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東去,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匯入東海,站在江海相接的岸邊,看著海潮倒卷,水浪濤濤的景象,心胸為之一闊。


    煉製養氣丹成功後,張嶽暫時告別家人,馬不停蹄奔赴東海市,來到了道庭記憶中的江岸,準備在這裏將自己的春潮掌法再推高一個境界。


    夜色濃重,四野寂靜無人,將隨身衣服放在江岸,用一顆石頭壓住,張嶽穿著泳褲走入江水中。


    潮頭滾滾,一個浪花接一個浪花拍打在身上,他越走越深,水中傳來的力量也越來越大,最後在水勢齊胸的地方停了下來。


    剛站定,一個大浪拍打過來,瞬間沒頂。張嶽也被潮水的力量推得站不住腳,向後退了兩步。


    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來,那是來自道庭的記憶傳承,頓時對水流衝擊變得適應起來。


    又一個浪頭打來,迎著水勢出掌,內勁湧出,攪起一團水浪,和拍打而來的潮水撞在一起,濺起漫天的水花。


    張嶽皺起眉頭,這一掌過於剛猛,沒有打出春潮掌那種連綿不絕的澎湃暗勁。


    又一個浪頭湧來,再次揮掌迎上,這一次卻是力量用得不足,沒有完全抵消掉潮水。


    大成境界的春潮掌,可以打出連續三重力道,一重疊加一重,號稱春潮三疊,力量是單獨一掌的三倍。


    當年道庭掌法大成之後,憑著這一招打遍大江南北,無一敗績。張嶽的目標,就是在比擂之前練會春潮三疊。


    如果被別的武者知道張嶽的想法,一定會嗤之以鼻,將掌法練到大成,那是何等艱難之事,很多武師花了一輩子,也未必能將一門武技練到大成,這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苦功,一點點水滴石穿才能磨練出來。


    張嶽的信心來自於靈覺丹帶給他的感悟,別人練習武技,就像在黑暗中摸索答案一樣。而他已經有了春潮掌法大成甚至圓滿的感悟,所差的是身體和內勁的純熟配合,相當於答案已經擺在麵前,他隻需要照著演算一遍。


    潮水一道接著一道,張嶽的掌法越來越純熟。驀的,張嶽在推出一掌後,還不等掌勢吐盡,順著潮水的反作用力微微收掌,然後瞬間再推,第二道力量頓時疊加到第一道力量之上,威力大增。


    兩道力量相合,第一道力量和潮水相撞,消掉了潮水的衝勢,正要濺起的水花被第二道力量一壓,頓時化成了四散的暗流。


    如果旁邊有人,所見的驚人一幕就是張嶽一掌擊出,將潮水憑空消出了一個缺口。


    張嶽喜動顏色,春潮三疊的第一重境界達到了,如果能疊加上第三重勁道,甚至連暗流都能消掉。浪打過來,一掌下去風平浪靜,水波不興,就像大浪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號稱一掌伏波。


    雖然有了二重勁的成功經驗,但是疊加第三重勁力的難度大了數倍不止,張嶽一刻不停地苦練,但不是身體動作就是內勁運行的細節總是出岔子,達不到完美的配合。


    疊加勁力過早,力量分不出層次,太晚則疊加不到一起,威力不能累加,等於打了兩掌。


    苦練一夜,張嶽還是無法成功打出三重勁,看到旭日東出,遠處也漸漸出現人蹤,張嶽上岸穿上衣服,步行數公裏找到一家農舍借住,休息了一天。


    到了夜間,服下一顆養氣丹後,繼續下水苦練。


    一夜苦修,在黎明前張嶽終於第一次打出了三重勁,喜得他仰天長嘯,見到有人循聲望來,才匆匆上岸離去。


    最後一晚,張嶽還是天一黑就下水,明天就是比擂的日子,他打算將春潮三疊練到純熟,隨手就能施展的境界,淩晨五點左右用手機約車趕回青嵐,準時參加八點半開始的比擂。


    下水前照例服用了一顆養氣丹,熟悉的涼意升起,然後卻不再和內勁融合,在身體中流轉了一陣後漸漸消散。


    這是到達瓶頸了?


    武徒晉升到武師的標誌是擁有內勁,此時是初級武師,內勁隨著修煉逐漸增長,到了一定程度就會停滯下來,隻有突破瓶頸,內勁才能繼續增長,突破成功後就是中級武師。


    這些常識在武道協會發的冊子裏都有,一般的初級武師要晉級,光涵養內勁到瓶頸期,就要花費多年的苦功,而張嶽隻吞了幾顆養氣丹,就輕輕鬆鬆達到了這個程度。


    仔細感受了一番內勁,和冊子裏的描述對比,張嶽最後確定,自己確實遇到了突破中級武師前的瓶頸。


    內勁暫時無法繼續提升,那就專心練習掌法。半夜時間過去,三重勁總是時靈時不靈,無法圓融如意。這時月亮升過了中天,如水的月光灑落下來,江天一片銀光閃爍。


    張嶽無意間抬頭看到江麵的美景,一首詩句浮上心頭。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突然間他恍然大悟,得自道庭的傳承體會更加深入了一層。


    這江、這天、這潮水,在月光中又何分彼此?


    丹田中的內勁仿佛轟鳴了一聲,凝成一輪圓月,氣隨意動,張嶽瞬間向四周打出數掌,三重勁疊發,一丈方圓內頓時波浪平複,連一絲水紋都沒有!


    一掌伏波,這就是真正的一掌伏波!內勁如孤月,牽動全身氣勁,掌勢如潮水,重重不絕,正所謂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張嶽甚至感覺到,如果自己內勁再強一些,出掌再快一些,能夠疊加的力量應該不止三重!


    沉浸在領悟中,張嶽站在江中一動不動,任憑潮水反複衝刷身體,閉上眼睛細細體會。


    月色下的大江,緩緩駛來一艘遊艇,艇身潔白,像鏡子一樣反射著月光。


    不大的遊艇上隻有兩名妙齡女子,其中一個身穿清涼的吊帶衫,另一個穿著綠色長裙。


    長裙女子憑欄眺望,嘴裏低聲吟道:“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旁邊穿米白色吊帶衫的女子輕笑:“清荷妹子你發什麽騷啦,什麽月啊人啊的。”


    長裙女子嗔道:“誰發騷啦!早知道不陪你出來,三更半夜的拉著人發瘋!”


    “好妹妹,我睡不著嘛,沒有你當保鏢我不敢出門——咦?那邊好像有人投江!”吊帶衫女子指著遠處的張嶽,興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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