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土客機早上十點啟程。


    飛駛過藍色的海峽時,土方悅子眺望著航行在海上的小小的白色輪船,沉浸在沉思中。


    藍眼珠的空中小姐看著窗外站起身來,戴著白手套,握著麥克鳳,用瑞士語和英語通知乘客做好降落準備。


    廣島常務和江木奈歧子從倫敦飛來的消息,並沒有改變第二天早上門田帶領玫瑰旅遊團遊覽少婦峰的預定計劃。


    新的日程安排表是這樣的:10點鍾結帳,離開伯爾尼旅館,將團員的大宗行李一起暫時存放在旅館裏,直到下午4點從山上回到旅館領取行李,乘巴士去日內瓦,在下午12點出發的國際列車上就寢,翌晨到達巴黎。


    “星野!”遊少婦峰時,門田喊住星野,星野轉身站住。


    “喔,是要聽我講看見的事?”星野對著門田微微一笑,那種冷冰冰的微笑,使人感覺到好象揭示了她所知道的秘密。


    “星野,你知道嗎?這次發生的案子,使我很煩惱。作為導遊我感到責任很大,”門田現出焦急和可憐的神情。


    “喔,那我知道。”她點了點頭。


    “說實在的。廣島常務馬上就要從伯爾尼到這兒來了,他是從倫敦飛到伯爾尼的,廣島來這兒,我總得有什麽參考材料吧。不然我真要被認為是個無能的男子了”。


    “喲,我看見的可是和殺人的事件完全無關哪,”星野加根子說,但還是使用平靜的語調和表情。


    “不管怎麽都行,請你告訴我吧。”


    “門田先生,據說在安科雷季機場小賣站,藤野由美買了個紅寶石戒指丟失在洗手間裏了,是嗎?”她說得更輕了。


    “是的”。


    “現在沒有一個團員在這兒我可以說,那個戒指沒有丟,藤野由美退回給那家小賣站了。”


    “啊?”門田大出所料,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那麽該怎樣理解呢?”


    “確實被我看見了。我裝著在另外一個商店看櫥窗,這時大家都已經集合,準備出發了。”


    門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星野加根子是最遲來到檢票處的集合地點的,他還記得當時她那格格作響的急促腳步聲,接著藤野由美和去找她的土方悅子也一起回來了。


    那麽,土方悅子說她和藤野由美在洗手間一塊兒找紅寶石戒指,又是怎麽回事呢?


    “是你的助手土方悅子在商店裏把那個戒指退了貨,收回了錢。”


    門田懷疑星野加根子會不會在添枝加葉地胡說一遍,可即使她的臉上流露出心術不止的表情。但在眼神裏沒有映現出任何虛偽的成份。


    “我知道你肯定會懷疑我的話,可剛才說的都是事實。”她好像看透門田的心似的說。


    “藤野看到土方,就托土方把剛買的戒指給退了。藤野的英語講得挺好,所以不會在語言問題上求助於土方。而且,安科雷季機場商店的售貨員,也差不多懂日語,會講一些常用的日本語和商業用語,那個自吹自擂、變換辭令、追尚虛榮的藤野由美,得不張揚地把剛剛購得的戒指退掉。假使是我遇到這樣的事,也會覺得不體麵而踟躕不前的。當然。售貨員也會不情願加以拒絕的,因此藤野看到來找本團團員的土方,就請代她代為退貨。”


    “那麽,土方就那麽辦了嗎?”


    “土方輕盈地接受了,馬上就把戒指退給了售貨員。因為是代辦他人的事,被托的人也就不介意麵子問題。然後我離開那兒回到集合場所。藤野和土方站在路的那一頭,和原先的那個商店售貨員交涉著。正在這時,才下飛機的德意誌航空公司乘客一下子蜂擁而來。至於最後的情況如何,我就看不到了。


    “這些情況土方怎麽沒告訴我呢?”門田滿腹狐疑地自語。


    “可能是藤野不讓土方講出去吧?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那自我顯示欲強烈的藤野由美不就無地自容了嗎?”


    星野加根子說畢,馬上就離開了。


    門田沒再去注視星野加根子的身影,他坐在石頭上,用雙手支撐著低垂的頭。


    土方悅子隱匿了安科雷季戒指的真相。門田念叨著悅子為什麽會出賣他?她要是恪守著藤野由美的信約而保持沉默的話,那就不是一件小事。門田憂心忡忡起來,把這件事放在與周圍的事情聯係起來考慮。這就產生了新的意義。由於當事人藤野由美被害,她退還戒指的事,土方悅子自然必須得說出來,縱使與藤野由美的被殺沒有直接的關係。然而,土方悅子什麽也沒有吐口。


    門田憂心忡仲,仔細檢點著認識土方悅子以來的言行。他架起雙臂,久久地思忖著。他坐在石頭上的臀部作痛,就站了起來。這時教堂的鍾聲開始在耳邊鳴響起來。


    鍾聲從山麓向山腰擴散,一直傳到了遙遠的何依加和少婦峰的白色山頂。聲波沉到穀底,流到牧野,遍布山區各個村落。雪山上的人、牧人和修女們,隨著鍾聲都立即合掌,對著天空中的雲霞,虔誠地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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