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郝飛蘭提供的星圖,白羽真人在登雲星,從本星過去要經過六個傳送陣的中轉。


    張嶽帶著賀靈兒動身後,第一次離開本星的賀靈兒看什麽都感到新奇,她還沒有築基,無法化出人形,就縮小成巴掌大小,趴在張嶽的肩頭轉動脖子到處亂看。


    張嶽搖頭,這到底誰是誰的坐騎,不過他早就不把賀靈兒視為坐騎了,隨口感歎罷了。


    數日後登雲星到了,張嶽踏出傳送陣,眉頭就是一皺。


    登雲星名字聽著不錯,這環境可是太惡劣了,傳送陣所在是一望無邊的茫茫戈壁,風吹著沙塵亂滾,地上隻有一些幹枯的植物。


    郝飛蘭說白羽真人住在傳送陣西北方向數千裏的一個綠洲,張嶽飛上天空,向著西北方向行去。


    賀靈兒一時興起,化出本體的巨鶴,伴隨著張嶽飛行。


    幾千裏很快就到了,遠遠一個綠洲映入眼中,像是點綴在荒漠戈壁上的一顆綠珠。


    張嶽降低了飛行速度,稍微放出神識,一發即收,這修行者慣用的“打招呼”的方式。


    一道修行者的神識從綠洲中升起,帶著憤怒的意味:“老夫還沒死哪,想要汲水珠,等我死了再來!”


    張嶽咳嗽一聲:“是白羽真人嗎,晚輩碧落宗張嶽,從郝飛蘭那裏聽說您是同宗前輩,特來拜訪。”


    片刻後,綠洲邊緣一座老舊木屋中走出一名築基中期老者,白須白發,滿麵驚喜地望著天空。


    張嶽飛身落下,賀靈兒一聲長鳴,身形縮成二米跟著落了下來,如果她還是原形的話,站在地上比木屋都高,說話的時候白羽真人還要仰視她。


    “靈鶴,果然是碧落宗的靈鶴,我的同族。”老者的目光緊緊盯著賀靈兒,眼角濕潤了。


    賀靈兒收斂翅膀,一副乖巧的樣子,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盯著老者,一股熟悉親切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就像是看見了素未謀麵的親人,來自血脈深處的那種感應。


    “我就是白羽,快進來,快進來,我們好好說說話。”


    走進木屋,裏邊非常簡陋,隻有一案一榻,榻上放著一個蒲團,這就是白羽真人修煉之所。


    “我聽飛蘭說過你,想不到本星分支重光,我碧落宗後繼有人啊,天佑我宗!快和我說說,你是怎麽重開的山門?”


    張嶽將自己修煉春潮連海訣,獲得大潮仙遺,通過鶴翎找到山門,一路修煉的事情說了一遍。


    “天不絕我宗,我就知道,上天是不會讓碧落宗滅亡的,厚德之門必有福澤。”


    “白羽前輩,本宗遷走後,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唉,一言難盡。”


    白羽是靈鶴轉修,壽元比一般的人族長了許多,現在已經四百餘歲,親曆了碧落宗的輝煌和衰落,幾乎是一部活著的宗門典籍。


    “四百年前,我剛剛築基化形為人,師尊賜號為白羽,那是碧落宗最興盛的時候……”


    碧落宗離開本星千餘年,失去了福地基業,跟隨宗門的普通人隻有數萬,新進弟子數量也驟減,一下子從中流宗門跌落,岌岌可危,隻靠幾名結丹期的修士苦苦支撐。


    幾百年篳路藍縷,碧落宗在登雲星站住腳,跟隨宗門的普通人在登雲星開枝散葉,人口漸漸繁衍,終於出了一名天才弟子,在宗門的全力培養下,三十築基,六十結丹接任碧落宗宗主,一百一十歲的時候進階元嬰,轟動星域。


    白羽真人築基時,宗主已經是元嬰中期,宗派中還有一位元嬰初期的長老,二十一位金丹真人,築基期修士數百,一派興盛的局麵,在周圍星域如日中天。


    “那個時候,登雲星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到處都是綠樹青草,湖泊連片,碧落宗的分支山門遍布各地,外出歸來的弟子和賓客絡繹不絕,傳送陣的光芒終日不熄。”白羽真人回憶當時的情景。


    可惜好景不長,九幽老祖進階元嬰後期,九幽宗勢力膨脹,開始試圖染指這片星域。


    碧落宗上下同心,共抗九幽,牽頭建立了七色盟,和九幽宗幾番大戰,最後一場戰鬥就發生在登雲星上,天空中劍光縱橫,陰雷滾滾,白羽真人負責留守操縱法陣,他親眼看著無數同門駕鶴衝上雲霄,和敵人殊死搏鬥,血灑長空,翎羽飄飛。


    說到這裏,白羽真人臉頰的肌肉在抽動。


    “敗了,還是敗了,九幽老祖……太可怕,他是魔,沒有人能對抗他。長老、執事,一個個撲上去,一個個死掉,凝聚整個星球靈氣的大陣轟過去也奈何不了他,宗主和他死戰,被打得形神俱滅。”


    沉重,壓抑,張嶽和賀靈兒都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宗主隕落時,還是用秘法傷了九幽老祖,那時我們又有了一線希望,可是承諾過的盟友沒有來,隻有九幽宗的人源源不斷上來,白骨真君、血焰神君、抽髓魔君……一個個可怕的高手圍攻,山門大陣還是被攻破了。”


    “可笑吧,那麽多長輩和同門都隕落了,最後我這個最沒用的卻活了下來。山門被攻破時,我想衝上去拚命,師姐拉住了我,她說:‘白羽,你的壽元長,拚命的事情交給我們,你的任務是忍辱負重,重光山門!’”


    “我糊裏糊塗的,接過師姐給的遊星盤就逃了,事後我才想明白,人都死光了,我重光山門還有什麽用,我也沒那個本事,師姐不過是給個理由騙我苟活著罷了。我在外遊蕩了很久很久,直到九幽宗被滅才回來,登雲星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白羽真人老淚縱橫,手指一直在不自覺地摩挲著一根陳舊的玉簪。


    “白羽前輩,你不用太難過,碧落宗沒有絕,還有宗主,還有我們。”賀靈兒掉著眼淚安慰。


    “對!”白羽真人精神一振,“你們來得正好,我的壽元快要盡了,師姐當年留下的幾樣東西終於可以交出來了,你們和我來。”


    白羽真人正要起身,一道神識無禮地長驅直入,傳言道:“白羽,汲水珠也該交給我們了吧,我說你還有幾天的活頭,一直護著那群凡人,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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