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眾人戰成一團,不過相比連露從前隻能跑路逃跑來說,局麵已經好很多了。人數相當,勢力相對。臨淵閣的眾弟子雖然經驗欠缺,可出身名門大派的底氣還是很深厚的。各種符文、咒術層出不窮。


    紅娘子等人一開始占不到便宜,等這些弟子打出了感覺後就更討不到好處。莫涯自然不會帶著自己一隊的人做這樣的虧本買賣,他打了個手勢,示意紅娘子等人見好就收。


    作為在外麵摸爬滾打的散修,不論是紅娘子還是趙老三,那逃跑的水平自然是一流的。收到指示後就各有各的舉動。


    因為眼睛受損,紅娘子完好的那隻眼睛滿是怨毒。被這樣的眼神盯住,連露隻覺得自己骨頭裏都感受到外界的絲絲寒意。


    “小丫頭,你說我是先割了她的臉皮還是先剜了她的眼睛。”紅娘子手裏的紅綾迅速收緊,將穆湘捆得隻剩下嘴巴以上的部位透氣。她猩紅的長指甲遊離在穆湘的額頭側臉之間,中間的太陽穴更是被重點照應。


    不管被自己帶累的是誰,連露此刻心裏滿是緊張和愧疚。紅娘子的舉動更是讓連露如一張繃緊的弦一般,再多一絲外力,連露都會如弓弦一般崩潰。緊張的吞了吞口水,連露生怕紅娘子會將指甲插入她手底的太陽穴中,讓人死得不能再死。


    此刻的穆湘隻覺得自己臉皮被刮得生疼,至於紅娘子說了什麽,她已經緊張得無法聽清楚了。穆湘信奉遇事等人救援不如自救。所以哪怕是被捆得嚴嚴實實,渾身上下隻剩下一個眼珠能動彈,穆湘也沒放棄自救的想法。她將靈氣控製成指尖的一個小點,全力灼燒紅綾的一個地方,期望由點到麵,最後破掉紅綾的束縛。


    如今紅娘子的一舉一動都被連露密切關係著。又隻見紅娘子手指劃過穆湘頭頂的發旋,勾起嘴角道:“或者將她的皮給扒下了,做成個人皮燈籠。細細嫩嫩的小姑娘,倒時候做出的燈籠效果一定不差。”說著,紅娘子的手指埋入穆湘的發絲裏,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顯然是要發力的模樣。


    連露咬緊下唇,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尖叫出來。因為情緒劇烈波動,連露周身的水汽都出現了異動,滴滴水珠從空中浮現。已經顧不得掩藏九極凜這種冰屬性功法,水珠指尖變成幾近黑色的冰淩,破天蓋地朝紅娘子湧去。


    不知為何,紅娘子沒有一絲防禦或者躲閃的舉動。她臉上甚至浮現出大計得以實施後的表情,眉宇間微微的笑意寫滿了嘲諷。


    “小心!那是幻術,乃金蟬脫殼之道!”感覺到異動的王程宣回頭觀察,正好注意到這一幕。他出言阻止,但已經遲了。他隻能眼見這連露耗費了全身靈力的攻擊襲向一個用幻術凝聚出來的虛影。


    紅娘子真實的身影早就挾持著穆湘到了百丈開外。她囂張又刺耳的聲音如期傳來:“有意思。臨淵閣的小姑娘,咱們後會有期。至於我手上的這個小姑娘,那算是娘子我事先收來的利息咯!”


    紅娘子先行一步,趙老三也動作不慢,他借著對方的攻擊之力,讓自己飛得更遠。而且還哈哈大笑說:“小崽子們,跟你爺爺我鬥,你們還是太嫩了!”


    莫涯這邊的修士盡數撤退,甚至還俘虜走一個穆湘,這對臨淵閣一行人無意是個巨大的打擊。不論之前的挫折如何,他們最少沒有人員傷亡。可如今穆湘落到了紅娘子的手上。就憑紅娘子流傳出來的名聲,穆湘恐怕,恐怕會成為這一行中第一個傷亡人員。


    因為自己之前也成為了紅娘子的攻擊對象,劉鏡菁心裏一陣後怕。如果當時她被紅娘子的袖子卷住了,也許此刻被俘虜的就是她了。為此,劉鏡菁看向王程宣的眼神裏寫滿了感激。於此同時,她對連露三人也就沒什麽好臉色了。


    又因為之前一路走來的煙火情,劉鏡菁不免出聲了。反正她也是修士裏少有的女修,以往在門派山門裏也是放縱慣了的,所以說話也沒什麽顧忌,嘴巴毒得很。


    “掃把星!有你怕就沒什麽好事兒。”劉鏡菁的話脫口而出。


    連露剛想為自己說兩句,可張口一用力,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這邊扶著連露的壬癸兄弟焦急的喊著:“師妹,師妹你怎麽了!”那邊孫之皓也扶著趙濯纓一臉驚恐。趙濯纓靠在孫之皓的肩膀上,自己左半邊肩膀往下已是沒了力氣。旁人用手一捏,隻覺得趙濯纓的半邊身體骨頭似乎被化去了一般,捏著是軟綿綿,沒有骨骼做身體支撐的感覺。


    場麵一片混亂,眾人的士氣也低到了極點。第一次出來曆練的幾個世家子弟慌張驚恐自是不提。出身凡俗的幾個弟子表現出一片茫然無措,就連壬佑和癸鄒兄弟兩個臉上也是透露出滿滿的疲憊。


    毫無疑問,王程宣此刻是眾人裏修為最高的,他又趕鴨子上架一般,成了眾人裏的主心骨。劉鏡菁是亂想出現的導火索,王程宣自是要嗬斥一番的:“說什麽話呢!別忘了我們本是同門。難不成你是想推卸責任不成!”


    “我……我……”劉鏡菁底下頭來,嘴裏委屈道:“這回又有我什麽責任,又不是我弄出來……”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已是越來越低,眼神之間有水光閃動。不難想像,她壓低自己的聲音是為了遮掩自己的哭腔。


    因為趙濯纓的甚至還清醒,所以先檢查的是連露的狀況。說來也不麻煩,連露是釋出了九極凜中的攻擊術法,因為情緒激動加不會控製,因而將自己的靈力給掏空了。本來隻用虛弱一陣的,可又被劉鏡菁的言語刺激到了。血氣上湧,最後導致了昏迷。


    壬佑取出藏於連露鼻中的香丸,拿出一小壺鼻煙放在連露鼻下。特製的鼻煙氣息極為濃烈刺激,不過片刻,連露就眉心微蹙。雖說人還沒醒,可依舊更聽見從鼻腔傳來的,微弱的呻|吟聲。癸鄒則取出一小瓶花陰露,輕輕滴在連露的唇間。引得連露抿春吮吸。


    自此是可以看出連露已經沒了大礙,恢複不過是時間問題。趙濯纓的問題反倒是棘手了。就這麽幾息的時間,他的問題又有所惡化了。


    他本是左半身無力,骨頭跟化去了一般。現在儼然又朝著右半身惡化去的趨勢。旁人喂他服下生骨丹和壯骨丸,可隻有服用下去的幾息又效果,片刻後產生的藥效就跟之前不見的骨頭一樣,沒某種力量悄然化為無形。


    這樣的症狀,在場的弟子都沒有見過。為了不繼續惡化,旁人隻能不住的喂他食用丹丸。可修行之人少有這樣大量使用生骨壯骨的藥物,這樣冷門的藥品眾人備得也不多。就這麽持續的喂食下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這類型的藥物一定會告罄。


    劉鏡菁又忍不住抱怨說:“要是蓮木香師妹不被俘虜走就好了。她在就算解決不了問題,最少還能幫忙熬些湯藥,緩解下趙濯纓的症狀。”


    這話在壬癸師兄弟聽來就份外誅心了。蓮木香不該被擄走,那他們的小師妹難道就是那個該擄走的那個嗎?


    偏生這樣的話語在眾人之間還很有市場。因為之前的經曆,在場很多人都受過穆湘的幫助,最少是喝過穆湘熬製的解毒湯藥。又加上穆湘被俘虜走,落到臭名昭著的紅娘子手上八成會是沒命的。如此一來,眾人間響起了討論的嗡嗡聲。


    因為有人支持,哪怕壬佑冷著臉很狠的瞪了劉鏡菁一眼。劉鏡菁也跟有了底氣一般,半點都不怵,反而回瞪了壬佑一眼。一瞬間,火藥味死灰複燃。


    王程宣這會已經顧不上這些了,趙濯纓這問題不解決,恐怕不僅僅是人會廢掉,丟命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他全身的骨頭都被化去,結果也能夠想像了。在外頭不比在山門裏,條件艱苦又缺醫少藥的,又沒有長輩坐鎮,要是出了事,王程宣想想就頭疼。


    骨頭被化去這一節症狀,壬癸兄弟聽著就想到了之前他們聽說過的化骨蛇。外頭的鍾叔還等著他們帶化骨蛇的蛇膽回去解毒呢。可鍾叔隻是腿部問題,症狀於趙濯纓不太一致,所以壬癸兄弟兩個也不能肯定一定是化骨蛇的原因。要知道以化骨蛇孱弱的身體,理論上它是傷不到修士的。如此一來,壬佑和癸鄒都沒有貿然出聲。


    嚶嚀一聲,連露幽幽轉醒。之前鍾叔的小冊子是連露保管的。三人中也隻有連露看過冊子中關於化骨蛇的具體描述。於是癸鄒片刻也沒有拖延,立刻在連露耳邊低聲說:“快查查,趙濯纓可能是被化骨蛇咬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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