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劫一千五百年。


    ……


    趙思妤衍龜蛇法陣,將坍塌的第九重天闕煉去大半,化玄武本相,聚龜蛇真靈,躋身不可聞說之道境,入道君巔峰,門下五徒,入元嬰完美境界,血祭五百偽神之數,竟引出數千裏中州古戰場現世!


    有古老山門顯化世間,那是五嶽仙宗的舊址。


    這是量劫之後一千五百年中第一盛事!


    不論正邪,不論佛玄,諸修齊齊賀禮,祝五嶽仙宗山門重現昔年盛景。


    是日,五嶽仙宗廣收門徒,更有修行五行之道的散修平添供奉,躋身聖地大教,坐鎮中州!


    ……


    有青龍沐浴雷霆廝殺於中州血海之畔,蛻變魂靈與龍血,有古老的異象與圖騰顯化於世間,帶來很莫測的傳承,更有宿老道君傳聞,在璀璨的雷霆暴雨當中,他們依稀看到了雲霄深處有霞光綻放。


    有莫名的氣息降臨世間,似是某一種末法時代已經潰散的祖炁,加持在青龍身軀之上。


    他被牽扯入某種須彌幻界當中,有龍族道君出手,依舊無計可施。


    八十一日後,他重現世間,諸修再見時,他已蛻變為太古雷龍,躋身道君境界。


    麵見昔年故友時,他言稱承嬰道人。


    ……


    猿猴部族昔年的妖聖,終歸也隕落在了量劫當中。


    這是昔年古寒界的大能,卻被虛天之陣削去了法力與境界,昔年本欲歸界證長生的人物,卻迎來了自己的悲涼落幕。


    是日,天穹泣血,為其送行。


    傳聞那是極慘烈的一戰,妖聖身披老妖猴的鎏金戰甲,揮舞著祖先的骨棒,如同昔年的老妖猴一般,嘶吼著生死同歸。


    有人說,他本能活著回來的,卻為了爭奪一種奇珍仙葩。


    最後,他的魂靈幾乎潰散,卻滋潤著骨棒綻放出縱古崢嶸,他的肉身殘缺大半,塗抹了整具鎏金戰甲。


    拚著最後一口氣,妖聖逃回了南瞻部洲才咽氣。


    四十九日之後,傳聞妖猴部族的駐地中,有衝霄血光升騰而起。


    或許是子孫的隕落,或許是那仙葩可逆奪陰陽。


    昔年沉睡的老妖猴有了蘇醒的跡象。


    ……


    渡罪真人入中州戰場,死在骨山之南。


    血屍道人昔年宗門,乾元仙宗有宿老入世,死於玄月禪宗神佛之手,死時有不祥伴隨。


    玄酆子所化偽神,被懸壺子親手斬落九天。


    西域佛門行走,圓寂於血海之北。


    ……


    偌大的四方部洲,諸修林立,卻皆死氣沉沉。


    諸修的眉宇皆被無法抹去的疲憊包裹。


    這是無法想象的慘烈量劫,那九重天闕之中,偽神似星海無量,一千五百年的廝殺與屠戮,足夠讓任何一位元嬰老怪,任何一位化神道君感到麻木,感到疲憊。


    他們昔年便入了局,至今卻還未看到那生與死當中的機緣。


    這五百年當中,蘇幕遮的行蹤也越發孤寂。


    與玄月禪宗神佛廝殺已經成了蘇幕遮的日常,隻要蘇幕遮跨入中州戰場,不過十餘息,便定有神佛殺至。


    蘇幕遮同一代的諸修道子,幾乎全部都躋身了化神道君境界,甚至許多人,已經走到了這一境界的極高明處。


    唯獨蘇幕遮一人,始終困頓在元嬰境界,不曾見蘇幕遮有半絲窺探道君境界的舉動。


    麵對神佛的廝殺,他本可以更加輕鬆的麵對。


    便是霓霞等人問時,蘇幕遮也隻是搖頭,不曾言語。


    甚至到了後麵,蘇幕遮幾有三百年的歲月,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如同修了佛門閉口禪一般。


    諸修隻見昔年那個叫做太元子的煞星,常常撕開虛空壁壘,靜靜坐在歲月長河旁,不知在想些什麽。


    世人隻知太元子鬢角的白發開始多起來,隻知若太元子不躋身道君,便隻剩下一千年的壽元。


    蘇幕遮卻依舊如往日,不疾不徐,似在等待著什麽。


    ……


    這日,中州戰場,血海之北。


    有一蒼老的修士,身披著猩紅法袍,手中拄著白玉骨杖,步履蹣跚。


    五百年時間過去,昔年九徒,隻餘血一獨活。


    他的蹈海歸真骨杖枝丫處,掛著八尊玉顱,風聲吹過,玉顱微微作響,如仙鈴蕩漾,又如冥府傳召。


    五百年,已經是結丹修士的壽元大限。


    血一卻依舊徘徊在元嬰境界的門外,那門扉半掩,似是血一輕輕一推便可添壽三千。


    可蒼老的血一卻不為所動,如是已有百年光景。


    “我來了。”


    嘶啞的聲音自血一的身後響起,老者回身看時,蘇幕遮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我想著這幾日你該到了,不然再三日,便是我魂歸血海之時,到讓你五百年光景,憑空等了一個空,你是來送我登元嬰境界?還是來殺我的?”


    血一很是平靜,昔年的掙紮與錯亂已經在他的身上消弭不見。


    兩三步之外,蘇幕遮靜靜站在那裏,一雙渾濁的眸子盯著血一,兩千餘年的歲月逝去,他終歸也年華不再,鬢發花白,稍顯老態。


    “那道殘魂呢?”


    蘇幕遮似是許久不曾開口的緣故,又或者是他真的老了。


    聲音當中說不出的喑啞,再無昔年金石摩擦之音。


    血一自是搖頭說道:“那殘魂縈繞著我的靈台,那佛經誦念了兩百年,我也因此瘋了兩百年,但我終歸有五百年的壽元,那個終歸隻是一縷殘魂,他終有散去的時候,等我再清醒過來時,已經殺了八人,九靈焰也已經歸一,我也修到了結丹巔峰的境界。”


    蘇幕遮自是頷首,又繼續問道:“那你緣何不登元嬰境界?”


    話音落時,血一隻是苦笑,伸出幹癟的手,撫摸著骨杖的枝丫。


    “因為我怕,我當年怕九靈焰歸一時,自己會化作偽神,那靈焰……與偽神神火太像了。”


    “可我終歸瘋了兩百年,九靈焰歸一時,萬幸我未化作偽神。”


    “五百年的歲月,我聽了太多關於你的傳說,你昔年的種種手段,故而我更怕了。”


    “怕我躋身元嬰境界的時候,這骨杖上,會掛上第九尊玉顱,會掛上我的頭顱……”


    “我料定壽元終了之時,你定要來見我!”


    “為今日,我籌謀了三百年!”


    “三百年前,九靈焰歸一,我雖不成偽神,卻悟出一秘法,我稱之為——血神子!那殘魂雖散,卻未逝去,他沉在血海當中,再演佛法,要與你做過一場。”


    “二百年前,我北行中州,見一斷臂佛修,法號一智,他欲拿了我去,我敗他,卻未傷他,更傳他一部佛經,那部折磨了我兩百年的佛經,他得見了摩柯無量,也要與你了結昔年因果。”


    “一百年前,我枯坐此地,借那佛經摩柯無量的真意,演化血海秘法,我化去精、氣、神,你見我時,如見血海,我死之後,當自不知名之地活出第二世,今生你我的因果,要等來世清算!”


    蘇幕遮聞言,倒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如此,倒也好,令我心安,畢竟說來,我未曾拿你當徒弟,你也從未拿我做師尊,好……好……”


    話音落時,有血海倒轉,有地煞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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