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別離呼吸急促,心神有些迷離。她似乎分不清楚顧卿口中所說的“一家人”,究竟是豪言壯語,還是兒女深情。


    誠惶誠恐的愛情,就像是一隻天空中飄蕩的紙鳶風箏,擔心飛得太高看不到它的美麗,也擔心冷風太過淒厲,隨時會吹斷牽連的線繩。


    “風語妹子……她,她怎麽沒有一起回來?”


    燕別離鼓足勇氣,終於將心中的疑問吐出來。


    顧卿抬眼望了望篝火附近的迷先生,淡淡一笑,道:“她說有要事在身,我也不知她的行蹤去向,說不定七天以後你就能見到她……若是她仍然沒有回搗藥村,我隻希望你能記住我的話,無論發生什麽變故,你一定要將小郡主當作親妹妹一樣看待。”


    燕別離愕然,心想,小卿這話是何用意?我從來沒有將風語妹子看作外人。


    顧卿與迷先生約定之後,心裏隱隱不安。他一心隻求衛風語能平安歸來,考慮再三,為了心愛的女人,說不定他真的會改變主意,去嵐熙院盜取萬花雪蓮。如果自己執意孤行,不肯向迷先生低頭的話,很有可能會害了小郡主。


    迷先生的自信讓顧卿產生了動搖,隻有窮凶極惡之人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要挾於人,況且顧卿並不是信男善女,迷先生說過一招之內就可以取顧卿的性命,沒有實力他何必自吹自擂?這句話絕非危言聳聽。


    燕別離自然不明白顧卿的心思,隻覺得眼前這個令她神魂顛倒的男人,無論是行事還是言語都是那麽的與眾不同。他關心所有人的快樂和悲傷,卻從來不去在意自己的處境,那種憂心和牽掛的眼神,燕別離一眼就能認出來。


    因為莫愁湖上那個奮不顧身的男人,那個令人心醉的眼神,她永遠不會忘記。


    女人的感覺非常敏銳,燕別離心裏猜到幾分,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小卿如此悶悶不樂,莫非小郡主身處險境?


    燕別離忽然對顧卿帶回來的男人,心存戒備之心。黎兔族為了怕人誤會她們經常朝人翻白眼,好歹也是白天蒙著臉,一到夜幕降臨,恨不得將身上多餘的黑紗脫個幹幹淨淨,拋開束縛,盡情歡歌。


    這男人卻是神秘兮兮的,不肯以真麵目示人,是何居心?


    燕別離酒癮一上來,放開胸懷大喝,纏著顧卿你一碗我一碗,喝得酩酊大醉。


    迷先生滴酒不沾,默默地守在身邊,他見顧卿醉得東倒西歪,人事不省,說起話來舌頭也開始打結,疑心大起,懷疑是黎兔族人故意的安排,目的就是相助顧卿逃離自己的視線。


    他一聲不吭地將顧卿扶到村裏的小屋,等顧卿呼呼睡熟之後,竟將躺椅拉到門前,盤膝而坐。夜色下一道孤冷的身影映射在門檻上,仿佛就像是顧卿的貼身侍衛,一步也舍不得移開。


    夜黑風高,萬籟俱寂。


    搗藥村外偶爾有幾聲夜鶯蹄鳴,聲音尖細。


    迷先生身上穿了長袍,遮掩著腦袋,似乎一點都不懼寒風,雙手交替在胸前一動也不動,像極了一名露宿街頭的乞丐。他坐在門前半個時辰左右,忽然感覺腳下的泥土微微震動,耳邊隱隱傳來沉悶的異響。


    似曠野農田之中驚惶的田鼠竄行,又好像躲在村外樹林裏密集的腳步。


    遁土大法?


    迷先生驀地一驚,從躺椅之上翻身而落,側耳聆聽,如臨大敵。隻見他突然輕飄飄地原地躍起,腳尖在門檻上一點,身形化作一縷黑煙,往村外的小樹林疾射而去。


    顧卿倒並非裝醉,回到搗藥村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心情大好之下難免控製不住自己的酒量。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得酣意無比,卻總是感覺整間屋子都在旋轉。鼻前聞到一縷幽蘭芳香在空中飄散,清新怡人,心神蕩漾。


    咦,這是蘭花的香氣,我怎麽會出現在翠瞳劍閣的竹林花圃之中?


    那花瓣上不停顫動著柔白色的萼蕊,這不是蘭晴小師妹種得蝦姬蘭花麽?怎麽不是紫色的?


    香氣愈來愈濃,他感覺有雙溫玉醇香般的纖纖手臂正在纏繞他的身軀,觸手膩滑,猶如少女的溫玉軟香。


    女人?


    她是誰?


    顧卿額前滲出冷汗,但神誌仍然迷離。


    這種香味似曾熟悉,他一點都不陌生,但不是燕別離那種嫵媚的幽香,也絕對不是衛風語那種超凡脫塵的清香。


    濕濕的紅唇在顧卿臉上肆意地親吻,顧卿心跳加速,酒也醒了大半。


    他想掙紮坐起來,可身子軟綿綿的就是動彈不了。無論是哪個男人,遇見如此香豔的好事,一顆心早已陶醉得七零八落,怎麽可能還有力氣上竄下跳呢?


    “小卿哥哥,想不想讓我吃你耳朵……”


    耳邊傳來綿綿的情話,鶯歌燕語,溫柔似水,輕巧的舍尖已緩緩滑過顧卿的耳朵。


    如此膩人的喁喁軟語,實在是滋人心扉,顧卿內心深處好想一口答應,感覺那靈動的舍尖之時,他腦子裏突然一根神經彈起來,登時汗如雨下,我去!是燕雙柔啊!


    顧卿猛然間清醒過來,眼睛一睜,擰身翻坐而起,不料眼前一具半遮半掩的香膩嬌軀,正緊緊貼著他的匈膛。他兩隻手掌下意識地往前一推,卻變成摟住佳人的動作,神情立刻僵住。


    燕雙柔笑靨緋紅,舍頭親吻顧卿脖頸,輕聲細語地道:“月弦樓一別,每次隻要一見到你,我心裏就癢滴要命……”


    “燕,燕姑娘,你醉了。”


    “你不是說也要咬我耳朵滴麽,為什麽說話不算數哩……咦,為何你滴心跳得如此厲害……”


    顧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偷眼望著半掩的屋門。卻聞四處寂靜無聲,迷先生早已不知所蹤,心裏不免暗自奇怪。


    燕雙柔似乎洞悉顧卿的心思,抿著唇兒,輕聲:“長老睡得正香……我求了小兔子好久,她才肯答應挖個地道引開你那位神經病朋友。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卿哥哥,你要了我,以後我一定聽你滴話……”


    顧卿心裏暗自苦笑,想不到黎兔族兩個鬼靈精怪的丫頭居然敢瞞著燕別離,設計這麽一出荒唐的鬧劇。他是正常男人自然也有正常的反應,隻是一想到黎兔族的長老,興致全無。


    我顧卿堂堂正人君子,這要是讓別離知道了,以為我是個見色忘義的畜生,那我跳進莫愁湖裏,也洗不清冤屈!


    他原想用手指頭扣住燕雙柔的脈門,趁還沒有人發現,趕緊將這個饑渴難耐的小妖精送出去,但觸手之處異常滑膩,落入眼簾的是一片溫玉軟香,顧卿的手腕根本不受心智所控製,通體燥熱,身子抖得厲害,竟然一點力氣都已使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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