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夕兒抬眼看著我,猶疑了一下說,“崔總提了一個小要求……”


    我抬眼看著夕兒道:“什、什麽……要求……”


    因為嘴裏還在咀嚼羊肉,所以說話顯得有些含糊不清。


    “今晚我會一個人去赴宴,”夕兒看著我,笑了笑說,“你乖乖留在酒店房間裏休息,等我回來……”


    我看著她道:“我陪你去!”


    “不行!”夕兒朝我擺手說,“我得一個人去……”


    我看著她道:“為什麽?”我嘴上已經停止了咀嚼的動作。


    “因為……”夕兒看著我,輕笑說,“這就是崔總向我提的小要求……”


    一個人去?客戶的小要求?這是什麽鬼要求?


    我似乎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麽。那個崔總不會對夕兒有什麽邪念吧?


    “不行!我得陪你一起去!”我看著夕兒道。


    夕兒笑了笑說:“聽話啦,陽陽。你呆在酒店裏休息,我簽了合同就回來陪你。”


    “親愛的!你不覺得那崔總的小要求有點奇怪麽?”我擱下手中的勺子, 看著夕兒道,“他不會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吧?”


    “怎麽會?”夕兒嗔我一眼說,她的臉卻微微地紅了,“人家崔總都五十好幾的男人了,老家又是濱海市人。”


    “怎麽不會?”我看著夕兒道,“現在流行老牛啃嫩草了!那些老男人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年輕女孩都變成自己的幹女兒呢!”


    “胡說,”夕兒嗔我一眼說,“我看崔總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我道:“我看那崔總隨便起來肯定不是人!”


    “你放心吧!陽陽,”夕兒拿目光嗔著我說,“我和崔總以前見過一次麵,後麵又一支電話聯係,我感覺他是個很正派的人。”


    “親愛的,人心叵測,”我看著她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呐!”


    “陽陽,你別把人家想得那麽壞。”夕兒說,“壞人我見過不少,可我感覺崔總不是那種人。”


    “越是擅長偽裝的人,越危險!”我道,“否則,他為什麽提這麽個無理的小要求?”


    夕兒看著我,抬手攏了下秀發說:“恐怕崔總是不想有人打擾合同簽訂儀式吧?”


    “我看崔總是不想有人打擾他的‘如意算盤’吧?”我看著夕兒道。


    夕兒說:“陽陽,你不能這麽說崔總,他是我的大客戶……”她的細眉微微蹙起來。


    “那好吧!”我看著她道,“你就滿足你的大客戶的所有‘無理要求’吧!”


    不知為何,說著說著我的竟然激動了起來!


    夕兒從我說話的重音裏,顯然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她的臉“騰”地就緋紅了。


    我意識到我的話說得太重了,但內心湧動的情緒卻讓我遲遲沒有說出半句道歉的話。


    倆人都勾下頭去。


    沉默了片刻後,我抓起勺子,賭氣似地呼哧呼哧往嘴裏扒飯……


    夕兒也捏起勺子,舀了一小勺素抓飯,慢慢送到她的唇瓣裏。


    直到吃完飯,我們都沒再說一句話,我似乎是在夕兒賭氣,明知這種態度十分孩子氣,卻依舊不肯退讓。


    夕兒也一直不看我,她似乎是真地生氣了。


    我們沿著來時的路,朝入住的酒店方向慢慢走去。


    直到快走近酒店門口時,夕兒頓住了腳步,仰臉看著我說:“陽陽……我答應你,如果有什麽事,我會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你好麽?”


    “行,怎麽著都行,”我低頭抽煙,悶聲道,“我怎麽敢阻攔你呢是不是?萬一上千萬的大單丟了,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夕兒看著我小聲問:“你生氣了?陽陽……”


    “我又不是小孩,哪那麽容易生氣?真是!”我道,這話說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違心!


    夕兒看著我輕笑說:“那你笑一個……”


    “不笑!。”我悶聲道,噴出一口煙霧,依然低頭不看她。


    夕兒說:“那你就是生氣了。”


    “沒有!”我道。


    夕兒說:“你沒生氣,為什麽不笑呢?”


    “沒什麽可笑的,我咧著嘴瞎樂什麽,我還怕人家烏市的市民們把我當成精神病患者呢!”


    夕兒掩嘴撲哧笑了。


    她走近我,伸手箍住我的腰,在我額頭上飛快地親了一口。


    “幹嗎?”我抬頭瞟她一眼道,“我喊非禮了!”


    “你喊吧!濱海離這幾千裏,沒人來救你的!”夕兒朝我擠擠眼睛笑說。


    說著她踮起腳尖又飛快地在我挺拔的鼻梁上用力親了一口。


    我抬手捏了一下鼻子,皺眉看著她道:“你贏了!”心裏的氣卻已經消減了大半。


    夕兒笑看著我說:“還生氣麽?”


    我道:“我沒生氣。”


    夕兒說:“感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我抬眼看她,明知故問道。


    夕兒笑說:“我的吻怎麽樣?”


    “一股素抓飯味!”我道。


    夕兒抬手打我一下,撅嘴說:“討厭啦!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嘎然止住了,因為她的嘴唇被我的嘴唇突然堵住了。


    我鬆開她,看著她笑道:“什麽味道?”


    “一股肉抓飯味!”夕兒蹙眉看著我氣氣地說。


    倆人互相看著,都忍俊不禁起來。


    最然我答應了夕兒乖乖留在酒店房間裏等她回來,雖然夕兒也保證如果有什麽事一定及時給我打電話。


    我們約定好了,如果夕兒在簽訂合同協議的過程中出現意外,她就響我一下電話。


    可我還是擔心,似乎模糊中有一種預感,預感到夕兒要吃虧似的。


    我又自我譴責,想藉此來打消內心的憂慮。


    “顧陽啊顧陽,你以為這世界上就你一個正人君子?指不定人家崔總就是老好人呢!這麽大老遠,還把年度廣告大單給了思美廣告,就足以證明人家崔總人非常好啊!你不要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顧陽啊顧陽,你應該相信夕兒的能力。論商場上的經驗,跟夕兒相比,你自己才是菜鳥呢!要相信夕兒,相信你老婆,聽你老婆的話,乖乖等她拿了合同凱旋而歸!”


    “顧陽啊顧陽,這是一次多麽難得旅行機會啊!隻有你和夕兒,隻有你們倆個!這個邊疆的夜晚,注定會是無比美好的!隻有你和夕兒,今夜你們倆注定會睡在一起,因為隻有一個套間,隻有一張鋪!去吧去吧!去弄一瓶紅酒!等夕兒勝利歸來,倆人坐在鋪頭好好幹幾杯!不過,你個龜孫子!不要在紅酒裏下藥喔!”


    我坐在房間厚厚的阿拉伯地毯上,眼睛盯著電視,心裏卻一直想著其它的事情。


    電影頻道裏正在播放一部美國老電影《畢業生》。


    這部電影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大學裏還為這部電影寫過一篇影評。


    電影最後,在《寂靜之聲》的旋律中,本恩從教堂搶走了新娘伊萊恩,並拉著伊萊恩在街頭一路狂奔,然後跳上一輛開往不知何處的巴士,他們相視一笑,眼神既充滿對未來的迷忙,又充滿了希望。


    這個鏡頭在我腦海裏已經永遠駐留。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中突然起了一種強烈的衝動,那就是想跟夕兒結婚!


    為什麽不呢?


    我還等什麽呢?


    難道等歐陽澤翻本?當然,我並不擔心歐陽澤會從我手中把夕兒奪走,在我看來,這種可能很小,小到什麽程度?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我們祖先造字的時候很有講究,漢語是全世界最有內涵的語言。那些字單個分解起來,都是一個小故事。還有詞語,還有成語,其先後都很有學問!


    比如“成家立業”這個成語,為什麽“成家”在前,“立業”在後,而不是“立業成家”?這其中就有學問。


    因為古人們認為,男人應該先成家,再立業,一個男人成家以後,心才會安定,也才會安下來心來做事業,成了家,也沒了後顧之憂了。如果找的老婆是個非常好的女人,那麽,這個女人還會助男人成就他的事業!


    現代人不都在講“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必有一個成功的女人”,就是這話。


    女人把家操持好,其實已經是對男人最大的幫助了,男人可以全力在外麵拚搏,而無後顧之憂。


    我想我自己也不小了,我應該有個家了。這也是我最敬愛的老媽的殷切期望!


    我相信夕兒也會開心的!


    好吧!好吧!等天地廣告度過難關,等我的事業起步後,我就向夕兒求婚!


    嗯!夕兒穿上婚紗的樣子一定非常美麗動人!


    一個是令萬千男人渴慕的新娘子!


    一個是令萬千男人嫉恨的新郎官!


    very good!這的確是個非常棒的主義!


    一想到這裏,我就倏地從地上跳起來,走到鋪頭桌前,把手中的香煙擰滅在煙灰缸裏。


    然後走到門邊的衣架前,把外套穿上,徑直朝房門口走去。


    夕兒說他們是在酒店五層的餐飲區議事,好像是一個叫“紅雪蓮”的包廂。


    我乘電梯下到五層,來到了位於餐飲區旁邊的咖啡館。


    我要了一杯“拿鐵”,一邊喝,一邊等夕兒,等我老婆。


    一想到“老婆”這個詞,我就無形中生出一股很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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