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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幕遮心中有著猶豫,但是最後他還是決定動身了。


    老蠻公深情誠懇,讓蘇幕遮動容,關鍵是老蠻公最後告訴蘇幕遮這裏,靈蠻大山之中的變故,與天地靈氣的變化有關。


    即便是蠻修,亦是察覺到了天地之間的變故,有後輩因此攀升到了更高的境界,引起了長輩的察覺。


    似乎上一次木欏他們回歸的時候,就曾經提起過這件事情,說靈蠻大山的深處,有恐怖的妖族強者暴動,隻是誰都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即便是對靈蠻大山充滿了經驗的老蠻公嵯列,也隻當是因為春天的到來。


    如今木欏他們真的遭遇到了不測,幾乎鵷鶵部落八成的青壯,全部被困在了靈蠻大山深處,不曾按期歸來,甚至嵯列老蠻公拖著蒼老的身軀,曾經冒險親自前往靈蠻大山深處,沿著木欏他們做下的標記,卻不曾深入,遭遇到了恐怖的妖王路過,最後無奈折回。


    蘇幕遮很謹慎,但心中卻認為,靈蠻大山之中的變故,能夠讓自己明白這一方世界到底處於何時,處於何地,自己或許能夠抓到一抹蛛絲馬跡。


    對於世界的未知迷茫,始終讓蘇幕遮的心中有所顧忌。


    念頭不通達,反而拖慢了自己的修行進度。


    況且蘇幕遮心中有一種預感,若是自己想要回歸懸月魔宗所在的世界,或許需要真切的理解靈蠻大山之中的隱秘,天地靈氣的變化,始終讓蘇幕遮不安。


    看似靈氣濃鬱,妖王氣血也隻能夠作為食材,卻終歸過於虛幻,不像是末法時代。


    山林之中有著木欏他們看,刻意留下的標記,嵯列將其告知了蘇幕遮。


    當日蘇幕遮選用心頭血的那頭蛇妖,後來被鵷鶵部落的蠻修將皮囊剖下,以部落之中祖傳的秘法,將其煉製,最後為蘇幕遮製成了一身漆黑的獸袍。


    蘇幕遮坦然接受,如今穿著這身墨蛇獸袍進山。


    當初隨著蘇幕遮伴生的月袍曾今受到了毀滅性的損傷,被蘇幕遮保存在儲物袋之中,始終沒有修補的機會,如今終於算是有了一件頂尖的“法袍”。


    其上似乎依舊帶著一些妖王級別蛇妖的氣息,或者是威壓,蘇幕遮這一路,竟然少見妖獸出沒。


    即便有極強大的妖王遠遠的瞥見一眼,也轉身就走。


    這樣境界的妖王,已有靈智,蘇幕遮身披這樣的獸袍,在它們看來,這是妖王的獵殺者,實力在他們之上,不敢有輕易的冒犯,唯恐隕落。


    這般行走了三日的時間,山林之中,木欏他們留下來的記號斷了。


    蘇幕遮看到了打鬥的痕跡,有鮮血留下,屬於蠻修,即便是落在地麵上許久時間,已經幹枯,卻依舊能夠感受到氣血沸騰。


    甚至不遠處,蘇幕遮看到了刻畫著蠻文的石箭將不知名的妖獸釘死在蒼莽古樹上。


    他們經曆了恐怖的大戰,有人負傷,最後很倉促的逃亡,甚至來不及收取獵物。


    蘇幕遮停下了腳步。


    木欏他們這些蠻修,隨便出來一個,戰力都在蘇幕遮之上很多,這是可以手撕妖王的蠻修,卻在這一戰裏負傷了。


    蘇幕遮唯恐自己走下去,會遭遇不測。


    躊躇片刻,蘇幕遮手中捏著正反九宮顛倒大陣的陣旗,才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


    有陣旗在,自己可以圍困妖王片刻,這樣的時間,已經足夠自己亡命奔逃。


    輕輕將地麵上的血跡撚在手指上一些。


    蘇幕遮的身上有些灰霧滲出,牽引一旁的妖獸屍骸,片刻間有一道灰芒射出,包裹蘇幕遮的周身,恍若鬼魂附身一般。


    這些時日,蘇幕遮曾經梳理《百鬼經綸》的傳承,這是其中的秘法,乃是尋鬼神問路之道。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古之帝王胸有溝壑,且不說蒼生與鬼神之高下,問道鬼神,亦有其中的道理。


    蘇幕遮問路鬼神,妖獸神魂被秘法牽引,身上有著木欏他們的氣息,為蘇幕遮之路。


    片刻之後,蘇幕遮身上的灰光散去,妖獸的神魂不複存在,蘇幕遮這才緩慢的繞開荊棘,朝著樹林深處前進。


    一路上血跡不斷,顯然有人傷勢極重,但是卻沒有了打鬥的痕跡,蘇幕遮心中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這般又走了半日的時辰,不遠處忽然有低聲交談的聲音傳來,蘇幕遮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嘶啞的聲音,恍若金石摩擦一般難聽,蘇幕遮心中有著經驗,一般這類的聲音,不是恍若自己這般心狠的魔修,便是存世無窮歲月的老妖怪。


    “我們今日便要深入大山,你們欲要如何?”


    “我們……我們負傷了,約定的期限未歸,阿公若能請動煉魂大人就最好不過了。”


    蘇幕遮心神一動,這是木欏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想來負傷的另有其人。


    “這三日時常聽聞煉魂大人,他到底是來自什麽部落的?”


    “頡茲大人……我們也不知煉魂大人的祖部,隻知道他來自遠方,最後被阿公盛情邀請,最後在我們部落住下。”


    蘇幕遮心中有著笑意,雖然那懸月部落之類的說法,隻是自己杜撰,甚至煉魂也不過是自己的假名,但是木欏他們終歸有心,不曾將自己的真實狀況暴露給外人。


    看起來是個傻大個,卻有著玲瓏心思。


    蘇幕遮腳步微動,刻意發出響聲,驚動不遠處的幾人,而後直接坦然的露出了自己身形。


    “煉魂大人!”


    木欏幾人有些激動,蘇幕遮的目光卻率先落在幾個陌生人的身上。


    一個拄著木杖的老者,一個佝僂身軀的老嫗,還有一個半遮著臉的女子,單看打扮,蘇幕遮有些摸不準此人的年紀,大概不超過中年,歲月不曾在此人的身上留下什麽深刻的痕跡。


    先前開口的便是拄著木杖的老者。


    之後,蘇幕遮的目光才落在木欏等人的身上,沒有減員,蘇幕遮鬆了一口氣,十七個人的小隊之中,竟然有七八人受傷,雖然不是致命傷勢,但是在如今妖王橫行的靈蠻大山之中,顯然有著憂患。


    眾人熱切的將蘇幕遮環繞,蘇幕遮心中有暖意,縱然他們都帶著傷,卻依舊隱隱將蘇幕遮護衛在中央,甚至刻意隔絕了那三個人的視線。


    “好了,木欏,為我介紹一下這三位吧。”


    之前木欏口呼大人,似乎這三人是蠻族之中某個部落的靈媒存在。


    木欏點點頭,人群小心讓開道路,木欏依次開口介紹,


    “大人,這位是來自鸑鷟部落的靈媒,頡茲大人,這位婆婆是來自青鸞部落的梓蘭大人,這位是鵠部落的白濔大人。”


    木欏開口說話的時候,神色有些不自然。


    蘇幕遮愣了好大一陣子,才反應過來。


    這些部落所信仰的圖騰,竟然全部都在上古五鳳的範疇之內。


    這是古老的妖族種類,曾經雄霸九天十地,可是在末法時代,已經淹沒在曆史長河之中,三古五鳳的名頭,罕有人能夠知曉了。


    五鳳謂:赤者鳳、黃者鵷鶵、青者鸞、紫者鸑鷟,白者鵠。


    傳聞其中隻有赤鳳血脈最為正統,其餘皆為旁支,又有說五鳳並駕齊驅,不過是各有異同。


    但不管如何,五鳳在三古時代的傳聞之中,向來同氣連枝,如今看來,靈蠻之中,亦有信仰五鳳的部落,隻是傳承到今日,部落實力已經有著高下之分。


    青鸞、鸑鷟、白鵠部落,皆有靈媒的傳承,但是鵷鶵部落卻曾今在數百年前斷絕這一脈傳承,如今都不曾有靈媒誕生。


    蘇幕遮心下了然,不動聲色的揭過了木欏的尷尬,目光平靜的看向麵前的三人。


    “煉魂靈媒,偏遠的古老部落向同行者致意,不知同行者來自什麽部落?”


    來自鸑鷟部落的老者頡茲問出了同樣的問題,蘇幕遮沒有絲毫的波動,隻是目光刻意變得渺遠。


    “無上的懸月部落,於雲端俯視眾生螻蟻,但願你們這些偏遠的後路者,曾經聽聞吾族的威名。”


    蘇幕遮表情冰冷,提到懸月部落的時候狀態和深情都有著不一樣的變化。


    恍若靈蠻大山的深處,古老的部落叢林之中,真的有這樣的部落存在,橫壓萬古,寂滅諸天。


    頡茲、梓蘭、白濔三人神色大變。


    這樣的神態是裝不出來的,唯有真正的強大,才能夠擁有這樣的氣度,他們也隻有在曾經年輕時代,遊曆靈蠻大山的時候,曾經在那些古老而強盛的部落之中,見過這種神態的靈蠻前輩。


    甚至他們三人的心中,有著一些感覺,蘇幕遮這裏的高傲,似乎更強過自己曾經見過的前輩。


    這已經不是同行者了,蘇幕遮稱呼他們為後路者,眼前之人,儼然已經在靈媒這條道路上走在了前麵,麵對他們需要反身回顧。


    恐怖的氣度。


    但是唯有蘇幕遮心中清楚。


    自己曾經接觸過玄陽宗的宿老,包括煉魂峰一脈的鬼花婆婆,這些都是縱橫了一域千年多的強者,尤其是鬼花婆婆,更是隨著歲月的更迭,越發無敵。


    更不要說,自己如今囚禁了楚涵,亦是千歲老怪,即便是被鎮壓,被封禁,但是舉手投足之間,依舊是無敵的神態,這些細節是蘇幕遮無法磨滅的,反而在長久的接觸之中,被蘇幕遮所模仿。


    神情似是而非,卻讓麵前三人震撼。


    接下來,蘇幕遮更是施展了在他們看來的“無敵蠻術”。


    舉手投足之間,不見靈氣的波動,這是《冥龜胎息經》運轉到高深處的體現,可就是這麽的輕描淡寫,卻直接抽取了那些妖王的神魂本源,在他們眼中,則是妖王的一身生機,抽取之後,血肉之中已經沒有多少這種神秘的能量。


    而後蘇幕遮將這種能量灌注在受傷的蠻修身上。


    “無敵蠻術”,在他們的眼中,有著起死回生的功效。


    似這般舉動,他們幾乎不敢想象,傳承之中根本不曾涉及,他們心中猜度,應當是境界差距太大的緣故。


    越是看不透,就越發的敬畏。


    不管是哪一個時代,不管在什麽種族之間,都是這樣的。


    木欏他們離去了,傷勢恢複,他們已經有了一同回歸部落的信心。


    蘇幕遮留了下來,接受三位靈媒的邀請,一同探尋靈蠻大山深處的異動。


    梓蘭老嫗率先準備示好,告訴了蘇幕遮,自己族人先前探知到的訊息。


    “靈蠻大山深處,有莫名的華光籠罩了一處雄偉的高山,光芒七彩,讓人看不真切大山之中發生了什麽,後來有恐怖的妖獸齊聚,大山看似靜謐,實則有萬獸蟄伏。”


    這樣的說法讓蘇幕遮驚懼,越發覺得此行不妥,但是身旁三人卻以為抱上了大腿,想要蘇幕遮庇護。


    白濔也開口了,是個清麗的女子,聲音很年輕,


    “有族人冒死帶回來消息,華光最初隻有赤色,最後變化成七彩,他見證了部分變化,攀上古樹頂端,遠遠的瞥見了四個大字,卻並非蠻文。”


    白濔將獸皮上麵刻畫的四個字遞給蘇幕遮,扭扭曲曲的鬼畫符,讓蘇幕遮勉強看出來這是三古時代的文字。


    這四個字很詭異,第兩個字是龍紋鳥篆,後兩個字卻是雷紋雲篆,都是三古時代的秘字,卻分數不同的派別。


    “來風,石夷。”


    蘇幕遮將四個字辨別,身旁三人回憶思緒,對視之中,都有著驚懼。


    “沒想到古老的蠻族廢土要現世了!”


    “沒錯,傳聞曾經被擊落地下,如今在高山之上複蘇?”


    “此行越發凶險了,五鳳部落之中,關於這處隱秘,都隻有隻言片語的記載。”


    ……


    三人在蘇幕遮身邊嘁嘁喳喳的交談著,恍若蘇幕遮這般存在,在提及鬼花婆婆這樣的恐怖人物一般。


    蘇幕遮插不上話了,對於靈蠻的部落,蘇幕遮是一概不知,這一族三古時代很是隱秘,隱居在靈蠻大山之中,極少現世,即便是《百鬼經綸》之中,都沒有記載。


    隻是最後頡茲的話,卻讓蘇幕遮忽然會想到自己剛剛傳送到這方世界的時候,曾經看到的古老石壁上的刻字。


    沒辦法,五鳳部落的傳承之中都有過隻言片語的記載,自己這種來自懸月部落的大人物若是不知,實在有損高人形象。


    “遂古之西極,有地,來風曰夷,處西南隅以司日月之長短。”


    頓了頓,蘇幕遮又繼續開口。


    “古老的強大部落,不弱於吾懸月部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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