神色,這裏沒了三昧真火,火焰雖不會徹底熄滅,卻也能被芭蕉扇暫時壓製,如今的這裏才會是西行時遇到的火焰山。


    至於紅孩兒口中的三昧真火.....周白的目光看向了太上老君手裏的青磚。


    冷卻下來的磚石在老君手中像是一塊普通的板磚,周白不想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些裏,有人煉製板磚當法器的劇情,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老道和聖嬰沒有師徒之緣,今日之事也隻是為還冥河道友的因果。”太上老君表情肅然的對鐵扇公主和奎牛道。


    鐵扇公主勉強的俯下身子,沉聲道:“是,弟子明白。”


    太上老君頷首道:“屏息靜氣。”不見他任何動作,手中的青磚竟在緩緩融化、蒸發,青色的煙霧彷如有生命般漂浮到鐵扇身前,消失無蹤。


    “聖嬰出世以後,需五百年才能完全煉化體內的三昧真火。在此之前切莫妄用,免得引來殺身禍事。”太上老君向鐵扇公主說道。


    同時看向奎牛,歎息道:“若你此刻攜妻子回島,可脫劫而出,你可願意?”


    奎牛摸了摸腦袋憨笑道:“師伯,老師沒有說話,俺老牛哪裏敢回島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這次大劫是救出截教同門的唯一機會,他又怎會放棄?


    太上老君自然明白奎牛的意思,搖了搖頭轉身離去,卻是再沒有看過周白一眼。


    周白和奎牛夫婦一起俯身道:“恭送聖人。”


    .......


    (關於紅孩兒的段子,五筆也考慮過,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應該和火焰山有關。火焰山是太上老君的火磚掉下所致,鐵扇公主的芭蕉扇是冥河道人送的,和太上老君的芭蕉扇出自同一株。)


    (於是,就杜撰為當初冥河道人尋到了芭蕉樹,分了太上老君一把作為煉丹用,這份因果在紅孩兒出世的時候,用火焰山裏的那塊火磚做抵消了。)


    (本就是假的,無論是西遊還是封神都是前人杜撰出來的,就連洪荒的世界觀也是經過了無數作者補充完善後形成的。所以,不要考據曆史,這本書不是‘佛本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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