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穿著保安製服的小矮子城管,手裏提著一棍甩棍,單手叉腰耀武揚威地站在馬路中間,表情凶得像要殺人。他的整個臉龐那是生得相當精致,吊腳眉三角眼,國字臉上掛著一個極富藝術感的塌鼻子,頭發少得幾乎可以精確數出根數,半邊臉胡子刮得幹幹淨淨,另外半邊臉卻胡子邋遢地一副不修邊幅的慫樣。


    也就是眨眼間,那些天天來華盛園擺攤的流動攤販全都像變魔術一般在我的眼前徹底消失,我左顧右盼,風蕭蕭兮易水寒,我們的大力丸攤位可以說是鶴立雞群了。


    這太倉老人也真是的,上茅坑拉個屎也用不著拉那麽長時間吧!我朝小矮子拱手作了個揖,然後低頭將玻璃酒杯和藥丸聚攏在床單中心位置,打算裹起床單收攤打烊。可當我收拾停當站起身準備撩起床單走人的時候,小矮子幾個箭步湊過來,左腳死死地踹在我係了死結的床單的一角,惡狠狠地說:“你小子新來的吧?看到我連跑都不跑是吧?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牛逼啊?看你年紀輕輕的,幹點什麽工作不好,非學那些半死不活的糟老頭子賣什麽大力丸,你瞪著我幹啥?看來老子今天不罰你點款讓你長點教訓你是不會服軟的了?把身份證先拿出來讓我登記一下。”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小矮子的戰鬥力,瘦骨嶙峋弱不禁風,也就仗著身上披了一層製服在那牛氣衝天,倘若單打獨鬥,我應該能在十秒鍾內讓他躺在地上喊我爺爺。但是遠處五十米的街對麵分明停著一輛間或閃著警燈的城管卡車,裏麵坐了估計至少有五六個猛男,要是這五六個人一起趕過來支援,我恐怕就有點招架不住了。父親從小就教導我長大後出門在外,一切要低調行事,於是我強忍住想揍這矮子一頓的怒火,陪著笑臉說:“額,這位官爺,小弟家境貧寒,在這裏擺個小攤也是為了勤工儉學,你看我擺到現在還沒有開張,哪裏有租子孝敬給您啊?”小矮子見我說得還像兩句人話,於是換了一副陰陽怪氣的腔調,“小夥子,我跟你說,這勤工儉學麽不是這麽個勤法!今天咱們頭一回照麵,我也不想太為難你,你攤子上哪種大力丸效果最好,你隻需送我一顆,我便放你一馬。”我狡詐地賠笑道:“額,大哥你這麽心疼小弟我,小弟也不能不上路子,我這小攤賣的大力丸藥效最強的當然要屬這金色的大力丸了,平常人找我求藥少於三千塊錢我是堅決不賣的,今天你我一見如故,我一定要把這枚金丸送給大哥你,咱們講好了,你可不準給我錢,你要掏錢我真跟你急。”小矮子語重心長地拍拍我的肩膀,將我親手捧過來的金色藥丸揣在褲子口袋裏,流裏流氣地提著甩棍到別處耍威風去了。


    我背對著小矮子,背起包成球形的床單,頭也不回地朝著他的反方向一路小跑,直到和迎麵而來的太倉老人撞了個你儂我儂。“徒弟啊,不好意思,為師剛才餓壞了所以跑去那邊小店買了點炸雞塊來,你也餓了吧,快吃一塊。”


    我一把搶過太倉老人遞來的炸雞塊,餓虎撲食般地幾秒鍾內就將炸雞塊啃得連骨頭都沒剩下,“老人家,你走後我幫你賣了兩顆藥丸。”


    “好哇!我徒弟好本事啊,你以後別老人家老人家的叫我,就喊我太倉老人吧!”


    “太倉老人?這是你的道號還是你的真名?”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我就叫太倉老人。太空的太,倉促的倉。徒兒,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尹小漠。”


    “對了,你賣掉的兩顆藥丸都是九塊九的大力丸麽?”


    “不是,我賣的是一顆紫丸,還免費送出一顆金丸。”


    撲哧一聲,太倉老人把吃到嘴裏的雞塊吐了好幾塊肉渣出來,心驚肉跳地搶過我背著的包裹床單翻找著,“什麽?……徒弟你當真把紫丸賣了?你賣給誰了?”


    “我賣給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長得好美,她出價一百萬美金,喏!這是支票。”


    太倉老人接過支票,神情一點也不激動,反而是十分害怕恐怖的樣子,隻見他神經兮兮地默念了幾道我聽不懂的道門口訣,然後失心瘋似的將手中的支票瘋狂撤撕成無數碎片天女散花般灑落在半空中。


    “太倉老人,您這是在做什麽呀?那可是一百萬美元啊!”


    太倉老人拉緊我的手,“徒兒,廢話不跟你多說,咱倆攤上大事了今天,我剛才就不該把那顆紫色的藥丸拿出來顯擺,唉!”


    我們一路狂奔到街邊,太倉老人攔了輛的士,司機問我們去哪,太倉老人含糊其辭,隻告訴司機先開出太倉城再說。


    “我說太倉老人,你怎麽不問問我那枚金丸送給誰了?”


    “金丸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枚紫丸,徒弟,這當兒我也不想隱瞞你了,那枚紫色藥丸其實是一顆修為達到化神中期的一頭夔牛獸妖怪的內丹。”


    “夔牛獸是洪荒上古靈獸,狀如青牛,單足無角,精通雷係法術,不過書上傳說這種靈獸早就滅絕了幾千萬年了,你怎麽會搞到夔牛獸的內丹?”


    “徒兒你有所不知,這夔牛獸乃是近二十年來活躍在祖國南方的頭號魔頭艾滋老魔的寵物坐騎,這艾滋老魔雖然隻有化神期的修為,但他渾身雪藏著可怕的艾滋病毒變異體,就是幾個合體期的修真高手合圍他都奈何他不得。這艾滋老魔雖然人見人恨,但說起他的身世,其實也值得同情。艾滋老魔原本是個留學非洲的考古學家,隻因在烏幹達被一隻女猩猩玷汙了清白才感染了艾滋病,為了治療抵抗病毒,他在非洲拜了一個薩滿祭司學習非洲的巫師法術,回國後他聽說九盤山幻波池的血水能夠治好他的艾滋病毒,便去九盤山勾搭鳩盤婆的弟子冰川仙女,冰川仙女受其蠱惑不惜犧牲小命為他偷來了一桶血水……再後來艾滋老魔就和鳩盤婆一派結下了深深的梁子。”


    “可這跟夔牛獸有何幹係?”


    “徒兒你聽我把話說完,鳩盤婆雖然也是世間的大奸大惡的老妖一個,據說已修到一轉散妖的境界,但她畢竟是成名江湖已久的老妖婆,自己不便親自下手對付艾滋老魔,所以托她的徒兒玲玲仙子招聘了三個江湖中的修真高手來共同對付艾滋老魔,這三個江湖高手中有兩個是紙糊的花架子,還沒跟艾滋老魔交上手就被老魔手下的幾個小妖給掛掉了。另有一位茅山派的道士名叫茅十七的,本領相當強大,夔牛獸的內丹就是被他收服過來轉送給我的。”


    “你和叫茅十七的那個茅山道士是斷背嗎?為什麽他要把夔牛獸的內丹轉送給你?”


    “斷你大爺!茅十七茅老爺子,他是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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