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妖神無蹤。


    未等周白退出狐岐山脈,隻覺身後一道巨浪拍來,周白向前一個踉蹌,砸入一處山澗,也幸得山澗深達數十丈,周白翻身而起,驚歎的看向上空,無盡的土石席卷天地,遮天蔽日晝夜不分。


    直到此刻身後狐岐山方向才傳出一身沉悶的巨響,山澗內落石滾滾,兩壁傾塌,厚厚的石壁翻落崖底,架在半空之中,擋下了如暴雨傾瀉的碎石泥沙,周白眼睛微微眯起,冷笑一聲盤坐在狹縫之中,神魂靈力凝於識海,肉身血氣悄然不動,如同死物般和周邊土石融為一體。


    “這是天神降怒了嗎?”


    狐岐山脈唯一的小鎮上,跪拜著全鎮的居民,一位老者迎著漫天灑落的碎石泥土,即便頭破血流也不敢避讓,口中喃喃低語,不停的祈求著神明的原諒。


    宋大仁震驚的看向狐岐山方向,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顫抖的手掌僵硬的拉著田不易的衣角,指著還未散去的巨雲,“師.....”


    就連田不易也呆滯當場,沉默許久歎息道“是不是天神降怒我不知道,但這種力量已經不是修士能夠達到的了。”


    昔日崇山峻嶺,綠水青山的狐岐山,如今已是一馬平川的平地,說是平地倒也不太適合,因為荒原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深洞,幽暗深邃不可見底。


    嗚咽的風聲從深洞傳出,像是亡靈哭泣,又像野獸長吟。


    這半個月裏狐岐山聚集了大量正道人士,又有鬼王宗萬毒門兩大魔教宗門,然而這麽多的修士卻無一人能從此地逃脫。


    由於青雲焚香穀和天音寺把門內的精英調集去了東海,而鬼王宗的大量精銳也被調去了東海,這使得正道散修損失慘重,魔教萬毒門近乎滅門。


    “老七去哪裏了?”宋大仁突然想到了周白,轉頭看向田不易,言下之意便是此間之事是否和他有關。


    田不易搖頭道“他有自己的主見,早在返回中原的時候就已經和我說了他會獨行,他修為雖高,但也做不了這種動靜。”


    無論是地龍翻身,還是天神暴怒,狐岐山都已經成為了死地,田不易神色複雜的看著腳下的深洞,正魔之爭延續數千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兩者你勝我衰,我強你弱。


    自鬼王宗落戶狐岐山以來,世間雖安定百年,卻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所有人都在等待再次爆發的正魔之戰。現如今,被正道人士忌憚,大有統領魔教之勢的鬼王宗頃刻間化為了灰灰。


    就在田不易歎息的時候,一道漆黑無光的劍芒在深洞中悄然飛出,如光如電的飛劍瞬息間便來到了田不易麵前,劍長四尺三寸,田不易粗短的手指正夾在最後的三寸之間。


    “你在悲哀?”沙啞的聲音從黑影身上傳出,即便曝露在陽光下,大竹峰的眾人還是看不出此人的相貌,唯有瘦小佝僂的身材可以判斷出他生前是個老人,一個枯瘦的老者。


    煙塵彌漫,陽光也是愈發灰暗,雖然被大竹峰弟子團團圍住,黑影依舊鎮定自若,撣了撣手中烏黑無光的長劍,黑影嘿嘿笑道“拋棄了肉體,獲得了永生,田不易你為什麽要覺得悲哀呢?”


    似乎有些開心,黑影手舞足蹈的說道“你看,我現在前所未有的輕鬆,前所未有的自由。”偏向田不易,黑影的聲音變得期待和熱情“你...要不要試試看?”


    “你究竟是什麽妖邪?”田不易冷聲道,背後的雙手不停的互搓,黑氣纏繞手上始終無法扯開,即便是靈力焚燒也點不燃這種充滿死氣的力量。


    “妖邪?我可不是妖邪?”黑影有些不開心道“我是.....我是什麽來著?鬼醫?對我,我是鬼醫,不是妖邪。”


    在田不易的示意下,宋大仁上前一步和鬼醫搭話,這個所謂的‘鬼醫’完全是小孩心性,見到有人搭話很開心的和宋大仁聊作一團。


    田不易看到不斷向手腕蔓延的黑霧不禁麵色發冷,赤焰劍上燃起一道青白色的火光,順著劍身連入田不易手臂,田不易一聲悶哼,咬緊了牙關。


    隻見火線一路劃過,皮膚瞬間焦黑,炎煞真火不分的敵我的吞噬著黑色的迷霧,而田不易的手掌也愈發冒起了焦臭的味道。


    “嗯?田不易,你還挺果斷的嘛。”鬼醫突然停下了和宋大仁的對話,轉頭看向滿頭大汗的田不易,雖然看不清相貌,但田不易知道對方肯定在笑,看似誇獎實則嘲笑。


    “邪魔外道!殺!”田不易攥碎了手中的玉瓶,靈藥四濺卻也沾滿了手掌,皮膚緩慢恢複,他的殺心迫不及待。


    眾人一擁而上,數道法寶靈光衝天而起,撞破塵霧飛向鬼醫,鬼醫不見絲毫慌亂,嘿嘿笑道“比人多?你可知這裏有多少人嗎?”


    話音一落,無數黑光從深洞飛射而出,好似無窮無盡的潮水湧向田不易等人,田不易麵色一緊,驚駭道“怎麽可能?”


    心中隱隱有些不妙,不會是整個狐岐山的修士都變成了麵前這種不人不鬼的邪物了吧?


    “退!快退!”田不易上前一步,長袖卷起大量土石砸向湧來的黑影。


    “師父!”宋大仁禦劍劈開一道黑影,想要往田不易身邊靠,田不易怒道“叫你們走,你們聾了嗎?別添亂,快點滾!”


    還好這些黑影的實力遠不如鬼醫,也沒有他那種附骨之疽一樣的詭異能力,在田不易祭出赤焰劍,化作兩道火牆強行在人群中開出一條小徑,無數黑影想要衝破火牆,田不易額間的汗水也越來越多,他修為雖高卻也不敵這麽多人的消耗,尤其是鬼醫一直沒有動手,這讓他的心理壓力平添了幾分。


    鬼醫背起雙手,似笑非笑的看著麵前一幕,並沒有驅使其他邪物去攔截逃出狐岐山的大竹峰弟子,“不愧是青雲七脈之一的大竹峰首座,這實力讓我好生欣喜。”


    “成為我的同類,和我一起享受永生不死的自由吧?”漆黑長劍握入手中,鬼醫嘿嘿一笑,緩步走向田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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